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芳

久之,為吳舉人覺察,考以經義,有問必答,且多有發揮。 他沉思良久,知為生母,因受經學倫理影響,認為“親兒不認改嫁娘”。 他亦頗為後悔,常書《孝經》,表示懺悔。

清末,金沙有所謂“三鼎甲”,即王兆芳,顧鴻愷、孫謹臣。他們三人都是清末舉人,其中,王兆芳是苦學成材的學者,對經學有相當造詣。
王兆芳,生於清鹹豐十一年(1861年),字漱六,祖籍興仁項家橋,世代務農。他早年喪父,為家境貧寒所迫,母子給一成姓富戶作傭工、放牧,藉以餬口。一天,他牧牛經過村塾前,為塾內琅琅書聲所吸引,佇立窗外潛聽默記,好久未肯離開。日復一日,漸能成涌,後為塾師發現,塾師見他求讀心急,且天資聰穎.便勸他入學。他說明正為人放牧,無力就讀,但內心十分嚮往。歸至母親跟前,牽衣哭泣,哀請讓他入學,母親見他求學心切,不忍拒其所請,於是向東家辭去傭牧,改嫁他人,支持他入墊讀書。他入塾之後,日讀夜思,好究委窮源,因家貧無錢購買燈油,他常就鄰人燈窗之旁,或鄉廟長明燈下。通宵達旦,讀書不倦,因此,學業大進,所提問題,常使塾師結舌。
清同治十二年(1873年),左右,鄉間遭蟲旱之災,米貴如珠,民不聊生。繼父舉家遷徙,中途母子失散。他流落通州,雖為街頭乞兒,仍不忘學習.常徘徊於儒學門首。一日.為一王姓的蒙館老學究所見,乃予收養。適通州舉人吳某需一書僮,王學究給以引見.吳舉人知其緣由,予以錄用。他在吳家侍讀,暇時則取書細看。久之,為吳舉人覺察,考以經義,有問必答,且多有發揮。從此,吳舉人對他另眼看待。當時,正值金沙秀才邱松甫在吳家處館,對他也十分賞識。未幾,邱松南中舉,便資助他入江陰南菁書院研究經學,並以愛女許配他,當時,他只二十歲左右。
進南菁書院後,他知求學不易,愈加刻苦鑽研,每學不囿於獨家之見.而是廣采博納,權衡是非,因此,見識多有古人未到之處,深受當時經學名家、江蘇學政黃體芳(元同)的賞識;省學台吳汝綸,對他也另眼相待,並收為私塾弟子。從此,他在經學界漸露頭角,成為遠近知名的青年學者.曾任雲南大姚縣教諭二年。
光緒十五年(1889年),應試中舉。回金沙後連日開賀,門人稟報後門有一乞婦求見。他沉思良久,知為生母,因受經學倫理影響,認為“親兒不認改嫁娘”。於是以二百文叫門人打發老婦走開。其母聞言痛哭,自縊於後門邊廁所中。為此,鄉里暗下都以“不孝”議論他,以至中舉後久未銓敘錄用。他亦頗為後悔,常書《孝經》,表示懺悔。當時,吳汝綸任京師大學總教習,邀其赴京,力薦於西太后慈禧,建議吏部破格銓用,西太后破規召見.策試時對答如流,視為異材。因他身材矮小,西太后曾以“矮腳書櫥”稱之。此話褒中有貶,竟使他因“其貌不揚”而未發放官職,他在京師時,寄居在京師大學.愛其藏書豐富,日夜查閱,以至廢寢忘食,曾於雪夜冒寒挑燈夜讀,專心致志於經學研究。吳汝綸曾為他披上大氅禦寒,傳為師生佳話。
他回到金沙後,潛心研究經學,稱其所居為“霞山精舍”,並於家中(舊地在今縣招待所對門)開館教授學生。他注重學生對知識的融會貫通,當面為學生批改文章,重視培養人才。通州張嗇庵久聞其名,曾登門拜訪,共商學問.一次,應張嗇庵邀請,至通州師範學堂,他發現大門橫額為翁同和新手書“師範學堂”四字,沉吟片刻,對張嗇說:“不當,不當。”張嗇庵問其原因,他當即指出:“堂者,辦事之處也。此乃授業解感之所,應改為“校”字。校者,教也,”張嗇庵大為欽佩,乃將“師範學堂”改為“師範學校".
他一生重儒輕佛,致力於經學研究。一日,鄉里相傳,“北山菩薩靈驗”。他認為此是迷信邪說.愚弄百姓。於是率領學生至北山,搗毀神像。由於多年苦學,身體虛弱,加之仕途失意,內心悵惘。因此臥病。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春,他於病中,接中國教育會會長蔡元培先生髮柬之聘書,邀其任教。他欣然應命,回書病癒後即當啟程,不料在整裝待發時突患腦溢血去世。年僅三十八歲,張嗇庵聞訊,哀悼不已,曾送了這樣一副輓聯:
“不以流俗毀譽禍福淆是非,企古學禮,儒者,儒者;
方為世界經濟學問造因果,喪我同志,天乎,天乎!”
並稱之為“文者先生”,表示對他的推崇和悼念。 他的著作有《公羊異禮疏證》一卷,《經義征學》四卷,《古今義鑒>>二巷。《教育原典》六巷, 霞山精舍文獻記》二卷,《才茲文》.《文學釋》各一卷,內容考證翔實,說理清晰。透徹。可惜大部分已經散失。其手抄《孝經》,筆力遒勁,可見其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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