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回顧
這是我省第一起打擊農村黑惡勢力團伙的案件,並在全國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海南在歷史上曾經出現一個“南霸天”,看過電影《紅色娘子軍》的人都知道由陳強扮演的“南霸天”是一解放前沾滿人民血跡的流氓、惡棍,成為罪惡的化身。而在20世紀90年代之初,在海南澄邁縣金江鎮又衍生出一個當代“南霸天”--王英漢,而以王英漢為首的流氓犯罪集團犯下的累累惡行比起解放前的“南霸天”有過之無不及。
1994年4月,一場以嚴厲打擊涉槍犯罪的行動在海南展開,以王英漢為首的流氓犯罪集團也就在這場“嚴打”行動中被徹底剷除。
何邦啟,現任省公安廳機關黨委副書記,他在擔任省公安廳局辦公室副主任時曾對“王英漢為首的流氓犯罪集團案件”的查辦進行過深入調查研究。9月12日,何邦啟向記者講述了當年公安機關打擊王英漢流氓犯罪團伙的始末。
不費一槍一彈
擒獲王英漢
1994年以前,海南澄邁地處海南島西部,隔海與槍枝泛濫的越南相望,並與當時製造黑槍出名的儋州相連,是海南省涉槍案件的多發地區。為此,省公安廳把澄邁縣定為1994年4月起開展的嚴厲打擊涉槍犯罪的重點地區。
4月12日,時任澄邁縣公安局政委王德帶領幾名民警捕獲了一販槍團伙頭子馮開春,並向省公安廳匯報了情況。時任省公安廳廳長鬍志華、副廳長許國源發出“澄邁縣是我省黑槍的主要發源地,一定要抓好這個重點,公安廳要派出得力幹警參加指揮辦案”的指令。
4月16日,由當時的省公安廳刑偵處副處長宋澤江帶領7名民警趕赴澄邁,與澄邁縣公安局的同志組成特偵組,特偵組的成立就成為一柄出鞘的寶劍,並成為制服王英漢流氓集團的剋星。
在偵辦馮開春販槍案件過程中,一些民眾向特偵組舉報了王英漢的犯罪事實。在偵查王英漢的過程中,特偵組的同志十分驚訝和憤怒,他們大部分是身經百戰的偵查員,也曾見過幾個風浪,但從未見過有王英漢如此霸道的人,如此霸道的事。
5月6日,王英漢犯罪集團的一名主犯撞到了網上被特偵組抓獲,並交代了與王英漢一夥的犯罪事實。特偵組立即向胡志華廳長匯報情況,這位曾同形形色色的罪犯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的公安廳長被激怒了,他果斷指出:“這是一起嚴重涉槍犯罪案件,不管是誰,不管涉及到誰,都要堅決依法查辦!”
5月8日,經過周密策劃與部署,緝捕王英漢及其同夥的行動擬在凌晨進行,幾十名武警整裝待發。當天晚上10時,王英漢帶著10多名打手突然聚集在一家酒店內活動。是否案犯已有所察覺,是否走漏了風聲?負責緝捕任務的王政委等公安同志立即當機立斷,決定馬上採取行動緝拿王英漢,他們臨時抽調了20多名民警,迅速包圍酒店。
酒店內燈火通明,王英漢及其10多名打手正在尋歡作樂。王政委一聲令下,幾十名身強力壯的民警立即衝進酒店。當王英漢的一名打手有所發覺時,說時遲,那時快,身手敏捷的王政委迅速閃電般撲了上去,用烏黑髮亮的手槍對準王英漢的腦袋:“不許動!我們是公安幹警!”這猶如從天而降的奇兵使王英漢及其在場的同夥嚇得呆若木雞,說話語無倫次,儼然一群喪家之犬。在凜然正氣的威懾下,民警沒有開一槍,沒有傷一人,就將這伙昔日耀武揚威的武裝歹徒成功擒獲。
時任省委書記、省長阮崇武從遞交的材料上看到王英漢的罪行立即作出批示要儘快查清,依法嚴懲,時任省委副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杜青林,省委常委、副省長王學萍,先後率領省委政法委及公、檢、法的負責人和辦案人員,專程趕赴澄邁聽取匯報,參加公開逮捕王英漢的大會。
王英漢流氓犯罪集團頭目被抓獲後,曾震動了北京中南海,江澤民、任建新、張思卿、羅乾等黨和國家領導人都作過重要批示,一定要從嚴從重懲處。
王英漢被押赴刑場
王英漢以開武館
起家成為黑惡
回顧王英漢的犯罪軌跡要追溯到改革開放不久的20世紀80年代初。
暴富後的王英漢生活更驕奢淫逸,他用得來的不義之財在金江鎮蓋起了一棟1000多平方米莊園式洋樓。院內曲徑迴廊,院中有院,房中有房,共有大小房間30多間,臨街的門樓近4米高,終日緊閉著一扇厚厚的大鐵門,顯然是一座現代版的“惡霸”莊園,由他養的6隻大狼狗看守著,每天至少有五六名打手和保鏢住在王家大院裡。他同時擁有兩輛日本產的高級轎車、5輛機車,生活奢侈淫逸,肆意揮霍奪取來的不義之財,終日淫蕩在海口、澄邁的歌舞廳、酒樓里。在海口,他購買了兩套公寓給另外的兩個小老婆居住。他每次出門,至少有兩輛機車開道,幾名保鏢簇擁左右,6隻大狼狗前竄後跳,煞是威風,路人見了唯恐躲之不及。為了耀武揚威,王英漢還私自購買槍枝武裝自己。據不完全統計,王英漢及其團伙成員手中有3支六四手槍、5支五四手槍、2支五九手槍、1支衝鋒鎗。
欲望是無限的。王英漢並不滿足於僅當一個“教頭”、一個“包工頭”,而要成為黑惡勢力的“統帥”,一統金江乃至整個澄邁。在他的大院裡,王英漢的手下們時常圍聚在一起,操槍舞棒,摸爬滾打,擒拿格鬥,殺氣震天。他們藉助手中的槍枝,橫行鄉里,魚肉民眾,鬧得金江鎮不得安寧,人人自危,談“王”色變。
王英漢罪行累累
罄竹難書
記者翻開一本本厚厚的卷宗,王英漢的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據不完全統計,自1988年來,王英漢犯罪集團肆意作案30多宗,被其殺害的有2人,致傷致殘的有37人,遭其污辱、毆打、搶劫、敲詐的不計其數,敲詐勒索民眾30多萬元。在澄邁,王英漢一夥幾乎成了惡魔的化身。當時坊間流傳這樣的咒語:“誰要是倒霉,就讓他出門碰上王英漢。”
1990年7月30日上午,王英漢姐姐的一頭豬闖入長安鎮後山損壞莊稼被該村一男青年曾某打死,一男子黃某指著正在村頭打球的曾某說:“就是他打死你家的豬。”王英漢的兒子王育宜等人立即一擁而上將曾某摁倒在地上,用繩子捆綁。村民見狀上前問原由,王某等人誑稱“是金江派出所的”。一些村民認出王某是王英漢的兒子,便指責他亂抓人。王英漢的手下王育宜、符某、邱某、邱某某拔出手槍向著村民開槍,當場將該村無辜青年曾某打死。案發後,王英漢讓兒子王育宜、符某等人外出躲藏,並把一支五四手槍交給王育宜防身。3年後,王育宜被縣公安局抓獲,王英漢四處活動,最後以有病為名取保出獄。從此,兇手逍遙法外。死者曾某的母親含淚說:“我兒子的命,都比不上王英漢姐姐家的一頭豬值錢!”
徐某過去和王英漢關係較好,後見王英漢犯罪而對其疏遠。對此,王英漢懷恨在心。1981年8月21日晚,王英漢見徐在一飯店吃飯,遂令其手下持刀、斧、劍等兇器,蒙著面埋伏在徐回家的路上,將徐猛砍10多刀斧,造成徐某嚴重殘廢。
王英漢不僅魚肉百姓,殘害無辜,更是肆無忌憚地向一些企業和政府部門敲詐勒索。
1991年,澄邁縣政府東門前的一個修路工程,經過簽訂契約,承包給原海南順安實業公司。王英漢得知後,找到該公司李經理說:“這段路的工程我也聯繫了,不能你一個人做,要分一段給我做。”李經理為難地說:“這段路一共才十公里長,分一段給你還怎么搞?”王英漢說:“不然你讓我掛名吧。(意思是參加分利)。”李經理召集幾位工程負責人商量,其中有人說,這是與縣政府簽過契約的,不能答應。
開工第一天,李經理唯恐王英漢等人來鬧事阻攔,就請了縣公安局巡邏隊員現場維持秩序。當王英漢派人來查後得知此事大怒,立即派王育宜帶幾名打手,持3支手槍衝到工地,強令停工。施工人員不從,王育宜等人拔出手槍向天空鳴槍,並用槍指著開鏟車的司機說:“你們要再敢開工,就買好棺材等著裝死人吧!”工人只好紛紛停工。之後,該公司李經理經常接到恐嚇電話,迫於王英漢的淫威,他只好找王英漢妥協解決,王英漢開口要40萬。李經理說:“這個工程也賺不了40萬呀!”後經理苦苦求情,最後以給18萬“治安費”才達成協定,王英漢收到實款後,工程才準予開工。
像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王英漢就這樣在澄邁欺凌百姓,利用黑惡勢力稱霸達6年之久。
1994年9月9日,海南中級人民法院在澄邁召開公判大會,首犯王英漢、王育宜,主犯符東勇、王育權、蔡興儒被依法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其餘罪犯也依法受到了嚴懲。當天上午9時30分,以王英漢為首的流氓犯罪集團5名主要案犯,在荷槍實彈的武警的押送下沉重地挪動著腳步。隨著正義的槍聲響徹天空,宣告以王英漢為首的澄邁“南霸天”流氓犯罪團伙徹底覆滅,昔日喧囂的金江鎮又恢復了平靜。
成員落網
正義網海南10月18日電(記者李軒甫通訊員宋祥達)10月14日,曾轟動瓊島的現代“南霸天”王英漢流氓犯罪集團一成員潛逃達21年之久的黃某在海口被警方緝拿歸案。他是現代“南霸天”王英漢的外甥,曾參與了以王英漢為首的流氓犯罪集團所犯下的一宗命案。
早在1990年7月30日,黃某家養的豬闖入澄邁縣長安鎮(現合併為金江鎮)後山村踐踏莊稼,結果被當地村民打死。聞訊後,王英漢之子王育宜糾集了符東勇等11名同夥,帶著手槍、繩子等,讓黃某帶路,一行人殺氣騰騰地衝到後山村。在村頭球場上,黃某指著正在打球的青年曾進,說此人便是打死豬的兇手。當下,王育宜等人將曾進按倒在地並捆綁。
在場的村民們紛紛上前指責,符東勇等人見勢不妙,拔槍射擊,當場打死該村無辜青年曾專,並迅速逃走。事後,王英漢資助王育宜、符東勇等人外逃。當時年僅26歲的黃某亦開始了他潛逃21年的流亡生涯。據其本人所說,多年來他一直潛逃在瓊粵兩地,替人養鴨子、種西瓜為生。
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初,以王英漢為首的流氓犯罪集團在澄邁縣金江鎮一帶猖狂一時,被輿論稱為當代新“南霸天”。1994年4月,一場嚴厲打擊涉槍犯罪的行動在海南展開,以王英漢為首的流氓犯罪集團就在這場“嚴打”行動中被徹底剷除。1994年9月9日,王英漢、王育宜、符東勇、邱開慧等5名團伙骨幹被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