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神論

理神論

古希臘哲學脫胎於古希臘神話,並受其母體影響巨大。隨著古希臘社會經濟的發展和城邦民主制的確立,人類理性開始覺醒,並逐步瓦解原有的神話思維。古希臘哲學繼承了傳統神話中關於世界本原的探索方向,但使用了自己的原則,即理性思辨。古希臘哲人把哲學的第一個範疇歸結為本原,雖然借用了神的名義,但卻是名副其實的理性分析,我們把這種理性神論稱之為理神論。從泰勒斯的水到赫拉克利特的火,從賽諾芬尼的理性神到巴門尼德的存在,直到柏拉圖的理念和亞里士多德的實體,這是本體論不斷深化的過程,更是理神論的本質所在。

理神論由來

簡介

什麼是理神論

古希臘文化是整個西方文明的淵藪,它第一次突破了傳統的神話宗教思維,追問世界本源,並給予清晰回答。不管是泰勒斯的“水”、赫拉克利特的“火”,還是柏拉圖的“理念”、亞里士多德的“實體”都是對神的的一種否定。但值得思索的是,古希臘哲人大都保留了神的觀念。他們一邊把神從崇高的祭壇上驅逐出來,另一方面又把神供奉在理性的殿堂里。

這種用理性思維去認識神的傳統肇始於愛利亞學派的賽諾芬尼。從嚴格意義上講,賽諾芬尼並不是十足的哲學家,而是一位游吟詩人。他的生命緊緊地與荷馬的史詩與赫西俄德的《神譜》相聯繫。也許正是對原有神話思想的熟稔於心,才會發現新的問題。

在古希臘民族的傳統思維中,地球及地球上的一切都是由神創造的。但古希臘的神具有人的情慾,既有善也有惡,這與其他民族神話觀是有很大區別的。

對此,賽諾芬尼進行了猛烈的抨擊。他說:“荷馬和赫西俄德把人間一切無恥醜行都加諸神靈:偷盜、姦淫、爾虞我詐。” 他接著說道“只有一個神,他在諸神和人類中間是最偉大的,他無論在形體或思想上都不像凡人。

一方面,他尖銳地批判這種神人同形同性的神話觀,另一方面,又認為作為世界最高主宰的神必須是絕對的,不因時間、空間和人而改變。

神應是恆久的存在,不存在於任何一個空間,也不存在於任何一段時間。神只是存在,而且是最完美的、全能、全知的存在。這種用理性思辨分析神,從而得出超越感性的神的全新理論被稱為理神論。

緣由

為什麼產生理神論

深厚的神話觀念

古希臘神話是圍繞著奧林匹斯諸神的傳說與故事展開敘述的,而這些神話中的種種一切都反映著希臘人關於宇宙生成的原始理解。

在赫西俄德的《神譜》中,關於宇宙的生成模式是這樣描述的:

“最初出現的是混沌,然後出現的是寬廣懷抱的蓋婭(即大地)。作為奧林帕斯白雪皚皚山峰上不朽諸神的永久可靠住地;還有陰霧瀰漫的冥獄之神塔塔如斯;和諸神中最秀美的愛神厄洛斯,他酥軟了眾神和人們的肢體,制服了他們的意志。

從混沌中產生了厄瑞波斯(黑暗)和黑夜,黑夜同厄瑞波斯做愛懷孕生下了以太(清氣)和白晝。

蓋婭首先生出和自己匹配的閃耀著繁星的烏拉諾斯(天空),來覆蓋她自己並使幸運諸神永遠有安定住所;她還生出群山作為寧芙女神在山林中美好的棲息地。

她還不經甜蜜的愛的動作就產生波濤洶湧的大海蓬托斯;然後在同烏拉諾斯同床以後生下了有深深漩渦的大洋之神奧啟安諾斯……”

從這一模式中我們便可以看出希臘人當時的思維模式是系統性的,這與古希臘哲學有著內在的契合。

對此,楊適先生指出:“赫西俄德的《神譜》的創世說,當然還是擬人化的神話形態,不過對最主要的的神聖形象:混沌、大地、冥界實際上擬人的描述很少,主要只是給了擬人的名字而已;而對於山川河海這些自然現象之神常用的描述也是地理、天文和氣象學的;

再者,對於自然中越來越分化的事物和現象的出現主要用愛情和交配來說明,使用的是人多熟知的性生殖方式。”

也就是說神的神秘性已經越來越淡化,人的思維中已有了最初的自然認知,這與古希臘早期自然哲學是一脈相承的。

這裡特別注意的是,希臘人承認在神之前是有一個客觀存在的,就是“混沌”。雖然沒有明確說明“混沌”是一種物質、一種精神,抑或是神上之神,但這種思維已經為理神論的出現奠定了基礎。

古希臘社會經濟的發展和城邦民主制的確立

在荷馬時代之末,隨著鐵器的普遍使用,希臘社會經濟發展迅速。

“這時,希臘各地生產力有新的增長,鐵制工具普遍使用,農業中有裝鐵犁的重犁及鐵鋤鐵斧鐵鍬施展威力,希臘多山而貧瘠的土地因之成片的得到開墾與深耕。

各地除種植葡萄橄欖兩大經濟作物外,糧食生產也有較大增長,而手工業中制陶、造船、冶金業的發展尤為明顯。

經濟的高速發展,必然產生商品交換的中介――貨幣

同時,“隨著貨幣的出現和商業經濟的興起,希臘產生了一個商人階級,對於這些人,物品已喪失了其質的多樣性(即使用價值上的多樣性),它們只具有抽象的商品價值(即交換價值),與其他物品並無二致。”這種抽象的思維模式正是人類理性覺醒的最好證明。

經濟的發展,海外殖民地的擴張都從客觀上需要有一套制度措施來維繫和鞏固現有成果。

城邦民主制便應運而生

關於城邦民主制的具體情況大致是這樣的:

“它的一個重大措施是按地區建立社會的基層組織,打亂了原來的氏族部落;通過這些基層組織選舉五百人議事會和陪審員;五百人議事會分為十個組輪流主持日常政務;十個選區又各選一名將軍成立十將軍委員會輪流統帥雅典的軍隊;執政官不得連任。

這樣國家的權利就掌握在更多人的手裡了。雅典的一切官員,或抽籤任命,或舉手表決鼓譟通過,任何人都不得以暴力獨攬大權。……這樣雅典就在一個城邦範圍內實現了具有顯著的直接民主的特點的制度。”

這種有別於原始氏族制度,也不同於同時代的其他國家政治模式使得個人自由自主的獨立精神意識得到加強。原有的藉助神諭決定城邦發展的方式被公民民主決策所代替,人類理性再一次深化。

奧林匹斯諸神的神聖光環還沒有完全褪盡,人類理性的光芒卻已普照大地。理性之劍已刺穿宙斯之盾,西方文明也將由此進入全新的時代。

發展

理神論的準備階段

自泰勒斯那一句疑問,世界的本原是什麼開始。哲學就開始真正意義上獨立了出來。

這個反問最大的意義不僅在於開始懷疑神的權威性,而且還第一次把本體論的問題提了出來。從泰勒斯開始,雖然哲學家都不曾擺脫神的觀念,但卻把世界的本原歸之於水、無定、氣、火等各種物質。這種新的自然觀消除了神的擬人化特徵,同時也消解了神話的感性直觀思維,促進了理性的解放。

在整個伊奧尼亞哲學中,赫拉克利特無疑是最偉大的一位。他的邏各斯學說及辯證法思想對後世的影響是不可限量的。

關於本原問題,他這樣說到:“這個世界,對於一切存在物都是一樣的,它不是任何神所創造的,也不是任何人所創造的;它的過去、現在、未來永遠是一團永恆的活火,在一定分寸上燃燒,在一定分寸上熄滅。”

火是一種物質元素,更是事物消長的動力。從這個意義上講,火的意義幾乎與神等同。

理神論的創立和初期發展階段

對神的理性反思在賽諾芬尼這有了新的發展,即他的理神論。

但他只是開創性地提出這一問題,並沒有深入分析。這些工作都由其後來者完成的。其學生巴門尼德對此貢獻頗大。他突出的貢獻就是他的存在學說。他繼承了賽諾芬尼的“一”,並使之轉化為存在。

在他的殘篇中有這樣的記載:“存在著是非產生的也無毀滅,是整體、單一、不動和完滿的。它不是過去存在也不是將來存在。因為它總是現在這樣,所有的都在一起,是一,是連續的。”

由此可看出,存在的整體性、不動性和完滿性與賽諾芬尼賦予神的屬性是基本一致的。但卻比賽諾芬尼更加概括和抽象,也不再保留神的概念。

同時他也排除了前人把可感的物質元素作為宇宙的本原的可能性。歷史也證明,存在不僅超出了自然哲學,還成為形上學的中心範疇。

當蘇格拉底以不敬神的罪名被判入獄後,他曾辯解他並不是一個無神論者,而是真真正正地服從神的。

只不過蘇格拉底的是神是這樣的:“我的好朋友,你應該懂得,住在你身體裡面的奴斯既能隨意指揮你的身體;那么,你也就應當相信,充滿宇宙的理智,也可以隨意指揮宇宙間的一切,……你就會發現,神具有這樣的能力和這樣的性情,能夠同時看到一切的事情,同時聽到一切的事情,同時存在於各處,而且關懷萬有。”

在當時的雅典,人們在行事前通常會通過占卜來求得神諭,以卜吉凶。對此,蘇格拉底並不反對,他反對的是人們已經有能力去解決問題還要求得神諭的做法。

他認為與其求助於外在事物,不如求助於內心的“靈機”。而這種靈機就是神諭。對此,黑格爾有這樣的論述:“過去必須由神諭決定的事情,在蘇格拉底的內心之中,則有必要以靈機、神諭的方式來進行決定。

由此可見,靈機是介於神諭的外在的對象和精神的純粹內在的對象之間;靈機是內在的對象,不過被表象為一種獨特的精靈,一種異於人的意志的對象,而不是被表象為人的智慧、意志。

蘇格拉底的原則造成了整個世界史的改變,這個改變的轉折點便是:個人精神的證明代替了神諭,主體自己來從事決定。

從這裡我們便可以充分體會到蘇格拉底的神即人類理性

理神論的深化階段

蘇格拉底之後,其弟子柏拉圖和再傳弟子亞里士多德將理神論深化完成

柏拉圖把世界分為可感世界和可知世界。可感世界是感官世界的總和,而可知世界只是理性認識的對象。柏拉圖認為感性事物是不斷變化的,處在生滅變化中,所以是相對虛幻的。但這些虛幻現象背後有一個真實的存在,它們是不生不滅、永恆不動的。這就是柏拉圖的“理念”(或稱型相)。

所謂理念就是同類事物的共性,而世界萬物都是由理念派生出來的。理念自身是不動的、永恆的,眾多的理念便構成了一個絕對的、真實的世界,即理念的世界。

因此,理念才是世界的本原。在眾多理念之中,善的理念是最高的理念。這是以他的“太陽的比喻”做論證的。在感官的世界如果沒有太陽,我們將無法看到任何事物。理念世界亦是如此,沒有善的理念,理性是無法認識任何理念的。由此可見,善的理念與神的意義幾乎一致。

亞里士多德認為,萬物都處於一個運動鏈中。一事物即被別的事物所推動,又推動著別的事物。但在這個運動鏈中,必須有一個第一推動者,而且這個推動者本身必須是不動的。

亞里士多德這樣解釋到:“存在物的最初本原不論就其自身還是就其偶性都是不被運動的,但它只作一種單一的永恆的最初運動。既然被運動的東西必然被某種東西所運動,最初運動者就其自身是不運動的,而永恆運動是被永恆的事物所運動。”

這個最初運動者就是神。他接著說道:“神是賦有生命的,生命就是思想的現實活動,神就是現實性,是就其自身的現實性,他的生命是至善和永恆。我們說,神是有生命的,永恆的至善,由於他永遠不斷地生活著,永恆的歸於神,這就是神。”

正如趙敦華先生所評價的:“亞里士多德關於神的觀念繼承了希臘的理神論傳統,沒有陷入神人同形同性的窠臼。”

總結

從泰勒斯到賽諾芬尼再到亞里士多德,古希臘哲學中的神已完全與古希臘神話中的神分道揚鑣了。

哲學中的神完全超越了任何具體的感性事物,成為只有理性才能把握的世界原則和本質,並與認識這種原則和本質的人類理性相等同。

這種思維傾向突出地表現了古希臘哲學的理性主義。

從開始時的自覺不自覺地概括、判斷和推理,一直發展到後來高度抽象的邏輯確定性,準確表明了古希臘哲學的發展過程同時也是人類理性覺醒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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