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經歷
王志傑的父親自幼就是一位戲迷,經常請京劇名角在家授課。因受父親的影響,1952年4月,不到10歲的王志傑便進入寧夏人民劇團開始了學戲的生活。
王志傑自小身體單薄文弱,開始練功時,老師怕她支撐不下來,但她練起功來卻有一股刻苦認真、鍥而不捨的勁頭,深得老師的喜愛。先後得到黃國璋、關育中、丁醒民、鍾新民、張金民、錢森、年秉中、李林平等老師的盡心幫助和教導,他們中有的是著名的演員、琴師及鼓師,他們無論是在戲藝上還是在做人的品德方面都給予王志傑極好的薰陶和感染。
演藝經歷
在1952年至1956年的學藝階段,她排練上演了《櫃中緣》《別窯》《翠香記》《千里送京娘》等戲,並以優異成績畢了業,成為一名正式演員。
由於她學戲專注、投入,很快在同行中脫穎而出。13歲時王志傑就在大型歷史劇《燕燕》中擔任女主角燕燕。在錢森老師的耐心教導和指點下,王志傑勤學苦練。為了能使燕燕這個有著既活潑伶俐又幽怨負重的複雜性格和矛盾心態的丫環栩栩如生地站立在舞台上,她不僅在動作上反覆琢磨,反覆練習,而且還在生活中捕捉原形、細心觀察,使這齣戲一經演出便獲得了觀眾的喜愛與讚賞。1962年5月,《寧夏日報》發表評論文章給予了較高的評價和肯定,團內老師和領導也對王志傑的勤學苦練和鑽研精神給予了很大的鼓勵,並把她作為重點培養對象。隨後她在《王昭君》《玉堂春》《白玉鈿》《李亞仙》《火焰駒》《軟玉屏》《三滴血》《冰玉緣》《殷桃娘》《臥薪嘗膽》《西廂記》《追魚》《楊乃武與小白菜》等戲中擔任主要角色,扮演了許多不同身份和不同性格的劇中人物。
王志傑15歲時,又和錢森老師共同演出了大型歷史劇《王昭君》。王志傑扮演女主角王昭君時,得到錢老師悉心的啟發與指導。在她不斷的實踐與體驗中,她深深地感到,演戲貴在理解和刻畫人物的內心世界,摸透人物的性格特徵,準確地把握人物的情感分寸,儘量使角色顯得自然、從容,真實可信。
1958年,寧夏回族自治區成立之際,從外省市遷來並組建了一批新的藝術團體,如京劇團、越劇團及歌舞團、話劇團等,她有機會觀摩一些著名演員的演出,從而開闊了眼界,獲得了豐富的表演經驗,使她由單純模仿到深入理解,由不成熟走向比較成熟的藝術高度。
1959年,年僅16歲的王志傑,以優秀青年演員身份成為自治區少數民族觀禮團的一員,到北京登上了天安門觀禮台,參加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0周年的慶祝大會。這項殊榮使年輕的王志傑充分體會到黨對一個少數民族演員的關懷,也感受到人們對她藝術才華的肯定和鼓勵。
1964年,王志傑又陸續在一些現代戲中塑造和刻畫了一批不同性格的人物形象。其中《紅嫂》的演出,使她在運用傳統表演和演唱形式、準確地塑造現代人物方面有了極大的收穫,特別是得到了著名京劇導演殷元和同志的指導和幫助,創造和設計出了一些新表演程式和演唱方法,為演好現代戲闖開了一條新路子。1965年赴陝北演出時,受到了老區人民的喜愛和歡迎,榆林地區文工團派人專程來學習表演方法和創作模式。她所摸索出的表演方法,在後來的《西吉灘》《東風解凍》《人間天上》《南方烈火》等戲的人物塑造中,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在演《南方烈火》一劇時,有一場戲需要主要人物越過敵人的鐵絲網,同台扮演其他角色的演員都是用筋斗表演翻越的,而王志傑用高吊“搶背”翻越而過,這一方面表現了劇中人物的英勇機智,同時也使程式化舞蹈動作在表現人物方面得到了準確的套用。此後,她還在另外一些現代戲中扮演了主要角色,如《沙家浜》中的阿慶嫂、《杜鵑山》中的柯湘、《龍江頌》中的江水英等等。
經過十幾年的刻苦磨鍊與探索,王志傑在業務上成為團里的骨幹分子,加上她敦厚善良的人品、踏實認真的工作作風,被上級領導任命為寧夏秦腔劇團副團長,負責團里的業務工作。她根據自己的現實條件,重新整理演出了一批以青衣正旦為主的劇目,如《鴻雁傳書》《包公賠情》《秦香蓮》《五典坡》《游龜山》等,並排練上演了新編歷史劇《三夫人》《青絲吟》《趙氏孤兒》和現代戲《月難圓》《成雙成對》等。這些戲在表演風格上盡力克服柔弱纏綿、激情爆發不足等弱點,力求唱腔更富有內涵和力度,並從實踐中對自己的表演風格進行反思與總結,對人物形象從更新的角度作進一步的認識和理解。隨著認識上的不斷深入,刻畫人物的深度也在不斷加深。例如在《鴻雁傳書》中,王志傑扮演王寶釧這一角色。這位相府的千金小姐,為堅持婚姻自主,困守寒窯,變成一貧如洗的窮苦婦女。如何掌握好這個人物的基調,要求演員對人物的刻畫準確到位。王志傑反覆琢磨體驗,從一招一式、一個眼神、一個亮相的神態中,展現人物的基調分寸。她一出場,先用愁苦和憂慮的眼神略一亮相,把對遠征丈夫的刻骨思念和眼下生計的艱難,無言地傳達給觀眾。她端莊、深沉,雖然身著布衫,但仍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出窯時,她採用一系列身段來表現這個人物的心情,如輕輕地一翻水袖,表示抵擋風寒;略一縮身,後又振作精神低頭邁出窯門,這幾個身段從容輕柔、落落大方,表現出角色的性格和身份。再如見到鴻雁在頭頂盤旋時,先凝視、疑惑,繼而以驚喜似有所悟的眼神,有分寸地把王寶釧“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的高潔志向鮮明地體現出來。
1985年12月,王志傑以此戲參加自治區中青年演員大獎賽,榮獲演員表演一等獎。《寧夏日報》發表文章給予評論和讚揚。 1987年12月,王志傑被上級任命為寧夏秦腔劇團團長。1988年3月份,她代表劇團到國家文化部舉辦的戲曲院,在職團長培訓班學習,培訓了半年。參加培訓班的有32個劇種,51個劇團團長。她特別珍惜這個機會,在與這些劇團團長朝夕相處的日子裡,不僅在文藝理論、表演藝術等方面學到了豐富的知識,而且她在30多年舞台生活中積累的藝術經驗得到了升華,在劇團管理及文化水平等方面都有了巨大的收穫。學習期間,她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各劇種表演的獨到之處。在三天中用了三個多小時,硬是靠畫圖、記憶,學會了川劇《打神告廟》整場戲的場面和動作,同時她也將自己耍水袖的技巧教給了對方。通過這次學習,王志傑在表演上擺脫了盲目性,從形似達到神似,從而達到了爐火純青、揮灑自如的境界,逐步形成了她的那種端莊、細膩、凝重、深沉、質樸無華的表演風格。
秦腔是一種以唱為主,唱念做打相結合的藝術形式。由於王志傑嗓子的條件不夠優越,這就迫使她潛心鑽研、艱苦探索,如何發揮自己中低音域的優勢。她和樂隊的同志反覆研究唱腔的改革,採用了以情帶聲的唱法,許多唱段通過音樂過門把唱腔巧妙地連線起來,使得聲斷情不斷。既保持了秦腔的唱法,又融會晉劇、蒲劇、京劇、梆子等劇種的唱腔精華,經過消化吸收後使秦腔更好聽。她的幽婉、細膩、聲情並茂的唱腔催人淚下,令觀眾難以忘懷。
王志傑努力提高自己的藝術修養,每接到一個角色,不管是傳統戲,還是新創作的劇目,即便是已演過多少遍的戲,她都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一絲不苟地去做新的發揮和創造,她演任何角色都使人有一種新鮮感,絕不給觀眾留下一絲油滑和敷衍的痕跡。
舞台上,王志傑以精湛的表演贏得觀眾們的欣賞;舞台下,王志傑又以自己謙和虛心和樂於助人的品德贏得同行們的喜愛。凡和她配過戲的人都說她的戲德好,從不擺大演員或團長的架子,即使是對後台管道具服裝的人,她也是以老師相稱,尊重他們。因為她深知,前台演出的成功,離不開師傅們辛勤周到的服務。因此,大家都願意和她配戲,都願意為她做後台服務。每次戲演完謝幕後,總有人端著熱茶迎候在側,她為此感動,更以此鞭策自己。
個人生活
為了事業,王志傑很晚才結婚。丈夫原在交通部二局工作,丈夫希望她能調回身邊。但王志傑離不開她熱愛的舞台,離不開寧夏。她和丈夫兩地分居整整16年,四個孩子都在她身邊,最小的兩個還是雙胞胎。遇上演出,她常常是一輛腳踏車,前面放一個,後面放一個,大的兩個就鎖在家中,飢一頓飽一頓的。遇上停電,兩個孩子在家嚇得直哭。說到下鄉演出,她毫不猶豫,家裡的什麼事都可以湊合,唯獨不能耽誤演出。能放下的孩子就放在家裡托保姆照看,放不下的就隨身帶著。四個孩子的幼年時代都是伴隨著她在舞台上度過的。
社會活動
俗話說:“寧帶千軍萬馬,不帶10個雜耍(舊時指藝人)。”而王志傑這位纖弱的女人,自1988年擔任秦腔劇團的團長後,便把自己的藝術生命與全團200人的生命緊緊地連在了一起。人們都知道文藝團體的人不好領導,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才能和特長,也都有自己的個性,每個人都希望趁年輕的時候多演一些角色。憑王志傑的條件和才能,她完全可以以自己的身份,以自己在藝術上的成就與名望,順理成章地扮演許多戲的主角,以獲得更高的榮譽,可她把許多機會都讓給了青年演員,自己卻心甘情願地在後台做大量的服務性工作。
為給青年演員讓路,一些年齡較大的演員心裡很不平衡。王志傑十分理解他們,她深知一個演員的藝術生命是短暫而有限的,在他們即將告別舞台的時候,誰不想多飾演幾個角色呢?何況這些演員在那十年動亂的年月里,耽誤了藝術青春。政策好了,都有一種抓緊時間彌補損失的心理。但作為一團之長,她高瞻遠矚,為了秦腔劇團的前途和命運,為了振興秦腔,使秦腔劇團後繼有人,她頂著不被理解的埋怨和委屈,耐心地給心理不平衡的老演員做工作,使全團演職員團結、和諧,加強了凝聚力,個個生機勃勃,積極拼搏,於1990年、1992年,先後捧回文化部頒發的10個大獎。
王志傑不圖名,更不圖利。1992年,西安舉辦十佳演員評選活動時,她被授予特別獎。因她在西北戲劇界有較高的名望,外省多次以優厚待遇請她去演出,她都婉言謝絕。她說:“錢對於我來說,給的再多也沒有多大意義,重要的是全團二百人的利益。”一個人最難過的是名利關,她淡泊名利,克己奉公,遇到名利,她總是退後,遇到有艱苦的演出任務,她總是率先迎上。團里的同志經常說:“王團長完全是以自己的行動激勵著大家。”
當接到赴銀南地區、西海固山區慰問修路工人的演出任務時,她毅然帶病率隊前往,一天要走幾個地方演好幾場,而且演出場地都是露天搭棚,遇到颳風下雨,凍得人直打哆嗦,她常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讓給青年演員穿。她忍著高血壓等病痛,眼皮腫得耷拉著,依然帶著演出隊,沿著偏僻的山溝小道,演完一縣又一縣,直至圓滿完成任務。工地上的工人們感動地說:“我們還沒有見過這么好的團長!”一位隨團採訪的記者要采寫王志傑,王志傑執意不肯。她把記者領到青年演員面前,親自介紹,讓記者採訪。這位記者也感慨地說:“這位團長簡直太好了,和她接觸,能感受到一種靈魂上的淨化。”
有一次,劇團去賀蘭縣農村演出,王志傑在教學生表演時,右手腕骨折了,胳膊腫得抬不起來。為了不影響劇團的整個演出任務,她強忍著疼痛,繼續上台。在演出《五典坡》《玉堂春》《秦香蓮》等劇目時,劇中有右手表演的動作,她就用左手代替,待一個星期的演出任務圓滿結束回到銀川後,大夫告訴她,右手腕是粉碎性骨折,這才打上夾板進行治療。由於治療不及時,使她的右手落下了殘疾。
因長期練功受傷,她患了缺血性股骨頭壞死病症。1996年底,在北京做了手術,術後癒合緩慢,走路很是吃力。大夫說,即使好了,走路也要用拐杖。但為了工作,她一瘸一拐地依然堅持上班。她深知劇團的包袱重,演員年齡又偏大,正面臨著體改的困境,她放心不下。雖然給領導交了辭職報告,但她想在領導沒有批准之前,要站好最後一班崗,把隊伍凝聚起來,儘快培養接班的演員,給文藝體制改革奠定一個好的基礎。
為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她依然帶病領著大家四處演出,連她的子女都說,媽媽還能上台演出,真是不敢相信。是的,一個在台下走路都不方便的人,竟然還能上舞台表演,那完全是靠堅強的毅力,靠堅實的功底,靠腰上的力量支撐著走台步。可她時刻關心的是哪個同志病了,哪個職工的家屬生了孩子,逢年過節誰家遠不能回去,誰還是個單身,誰家遺孀有難處,等等,她總是一一記在心中,工作再忙再累都要抽空買上禮物親自去探望。團里的演職員們覺得和王志傑在一起乾工作,心裡溫暖、踏實,幹著有勁頭。
外面劇團的人來到他們劇團,看到演員們吊嗓子、練功、排戲、創作,幹得紅紅火火,感到不解。他們說,戲劇發展這么不景氣,誰還來排戲。他們甚至不敢相信,一個女人在困難重重的情況下還能把劇團搞得這么好!其實,還是劇團里的演員們說得好:“我們從王團長身上體會到了一種精神,一種無私奉獻的敬業精神。有了這種精神,不論是在男人還是女人身上,都能煥發出一種強勁的催人向上的力量。”
評價
值得欣慰的是,王志傑多年的努力,得到了社會的認可,黨和人民也給予她很高的榮譽。她被推選為自治區第三屆、第五屆人大代表,自治區第六屆黨代表,被評為自治區民族團結進步先進個人。1993年,她又光榮地當選為第八屆全國人大代表。由於她在藝術上的突出貢獻,1990、1992年被分別編入《當代戲曲表演藝術家名錄》《當代中國少數民族名人錄》和《中國文藝家傳集》中。
王志傑把自己的一生完全獻給了她心愛的藝術事業,全身心地投入藝術靈魂的塑造中,從而也塑造了一個純淨美好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