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醒[散文]

《甦醒》為獨立學者，詩人，作家靈遁者的散文作品。該作品收錄在《非線性波動》一書中。

作品正文

甦醒

——靈遁者

M終於結婚了，在她28歲那年。對象是短途客運司機。M長的微胖，但皮膚白，前凸後翹，也算漂亮。他男人卻一臉麻子，看著不怎么樣。她總是幻想著找一個白馬王子。相了一個又一個，相了一個又一個。

每當她相過幾個後，她的父母總會說：“差不多了，就這個吧。”她總會斥責道：“不用你們管。”

就這樣，從20歲相親到28歲，現在她結婚了。雖然隨著年齡對象一個不如一個。可終歸是結婚了。起碼她的父母感覺鬆了一口氣。

可是不到婚後一年半，她回來了。身上一塊青，一塊紫。甚至臉上也能看到傷痕。而且她是帶著孩子回來的。

回來便是大哭，訴說這些日子的悲慘遭遇。她的父母只能跟著她哭，她的姊妹們義憤填膺，都說離婚，不能一忍再忍了。那男人不是個好東西。

第二天M的男人來了，抱走了孩子，對離婚是無所謂的態度。這樣家裡人就更憤恨了。一個到了娘家，都這么狠的主，如何能好。M的姐姐氣憤道：“抱走孩子正好。孩子還是你再找人的累贅。”

M點頭，一直不語。大家都以為，M醒悟了，聽進去了。可是讓人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抱走孩子的第三天，M精神萎靡，妄語，眼神呆滯，頭髮擰成一團。一味的大喊：“我的孩子呢！！你們這些壞人！！把我的孩子弄沒有了。”

家裡的玻璃被她打爛了，碗也摔爛了。上前勸阻的老父親，也被她打了。頭上一個大大的血包。老人家蹲在灶火旁捶腿泣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生了你。從小就給我不省心！”

M的母親也聽著，也跟著嗚嗚的哭泣，沒有任何辦法。任M在家裡亂打，亂罵。而她的姐妹們，都只能給她去醫院買一些藥，來使得她安靜下來。

藥管用了，在安靜下來的時候，M說說：“乳房脹，趕緊讓孩子吃奶。” 可是一想到孩子被抱走了，她便一個人嗚嗚的哭，很快眼睛就跟核桃似的。

沒有熬過一個星期，全家人都精疲力盡。M收拾好了行李，非要回去。所有人都攔不住，於是M走了。留下老父母只能流更多的淚。哭著說：“這都是命！”

後來，我聽說M回去後，情況好點。孩子離不開母親，母親離不開孩子。所以M的男人也就沒有再打M。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

沒有想到，半月後，M帶著孩子，又回來了。而且住到了她的姑姑家，是的。為什麼這樣做呢。怕M的男人來把孩子抱走。

我是她姑姑的租客。所以我知道了這件事。我還說：“你要抵抗家暴。這個社會是法制社會。這樣案例，我見的多了。”

她搖頭說：“他就是那種人。不講理，沒有理可以講。” 起初幾天還好。不到一個星期，她便不知道因為什麼和她姑姑H吵起來了。

還是她母親，再三說好話。她姑姑才繼續收留著她。可是卻不再和她交談。如此，她吃飯就由母親送或自己做。

也還沒有幾天，她便精神病犯了。眼神呆滯，大吵大鬧。吵著要孩子，可是孩子就在她身邊。被她嚇的哇哇大哭。

她母親只能抱著孩子，躲開她。一個勁的哭泣，嘴裡念叨：“這可怎么辦？？老天啊。”

我作為一個實習醫生，清楚的知道，她是抑鬱症加精神分裂症，典型的受刺激所致。

她每天都吃大量的藥，這導致她胖了很多。每天臉是油光油光的，看了讓人不舒服。清醒的時候，愛孩子愛的不行。不斷的親吻孩子，不停的逗孩子玩。糊塗的時候，又指著孩子大罵：“你爹是個壞種子。你們一家人都是壞東西！”

就這樣，持續了大概2個月。孩子漸漸長大竟然能走了。M每天依然恍惚，眼神呆滯，喜怒無常。生人靠近，都會怕她突然撲過來。這樣的事情也確實發生過。

她的老父母，一個病了，一個腿痛。姊妹們都不敢來看她，來了她就罵，甚至打。M會大罵：“你們就是看我笑話的。你們都不安好心。”

我搖搖頭，除了嘆息，忙於工作，也不再關注她了。心道：“一個沉睡在自己世界裡的人，是可怕的。”這與她的生活有關，父母是把她寵大的。

再後來，她又回去了。再也沒有回來。聽說，又和那個男人好了。我又納悶了。為什麼她不醒悟呢？？ 為什麼還要回去呢？？ 為什麼還能好呢？？ 婚姻到底如何是正確的呢？？ 就好像，從M的身上，我能找到無數個為什麼？？？

她的姑姑H告訴我說：“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她從小性格強，碰到一個更強的。把她打的，現在服服的。也是件好事吧。而那個男的，現在是無業游民了。他花誰的錢，還不是M的錢嗎？？ 再說有個孩子了，也算個紐帶吧。一個男人本來就是一味藥，雖然苦，但M需要呀，不然她會瘋，她會孤獨，她會暴走。控制不了自己。而在那個壞男人身邊，倒是乖了。反而精神好了。一個女人也是一位藥，那無業游民，也需要這個女人。沒有那么多為什麼，這就是婚姻。”

我聽了，木木的點點頭。不得不承認，H說的對啊。那這樣的婚姻到底是應該支持還是不支持呢？？ 我沒有在書里找到答案，H也沒有跟我說。H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10年過去了。我問H關於M的事情。H說人家過的還可以。聽說還有時候會挨打。但是好多了。夫妻兩個開了一個小飯店，也還算過的不錯。

我心裡為M高興，同時我想起她精神恍惚，眼神呆滯樣子。那時候我一直渴望她能甦醒過來，勇敢的爭取自己的幸福。離開那個男人。可是10年過去了，她甦醒了。

現在我如果看到同樣的問題，我會害怕回答。因為我不能像H那樣對客戶說：“婚姻，就是這樣。走一步看一步。這不是我們現代文明認為的婚姻。也不應該是大多數婚姻。”

最近我做了一個夢，夢見M嘲笑我單身，說我是看著光鮮亮麗。後來她竟然是面目猙獰的朝我吼：“你說誰沒有甦醒。你才沒有甦醒！！你都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供你來罵”

甦醒[散文]

驚醒之後，我久久不能入睡。再三翻閱手機，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女孩那頭懶綿綿的聲音回道：”怎么了，這么晚？“ 當我把這個故事和夢告訴她後。她沉默了。後來她甜甜的說道：”那我們結婚吧。前提是你不許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