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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家屯的孽事兒](/img/c/bbf/nBnauM3X2QTO2EDM1AjN0czM0MTM0MDNxMDMwADMwAjMxAzLwYzL2YzLt92YucmbvRWdo5Cd0FmLzE2LvoDc0RHa.jpg)
內容
磨刀嚯嚯斬孽根黃老六,我操**的!你**了我妹妹,現在又霸走了我媳婦,我不把你變成太監,我誓不為人! 胡雙十心中的仇恨和憤怒在呼嘯著。他一邊在一塊磨刀石上磨著一把本來就曾明瓦亮的殺豬欽刀,一邊把牙齒咬得咔咔直響。 之後,他腦海里又閃過自己媳婦孫娟那狐媚的面孔,心中的另一種怨恨又在升騰著:小婊子,當初不則手段地嫁給我,趁我不在家你又頭也不回地背叛了我!我要把黃老六那半截孽根永遠留在你的**洞裡! 儘管把殺豬欽刀已經很鋒利了,胡雙十還是瘋狂地磨著,殺豬刀鋒利的刀刃在魔石上發出嚯嚯的滲人聲響。
這是一個背對著狐狸洞溝那座不大的小山的,一個叫狐家屯的村莊裡的一個農家院子裡的情景。 那是一個盛夏**的午後,黃瓜架和豌豆架上的花兒葉兒們都被毒熱的陽光曬得打蔫兒。狗窩裡的那條大黃狗熱得把舌頭伸得老長。 胡雙十光著脊背正在籬笆牆旁邊瘋了似地磨著這把殺豬刀,那是一把足有一尺長的欽刀,閃著刺目的寒光。他要在全家人從田裡除草回來之前,把這把刀磨得削鐵如泥,今天晚上好一刀斷了黃老六的孽根。而且,他決定在黃老六的孽根插進小婊子孫娟身體裡的時候動手,這把刀必須鋒利無比,必須在眨眼的瞬間把孽根斷在孫娟的**洞裡, 胡雙十是一個中等個頭,體格健壯的二十四歲的小伙子。紫紅臉膛泛著青春的健康顏色,挺拔的鼻樑上是一雙睿智的鋒芒畢露的不大不小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裡被仇恨燃出了道道紅絲。 那是從血液里迸發出來的仇恨。
胡雙十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歸心似箭地從北京打工回來,家裡那個讓他日思夜想的媳婦孫娟已經投進了別的男人的懷抱。如果這個男人是狐家屯其他男人也就罷了,可這個男人恰恰是與胡家不共戴天的黃家六虎之一的黃老六。 胡家和黃家祖祖輩輩的仇恨埋在每個胡家男兒的心裡,那且不說,新的仇恨又總在誕生著。三年前的年關,胡雙十的娘梁銀鳳因還不上黃**抬錢的利息,晚上去黃**家懇求他寬容些時日,竟然被黃**扣留在家裡,足足**了一夜。娘回來的時候連走路都不敢邁步了。兩年前的夏天,胡雙十的十六歲的妹妹胡小花兒,去楊老六的商店裡買鹹鹽,黃老六趁屋裡沒人,竟然把胡小花兒給生硬地**了。 小花兒滿臉淚痕,**凝著血污回到家裡時,胡雙十已經忍無可忍了。他領著妹妹去了鄉派出所告了黃老六。
可派出所的所長劉萬貴是黃老六的姐夫,不但沒有抓黃老六,還給胡雙十派了一個誣告的罪名,竟然被關了三天。 胡雙十是個血**男兒,他又帶著妹妹去了縣城的公安局,黃老六總算被抓起來。但很快就有人來胡家替黃老六調解,說只要胡雙十撤了案子,黃家願意用錢來私了。可胡雙十果斷地拒絕了,除了判黃老六的徒刑以外,什麼也不要。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幼女就要判刑。黃家見軟的不行就開始動硬的,有一天夜裡胡家的兩頭牲口都被毒死了。但胡雙十卻是軟硬不吃,死活不撒口,就是要把黃老六盯到監獄裡去。 果然黃老六被判了五年徒刑。宣判那天胡雙十在法院門口見到了黃老六。黃老六眼睛惡毒地盯著他,說,胡雙十,你就等著吧,我不會和你善罷甘休的,我不但要**你的妹妹,還要霸占你的媳婦呢!等我出獄以後,你老婆就是我的了!不信你就試試! 黃家六虎不但在屯裡為所欲為,在上面也手眼通天。黃老六雖然判了五年徒刑,可沒到兩年就被放回來了,理由是黃老六生了病,允許保外就醫。 保外就醫,其實就是蒙人的。黃老六出獄後比活兔子還精神,嘴裡斜叼著菸捲兒,趾高氣揚地晃蕩在村街上。小賣店還紅紅火火地經營著,賭局也隔三差五地熱熱鬧鬧地開著。 黃老六不僅放出話來,說要把胡雙十結婚不到三年的媳婦孫娟搞到手,而且也確實開始不擇手段地黏糊孫娟。胡雙十儘管心裡也在忐忑著,卻是沒有太在意,他心裡有一個原則:是你的趕也趕不走,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他不相信當初要死要活嫁給自己的孫娟會背叛自己。
為了兩年前父親治尿毒症和去年弟弟娶媳婦欠下的一萬元債務,做為一家之主的胡雙十務必每年出去打工,家裡的兩晌承包田有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在家裡經營著。今年剛剛冰消雪融,胡雙十就急著去了孫大寶的建築工地打工了。 臨走前的那天夜晚,胡雙十和孫娟足足**了一夜,天明的時候胡雙十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孫娟:“黃老六說,早晚要把你搞到手,你能讓他上手嗎?” 孫娟狐媚地蠕動著眼睛。“你說呢?你要是不放心就別去打工了!反正我也不同意你去打工,就算掙多少錢也要為家裡還債務!你弟弟二田他咋不出去?你弟弟都懂得在家裡摟老婆,你卻總把我扔在家裡!” 儘管孫娟沒有明確回答他的問題,但胡雙十確信妻子不會背叛他,因為孫娟當初是以生生死死的勁頭兒感動了他,他才娶他做老婆的,她會那么忘恩負義? 可做夢也沒有想到,孫娟果然忘恩負義了,而且還投到仇人的懷抱里。 胡雙十已經汗流浹背了,可他還在瘋狂地磨著殺豬欽刀。血液里只沸騰著一種衝動:把黃老六變成太監,讓他的孽根永久地留在孫娟的**洞裡!
胡雙十是個心靈手巧的手藝人,瓦工活幹得巧,木工活也做得精。但這兩種手藝他都沒有拜過師,僅靠自己的靈**悟出了一身好活計。兩年前剛到工地的時候,他汗流浹背地幹著力氣活,心裡眼睛裡卻是專注著那些大工師傅的手法,沒過多久他就能上牆砌磚,而且那活計讓工頭都另眼相看。他不僅專心瓦工活,更細心琢磨木工師傅手裡的**,很快木工活也精通了大半。現在的胡雙十,不僅樣樣活計幹得好,而且已經能看懂那些技術員才能看懂的高樓大廈的圖紙了。 僅兩年的時間,不僅工頭器重他,連大包的大老闆也想重用他。胡雙十在建築工地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但他從來不驕傲,低眉下氣地做人,謹謹慎慎地做事兒,和和氣氣地待人。但他是一個有血氣的年輕人,自己不欺負別人,也不允許別人蹲在自己脖子上拉屎。 胡雙十就是這樣一個靈氣十足的青年人,這多半也是胡家後代共有的特徵。在狐家屯流傳著這樣一條俗語:胡家的男人聰明絕頂,胡家的女子美貌如花。
雖然這樣的說法難免誇張了些,但大體上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狐家屯的五六十戶人家,胡家占了三分之一的姓氏,幾十戶胡家男人,沒有幾個是愚傻的,個個靈氣十足;胡家的女孩子,沒有幾個是醜陋的,幾乎個個貌美如花。 這就與狐家屯的一個傳說有關:胡家人是狐仙的後裔,個個沾著狐仙的靈氣。 胡雙十更是靈**胡家後裔的佼佼者。他當初只差三分沒有考上本地最高學府——吉林大學。但遺憾的是,由於種種原因,他卻沒有復讀,而是選擇了回鄉務農,因為那時正是農村聯產承包的大好時機,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二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是家裡的頂樑柱,四十來歲的父親心悅誠服地讓位給他,主持家政。僅幾年的時間,胡家的日子就過得有聲有色,在屯裡成了單幹以後的第一批冒尖戶。在他成家以前,家裡一共六口人。除了還很年輕的父母以外,就是他的三個弟弟妹妹了。一個弟弟叫胡二田,他有一對兒雙胞胎妹妹,長得一模一樣,只有家裡人可以分辨誰是誰。大妹妹叫胡大花兒,二妹妹叫胡小花兒,兩個妹妹就像那句俗語一樣,個個生得嬌花般水靈。還有一種說法:兩個妹妹繼承了娘的美貌。胡雙十的母親梁銀鳳當年是公認的大美人兒。就算現在已經四十二歲了,還保持著三十幾歲那樣水靈動人。 胡雙十家的日子過得響噹噹的,胡雙十又是個才貌雙全的小伙子,保媒的人踢破門檻兒,追他的姑娘也不計其數。胡雙十的初戀情人叫姚小麗。姚小麗是個美麗活潑的姑娘,當初在眾多追求者中,他唯有鍾情這個姑娘。可後來本屯的地頭蛇黃家六虎中的黃老五相中了姚小麗,不擇手段地軟磨硬泡下,姚小麗最後竟然成了黃老五的妻子。
胡雙十灰茫了好些日子才算過了勁兒。之後父親又為他定了一個本屯子叫李二雲的漂亮姑娘。雖然那時他對李二雲沒有過多的接觸,但在姚小麗離他而去的灰色日子裡,他還是遵從了父親的選擇張羅著和李二雲結婚。 可就在這時,一直暗戀著他的孫娟橫空出世了,以她那種生生死死的執著追求感動了胡雙十,迫使他也不顧一切地和李二雲退了婚,不久就和孫娟結婚了。 李二雲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不僅心裡難以接受,面子上也過不去,竟然一年以後,出乎意料地嫁給了胡雙十的弟弟胡二田。這是胡雙十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他不曉得李二雲是以怎樣的心態嫁到胡家來的。 胡雙十和孫娟婚後的生活還算恩愛美滿,美中不足的是結婚三年也沒有孩子。檢查結果是孫娟生理有毛病。最近家裡正千方百計地為她醫治她的不孕症。雖然孫娟不生育,但這並沒有影響胡雙十對她的感情。胡雙十是個重情感的**情中人,他懂得“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的生命情緣,所以一如既往地愛著孫娟。當然,孫娟也對他恩愛有加。 要不是後來家裡發生了急轉直下的變故,小夫妻會一直和睦下去的。 兩年以前,也就是胡二田娶了李二雲的那一年,他們四十三歲的父親突然得了尿毒症。胡雙十憑著他的孝順,憑著他對父親的感情,不惜一切地四處為父親治病。最後,父親也去世了,家裡的債台也高高築起了。父親的一場大病,不僅使原本殷實的家境一落千丈,而且還欠了一萬元的外債。僅欠黃**一家的高利貸就有五千。要知道,九十年代初,一萬元那可是個天文數字。胡家轉眼間就成了一貧如洗的破落戶。 在這種情形下,胡雙十和孫娟的溫暖平靜的生活也被打破了。孫娟開始抱怨胡雙十不該砸鍋賣鐵為父親治病,時常責怪他不該常年把她扔到家裡外出打工。問題是打工掙錢也是家裡還債。孫娟時常心灰意冷,嘆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出頭。 胡雙十雖然感覺到了孫娟的某些變化,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僅六個月離開家,孫娟竟然反目無情地投到仇人的懷抱。 這樣的打擊和仇恨在引發他胡家男兒血**的衝動。 那把殺豬刀已經像鏡面一樣亮了,可胡雙十還在瘋狂地磨著。
開春那一走,胡雙十也沒有想到會是六個月的離鄉。讓他感到幸運的是,他所在的建築公司竟然被選調到北京,參與了北京亞運村的建設。那是一件十分榮幸的事情,今年就要召開的北京亞運會的某個建築里竟然有他胡雙十的點滴功勞。 北京亞運村的那項工程一結束,建築公司的工人們邊帶著自豪踏上了返鄉的火車。 胡雙十早已經歸心似箭。他想家鄉的樹梢,他想他的母親,弟弟,妹妹,他更想的是自己的妻子孫娟。 每個夜晚,在工棚冷而硬的板鋪上,他難免不想起分別了六個月的媳婦,那種滋味簡直是不可想像的煎熬。一個**強烈的男人被足足憋滿了六個月,那該是怎樣的摧殘?火車的速度太慢了,他恨不能長上翅膀飛回到那個夢牽魂繞的家裡去。 今天中午時分,胡雙十總算望見了狐家屯高大的白楊樹梢。 可回到家裡,他卻連孫娟的影子也沒看到。家裡人告訴他那個五雷轟頂的訊息:孫娟紅杏出牆了,和黃老六同居去了,開始的時候還隔三差五地回來一兩次,可最近連家都不回了,乾脆在黃老六家裡過上日子了。
黃老六的狂言終於實現了,而且助紂他實現這個諾言的人竟然是曾經和自己海誓山盟過的孫娟。 聽到這個噩耗之後的胡雙十已經不能呆子屋子裡,盛夏**的氣息已經要把他窒息。他足足在屋後的牆蔭里坐了一個多小時,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等他離開的時候,滿地都是香菸頭。 無論他怎樣怒火燃燒,也都要平靜地面對家人。他是家裡的老大,他是家裡的一家之主。 午後不久,家裡人都要下地鋤草了。眼下土地已經承包到戶,土地就是鄉下人的**子,就算入伏以後地里的草已經成不了什麼氣候,但為了明年地里乾淨,還是要把草清除的。 家裡人都走後,面對空蕩蕩的屋子,胡雙十再也控制不住鬱悶的情感,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場。但很快他就擦乾了淚水。他是男兒,是胡家的男兒,不能用眼淚宣**痛苦。他要報仇,他要痛痛快快地報仇。 他想出了一個對待野獸才能實施的復仇之舉。 胡雙十翻箱倒櫃般地翻出了爹當年殺豬用的那把欽刀。那把欽刀保管的還很好,上面還是光亮著呢,但似乎鋒利度已經不夠了。要想移到斬斷黃老六的孽根,半截留在孫娟的**里,這樣的鋒利度還是不夠的。他要磨,把它磨成一把寶刀,削鐵如泥的寶刀,讓他的孽根齊涮涮的斷在小婊子的洞洞裡。 想著那樣痛快淋漓的復仇,他開始血液沸騰。 午後的太陽已經向西方偏去,可空間裡還是火爐般窒息著。胡雙十的脊背上的汗水像溪水一般流淌著。可他還在磨著那把欽刀,刀刃幾次被磨卷了,又磨過來,他不斷地磨著,血液不斷地沸騰著…… “哥!你磨刀幹啥呀?”籬笆牆那邊傳來了女孩兒甜美的聲音。 胡雙十磨刀的手一哆嗦。扭頭看時,見兩個妹妹手裡握著鋤頭,正站在院子裡目光晶瑩地看著他。 胡家的一對剛剛十八歲的孿生姐妹真是兩朵嬌美的小花兒,正如她們的名字一樣。
白裡透紅的瓜子面龐,水汪汪毛嘟嘟的大眼睛,體態婷娜而豐盈,全身無處不散發著美韻的妙齡氣息。兩個女孩有些驚訝地望著他手裡的欽刀。 胡雙十愣了一會兒神兒,急忙掩飾說:“啊!妹妹,咱媽不是說要把那隻公雞殺了嗎?我磨磨刀。” “啊?殺一隻雞,用得著動那么大的干戈嗎?”大花兒笑著說,“常言說,殺雞焉用牛刀呢,你那把刀殺牛都夠用了!” 胡雙十意味深長地說:“真是一隻很野的公雞,刀不快是斬不斷它的!”說著,他眼睛不覺看二妹小花兒,心裡痛苦地翻騰著她被黃老六**的不堪情景,心裡的仇恨越發瀰漫。 “哥!那隻公雞的脖子會那么硬嗎?”小花兒也莫名其妙地問。胡家的女孩兒不僅美麗也聰穎過人呢。但小花兒的眼神里總有些憂鬱的色彩,自從前年被黃老六**後,那道憂鬱的陰影就難以驅逐地留在她本是明媚的大眼睛裡。 “嗯,那隻公雞脖子是很硬的,我要一刀就斬斷它!”胡雙十的牙齒又咬得咔咔響,仇恨的怒潮在翻滾著。 兩個妹妹沒有再說什麼,但也沒有離去,就凝著眼神站在籬笆牆邊看著他磨刀。 胡雙十感覺差不多了,雙手擎刀舉到眼前仔細觀察著,那刀刃已經鋒利無比。但他還不放心,抬手輕輕地一揮,砍到旁邊的一棵苞米青桿上,那半截苞米棵子就輕輕落地。他非常滿意:黃老六的孽根不會比苞米棵子還硬吧?一定要斬斷那孽根,而且還是要在狗男女**的時候……. 胡雙十心裡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說是殺雞,可趁妹妹們回屋的時候,胡雙十已經把欽刀偷偷藏在黃瓜架下了。 胡家是上房和偏房鼎足的院落。上房是中間開門的搭袋房,中間一間是做飯的廚房,左邊住著胡雙十,右邊住著弟弟胡二田。門面朝西的偏房裡住著娘和兩個妹妹。 胡雙十磨完欽刀的不大工夫,他娘和弟弟也都回來了。 胡雙十的娘梁銀鳳確實是一個風韻猶存的漂亮女人。高高的個頭兒,體態不胖不瘦,凸顯著成熟女人的妙趣風韻。雖然眼角也有了兩道細微的紋路,但絲毫不影響她高鼻樑大眼睛的整體美麗。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四十二歲的女人,倒像三十出頭的少婦呢。 二十二歲的胡二田,雖然不及胡雙十那樣英氣襲人,但也是個很壯實的小伙子,不大的眼睛裡也透著胡家男兒的機靈勁兒。
胡雙十到家已經有幾個小時了,家裡的親人已經近便過了,唯獨還沒有見到弟媳婦李二雲和她兩歲的孩子。李二雲今天回娘家有事兒,晚上才能回來。 想到李二雲,胡雙十難免心裡不泛起漣漪。當年就差一步李二雲就成為他的媳婦,硬是讓孫娟給攪黃了。胡雙十不得不去想,要是當初自己娶了李二雲,那會不會出現今天這樣尷尬的結局呢?無法預料。但有一點胡雙十看的很清楚:李二雲絕對要比孫娟的**體穩重得多。李二雲很成熟也很含蓄,是個很讓人放心的女人,唯一的缺陷就是她心思太重,誰也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麼。就像她出乎意料地嫁到胡家來一樣。儘管現在她已經是他弟媳婦,但胡雙十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李二雲對自己的情態還是超乎尋常的。這一點,總能讓胡雙十感到溫暖,又感到不安。 他至今也說不清當初沒有娶她是不是一種錯誤。當然不能以孫娟背叛自己這件事作為衡量的標準。能敢保當初娶了李二雲就不會發生今天的醜事嗎?世事難料,誰也說不清。
但有一點感覺是清晰的:如果當初娶了李二雲,今天也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自己心中的恨絕不會這樣的強烈。因為每個人都有心理萌動非分的自由。他對孫娟刻骨銘心的恨怨不僅僅來源於背叛的本身,而是來源於當初她不該那樣海誓山盟般地闖進自己的生活,更來源於她投進了仇人的懷抱。 此刻,胡雙十想見到李二雲的願望比以往更要強烈,因為今晚過後,自己的結局已經顯而易見了,等待自己的將是漫長的牢獄黑暗。如果過了今晚,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李二雲了。儘管他和李二雲之間的那件事已經是昨日黃花了,眼下唯有大伯哥和弟妹的關係,可見最後一面還是一種迫切的感覺。 胡雙十站在籬笆牆邊平息了一會心緒,就回到屋子裡,準備好好和親人們度過這段最珍貴的時光。 可這時家裡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的這個人是村裡的治保主任胡有道。三十七歲的胡有道是個短粗身材,一雙不大的眼睛裡閃著勢力而狡詐的清光兒。胡有道是胡家的本家人,但他卻是胡姓家族的可恥叛徒;大多數胡家人的骨子裡都天生激盪著對黃家的刻骨仇恨,唯獨胡有道沒有。他不但不恨黃家,而且還認賊作父,低三下四地巴結黃家人,更不惜出賣胡家人的一些利益。他尤其像個哈巴狗似地討好黃家六虎之一的本村村主任黃老大。也別說,他還真沒白溜須,今年竟然被黃老大安排了村里治保主任的職位。之後他更加像狗似地對黃老大搖頭擺尾,而轉過頭來就對著胡家的本家氣勢洶洶。 黃鼠狼給雞拜年,絕不會是安什麼好心思。
胡家人都一邊防備一邊猜測著。但胡家此時是破落的時候,又不敢表面得罪這個小人,也只好賠笑接待著。 胡有道嘴裡斜叼著胡二田送過的菸捲,居高臨下地說出了他今天來的目的:是來給胡雙十的娘梁銀鳳保媒的。而且強調,是村主任黃老大委派他來的。 自從丈夫兩年前去世後,梁銀鳳這個四十二歲的水靈靈的寡婦,就成了狐家屯光棍兒漢眼裡的誘人風景,有人做夢說胡話都喊著她的名字呢!還不僅僅是光棍漢們惦記著她,就連那些有老婆的男人也夢裡時常有她。不僅僅是惦記那么簡單,梁銀鳳時常會受到這些**的**擾,有時候還險些落入狼口。為此,梁銀鳳很少敢單獨出門,沒事就悶在家裡不出去。 但悶在家裡也不消停,隔三差五就有提媒的上來。但每次都被梁銀鳳回絕了:她不想找人家。 今天胡有道提的男人竟然是本屯的四十四歲的光棍兒大老齊。聽說胡有道要把梁銀鳳提給那個大老齊,全家人都忍不住不寒而慄! 尤其是胡雙十,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自己的娘怎么會嫁給大老齊那頭野驢呢?人們都說大老齊的先前的女人,就是讓他在夜裡同房的時候給衝撞死了。那應該是一個野獸般變態的傢伙。再者說了,大老齊是黃老大的大舅哥,就算他不是一頭野驢也休想沾娘的邊兒。 但一想到黃老大,胡雙十難免心裡一陣忐忑,因為黃老大有個信條:在狐家屯,他想辦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 操**的,要不然今晚把黃老大也一鍋燴了得了!胡雙十憤怒地想著。
今天胡有道提的男人竟然是本屯的四十四歲的光棍兒大老齊。聽說胡有道要把梁銀鳳提給那個大老齊,全家人都忍不住不寒而慄! 尤其是胡雙十,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自己的娘怎么會嫁給大老齊那頭野驢呢?人們都說大老齊的先前的女人,就是讓他在夜裡同房的時候給衝撞死了。那應該是一個野獸般變態的傢伙。再者說了,大老齊是黃老大的大舅哥,就算他不是一頭野驢也休想沾娘的邊兒。 但一想到黃老大,胡雙十難免心裡一陣忐忑,因為黃老大有個信條:在狐家屯,他想辦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 操**的,要不然今晚把黃老大也一鍋燴了得了!胡雙十憤怒地想著。 大老齊人高馬大得像個怪物,大頭,大臉,大手,大腳;粗胳膊,粗腿,粗身板兒;足有一米八的個頭兒,往那一站活像個大人種。據說,他還有一個粗大的玩意沒露出來,就是褲襠里的**子,見過那玩意的人都驚訝:簡直就是個擀麵杖。 齊老大原先有一個寡母和一個很標緻的妹妹,家裡窮得叮噹亂想。直到村委會主任黃老大把他的妹妹齊桂枝給霸占了,又娶到家裡做了老婆,齊家和黃家沾了親,他的生活才多少有了點起色。 大老齊雖然這樣出奇的壯實,卻似乎不著女人喜歡。不知道是因為他長得太嚇人了,惹來女人的害怕,還是因為家裡困難,或者是年輕的時候遊手好閒,總之,四十歲之前他還是光棍一條。他老娘臨死也沒有看到他娶媳婦,死不名目地去了地府。直到他四十歲的時候,他的妹夫黃老大也不知道從哪裡給他套當來一個女人做老婆。
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病病怏怏的相貌一般的女人,那女人黃皮拉瘦兒,嫁了幾嫁都不生孩子,結果都把她休出門外,最後落到齊老大的手裡。 男人三十無妻,老母豬賽貂蟬。這是男人本****壓抑的寫照,何況像大老齊這樣人種般的強盛的傢伙呢。四十歲得了女人,總算開了葷,也無論這個女人美與醜了,都是欣喜若狂的事兒。 據說同房的那天晚上,那個女人“嗯~~嗯~~啊啊!”地叫了一夜,後來被大老齊那公驢一般大小的傢伙頂撞得昏死過去。 後來,每天晚上都有人去聽聲兒,每晚都能聽到那女人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快慰的叫喊聲。 那女人被大老齊牲**野蠻地耕了一年多,也還是不見肚子鼓起來。看來確實是一個不下蛋的病雞。但大老齊對於她能不能生育不太在意,只要每晚自己那個腫脹的大傢伙有地方進入就是神仙的生活了。 可是那個女人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又添了一個心臟病。有一天夜裡,大老齊又狂猛地**了半夜,那女人又昏過去。可這一昏,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於是,狐家屯傳出一個爆炸**的**新聞:大老齊夜裡把他媳婦操死了! 齊老大重新淪落為光棍漢。 但大老齊又有了新的目標:自從梁銀鳳的男人尿毒症死了以後,他就心裡痒痒著瞄上了這個美麗水靈的寡婦。但大老齊覺得那是賴蛤饃想吃天鵝肉的空想。但空想也比不想好受些。
後來大老齊猛然把希望寄託到他妹夫黃老大的身上。黃老大在這一畝三分上簡直就是皇帝,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得到什麼就沒有得不到的。 於是大老齊開始溜須他妹妹,想法讓妹妹求黃老大去撮合這件事兒。齊桂芝雖然也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切合實際,可大老齊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也就抱著不大的希望在夜裡那個時候求身上的男人給辦這件事。 開始黃老大也不同意,覺得有些荒唐的味道。但仔細一想,也沒啥荒唐的:梁銀鳳是胡家的女人,是自己仇家的女人,能把那個水靈靈的寡婦弄給大老齊做女人,那無異於一舉雙得的好招法——即報復了胡家,又圓滿了大老齊,更主要是博得老婆的歡心。於是他口頭答應去辦這件事。 但憑他的身份又不能親自去辦,於是他想到了一個最好的人選——自己手下的小卒,胡有道。胡有道既是胡家人,能說上話去,他又可以使圓了力氣為自己賣命。 黃老大這一生已經霸道習慣了,凡事都有一個信條:只要自己想辦的事兒,就必須辦成。事實上也是如此。在狐家屯這一畝三分地上,沒有哪一件事兒他辦不成。 於是他給胡有道下了死命令:就算搶你也要把梁銀鳳搶給大老齊。
胡家兄妹聽說胡有道給娘保的男人竟然是大老齊,都滿臉不悅地搖著頭。最先砸鍋的是胡二田,他衝著胡有道喊道:“三叔,你這不是羞辱我媽呢?別說我媽還不想嫁人,就算是想嫁人,也輪不到那個大老齊呀!” 胡有道嘴裡傲慢地噴著煙霧。“二田,你這話就不對了。大老齊咋地了?人家才四十四歲,**四十二歲,那歲數不正相當嗎?大老齊有房子有地,體格又好,咋還不掙碗飯吃?**這個條件還想找啥樣的?你別拿好心當驢肝肺!” 一邊的胡雙十頓時火了。“三叔,你這是啥話呀?我媽是破爛兒嗎?就算是找不到好的,我們不找行不行吧?你咋會這樣說話呢?虧你還是咱胡家的本家叔叔呢!” 胡有道緩和了點語氣,說:“雙十,你是見過世面的人,應該明白這是一件好事啊!像**這歲數的女人,早晚是要走道兒的,兒女再孝順,也不如找個男人享福!就因為咱們都是胡家的,所以我才不會坑你們的!” 梁銀鳳唯恐兒子們和胡有道發生呢口角,急忙解圍說:“三兄弟,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壓根就沒打算再嫁人了。
孩子們都這么大了,我還嫁啥人啊!” “嫂子,你這是唐托我呢,像你這樣年輕的寡婦會不嫁人,說死誰信啊?你還是別錯主意了,大老齊那人不錯,你嫁給他不會遭罪的,就信我的吧!” 胡二田顯得不耐煩了。“三叔,我媽都說不嫁人了,你還磨跡啥呀?你就痛快地回去告訴大老齊一聲,說不行得了!” 胡有道眯起眼睛盯著胡二田。“小子,你沖我喊啥呀?我明白地告訴你吧:這件事兒是黃主任托我來辦的,你們好好掂量掂量吧!” 胡雙十又忍無可忍了,蹦起來,說道:“你少拿黃老大嚇唬人!你以為我們怕他呀?” 胡有道眼睛裡閃著不屑的光芒。“你敢說不怕黃老大?黃家六虎,你喔哪個能惹得起?” “黃家六虎咋地了?難道他們還敢吃人不成?”胡雙十針鋒相對地怒視著這個胡家的敗類。
胡有道嘿嘿笑了兩聲,譏笑般地對著胡雙十,說:“你還有臉兒說不怕人家?那你媳婦孫娟哪裡去了!嘿嘿嘿!” 胡雙十怒火中燒,他騰地蹦起來,指著胡有道的鼻子尖,罵道:“我操**的!你給我滾出去,再滿嘴噴糞別說我整死你!”那個時候,胡雙十真的想衝到黃瓜架下抄起那把欽刀一刀捅了他。 胡有道膽怯地往外走,嘴裡卻說著:“好好!算你狠!可我也再告訴你一句:黃老大想辦的事兒,是沒有辦不到的!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你就走著瞧吧,**遲早是大老齊的女人!” “操**的,痛快滾!”胡雙十怒不可遏地喊道。 胡有道灰溜溜地出去了。 梁銀鳳看著胡有道離去的背影,看著兒子們,擔憂地說:“你們兩個脾氣也太爆了!不該這樣戧著他,這種人得罪不得!眼下咱們家這個樣子,還是少得罪人好!” 胡雙十眼睛噴著火氣,說:“媽,你怕啥呀?越怕越有鬼!我也不想得罪他,可你聽他說那是啥話?明擺著不是動硬的嗎?拿黃家來威脅咱們嗎?” 梁銀鳳嘆口氣說:“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呀!黃家六虎啥事都能幹出來!黃老大又是手眼通天的人,這些年他都為所欲為貫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他還敢來搶不成?這可不是舊社會了,沒有說理的地方!”胡二田也瞪著眼睛說。 “說理?去哪說理呀?黃老六把你妹妹生硬地**了,雙十廢了九牛二虎的勁兒,才把官司打贏了 ,判了五年。可人家還不到二年不就又出來了?黃家六虎太可怕了,啥事兒也不得不防啊!”梁銀鳳的美麗的眼睛裡瀰漫著無邊的陰鬱。她難免不想起去自己慘遭黃****的那不堪的夜晚。 “操**的,我都殺了他們!看他們還咋為非作歹?”胡雙十的仇恨和怒火再次燃燒。恨不能馬上就到了黑天,自己好痛快地報仇。 “雙十,你不要說那樣的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許你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兒!”梁銀鳳呵斥著兒子。 胡雙十更加燃燒起來,說:“哪有那個天理呀?他們黃家欠咱們胡家的血債還少嗎?啥時候能還清!就得廢了那群禽獸!”說著,他心裡更加狂泛著一刀斬斷黃老六孽根的衝動。 馬上天黑吧!胡雙十心裡咆哮著。
離開家六個月的胡雙十突然回到家裡,家裡人都倍感喜悅,生活不幸的陰影那一刻已經悄然淡漠。梁銀鳳吩咐二田把家裡那隻打鳴的公雞殺了。 胡二田滿院子抓了一陣子雞終於抓到了。二田拎出一把菜刀,一手抓著雞的膀子和頭,另一隻手握著菜刀在那雞的脖頸上殘忍地鋸著。似乎那刀不太鋒利,鋸了半天也沒殺死那隻雞。正好小花兒出來看見了,納悶兒地說:“你咋用菜刀殺雞呢?剛才大哥不是在磨那把欽刀嗎?” 胡二田頗感意外,看著妹妹。“大哥磨欽刀幹嘛?就為了殺雞?” “是啊!他說雞的脖子太硬了,要用快刀呢!”小花兒閃著眼神兒,似乎在回味那把欽刀。 “大哥!”胡二田沖屋裡喊著,“把你剛磨的那把刀拿出來!操**,這雞脖子也太硬了!” 胡雙十聞聲出來,驚慌地看著二田拎著半死不活的公雞,心裡在驚恐那把刀的事。 “大哥,小花兒不說你已經磨刀了嗎?快拿出來呀!”胡二田索**不用那把比鋸還鈍的菜刀了。 胡雙十用眼睛看著在一邊看熱鬧的小花兒,心裡瞬間盤算著怎樣遮掩,嘴裡沉吟著說:“啊!我是磨刀了,可又讓我放回到柜子里了。
你這不是已經殺完了嗎?還用那把刀幹啥?” “還沒殺死呢!這把菜刀也太鈍了,不知道咱媽是咋使的?”胡二田竟然濺了一身血。 胡雙十急忙湊過來,說:“你看你,殺只雞還這么費勁兒,要是讓你殺人怎么辦?”說著接過那隻還在撲愣著膀子的公雞,另一隻手接過菜刀,“把它脖子剁下來就完事兒嗎!這勁兒費的!” 胡雙十把雞脖子扶到一根木頭上,抬手就是一菜刀,那隻雞的脖頸當時就齊刷刷地斷了,腦袋連著半個脖頸滾落到一旁。那個時候,他心裡充滿著仇恨,把公雞的脖子當成了黃老六的孽根,狠狠地狠狠地劈下去。嘴裡叫著:“我讓你硬!” 吃晚飯之前,胡二田的媳婦李二雲從本屯的娘家回來了,懷裡抱著兩歲的小男孩兒。 李二芸意外地看到了胡雙十回到家裡,滿眼驚喜之色,顫聲叫道:“雙十!你啥時候回來的?” 李二芸一向都是稱呼他的名字,從來都沒有叫過他大哥。這也是胡家院裡的一個微妙的現象。開始的時候,包括胡雙十在內的所有胡家人都不太習慣,梁銀鳳和胡二田都提醒過她,讓她改嘴叫大哥,可李二雲偏偏就是不叫,一直就叫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家裡人也就習慣了,多半是理解了:過去她差點就成了胡雙十的媳婦,現在又嫁給了他弟弟胡二田,心裡難免有些障礙。 李二芸是一個體格健壯的女人,但健壯之中無處不透露著豐腴的美感;她的臉色不算**白,但隱約的**透漏著女人特殊的妙韻,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就是她那雙眼睛,深沉得像兩潭湖水,讓你永遠也望不見底兒,但那裡面是讓人神往的美麗風景。
此刻,胡雙十的身影已經深深地映照在那兩潭湖水裡。 胡雙十不無尷尬地移開她專注的目光,做著應答。但胡雙十馬上巧妙地把注意力轉移到她懷中的孩子身上,急忙從她懷中接過來,動情地親吻著。確實胡雙十特別喜歡這個小侄子,在外面打工的日子裡,他會時常想起這個可愛的小寶寶。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沒有孩子的緣故吧,看見弟弟的孩子就別提多親近,或許還有其他原因吧?總之這個孩子幾乎就是自己孩子那樣的感覺。 梁銀鳳在偏房裡忙活燉小雞,還要另外炒幾個菜;大花兒和小花兒也幫著娘在忙活著;胡二田則在外面應酬天黑時往棚里牽牲口之類的活計;上房的胡二田的屋子裡,唯有胡雙十和李二芸兩個人哄著那個可愛的小寶寶兒。 此刻,李二芸已經把孩子從胡雙十的懷裡接過來,放到炕上讓孩子自己玩耍。 胡雙十眼睛依舊望著孩子,可李二芸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他。似乎她有很多話要說,但她只是一直問著他在外打工的一些情況,卻閉口不談家中所發生的醜事。那不僅是醜事兒,而且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兒,李二芸是個心思深沉又聰明的女人,她當然不能先開口涉足那個不知道胡雙十怎樣面對的事情。但她的眼神卻是不斷地審視著似乎是很卻平靜的胡雙十。 最後還是胡雙十先打破那份尷尬,單刀直入地問道:“黃老六是怎樣把孫娟弄到手的?我想從你嘴裡知道那一切!”
李二芸先是一愣神兒,但馬上眼色幽深地對著他。“從我嘴裡說出的話,你願意相信嗎?難道不擔別有用心的嫌疑嗎?” 胡雙十慘澹地笑了笑:“你現在還用得著別有用心嗎?事實已經擺在那裡了,你說的應該是真話了!” 李二芸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不管咋說,你還是不願意相信她是背叛了你!這個我看得出!” 那一刻,胡雙十已經從她縝密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什麼,不僅僅是關於孫娟的,更多是她自己的。他避開了她的眼神。“不是不願意相信,而是我想知道她背叛的籌碼有多重。” “籌碼?”李二芸嘴角微微顫了一下。
“黃老六已經不需要再加多大籌碼了,因為你已經給加了籌碼了!” 胡雙十困惑地抬起眼神。“什麼意思?” “她背叛你的籌碼多半是早已經厭倦了胡家窮困潦倒的生活了!黃老六根本不用加多重的籌碼!這個你應該能感覺到的!” “是啊!我當然感覺到她身上的變化,但我還是沒有想到會這么輕而易舉。我就是想讓你告訴我,是這樣輕而易舉嗎?” “雙十,既然你信任我說的是真話,那我就沒有水分地告訴你吧:黃老六下定決心要把她弄到手,可黃老六沒費多大勁兒就已經給她上手了。儘管我不清楚那道防線是怎樣突破的,但絕不會很費力。因為在那之後,黃老六的一個眼神兒,就能勾得她兩天不回家!你說黃老六的籌碼會很大還是很小呢?” 胡雙十半晌無語。他掏出香菸,點燃一支,大口大口地吸著,頃刻間眼前煙霧繚繞,目光聚焦在那團煙霧裡,閃著紅紅的火光,那是怒火,也是怨恨之火。 李二芸驚異地看著。“雙十,你也開始吸菸了?”記憶中,胡雙十是個菸酒不沾的小伙子。那個時候,他去她家時,無論自己那幾個姐夫咋樣鋼他,都還是不沾菸酒。 胡雙十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在外面久了的人,沒有幾個不吸菸喝酒的!幹活累的時候,想吸幾口煙,就像緩了乏兒;想家的時候更想吸菸!你知道想家的滋味兒是啥樣嗎?有時候躺在工棚的板鋪上久久不能入睡的時候,不知多少次發狠:明天就回家,不幹了!可每一個黎明到來,太陽升起的時候,還是要毫無選擇地開始了新一天的疲於奔命!” 李二芸的目光由深深變得柔和。“雖然我沒有離開過家,但我能想像得到想家的滋味兒。尤其是已經有了妻子的男人!雙十,你更多想起的,一定是她吧!” 胡雙十不自覺地點著頭。
“這個……我不否認!幾乎在每一個難眠的夜晚裡,我就在無邊的黑暗裡想像著,此刻她是不是也在想著我,是不是也在輾轉反側在**的炕上。於是就會爬起來吸菸,一邊吸菸還是不斷地想!二芸,就在今天中午,我望見了狐家屯的樹梢的時候,我幾乎是奔跑著走完這段很短卻很長的路,我在想,孫娟看到我回來,會是怎樣的驚喜,會不顧一切地撲到我的懷裡,就像我歸心似箭地想見到她一樣!可是,我到家裡的時候….卻是空空的!不僅僅是空空的,家裡人告訴我那個訊息之後,我就像是一團熾熱的活猛然掉進冰窟窿里去…….”胡雙十的眼睛熱乎乎的似乎就要有什麼流出來。但嘴裡噴出的煙霧卻遮掩了一個男兒那一刻不可抑制的情懷流露。 李二芸當然感覺到了胡雙十眼睛裡的淚光,那一刻,她的心也在酸浪翻滾,柔聲說道:“雙十,沒什麼的!這個家裡,出了她以外,還有那么多親人在掛記著你,等待著你!也包括…..我!你不是一無所有的啊!!” 胡雙十終於有一顆淚珠滾落下來。他猛吸了兩口,少半截煙竟然燃盡了,他扔掉了菸蒂。“二芸,還是不說這些了!”然後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專注地望著她,“二芸,我有一句話想問你:當初,我們兩個的事情結束以後,你為啥又主動嫁給了二田,又來到胡家?” 李二芸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外,凝了很久眼神,說:“都好幾年了,你為啥今天才想起問這個?” “很久就想知道,但還是讓這個成為永久迷。可今晚我必須要問明白了,或許以後就不一定有機會了!”胡雙十眼睛裡是悲涼的色彩。 李二芸一陣驚疑。“為啥說以後就沒機會了呢?” 胡雙十壓抑著心中狂盪的波瀾。“沒什麼的,我是想,以後興許再也沒有勇氣問了吧!但你不想說,我也不會為難你!” 李二芸抬起頭,迷人的眼神里滿含著幽怨。“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胡雙十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尤其是今晚這樣一個特別的時刻。 但李二芸又把剛要出口的話咽回去。“雙十,這個秘密,你知道了又有啥意義呢?我想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會不會增添你的痛苦呢?而且,我覺得在你這樣的心情下,我是不應該說這些的!” 胡雙十苦**地笑了笑。“二芸,你不說也沒關係。可今晚我確實想知道,尤其是在我這樣的心境下,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想知道…..” 李二芸的神色黯淡下來,顯然她的心緒很不平靜,當年的灰色感覺又霧一般瀰漫著。她終於開口說了。“其實也不算什麼秘密,或許是我這個人心思太重了吧,一旦心裡不平衡就難以自制。你知道嗎?當那個媒人來我家通知說,你不同意這門婚事兒,想退婚,那一刻我在想什麼?我心裡想,我哪一點趕不上孫娟呢?我足足想了一夜,還是沒有想明白!後來不久,你就果然和她結婚了!你都不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度過的,天是灰色的,地是灰色的,連看不見的空氣都是灰色的。
我一直在想,我哪裡比不上那個孫娟呢?就是那個黏糊勁兒我比不上她!可過日子是要天長地久的啊!我心裡不服氣,不服氣得只想哭!有一天,聽說你弟弟二田又張羅訂婚了,我就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我要嫁到你們胡家去!我要和孫娟比一比,看我到底哪裡比她差?沒想到,我父母還真就同意了。於是我們家就厚著臉皮託了媒人。你弟弟可不像你那樣看不上我,經媒人一提,他就樂得合不攏嘴了。事情就這么簡單!雙十,你是個聰明絕頂的男人,我想你應該想到這層意思吧,不過是你今晚想讓我親自捅破這層窗戶紙吧!那我就在強調一句:我嫁給你弟弟,就是想和孫娟比一比,爭一爭!” 那一刻,胡雙十的心裡酸雨紛飛,眼睛裡已經被千情百感涌滿了。“二芸,你贏了!你贏得徹徹底底……輸了的人是我,我把一切都輸光了!可是,二芸,你為了這一賭…..你已經失去太多了!說一聲對不起的同時,還要說一聲:我不僅輸了,也錯了!” 李二芸雖然是個心思深沉的女子,但此刻她終於難以控制自己這些年委屈情感,滾燙的淚水沿著面頰滴落。但這只是片刻的,很快她又平靜地說:“沒什麼的,其實我嫁給二田也沒有後悔過,他人挺好的,對我也不錯!”然後她又抬眼看著他,“但我今天必須要發自內心地強調一句,孫娟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這不是我和她賭的範疇之內!何況,我做夢都不會想到,她會這樣輕而易舉地背叛了你!” 胡雙十心中對孫娟的怨恨又被無形加劇著:小婊子,你不是覺得黃老六好嗎?那我今晚就把他變了**,讓你守著一個太監過一輩子! “雙十,我感覺你有些怪怪的!你的眼神有些可怕,你不會心裡窩著什麼事情吧?”李二芸有些忐忑地看著他。她是個心思縝密的女人,不會感覺不到胡雙十不太正常的情緒。
胡雙十努力掩藏著眼睛裡噴射的殺機,勉強笑了笑,說:“老婆都跟著別人跑了,這事情還算小嗎?不過,沒什麼的,很快就一切都過去了!” 小花兒從外面進來,招呼兩個人去偏房吃飯。聰明的小花兒蠕動著大眼睛,審視著兩個人有些異樣的神態,問了一句:“大哥,二嫂,你們怎么了!” 胡雙十僵硬地笑了笑:沒怎么呀! 李二芸機敏地解釋說:“我們當然是在說你大嫂的事情!” 小花兒眼色暗淡下來,看著臉色不好的大哥,安慰說:“大哥,你就不要難受了,你趁早和她辦離婚手續吧!憑哥這樣的男人,找她那樣的還怕找不到嗎!” 胡雙十眼睛又發熱,愛撫地拍著妹妹的肩膀,卻什麼也沒說。那一刻,他溫暖之間心裡已經亂成一鍋熱粥。 為了和親人溫暖而和諧地度過這個最後的夜晚,也為了今晚的行動不被家人察覺,胡雙十努力平息著心間翻騰的火焰,擺出很釋然的姿態和弟弟二田喝著白酒。為了今晚的行動,他也要多喝點酒,倒不是為了壯膽兒,而是借酒把自己的行動推上義無反顧的狀態里。 但他還是有些話要囑咐弟弟二田。他把杯舉起來,對二田說:“二田,今後家裡就靠你來照顧了,你一定要孝順母親,善待你的媳婦,照顧好兩個妹妹!。另外,特別要勤勞,遇事兒要多動腦……總之,一家人就全靠你了!”說著,心裡又湧上一股熱浪,直涌到眼眶裡,但他抑制住了。 胡二田奇怪地看著哥哥。“哥,你這是啥話呀,咋像生離死別似地呢?” 胡雙十急忙掩飾,說:“明天我就又要去新的工地了,這一走說不定又啥時候回來呢!” 是啊,胡雙十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之中回來是有數的,他這樣說,家裡人也沒多想什麼。也只有胡雙十自己曉得這最後晚餐的味道。 飯後他和家裡人說,今晚要去瓦匠頭兒孫大寶家裡去,問一問明天啥時候走。家裡人也沒有懷疑什麼,只囑咐他早些回來。 胡雙十走出屋門,卻又轉回身來,目光滾燙地凝望了親人們一會兒,才又出來房門。 他來到黃瓜架下,拿出了那把欽刀,別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