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白明,回族人,畢業於中央民族學院(今中央民族大學)漢語言文學系,本職工作是北京出版集團電子音像出版社的副總編輯、副編審。他不同於一般的私人博物館的館長—人家大都專心於博物館的事務,或者本身的職業與博物館工作息息相關—白明卻只用了三分之一的精力來關注他心愛的博物館,這是白館長自己的總結。也正是因此,古瓷標本博物館的規模與宣傳遠沒有其他一些民營博物館做得大。但這並不影響“睦明唐”在收藏界的人氣。這裡常常聚集著四九城裡對古瓷頗有研究的行家和熱衷於此的藏家。
緣起
話要從白明的爺爺白夢璋老先生說起,這位老先生可謂北京城裡導遊的鼻祖。他早年曾在古董行耳濡目染,自家的古玩收藏也日積月累了相當的數量。祖父過世後留給白明的父親白紀元不少古玩,其中大都是瓷器。當時的白明,並不懂得珍貴和惋惜,甚至在“文革”時期,他還略帶興奮地自己動手摔砸過瓷器。促使白明幡然醒悟的,是在一次更大打擊之後。
1980年初,一位遠房親戚從香港來北京找到了白明的父親。這位香港來的遠親是一位著名的大導演。他來北京的目的是拍一部歷史片,來找白明父親的目的則是為了看看白家的收藏。此時白家僅存四十幾件小型瓷器,那位導演極願收購。起初白明的父親並不同意,但是白明卻認為一萬元對於這些小瓷器實屬天價,他極力勸父親出手,父親拗不過他,只好同意。事後白明被父親罵成“敗家子”,但他樂在其中。直到一年多後的某一天,已經上大學的白明,從朋友那裡得到一本介紹大導演新收藏的雜誌,看到大部分的藏品都被沽成幾百萬天價,白明徹底傻了———那些藏品大多數都是用那一萬塊錢從他家買走的……此時的白明才開始明白自己的無知,他跑到民族學院的樓後,一頁一頁地把那本雜誌燒毀了。此後,他迫切地想要接觸古代瓷器,雖然他清楚,一切物件都已無法找回來,但他希望能把丟失的歷史尋找回來。
白明從此開始了對瓷器的收藏。只要他看著像樣的瓷器,他都會買下,只可惜次次都是贗品。直到一位朋友告訴他—妄想在舊貨市場上“撿漏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白明才停下手來。但是緊接著他就陷入了無所適從的境地。關鍵時刻,同為收藏愛好者的岳父給他帶來了一盒古瓷片和諄諄的告誡:要一步步地認真學習,急功近利是玩不了鑑賞和收藏的。白明從此迷戀上了古瓷片,並就此一發不可收。
發展
與古瓷片結了緣的白明,忙得不亦樂乎。從1986年開始,白明就自帶鐵耙和麻袋,奔走於京城的各個施工工地。在本職工作之餘,他的精力和財力都集中於瓷片的蒐集和研究之上。他還探訪全國各地的古窯址,向專家請教。功夫不負有心人,成千上萬塊的瓷片經過了白明之手,終於使他的鑑賞能力有了飛躍。隨著收藏的瓷片數量不斷上升,白明開始琢磨著將他的這些“寶貝”展示於眾,讓更多的人了解古瓷。
事情往往就在無數個奇妙的機緣之下,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一個很湊巧的會面,把白明、姜宇和陳浩瑞,三個不同身份、不同閱歷的人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起初,白明向姜宇和陳浩瑞提出辦博物館的事情,姜、陳兩位先生並未對此產生特別濃厚的興趣。白明則使出渾身解數,終於使這兩位先生對開博物館、推介古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分別投資一百五十萬。白館長自己笑稱這段歷史為“忽悠”。但是,即便是“忽悠”,倘若沒有滿腔熱忱和真摯,根本就不會打動別人。兩位朋友被打動了,卻緣此被白明稱作“最不開眼的朋友”,當然,這都是笑談。2000年,睦明唐茶藝館首先建立了起來,並在館裡面布置了展廳;2001年,經過一年多的不懈努力,睦明唐古瓷標本博物館終於被批准為北京市的一座新的私人博物館。博物館的一個顯著特色就是觸摸區的開闢,使觀眾可以親手觸摸歷史的印跡,觸摸中華五千年的文明爐火的餘溫。在館記中,他們的友人寫道:“聚則貴如黃金,散則賤如瓦礫”。這恰是對三位創始人內心的寫照———他們達成共識:不為盈利,辦館只為讓更多的人了解古瓷,了解中華文明。
更為有趣的是,“睦明唐”這個館名,是三位創始人每人想出一個字組合而來的。白明取自己的“明”字;陳浩瑞取一個“唐”字,因為唐代的瓷器是中國古瓷的一個轉折點,此後制瓷工藝在中國蓬勃發展;姜宇則一定要取“睦”字,這暗示著三個創始人應該怎樣維持他們之間的關係,凡事以“睦”為基本,三人平等,保持理念基本一致,博物館日常事宜大多由白明負責,另外兩人更多以投資者身份出現,不參與一些理念的創新和推廣。
申報
創辦一所私人博物館,光有想法是絕對不夠的。館長在籌備之初,就調閱了很多相關的國外資料,借鑑了注重人文、貼近民眾的理念。此後又整理藏品、自己研究布展,全情投入,目的就是既然要辦館,就一定做好這件事。睦明唐古瓷標本博物館的三位主人在進行了理念創建、資金注入、展品整理等最初而具體的步驟之後,最終決定向政府申報開館。
在“睦明唐”遞交了申報的相關證明和檔案之後,以呂濟民老先生為首的博物館協會的7位老專家被三位館主用汽車接到了已經布好展的“睦明唐”。在去“睦明唐”的路上,已經有專家對“睦明唐”的申請發表了不利的見解。專家認為開辦博物館要寧缺毋濫。博物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教育民眾,因此所展內容一定要具有相當的學術性和經典性。而“睦明唐”所展內容基本全都是古代瓷片和瓷器殘件,專家認為這方面的展品不具有上述的典型特徵,作為個人收藏可以,但為此開闢一家正式的博物館,意義可能就不大了。“睦明唐”的主人們聽到如此這般的見解之後,背後直冒冷汗。他們要想辦法得到專家的認可,於是,當老專家們來到“睦明唐”的時候,館長白明決定“軟硬兼施”———即用真材實料的硬體設施、館藏和他親自給各位專家進行相關講解的軟體功夫,使“睦明唐”通過評審。他對古瓷片和文化空前的熱情以及精湛的學術知識,使在座專家被深深地震撼和感動。加之“睦明唐”優雅的環境、濃郁的文化氛圍以及幾萬件的館藏量,都使專家們轉變了“為古瓷片開博物館不值當”的想法。評審結束後,呂濟民老先生問各位專家還有什麼意見,在座專家沒有任何異議,同時舉手通過。此後大約過了一個月,“睦明唐”古瓷標本博物館就被正式批准成立了。
在博物館創建初期,政府和文物局對“睦明唐”也進行了不少指導,尤其在運作和宣傳方面,給了古瓷標本博物館很大的幫助和足夠的重視。文物局還經常向外國使節介紹“睦明唐”,並帶各國使節前來參觀。將睦明唐古瓷標本博物館列入了北京市博物館通票的名單,北京市的有關文物工作會議也經常邀請“睦明唐”參加。
淘寶
“睦明唐”鎮館之寶是元代樞府窯的福祿銘文瓷碟和汝窯天青釉龍身雕塑殘件。這兩件器物保存在博物館展示區的中心,隔著玻璃櫃,依然可以望見兩件器物獨特的釉色和光彩:天青釉簡潔而深邃無限;福祿銘文的白瓷碟則通透光潔如凝脂。
別看這兩個器物都是殘件,得來的經過卻頗費周折。先說這樞府窯的福祿銘文白瓷碟,白明可是通過“智取”才弄到手的。談到這些,白館長不禁露出狡黠的笑容。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北京的“平安大街改造工程”正幹得轟轟烈烈,由於道路的開挖和掘深,前朝歷代的一些文物,尤其是埋藏於地下的瓷片兒,大量出土。這些在一般人眼中只是一堆破爛的東西,在古玩愛好者眼中可是無價之寶,於是他們紛紛到平安大街工地來淘寶。白明就是這其中的一員。起初,民工把這些瓷片只當成破爛,誰也不稀罕。白明只要一兩毛錢就能從民工手裡買到一片瓷片,這讓他喜在心頭。於是白明每個星期都要去工地淘換物件。時間久了,包工頭看出裡面的油水,於是各種物件便統統被工頭截流。白明只能花高價從工頭手裡買。一次,白明在某工頭處,看到了這個樞府窯的白瓷碟殘件,一共是兩片。白明一下就發現了這個殘件的珍貴之處———在瓷碟的內壁上,清晰可見“福”、“祿”二字———這是一個極其稀有的帶福祿銘文的樞府窯瓷碟,全世界不會超過六件。工頭從白明眼中看出這個物件來歷不淺,死活不肯出手。白明情急之下,心生一計。他先花兩百塊錢買了一麻袋零碎的瓷片,然後裝出吃了虧的神情,非要工頭再搭點東西。工頭讓他自己挑,他就故意挑其他的物件。工頭上了他的套兒,白明要哪個他不給哪個。最後工頭撿起“福祿銘文”瓷片之一給了白明,白明卻欲擒故縱,非說這是破爛。直到包工頭讓他把兩塊“福祿銘文”瓷片都拿走,他才假裝吃了大虧的模樣轉身離去。走出工地,白明就樂了,他扔下那一麻袋瓷片,抱著“福祿銘文”瓷碟,打了一輛計程車,飛一樣地離去———“片兒白”的名號也便由此而來。
另一件汝窯天青釉雕龍殘件更充滿了傳奇色彩。那次是白明出差到了河南省平頂山的寶豐縣。這裡是我國五大窯之首的汝窯古址。當白明在農田的上千個坑裡發現遍布於此的碎瓷片,興奮地跳進一個又一個,撿了一大堆。當地的農民就笑話他沒見過真正的汝窯物件。農民轉身回家給白明拿出了這個真正的極好的汝窯殘件的時候,白明真的被征服了。青瓷代表著最純的中原文化,瓷器中只有青瓷被選為帝王的禮器。加上汝窯在歷史上僅僅留存了二十餘年,故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白明在寶豐得到了好幾麻袋汝窯瓷片,花了極大的精力和財力,輾轉運回北京,雖然辛苦,白明卻感到特別值得。
理念
白明在建館之初的目的是比較簡單的,他希望他千辛萬苦蒐集來的古瓷片能夠被更多的人賞鑒,使更多的人們了解我國古瓷知識。博物館在這種最初的簡單的經營理念之下運轉了幾年之後,逐漸得到了收藏界專家和愛好者的認可。此外,由博物館衍生出來的很多事物和全新的理念,大大出乎館長和民眾的意料。
現在的“睦明唐”已經成為古瓷愛好者交流的空間,這是包括白明自己在內的文玩者的最大收穫之一。然而愛瓷只是表面現象,其背後隱藏的是文化的表現。中華文明有5000多年的歷史,而陶瓷文化一直伴隨中華文明的發展。白明館長現在正在推廣一種全新的理念:我們要重視自己的文化。因為時代變化發展得太快了,如果人們只一味追求新的事物,而摒棄固有的文明,那將會變成空中樓閣,毫無根基,終將徹底崩塌。以前收藏的樂趣講究的是“將古人之物據為己有”。白館長現在重新釋義了關於收藏的理念:收藏要把注意力放在文化上,不要抱著博弈的心態來進行收藏,即不要把收藏落實在“得到真品”之上。通過收藏,真正得到的應該是一段歷史。白明特彆強調他從不給收藏熱潑冷水。但是他會向盲目的收藏者潑去整盆的冷水,以便使他們清醒、冷靜。現世的很多收藏者的心態不夠正常。大多數收藏者考慮的是怎樣保值,加之古玩界確實具有保值的勢態,現如今文玩的價值是一年之內可以翻兩到三倍。因此就促使收藏者在缺乏引導的前提下,失去冷靜,最終導致手中的錢財不知去向。這些情況白明剛涉足收藏的時候都有過親身經歷,他不想廣大的收藏愛好者再走入這個誤區。
此外他還精選三十餘關於收藏的例子,結集出版了一本名為《打眼》的新書。出書的目的不僅是給大家講講收藏打眼(即買了假貨)的故事,也不是傳授辨別真偽的知識,而是告誡眾多收藏者要以冷靜的心態來進行收藏活動,正如他的朋友王鐵成所說:“愛好文玩,戒之在得”。他還強調,在收藏的同時要關注收藏背後的理念和力量,注重衍生出的新事物。而他本人之所以意識到要關注背後的理念,是因為收藏和辦博物館給他本人帶來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收穫,比如開啟了他的出版事業,他已經先後出版了兩本與文玩有關的書籍,並計畫陸續出版更多讀物。正是這樣的意外衍生物,吸引他繼續著自己玩瓷和開館的事業。
嘗試
“睦明唐”從一開始就注重貼近民眾,突出人文。為民眾提供輕鬆的參觀和交流環境,舉辦各種走進民眾的展覽和講座活動。最關鍵的一點,也是睦明唐古瓷標本博物館比其他私人博物館做的要好的一點就是———不放棄經營。當然也不以經營為目的。“睦明唐”獨出心裁,將茶藝館與博物館合二為一,雖然運轉博物館不能憑藉茶藝館的收入,但茶藝館的收入遠比單一門票收入要好很多———至少在理念上有了一條發展和運轉的新路徑,而不是單純的坐以待斃。
或許睦明唐古瓷標本博物館在運作上,還算不得真正的成功,但是由於在籌備開館之初,創始人就注重吸取中外私人博物館的經驗和理念,在需要反躬自省和改進的方面,已經做出不少的嘗試和改進,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不但使自己的博物館能夠更好的生存和發展,也為今後的我國私人博物館事業提供了很多借鑑。
白明作為“睦明唐”館長已是區政協委員,他可以為收藏界和文化界做更多的事情了。由於文物無法打假,“睦明唐”主人們覺得私人博物館應該聯合起來,站出來,給百姓一個說法,對收藏者給予正確的引導。但是要想把聯合的事情在現實中落實,目前還是有一定難度的。這不光是幾個人的力量所能解決的問題。“睦明唐”不想政府調撥資金來幫他們運轉博物館,他更需要政府一如既往地讓民眾們關注博物館,關注我們民族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