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1:中國60年民生記錄

甲子1:中國60年民生記錄

《甲子①:中國60年民生記錄》60年一個甲子,60年一個輪迴的乾支計時是中國特有的計時系統。本書用乾支紀年的方式記錄了歷史上一個完整的甲子年,講述了不同年代裡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故事和事件。本書以央視紀錄片《甲子》為基礎,以碎片化的記憶,講述了每12年同一個屬相紀年下的社會歷史。書中收集了大量報紙、紀錄片、個人日記、回憶錄等原始素材,真實再現並還原了近60年的人物、場景和社會環境。涉及中國外交、政治、政策、法律、生活、文化、民生等各個方面,向讀者展現了一幅不同歷史時期的全景圖。本書是這一系列的第一部分,收錄子年記憶、丑年記憶、寅年記憶。子年記憶1948年 戊子年1960年 庚子年 1972年 壬子年1984年 甲子年1996年 丙子年丑年記憶1949年 己丑年1961年 辛丑年1973年 癸丑年1985年 乙丑年1997年 丁丑年寅年記憶1950年 庚寅年1962年 壬寅年1974年 甲寅年1986年 丙寅年1998年 戊寅年

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甲子1:中國60年民生記錄》編輯推薦: 回眸甲子歲月,實錄市井百態,這是60年間中國社會生活的點滴記錄。“書香兩岸評選最美50本書之一”。“舌尖上的中國”導演陳曉卿潛心力作,影像於文字之中再次回甘。
陳曉卿言:“我們是帶攝影機的忠實記錄者,為您見證那些不動聲色而又驚心動魄的變化。當見證者的鏡頭無處不在的時候,我們有理由相信,若干年之後,當子孫們好奇地觀賞著我們今天的面孔,這些影像見證的價值和力量將會被加倍地顯現出來。見證,是我們唯一的出發點。真實,是我們唯一的目的地。”
作為央視《見證·影像志》的欄目製片人和《甲子》系列片的總導演,陳曉卿一直在探尋一種視角和理念,得以客觀、平實、深入地記錄那些故事。
在拍攝《甲子》之前,陳曉卿逐字逐句的修改了全部文稿。他說所有認識世界的方法都是有缺陷的,如果這種方法有缺陷的話,我們會派生出另外一種認識世界的方式,並用這種新的方式做新的片子。如今《甲子》文稿3輯成冊,回眸甲子歲月,實錄市井百態,這實際上是一部60年間中國百姓的民生史,也是一部個人視角的家國史。中國社會點滴記錄,於文字之中再一次回甘。
歷史可以讀解為一次記憶選擇的過程,記住什麼,遺忘什麼,這背後悄然站立著我們的立場。然而無論是影像還是文字,作為一個紀錄片工作者,作為一個時代的見證者,作為一個活在當下的大眾和小眾,我們都沒有完全失憶。“所以我們掉轉船頭,逆時代潮流而行,不間歇地向過去駛去。”回眸甲子歲月,實錄市井百態。

作者簡介

陳曉卿
中央電視台紀錄頻道項目運營部主任、高級編輯、紀錄片導演。1990年開始紀錄片創作,作品《遠在北京的家》、《龍脊》分別獲得四川電視節“金熊貓”獎。2000年創辦紀錄片欄目《見證》,擔任製片人。2007年創作紀錄片《森林之歌》,該節目獲得多個國際、國內獎項。2012年創作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
朱樂賢
中央電視台紀錄頻道項目二組製片人。
主要作品:《舌尖上的中國》執行製片人導演作品《森林之歌》、《百年中國》

圖書目錄

"子年記憶
1948年 戊子
中國即將迎來一個新的時代,一個以“將革命進行到底”為主題詞的時代。
1960年 庚子
“東風猛吹躍進浪,英雄巧奪萬噸輪……”
1972年壬 子
“這些稍稍打開的窗,這些輕輕擺動的手,正為中國預示著一種未來。開窗容易關窗難,只要啟開了一條小縫,就再也難以徹底閉合。開放——這個再普通不過的詞,將成為這片土地的再生秘訣。”
“節約糧食問題,要十分抓緊。按人定量。忙時多吃,閒時少吃,忙時吃乾,閒時半乾半稀,雜以番薯、青菜、蘿蔔、瓜豆、芋頭之類。此事一定要十分抓緊。”
1984年 甲子
“十億人民九億倒,還有一億在尋找”。
1月24日,33歲的王石騎著腳踏車去辦事,途經深圳國貿大廈,突然看到很多警車和警察。一打聽,原來是鄧小平要到大廈頂層俯瞰特區全貌,公安局正在清理現場。他後來回憶說,“我好像感到幹大事情的時候到了”。
1996年 丙子
到1996年年底,中國有下崗職工近900萬。下崗職工的生存成為一個社會問題。
此時,擁有一部行動電話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入網費需要3 000元,月租150元,通話費是每分鐘0.6元,每個用戶的月平均話費在千元以上。
“如果沒有移民這個機會,我的女兒肯定只能在縣城讀書,她的命運肯定無法與今天相比。三峽移民,是改變我命運的機遇,也是揮之不去的鄉愁。”
丑年記憶
1949年 己丑
中國的工薪階層被榨得山窮水盡。鈔票貶值太快,一發薪,鈔票到手就必須在當天用光,第二天它的價值就趨近於零了。
南京解放兩天后,蔣介石最後一次回到故鄉——浙江溪口拜祭。長子蔣經國這樣記述當日的情形:大好河山,幾無立錐之地。且溪口為祖宗墓所在,今一旦拋別,其沉痛心情,更非筆墨所能形容於萬一……
1961年 辛丑
4月9日,萬眾矚目的男子團體決賽在中國隊和蟬聯5屆團體冠軍的日本隊之間進行。比賽前,一位大校軍官把莊則棟拉到屋子裡,脫光了衣服,讓莊則棟看他在抗日戰爭中留下的累累傷痕,叮囑莊則棟一定要戰勝日本隊。
在接見蒙哥馬利時,毛澤東坦誠相告,1961年中國糧食收成不好,已經是連續第3年歉收了。年底,美國西雅圖的一家貿易公司申請向新中國出口40萬噸糧食,美國商務部卻拒絕簽發許可證。
7月21日清晨,剛剛醒來的香港市民被一則新聞震驚。32歲的功夫明星李小龍在前一天晚上突然去世。
1973年 癸丑
春節過後,18歲的管謨業從山東高密縣來到青島。管謨業一直在爭取成為棉油廠的正式工,但始終沒有成功,不得已在3年後回到村里。但他離開農村的想法一直沒有改變。1976年,他參軍入伍,後來成為一位著名作家,筆名莫言。
“文革”開始後,包括中共中央、國務院等大批國家機關,在河南、湖北、江西等18個省區,創辦了105所“五七幹校”,先後遣送、安置了10多萬名下放幹部、3萬家屬和5 000名知識青年。
1985年 乙丑
在中國球迷的眼皮底下,中國隊輸掉了世界盃預選賽。比賽結束後,現場的球迷情緒激動,要求與足協領導對話,他們還在場外攔截外賓、掀翻汽車,甚至毆打民警。
1985年,一部講述舊上海幫會內部愛恨情仇的香港電視劇《上海灘》同樣風靡大江南北。《上海灘》展現了許文強從一個學生到黑道梟雄的演變過程,突破了內地作品的題材禁忌。許文強西裝革履,頭戴禮帽,用白圍巾輕拭鼻尖的派頭傾倒無數少女。
1997年 丁丑
北京的街頭,給鄧小平送行的隊伍中,一些年輕人豎起一面旗幟,上面寫著:“再道一聲,小平您好。”在深圳,許多市民自發點燃蠟燭,在深南大道旁的鄧小平畫像下祭拜,不少人失聲痛哭。在書店裡,鄧小平的畫像出現脫銷。
就在香港回歸後的第二天,泰國宣布放棄固定匯率制,實行浮動匯率制,當天,泰銖兌換美元的匯率下降17%,外匯及其他金融市場一片混亂,並最終演化為一場亞洲金融危機。
在許多人的記憶中,1997年是在觀看馮小剛的賀歲片《甲方乙方》中結束的。影片的最後,演員葛優扮演的角色帶著淡淡的傷感說道:“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他!”
寅年記憶
1950年 庚寅
“巧兒我自幼兒許配趙家,我和柱兒不認識我怎能嫁他呀”。“五一”勞動節這天,新中國的第一部國家大法——《婚姻法》正式頒布。在被關押14天之後,錢學森以15 000美元的高昂代價,被保釋出獄。那些被海關扣留的箱子一直放在那裡,他始終沒有打開過。錢學森沒有料到,他的歸國之路還要再等待5年之久。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中朝軍隊發起第三次戰役,推進至三八線以南,首爾(原名漢城)被中國人民志願軍第50軍與朝鮮人民軍第一軍團攻占。
1962年 壬寅
“我在馬路邊撿到1分錢……”這是20世紀60年代初期每個孩子都會哼唱的一首童謠。《我們的六十年代》一書中這樣描寫這時孩子在撿到一分錢時的複雜心理:“一分錢,可以買一包酸梅粉,一串老虎肉,還可以換兩顆玻璃彈珠,一支紅藍鉛筆……那孩子定是思來想去,心裡做著激烈的交鋒。”
1974年 甲寅
“林彪和歷代行將滅亡的反動派一樣,把孔孟之道作為陰謀篡黨奪權、復辟資本主義的反動思想武器。我們從林彪的黑筆記、手書題詞和他的公開言論中,選編了《林彪與孔孟之道》,供批判用。”
龍校長:你會寫字嗎?
李金鳳:土改的時候參加過掃盲班。
龍校長:寫幾個字我看看,寫什麼都可以。(李金鳳寫字)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
龍校長:李金鳳,你被錄取了!
1986年 丙寅
春節過後,76歲的社會學家費孝通來到了浙江溫州。此時的溫州,還是一個只有幾條主幹道的小城市。吸引費孝通來到這裡的原因,是一年前刊登在上海《解放日報》上的一篇名為《鄉鎮工業看蘇南,家庭工業看浙南,溫州33萬人從事家庭工業》的報導。
“歷史往往是一不留神釀成的,《一無所有》並不是崔健的最佳作品,但即使是一個小菸頭,也足以點燃那個年月在封凍中等待得太久、哆嗦得太久的人們。”
1998年 戊寅
4月3日,好萊塢電影《鐵達尼號》在國內全面上映。據統計,《鐵達尼號》在全球共創造18億美元的票房,在中國收入3.7億人民幣,接近當年中國電影總票房的1/5。
索羅斯宣稱,“港服必敗”。做出迎戰決定的是上任不久的財政司司長曾蔭權。當天晚上他把同事們放行回家,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流淚,他後來回憶說:“政府參與市場是個兩難的決定。我既做了這決定,便要堅守原則,接受批評。我們的日子十分艱難,但我不相信我們香港市民會輸。”

文摘

1948年7月,崑崙影業公司攝製的影片《萬家燈火》上映,它描繪的是上海一個小公司職員胡智清一家的生活。胡智清竭盡全力為公司工作,妻子又蘭持家有方。後因農村破產,胡智清的母親攜弟弟一家來上海投奔。由於人口驟增,物價飛漲,一家人生活困難。恰在此時,胡智清又遭解僱,家庭陷入絕境。
很多人通過影片中一家人的悲歡,看到了現實生活中的自己。
7月23日,清華大學舉行“知識分子今天的任務”座談會,中文系主任朱自清抱病參加。他在會上發言說:“現在我們過民眾生活還過不來,這也不是理性不願接受,是習慣上變不過來。所以我對學生說,要教育我們得慢慢地來。”
一個多月前,朱自清參與簽署了北平教授反對美國扶持日本的聯合聲明,並拒絕購買每月兩袋美援平價麵粉。朱自清6月份的全部薪水只能買三袋多麵粉,全家精打細算過日子,每天吃兩頓粗糧。因為嚴重的胃病,他的體重已經減輕到不足40公斤。拒絕購買每月兩袋美援平價麵粉,意味著全家收入要減少五分之二。
簽字當天,朱自清在日記中寫道:“此事每月需損失六百萬法幣,影響家中甚大,但余仍決定簽名。因余等既反美扶日,自應直接由己身做起。”
朱自清日記 1948年6月18日
清華大學的座談會是朱自清最後一次參加政治活動,他在努力適應時代變化。半個多月後,朱自清因胃穿孔而辭世。
從6月份開始,買一個雞蛋要二十四斤法幣,一斤玉米面要一百斤法幣,法幣首尾接連二里半,可買粗布一尺。在美國《今日新聞》拍攝的影片中,一位上海女接線員,月工資43美元,折合成法幣高達4億3千5百60萬元,可憐的女職員幾乎拿不動她半個月的薪水。
8月20日,全國各大報紙刊登《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國民政府發行金圓券,限期收兌法幣、東北流通券,及民間所藏金銀、外幣,任何人不得逾期持有。
上海錦江飯店老闆董竹君回憶說:“政府下令凡持有金、銀、美鈔而不拿去銀行兌換‘金圓券’者,槍斃;店鋪、廠家存貨超過兩個月者,輕者嚴懲,重者槍斃。此外,還用種種恐嚇手段,說什麼他們有自動指金針儀器,金子藏在哪裡,針就會指向哪裡。當時,人人心驚膽戰。”
董竹君《我的一個世紀》
在當局嚴令之下,中央銀行門前每天都是人山人海,擠滿了等待兌換金圓券的市民。新鈔票上,蔣介石的頭像第一次代替了國父孫中山。
董竹君在兌換了金圓券之後,因擔心貶值,仍暗中囤貨。她在回憶錄中寫道:“到處拉借友人換來的金圓券,冒險囤貨。但又怕別人走漏訊息,只好偷偷地將買進足夠一年的存貨存放別處,又偷偷在半夜作好兩套帳目,以防萬一稅務局查賬。”
在中國的金融中心上海,幣制改革的成敗將影響全國。蔣介石特意派兒子蔣經國前往督導。
蔣經國早年留學蘇聯,抗戰期間主政贛南,由此聲名鵲起。他帶領自己一手組建的“戡亂建國大隊”來到上海,隨後又招募一萬多青年,組成大上海青年服務隊。動員大會上,蔣經國鼓動隊員要有武松打虎的勇氣,來對付抵制幣改的人。上海人稱他們為“打虎隊”。
“打虎隊”與上海警察一道,檢查市場、倉庫、水陸碼頭,雷厲風行地實施限價政策,嚴禁囤積。還組織化妝宣傳大遊行,押著一批商人遊街示眾。
轟轟烈烈的“打虎”運動中,上海工商界著名人士榮鴻元等64人,因私套外匯、囤積居奇而被拘捕;上海警備司令部科長張亞民、第六稽查大隊隊長戚再玉以受賄罪遭槍斃;連上海大亨杜月笙的兒子杜維屏,也因拋售股票投機,被送上了特刑庭。一時之間,經濟改革風潮震動全國。
9月下旬,杜月笙向蔣經國舉報揚子公司囤積物資。揚子公司是由杜月笙與前行政院院長孔祥熙之子孔令侃、四川軍人范紹增等共同籌建的股份有限公司,持有股份最多的孔令侃擔任董事長。蔣經國無奈之下,只得派人查封揚子公司,拘禁孔令侃。
揚子案成為上海各大報紙爭相報導的新聞熱點。第一夫人宋美齡親臨上海,解救外甥孔令侃。在她電報催促下,正在北平督戰的蔣介石也飛來上海,招來蔣經國說了一句“和為貴”。
揚子案最終不了了之。不到三個月,國民政府的經濟改革即告失敗,限價政策取消,蔣經國黯然離開上海。離開前他在日記中寫道:“心中實有無限的感慨,幾欲流淚。望黃浦江上的晚景,覺得格外的悽慘。”
蔣經國日記 1948年11月6日
9月下旬,上海大新公司里,每天顧客盈門。18號下午,作家葉聖陶帶著家人來到這裡,專程參觀“敦煌藝術展”。他在日記中寫道:“最感興趣者為飛天。全屬曲線,飛舞生動。觀者甚擠,不及細看。”
敦煌莫高窟開鑿於公元366年,歷經1600多年風風雨雨,至今仍保存著編號洞窟492個。二十世紀初,隨著西方探險家的相繼到來,敦煌莫高窟被重新發現,大量的古籍經卷被盜往海外。連大多數中國人都不知曉的敦煌隨即聞名於世。
1943年3月,早年留學法國的畫家常書鴻經過數月長途跋涉,到達盼望已久的敦煌莫高窟,籌備建立“敦煌藝術研究所”。對他來說,這是人生中第一次來到如此艱苦的地方。他在回憶錄中寫道:“難怪大家都有‘但願生入玉門關’的心情。就是從城內雇來的工匠,做了幾天之後,往往會不聲不響地私自進城去。沒有娛樂,沒有社交,孤零零靜寂寂地,有時候等待一個人群社團活動的希望,比什麼還要迫切。”
在敦煌的5年,常書鴻的同事陸續離開,妻子陳芝秀也因戈壁灘艱苦單調的生活,離他而去。
上海是“敦煌藝術展”各大城市巡迴展的第二站。作為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所長,常書鴻希望通過宣傳,為幾年來生存艱難的敦煌保護帶來轉機。
上海《大公報》上,刊登出常書鴻撰寫的文章:“5年了!我在這瀚海孤島中,在一個與人世隔絕的死角落……理想工作人員不能聘到,柴草馬料無法購運,同仁因疾病引起恐懼——我常常自己在疑問:千佛洞的環境是否有設立一個類似機構的可能?”
常書鴻
在上海,敦煌壁畫受到商業式的歡迎,印著壁畫圖案的被面、絲巾、手帕,在南京路熱銷起來。小販們兜售商品的噱頭是“敦煌美女加菩薩”。常書鴻最迫切的願望也在上海實現。通過私人關係,他取得上海建業銀行的資助,將全部敦煌摹本彩色印刷出版。
中秋節的長春,黃昏剛到,解放軍圍城部隊就忙碌起來。《解放日報》記者穆青在通訊中寫道:“他們把月餅餡裹放進了傳單,紙菸上印上了標語,並且用刀子在每一個西瓜皮上都刻上了‘反蔣起義’的口號。然後按照敵人的地堡,附上我軍的慰問信,一齊送了過去。”
穆青《月夜寒蕭——記長春城外中秋夜》1948年9月30日
明月初升,解放軍的前沿陣地上,到處都敲起了鑼鼓,戰士們開始做遊戲,看文藝表演,胡琴聲、歌聲、笑聲匯成一片。穆青在文章中寫道:“一陣陣的歌聲、口號聲,隨著火線的秋風,清晰地飄向長春孤城。而那裡,僅僅一線之隔,像曠野的孤墳一樣,簡直一片死寂。”
前線喊話組向對面的陣地喊道:“蔣軍弟兄們,你們在想家嗎,你們在家鄉是怎樣過節的呢?”宣傳隊則唱起了歌“八月中秋月光明,照著長春一孤城,解放軍過節多歡樂,你們守碉堡多苦情,解放軍過節吃的是魚和肉,你們吃的是酒糟摻豆餅……”
第二天一早,對面的一八二師五四六團就陸續逃過來23人。
長春圍困戰已經持續了5個月。國民黨60軍瀕臨絕境,連麩子摻豆餅都難以維持,許多士兵靠挖野菜喝稀粥活命,而同為守軍的國民黨新七軍卻還有大米吃。
在這張照片上,5個60軍士兵,為了拍照特意借來軍服和卡賓槍。第60軍原是雲南地方武裝,待遇上與國民黨嫡系部隊新七軍有著天壤之別。一色美式軍服的新七軍士兵,把60軍稱為“花子兵”。
“錦州占領後,敵人長春守衛部隊面臨絕境。曾澤生將軍起義,來到我軍圍城司令部。”
《中國人民的勝利》
10月17日, 60軍在軍長曾澤生率領下,臨陣起義。兩天后,新七軍也放下武器,長春宣告解放。
半個月後,國民黨在東北的最後一個據點——瀋陽被攻克,東北全境解放。9月開始的遼瀋戰役,是共產黨戰略大決戰的正式開始。遼瀋戰役歷時52天,共殲滅國民黨軍隊47萬多人。
“在城市的各條街道上,熱烈慶祝全東北的解放”
此時,在華北和中原,淮海戰役也已打響。
字幕:紀錄片《第六次全國勞動大會》
“哈爾濱是東北的首府,人民自己的城市。”
就在遼瀋戰役期間,第六次全國勞動大會在哈爾濱舉行。
“工友們、技術工作者,大家都特別高興,都積極地在布置會場。‘全國工人階級團結起來’的大標語橫掛在大門的正面,‘第六次全國勞動大會’的金字匾也掛起來了,像一座莊嚴的燈塔。”
此時,距離上一次勞動大會已經過去19年了。1929年的第五次勞動大會是在上海秘密舉行的,當時只有29名代表出席。這一屆大會共有518名代表參加,除了解放區的代表,還有國統區的天津、上海、兩廣等地的代表。代表中,最有名的是延安時期的勞動英雄趙占魁。
“趙占魁同志說:‘俺們的天下大啦,俺們是火車頭,要帶頭乾!’”
大會歷時22天,恢復並重建中華全國總工會,陳雲被選舉為全國總工會主席。
“……我們要建立一個新民主主義的人民共和國。他指出國民黨統治區職工運動當前的任務,就是積蓄力量,擴大隊伍,準備迎接人民解放軍。”
《解放日報》記者穆青在通訊中寫道:在700人的宴會上,各地代表高唱起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歌曲,“打到南京去,活捉蔣介石”的口號此起彼伏。
11月14日,國民黨《中央日報》第二版刊載出一條新聞,國民黨政府委員、蔣介石的國策顧問陳布雷“因心臟衰弱,突告不起。”
早在1927年,《商報》主編陳布雷放棄了自己蒸蒸日上的報業生涯,投奔北伐軍總司令蔣介石,並逐漸成為蔣介石最信賴的執筆者。他的突然離世,引發多方猜測。
幾天前,一心貫徹“戡亂”方針的蔣介石,催促陳布雷起草“戰時體制”的方案。
陳布雷在11月11日的雜記中寫道:不但怕見統帥,甚且怕開會,自己拿不出一些些主意,可以說我的腦筋已油盡燈枯了……
第二天晚上,陳布雷寫下十一封遺書,吞服安眠藥結束生命。在寫給蔣介石的兩封遺書中,只感念知遇之恩,沒有一個字提到國共之戰,僅在結尾說道,結束自己毫無價值的一生。
陳布雷死於自殺的訊息,最終由中央社在11月18日發布。《觀察》雜誌的一篇評論文章這樣寫道:“……陳布雷敢於在自殺之前,以‘停止戡亂,放棄獨裁,絕交孔宋’三事直言相諫,諫之不從,以死明志。”
《觀察》第5卷16期 1948年12月11日
11月底,宋美齡前往美國尋求援助。這一次她所受到的待遇和前幾次明顯的不同,沒有國會講演,也沒有記者席傳來的熱烈掌聲。
半個月後,杜魯門約見宋美齡,明確表示對蔣介石政府的援助已經到達極限,除了之前應允的4億美元之外,美國政府暫時不會給予更多的援助。
解說 “東北人民解放軍於1948年12月5日向華北前進。”——《中國人民的勝利》
剛在戰場上取得勝利的東北野戰軍,來不及休整,迅速南下山海關。12月5日,東北野戰軍和華北野戰軍以100萬兵力,發起平津戰役。半個月後,北平、天津已完全處於解放軍的包圍之中。
從12月中旬開始,每天清晨,北平朝陽門都會聚集著來自各個城區的居民。由於從郊外運進城的新鮮蔬菜日見匱乏,攻守雙方達成默契,在朝陽門瓮城裡開闢一個菜市。所有蔬菜在一個小時內賣光,人們只有去得早,才能買到菜。
12月15日,是北京大學建校五十周年紀念日。在城外隆隆的炮聲中,北京大學校長鬍適離開北平,前往南京。由於走得匆忙,胡適只給留守北大的同事留下一張便箋:今早及今午連線政府幾個電報,要我即南去,我就毫無準備地走了。
蔣介石預感到平津不保,指示中央研究院院長傅斯年將北平的一批知名教授接往南京。繼胡適之後,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北師大校長袁同禮等人搭乘第二架飛機飛往南京。教育部官員特地到機場迎接,卻大失所望,“搶救”名單上的教授絕大部分都沒有來。
位於北平城外的清華園,在校長梅貽琦走後,仍照常上課。12月16日,國民黨軍隊全部撤進城裡,幾天后,解放軍開進海淀鎮,他們沒有進駐清華,只在校門口設定了一個崗哨。
代理校長馮友蘭回憶,清華的師生都出去歡迎解放軍。他的夫人看見校門口站崗的戰士赤著腳穿鞋,打算送給他一雙襪子,結果無功而返。馮友蘭不禁感概說:“解放軍可真是‘秋毫無犯’。不記得什麼書上說‘王者之師,有徵無戰。’這次解放清華不就是‘有徵無戰’嗎?後來才知道,稱解放軍為‘王者之師’還是不恰當的,他們是人民的子弟兵。”
馮友蘭《三松堂自序》
哲學教授馮友蘭是國民黨中央研究院第一屆院士,也在“搶救”名單中。但他決定留在北平,他在回憶錄中寫道:“當時在知識分子中間,對於走不走的問題,議論紛紛。何必走呢,共產黨當了權,也是要建設中國的,知識分子還是有用的。當時我心裡想的,還是社會主義‘尚賢’那一套。”
《馮友蘭自述》
12月18日晚上,兩位解放軍幹部來到清華教授梁思成、林徽因的家裡。他們特地前來請教,城裡哪些文物建築需要保護。臨走,一位軍人對他們說:“請你們放心,只要能保護文化古蹟,我們就是流血犧牲也在所不惜!”
這一年梁思成也當選為中央研究院院士。隨著戰爭形勢的轉變,國民黨政府開始籌劃把中央研究院遷往台灣。梁思成抱著單純的信念留下來,在他看來:“共產黨也是中國人,也要蓋房子。我還是為新中國的建設出力吧。”
梁思成
1948年的最後時刻,胡適與傅斯年共同度過。
8月,傅斯年從美國歸來,即被教育部長朱家驊邀請出任台灣大學校長,又經幾位朋友輪番勸說,11月傅斯年才接受任命,但並沒有上任,他仍在去留之間徘徊。
胡適與傅斯年置酒對飲,吟誦起陶淵明的《擬古》:“種桑長江邊,三年望當采,枝條始欲茂,忽值山河改。柯葉自催折,根株浮滄海,春蠶既無食,寒衣欲誰待。本不植高原,今日復何悔。”
同一天,蔣介石在南京黃埔路官邸舉行便宴,招待在京常委及政治委員會委員。宴會上他宣讀了第二天將要公布的《新年文告》。在內外壓力下,蔣介石準備宣布下野。
這一晚,有更多的人在尋找與傾聽“北方”的聲音,他們聽到了新華社播發的,由毛澤東起草的社論——《將革命進行到底》。社論以勝利者的姿態,宣布一個無可懷疑的事實:中國人民將要在偉大的解放戰爭中獲得最後的勝利,現在甚至我們的敵人也不懷疑了。
中國即將迎來一個新的時代,一個以“將革命進行到底”為主題詞的時代。

序言

我們沒有完全失憶
幾天前,在信箱裡看到王安先生髮給我的《公民紀事五十年(1978~2028)》。徹夜撫讀,不禁被它內容之翔實,涉獵之廣泛,角度之客觀所深深震撼。閱讀這些從民間角度記錄的文字讓我立刻置身於當年的空氣之中。王先生是一位學人,他的專欄文章曾經讓我折服於“中國大陸財經評論第一健筆”的風采,而《公民紀事五十年(1978~2028)》更讓我由衷地敬仰他“雙馨的德藝”(老六語)。
此次王先生賜讀的是第十四編2003年部分,這一年幾乎可以用非典取代它的名稱。讓我印象深刻異常的原因之一便是在這年非典最猖獗的時候,我們開始了系列片《甲子》的策劃和製作。當時由於外出拍片受到了限制而欄目又必須正常運轉的緣故,我們開始把目光投向過去被我們稱作“資料”的老紀錄片上。因為2004年是農曆的甲申年,我們的第一個系列就叫“申年記憶”,選擇從1944年開始的5個猴年(分別是1944年、1956年、1968年、1980年、1992年)進行回述,開始了“甲子盤點”的序幕。
起初的想法很簡單,即在儘可能多占有素材的前提下,對舊影像進行重新整合,用中國人的傳統紀年方式梳理中國60年以來的影像遺存。然而在製作的時候,舊影片中開始散發出一種讓我們莫名興奮的味道,這種味道是許多文字記錄格式的東西所無法企及的—真實感、現場感。於是我們又給《甲子》取了一個副標題叫“六十年中國社會生活圖景”,想儘可能從民間的、社會學的、人類學的角度來展現中國的世俗變遷。我們嘗試採用當年的平面媒體,包括報紙、雜誌、畫冊和書籍的內容,使節目的敘事能力大大增強。為了使原本單一的事件有了立體的關照,我們努力找到當事人的回憶文字,私人記錄被大量使用。這樣一來,原本宏大的、嘈雜的、易逝的影像便有了細微的、個人化的視角。
這個想法和王安先生不謀而合。與王先生不同的是,一方面我們做得要淺顯平白得多,另一方面我們的製作難度也大一些。其中,最主要的困難來自於影像資料的匱乏。
有人說過,中國人缺乏用影像記錄自己的習慣。20世紀30年代之前,中國的電影業已經起步,但當時的社會景象的記錄更多是出自於外國人之手,如西方記者、傳教士、國外的攝影隊等。我們今天能看到的辛亥革命、袁世凱復辟、黃埔軍校、“五四”運動、“四一二”政變等影像大都是他們留下的。中國當時的影業公司也拍攝了一些紀實影像,但現在的命運大多是“存目”,這給我們在敘事上造成了很大的困難。
另一方面,國人有為尊者諱的傳統,攝影機焦距在一些敏感的事件面前往往變得模糊異常,以至於我們在端詳這些事件的時候出現了諸多的“馬賽克”:歷史鏈條在影像中斷裂了。比如說1994年。這一年有兩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是被載入中國人的集體記憶中的:一個是千島湖事件,另一個是克拉瑪依大火。在蒐集素材的時候,關於這兩個事件我們幾乎找不到一分鐘的活動影像,最後只得用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的播音員口播搪塞了之。當年拍攝到的那些錄像在哪裡呢?或許在公安局?天知道!
如果你做過文獻片,一定對我的痛苦感同身受。每次說到“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我們都只能用蘇聯人1950年組織拍攝的藝術片;每次說到“文革”的經濟困難,我們還得把被自己批判過的安東尼奧尼的《中國》搬出來;每次說到“三年自然災害”,我們都無從尋找畫面支持,只好用荒蕪的田園、龜裂的土地、30年代的難民鏡頭來替代……
比重大事件發生時“攝影機缺位”更恐怖的,是對記錄成品的人為毀壞。這裡我可以講一個故事。
1997年,因為文獻紀錄片《劉少奇》,我頻繁出沒於中央電視台膠片庫(20世紀60年代中央電視台的節目大部分是用膠片製作的)蒐集“文革”初期素材。膠片庫位於廣播劇場旁邊,一進門擺放著十幾個麻袋。一次閒來無事和資料工人聊天,便問起那些麻袋裡裝的是什麼。師傅說:“那是咱們台(19)65年到(19)68年的新聞素材。想看看是什麼嗎?”我便跟著他隨意地打開了其中的一個口袋,翻出一條膠片:“看看,這是批鬥相聲演員×××,看見沒有,他旁邊的×××脖子上掛的都是破鞋……”他又扯出了一條,是批鬥央視老台長孟啟予的民眾大會。從那些連續的畫格上,能夠看到孟被一個人一掌摑到了台下。“知道打人的是誰嗎?”師傅問我,然後他得意地說出了一個我很敬重的老攝影師的名字……
膠片散亂地纏繞在一起,顯然已經被處理過,無法挽救。我忍不住問:“為什麼要把這些膠片毀掉呢?”師傅說:“這是好幾年前處理的。再說,保存它有什麼意義啊?現在穩定是重中之重嘛,幹嗎還要翻這些陳年舊賬!”顯然,這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否則誰敢把這些膠片連同負片一起銷毀?而發出這個指示的又是誰呢?那天從資料庫出來,我後脊樑一陣發冷,不知怎么就想起來電影裡國民黨撤退時燒檔案的情形。
這是在摧毀我們的記憶啊!
從那以後,我對影像資料的認識和情感都進一步地加深了。所以在《甲子》中,我要求導演在不影響片子整體節奏(畢竟這是個媒體產品)的前提下,儘量做到舊影片內容的最大化,突出原來影片的配音、字幕、音樂、特技等帶有濃重時代征貌的元素。畢竟畫面負載的信息太豐富了,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有個女士讀了《兄弟》,她問我“文革”是像余華寫的那樣嗎?我說是,並語重心長解釋半天,女士還是不敢全信。我想如果她看過1970年工人體育場批鬥遇羅克的紀錄片的話,她就不會再有疑問了。在片中,在一個弱小的、癱軟在地的青年面前,70 000人高舉著拳頭怒吼!直到現在我看到這個畫面仍然抽搐不已,從這個意義上說來,當年那個紀錄片是成功的。
我和同事們是一群影像至上主義信徒,好的資料即使自己不能保存,也都儘可能地做好記錄,知道到哪裡能夠找到它們。歷史可以讀解為一次記憶選擇的過程,記住什麼,遺忘什麼,這背後悄然站立著我們的立場。為了完成這個片子,我們成了國內為數不多的幾個影像資料單位的常客,大家皓首窮經地搜尋每一格畫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為了證明,作為一個紀錄片工作者,我們沒有完全失憶。
王安先生為時代留存檔案記錄,善莫大焉。儘管我們也有用影像為中國志史的願望,但客觀地說目前我們還不能完全做到這一點。《甲子》在外觀上更接近社會生活史,重大歷史事件在其中只是敘述背景,由眾多記憶碎片組成的百姓生活才是它的主體。我曾經打比方說《甲子》就是一本相冊,跟咱們家裡的相冊一樣,有些照片我們很做作,有些照片美化了我們……相片不能展示我們生活的全部,但不管怎樣,捋著這些照片我們能看到自己成長的印記。
2004年年初,《申年記憶》播出後反響出乎意料地良好,接著我們又完成了《酉年記憶》和《戌年記憶》。按照當時的想法,《甲子》總計12部,每年年初推出,最後完成應該是2015年。在電視媒體競爭日益激烈的今天,這個工程能否最終完成呢?如果你喜歡今年的《戌年記憶》的話,請為它祈禱。
陳曉卿
2006年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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