劇情介紹
影片講述了一個男孩花錢僱傭另一個窮男孩當做馬騎的故事。
“1天1美元!我要一個強壯的男生!”富人來到貧窮村莊,為戰爭中失去雙腿的孩子,徵選能背他上下學的人。孩子們蜂擁而來、拚命爭取,男孩吉亞跑得像馬一樣穩健,順利獲得傷殘小僱主的青睞,擊退其他人選。
吉亞開始每天背著小僱主上下學,宛如他的私人坐騎,除此之外,還為他洗澡、洗衣,做盡任何苦差事,但小僱主仍是不快樂,他希望自己騎的是匹真正的馬;吉亞也很不滿自己被當畜生使喚,忍不住委屈的淚水,和小僱主起了爭執,雙方一度陷入僵持。
然而,一位乞討女孩的出現,卻讓兩人關係出現劇烈的改變。小僱主更加任性妄為,吉亞卻不再埋怨,儘管承受莫大的痛苦,仍然堅守這份工作。在這沒有童年的殘酷世界裡,適者真能生存?吉亞的堅持能否為他換來幸福,抑或只是惡夢一場?
注意演員
幕後製作
由曾經執導過《蘋果》的伊朗電影國寶馬克馬巴夫家族一員莎米拉·馬克馬巴夫(Samira Makhmalbaf)導演,編劇為《心靈印記》的穆森·馬克馬巴夫(Mohsen Makhmalbaf),入選多倫多國際影展、釜山影展“亞洲視窗”單元。
電影主要不是想展示或影射阿富汗、伊朗與中東地區的表面局勢,而是像面鏡子,真實剖繪情感和現況,電影中的情節可能發生在任何地方,只是很少人敢於正視自己人性中的幽暗角落。相較於《天堂的孩子》與《何處是我朋友的家》等清新可人的伊朗兒童電影,本片則負載著沉重命題,用兩個男孩呈現多面向的人性,寓意深遠。
導演訪談
Q:原始構想從何而來?
A:有天起床我父親把《背馬鞍的男孩》劇本交給我說:“這是我昨晚熬夜寫的,如果你喜歡的話,就拍吧!”讀完後我大感震驚,我問他為何故事如此深沉絕望、激烈暴力?他回答說:“你覺得我可以在伊朗當今這種艱難時局裡寫些什麼?我要如何在一個看似現代其實仍停留在原始的社會,來描述人與人之間的隱晦關係?又或者我該如何表達這個社 會和當局極權主義的關係?”
我整個晚上都告訴自己,這不是我要拍的電影,我不可能拍這種電影,而且讀劇本時,我覺得自己就像個被壓垮的盒子,我無法安撫情緒失控尖叫。最後父親來把劇本拿走,叫我忘掉劇本冷靜下來,但我無法冷靜,我的腦袋無法甩開劇本。它異常激烈絕望,但卻比事實更為真實。它就像場噩夢,但卻在你早上醒來時成真,你根本無處躲。
於是我告訴自己,把眼睛打開好好審視四周。在此之前,我很迷戀達爾文的演化論,我好奇動物如何演化成人類;在我面前的是‘兩條腿的馬 理論,探討著人類如何演化成動物。我認為這是角色自己處在權力壓迫下所衍生出的產物。這樣的演化過程並沒結束社會和極權主義之間的關係,中間還涉及很大的私人成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非常細微多變,與雙方所具有的條件無關,即使在婚姻生活中,或朋友、同事之間,這一點都值得探討。我不認為電影中兩人都在利用對方,除非雙方已經改變自己的人性。
Q:為何選在阿富汗拍攝《背馬鞍的男孩》?
A:原因很多。第一,因為伊朗不允許我們在國內拍攝;其次,由於阿富汗的原始樣貌很符合腳本精神;第三,約有一半的阿富汗和我們講同樣的語言,我們有著共同根源,我可以全程用我的母語導片,跟角色溝通。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背馬鞍的男孩》講的是‘人的故事,它有可能發生在任何地方,阿富汗只是許多地方的其中之一。
Q:您如何選出兩個男孩主角?
A: 過程很艱難,我走遍阿富汗約10個大大小小的城市找了非常久。我需要的這兩個男孩,不論外型和特質都要和別人不同。尤其是殘疾小僱主的角色,如果沒有人幫他就不能自己移動,但他又必須只靠雙手就能爬樹,要同時找到看來孱弱但卻很有力量的男孩幾乎不可能,尤其那些不幸踩到地雷的孩子不是已經死亡,就是過於孱弱。最後我鎖定北阿富汗地區,找到了殘疾男孩的演員,那時他正在街上乞討。我的經驗告訴我,乞丐都是好演員,每每他們都能提高路人的同情心。
另外,出演男孩吉亞的人,他的行為必須說服我他可以變成一匹馬。最後我在阿富汗中部街頭,發現一個洗車男孩。在電影裡,他必須背起一個25公斤的男孩奔跑,但拍攝期預計有兩個月之久。由於他的身體因傷畸形,他既不能跑,也不能背任何東西上肩。為了能順利演出,我們和他練習了40天。開始兩個禮拜後,他跑得還不錯,然後我們給他一個裝滿一公斤鹽巴的背包讓他背著跑,接著我們每天增加一些重量,40天之後,他就能夠背起25公斤的鹽跑好幾公里。對他來說,這樣的練習也是治療,他的畸形矯正了一些。為了融入戲中情節,此後整整一個月,他開始背著男孩往街上跑。之後我們花了許多時間和馬匹相處,讓他能夠了解它們的行為。我要他想像,如果他一出生就是匹馬,他會怎么吃東西,怎么睡覺?所有的訓練和排演對我們來說都是段愉快的經驗,我很開心可以看到男孩們把學到的東西,成功內化到自己的角色身上。
Q:這是部暴力電影嗎?
A: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看這部片會有一種壓力。一種把人變成動物的壓力,一種把人逼到極限的壓力。這是一種漸進的蛻變,因為這部電影講的是暴權對人的行為影響。但這不是好萊塢那種為了提高票房銷售、讓觀眾看得血脈噴張的那種暴力。這是一種會讓敏感的觀眾感到反芻的暴力,若他剛好有暴力傾向,我相信他看完這部片就會放棄他的暴力行為。這部電影就像面鏡子,反映出當代人的暴力靈魂。
Q:但這是小孩子間的暴力,我們之前看的兒童電影都比較詩意。
A:第一,這不是兒童電影,這部片是給普羅大眾看的。其次,小孩子間的詩意和溫柔通常都出現在文學中而不是現實生活。社會學研究已經證實,如果孩子們沒有父母或監護人的監督和陪伴,他們的世界其實是非常危險的。他們可能會持刀在同伴的眼睛前揮舞,或掐著他們的喉嚨久久不放,完全沒想到這樣做會導致什麼後果。我很想在電影院門口寫上警告標語,如果你是為了進戲院觀看富有詩意的兒童電影,那就別浪費寶貴的時間;但如果你對權力遊戲的箇中滋味有所感觸,你能聽見那些正被馴化的人類哭喊,我們很歡迎你來看這部電影。
Q:您之前的電影角色都沒有正反派,看起來他們就像在演自己。即使是在《蘋果》一片中,囚禁女兒長達11年的父親也沒被定罪。那這部片呢?有所謂好人或壞人嗎?
A:沒有所謂的好人或壞人。電影開始我們只有兩個薄弱的人,一個失業又孤獨,為了賺錢度日必須背著殘疾小僱主上學;另一個是沒有雙腿的十歲男孩,因為父親帶著妹妹到印度求醫,便孤單一人被留在鄉下。
這兩個男孩,一個在肩膀上,一個在權力下,兩人的情況就像他們的僱傭關係。權力是種惡性循環,不論好壞都會一再重複。在這部片裡,不是人被認作好或壞,只能說關係是好是壞。
Q:電影其中一個主要議題,涉及了對飢餓和貧困的同情。
A: 何樂而不為?但這不是種構想,這是現實。據聯合國統計,地球上每100人就有15人晚上餓著肚子睡覺。在共產主義垮台之後,世界平衡不在,商業行為主導世界的發展,人開始為了商業存在,而不是商業為了人存在;人成為錢財的受害者,錢財不再是人類追求幸福的手段,這樣的情況無處不在。
Q:您在阿富汗拍片時,有枚手榴彈丟到攝影機前,造成6人受傷。事故是怎么發生的?
A:手榴彈是那些不喜歡我們家族拍的電影的人所投擲的,他們試著把過錯歸咎在阿富汗的動盪時局。當時我們在街頭拍攝乞討女孩的場景,中午12點一到是我們拍攝最忙碌的時刻,那一場戲約有200多名臨時演員,突然間,一個手榴彈從天而降,導致臨時演員和我的助理等6人受傷。其中一位受傷的人,不幸於兩個月後在醫院死去。如果不是拍攝現場犧牲的馬匹,我可能也不會坐在這接受訪談。
Q:攻擊事件後,您是如何完成這部片的?
A:過程很艱難,當時聯合國和平部隊警告我們有個組織派人來暗殺,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避免劇組的傷害再度擴大。為了保護所有人員安全,我們立刻離開了那個城鎮。另一方面,我們也不想向恐怖份子屈服,所以不久後,我們在阿富汗另一個城市完成電影。
Q:您為何想拍電影?
A:世上有許多事是惡劣的,我想藉由我的分享來改變世界,透過我的電影釋輕人類的苦痛。很多苦痛導因於人心,我們都會成為我們想成為的那種人,而電影能夠改變人的想法。這就是我投入電影圈的原因。
導演家族
“ 馬克馬巴夫”這姓氏享譽伊朗和國際影壇,創辦者穆森·馬克馬巴夫(Mohsen Makhmalbaf)是“後伊斯蘭革命”的作家和電影創作者,在藝術、小說和劇本上都有多元化的創作。在電影方面,穆森同時擔任編劇、導演、剪接,製作過多部榮獲國際影展大獎的電影,創下超過1000次影展參展紀錄,是各大國際電影節的常客。
1996年開始,穆森鑒於伊朗電影教育的貧乏,暫拋電影事業,轉而創辦‘馬克馬巴夫電影之家 (Makhmalbaf Film House)從事教學,為伊朗電影注入一股嶄新的力量。“馬克馬巴夫電影之家 ”是學校,也是製片廠,學生在這不只讀劇本、研究電影理論,同時也拍電影。最初穆森讓女兒莎米拉(Samira)擔任副導、兒子梅森(Maysam)擔任攝影師,之後再由他們漸漸發展出個人風格的電影作品,是名符其實的“電影世家”。現馬克馬巴夫家族的電影幾乎是由父親穆森和大女兒莎米拉兩人輪流製作,也有部分集體創作。穆森希望所有成員都能按照自己的觀點,一步步實現創作意念,製作出充滿生命力的作品。
【電影是鏡子,不是窗戶】
馬克馬巴夫家族延續印度導演薩亞吉·雷伊(Satyajit Ray)將電影作為‘鏡子 的使命與精神,拒絕好萊塢與寶萊塢中不真實的歌舞、打鬥、愛情等平板一致的情節。他們認為電影是面反映現實社會、映照真實靈魂的‘鏡子 ,而非逃離的‘窗戶 。因此他們的電影皆取材自現實生活,更希望演員在表演時,能將自己的人生經驗融入其中,讓對話和反應自然發生,以求更貼近真實。他要將大眾平日無法由電視所見,那些埋藏在角落的陰暗幽微,藉由電影傳達給全世界。
馬克馬巴夫的電影不會有完整的劇本。他們認為,當你有了完美的劇本,所有問題都得到了解答,但是當你只有大綱時,你就必須在過程中為問題尋找答案,這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能加入創作行列,在殺青前,沒有人知道故事最後會怎樣結束,大家都和故事一同成長。
馬克馬巴夫的電影還有個特色,他們不會告訴觀眾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們希望能在電影中呈現事物的各種面相。有句伊朗俗諺說:‘真理就是上帝手中碎裂的鏡子,而每個人都拿了其中一片。他們認為觀眾可以說我喜歡A或B,但不能武斷地說世間只有一種真理。電影對馬克馬巴夫家族而言,就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甚至是人與世界、與神明的溝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