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神[小說:吳越外傳]

潮神[小說:吳越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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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神,錢塘江以北屬吳,錢塘之江,兩國界也。山陰、上虞在越界中,子胥人吳之江為濤,當自上吳界中,何為人越之地好怨恚吳王,發怒越江,違失道理,無神之驗也。”最後,他特彆強調錢江潮“隨月盛衰”子胥之怒難道也‘‘以月為節”?這更說明“潮神”之說之荒謬。然而,儘管如此,歷朝以伍子胥為“潮神”卻一直流傳了下來。

潮神駕濤

《臨安志》曰:吳王賜子胥死,以其屍盛鴟夷之革,浮之江中。子胥因流揚波,依潮往來,時見其朱旗白馬在潮頭者,因立廟。每歲仲秋既望,潮極大,杭人以旗鼓迓之,曰祭潮神。有弄潮之戲。

《吳越春秋》云:伍子胥從海上穿出,協而持(文)種去,與之俱浮於海。故前潮水潘侯者,伍子胥也,後重水者,大夫種也。

錢塘怪潮

春秋末期,南方大亂,狼煙四起:楚子信饞,伍氏牽連,子胥奔吳;烈士強吳,復仇雪恨,吳楚干戈;策楚襲吳,世仇相報,吳越爭鋒……

越王勾踐廿四年(公元前473年),吳王夫差勢窮力竭,退保於姑蘇孤城,遣使求和。勾踐不忍滅吳欲罷兵;軍師範蠡卻當機立斷,擊鼓傳令軍隊長驅直入姑蘇城……強盛一時的吳國滅亡了,自詡中原霸主的夫差曇花一現後戴上楚冠。

勾踐假仁假義,封夫差於海中小洲甬東,使其君臨百家,為衣食之費。夫差想到還有個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西施伴著自己,他竟也就知足欣慰,感激般的接受了——準備忍辱苟活著。然西子豈肯再陪伴他呢——宮中淪陷大亂時,她就早已不見蹤影。夫差覺察知曉這,頓感孤苦伶仃,倍感難受屈辱,慚恨交加。

時值八月,夫差在海洲不問世事地上過了幾天,每天都度日如年著。既望夜,夫差獨自一人夜出,遠遠地看見東邊潮水猛漲,浪潮濺起千朵白雪,一堵兩丈高的亮嚓嚓的白牆向這海洲湧來,彈丸之地似乎就要被淹沒了。夫差大驚,急忙轉身回屋,猛地看見海堤一座祭廟。牌匾上一個鮮紅的“伍”字,仿佛是把利劍,迅即刺進他眼中。瞬間,夫差臉色蒼白,禁不止慘叫數聲,就埋頭看地不顧一切地奔回了自己的住府。他口不言語,沒對自己的下人——勾踐的耳線——說任何話,衝破阻撓,強行將自己一人關鎖在自己的臥室里。緩緩地,他以布蒙面,毅然抽出干將寶劍,伏劍自殺,一代雄主就此消亡。

下人們在外聽到一悽厲叫喊“九泉之下,孤已何顏面見伍相國?!”便感覺事情不妙,待蠻力衝進夫差臥室里,見夫差倒在了血泊里,卻是什麼都遲了。

第二天一大早,下人們就向勾踐報告了噩耗。勾踐卻煩惱著,哪有心思理會夫差自殺之事。煩惱什麼呢,深仇大恨已雪,還有何愁——錢塘江大潮真厲害啊,整個姑蘇城都要泡在水牢里了,他能不愁嗎?今天,他又聽到海潮這般厲害,甬東這個海洲竟然沒有淹沒,甚至連海堤也沒有被沖毀。勾踐又是滿腦子霧水,忙派大夫文種去吳民中調查一下情況。

文種召來吳國舊貴族,詢問其錢塘江大潮變本加厲的原因。詢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上奏勾踐請范蠡調查。勾踐立即派人去請上將軍范蠡。誰料,回來的人卻捎來封書信,並稟告范蠡已不再府上,一家人音訊全無。勾踐將信一看,上面寫道:

“臣蠡拜大王言:今大王滅勾吳,雪國恥,成霸業,越國強矣。臣為國慮,深感越國尚有此二人留不得。西子為其一,媚惑吳子城破國亡,若留必媚惑大王亂其朝政,殃害越國。臣為越國殺之。臣為其二,臣助大王生聚強興越國,一舉滅吳雪洗國恥,臣若留之,勢將助王興狼煙霸中原,兵燹禍黎民。臣為天下計,亦自殺矣。世已無西子與臣,萬望大王饒恕!”

勾踐看後一懵,半晌才緩過神來。“死了?好吧,少伯,寡人成全你!”他自言自語道。

這時,伯嚭闖來求見,勾踐勉強接見他。伯嚭誠惶誠恐跪拜勾踐,像狗一樣乞憐道:“吳國老臣伯嚭叩見大王,大王萬福萬歲!望大王看在昔日援王助越的情面上,收留老臣——老臣在姑蘇已無容身之處,吳國遺老遺少已對臣恨之入骨。”

勾踐微微一思,笑道:“你是吳子夫差的太宰,吳子視你為肱骨,寡人怎敢奪其美——你去陪伴夫差!”

伯嚭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又垂頭喪氣地走了。勾踐又道:“伯嚭這奸賊禍國殃民,怎可留之——寡人今為吳民除害!”即令武士去追殺伯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武士驚惶失措回來報告說:“大王,怪事啊——屬下追殺伯嚭到江邊,忽的狂風大起,潮浪劇作,伯嚭那奸賊被卷進錢塘江沉得無影無蹤,就又風平浪靜了。”

勾踐驚愕。

吳民暴動

范蠡向勾踐不辭而別,就帶領家人奴僕及西施,準備駕舟濟海到齊國。不料,車馬剛駛出姑蘇城,就被當地吳民給團團圍住。范蠡命令車夫強行衝出包圍。怎料吳民扛鋤荷刀,一個比一個凶,車夫嚇得哪敢動彈。

范蠡不願公開身份,就讓大兒子出來打聽,才知:吳民視西子為紅顏禍水,認為是她害得吳國被滅亡,對她恨之入骨著,得知西施藏在這裡,就紛紛義憤填膺前來圍困,並要求把西子交出來處死才肯解圍。

范蠡大驚,知道自己身份已泄露,一時不知所措。西施更是嚇得淚流滿面,時而埋頭低聲抽泣,時而抬頭看著范蠡。那哀憐無奈又淒楚動人的眼神讓范蠡心都快碎了,還真是亂神沒招了。

天空早已是黃雲密布,地面潮濕的很。天氣陰沉沉著,時不時狂風驟起,持續傳來江上潮浪的怒吼聲。

這時,吳民又大叫大嚷著。一個扛鋤頭的強壯大漢嚷道:“車裡的人別躲了,我們知道你就是范大將軍。只要你交出禍國殃民的婆娘,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一個小孩指著不遠處潮浪更加肆虐的錢塘江尖叫:“看哪,潮神爺又發怒了。”

一個拿魚叉的漁民道:“我們把這個女人拿去祭江好了,潮神爺就是叫他害死!現在潮神爺顯靈了,要我們幫著處置這女人呢!”

“對!”“對!”……周圍一群人馬上附和著。那個強壯大漢率先向車上撲去,其他人也就一窩蜂朝車子湧來。

范蠡一向沉著冷靜,這次卻也一身冷汗嚇著。但他馬上緩過神來,就思琢了個冒險的法子。他深情看了西子一下,便忙出來,拔劍一喝。畢竟是大將軍,吳民被這一喝也就停止了騷亂,擺出一副講條件的模樣。

“鬧了半天,誰是潮神爺?”

“少來裝糊塗!將軍難道沒看到江邊的祭廟嗎?”大漢道,“相國伍大人就是潮神爺!”

范蠡笑道:“伍子胥?呵呵,他又不是吳國人,他是楚國人呀,值得大家這么祭拜嗎?再說,伍子胥是被伯嚭這個大奸賊害進讒言害死的,我越國人已替你們除掉了這個大奸賊。這樣吧,你們讓我們過去……”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除非你們把西施交給我們處置!”……吳民馬上抗議。

范蠡忙令大家安靜,道:“我還沒說完呢,大家何必如此著急呢!大家聽著,我范蠡駕扁舟航行在這浪潮滔天的江上,自然是任憑伍子胥處置。只是不明白,大家為何執意要處死西子呢?”

“將軍難道沒察覺到近日潮水暴漲嗎、潮神爺在大發脾氣啊,他要殺掉仇人為快呀。我們只有幫他把仇人殺了,他才能停止潮浪讓咱過安心日子。”那個漁民搶道。

“好吧,我現在就駕舟離開這裡,任憑伍子胥處置。”

“這婆娘終於要完蛋啦!潮神爺肯定要淹死她的,我們終於可安心啦!”

一個老者對范蠡道:“將軍可不要後悔!潮神爺暴怒起來,揚波起浪,毀堤淹城,吞天沃日。將軍還是把人交出來,平慰潮神爺的憤恨之心,這樣大家都好過,將軍一家人也不會牽連遇害。”

范蠡笑了笑,道:“謝謝老先生的關心。可我范蠡是這樣的小人嗎?我了解伍子胥,他是不會傷害我的,不然當初在吳國與越王同受煎熬的日子我早就命喪黃泉了。我還要勸說伍子胥不要發怒害人呢。”

強壯大漢道:“將軍別做美夢了!潮神爺為了報家仇,硬是把自己的國家都給滅了,還連死人都不放過——把楚平王屍首從棺材裡拉了出來,狠狠地鞭打了三百鋼鞭才肯罷休。將軍執意要尋死,我們也不太阻攔。”

范蠡豪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伍員之所以這般,完全是一時氣憤之極而已,他不也說:‘吾日暮途遠,吾故倒行而逆施之!’”

於是范蠡等便在海浪滔天的錢塘江入海口處駕舟東行。江面洶湧澎湃,大船勉強起航了。眾人望著海潮都快與桅桿齊高,心知范蠡他們是活不成了,也就陸續散開了。

潮神發難

范蠡名曰駕扁舟,實乃乘坐海船。然大船雖有三丈高,但海潮卻越漲越高,沒行三四里,便眼看要漫過大船甲板了。范蠡的兩個兒子在甲板上慌得嚎啕大哭,四五個奴僕則手忙腳亂地排水搶救。范蠡在船舷默默注視著海面,一言不發。妻子在旁哭鬧著,再三勸言:“夫君還是趕快把西子扔進海里平息海潮吧,不然我們都會沒命的——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可不為我考慮,可要為我們的孩子考慮啊!”

范蠡猛地拔出身上寶劍——越王贈給他的莫邪寶劍——將數丈高的水牆砍倒,道:“有我在,慌什麼!”范蠡往船艙一看,與西施視線相對。西施本在抽泣,這一視線相對卻讓她走出船艙,走近范蠡哭道:“先生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報。我不能再連累大家了,我還是自己跳進這汪洋大海!”未等范蠡做出反應,就拾起衣裙要跳海。范蠡一驚,一個箭步衝上去將西施拉住,又舉劍奮力將三丈高的水牆再次砍倒。他將西子拉回勸坐在船艙後,回到甲板上。

大兒子前來苦求著:“父親何必如此固執呢?潮神爺淹死的是西子,大家也要牽連受死嗎?父親既然執意要保護她,那就讓我去祭潮神吧。”

范蠡大吼:“胡鬧!你們都會活著的,讓我來跟伍子胥交談一下吧,我會勸住他的!”他走近船舷,迎著潮水大喊:“伍子胥!伍子胥——范蠡有話跟您說!伍相國,您若有靈就出來跟我交談一番吧。伍相——伍員,你歷經坎坷,深仇大恨集於身世,心中滿是悲憤怨恨,你就可以不顧姑蘇城百姓的死活,大發潮水泄私憤嗎?”

“范蠡,伍某候你多時啦!”吼叫聲從海里傳來,不遠處海水突然似悶雷滾動,浪花濺起千萬朵,一個巨大水柱直衝陰沉天空,海面就下起了一陣暴雨,億萬斛珍珠齊唰大船。船甲板瞬間積了兩尺深的水,奴僕慌忙排水。接著,海面路出個人,雙眼兩個窟窿,頭髮鬍鬚全白,脖子上還有一道深深地血痕。范蠡一驚,繼而道:“老先生何至此慘境。”

伍員將海水一擊,又下了一陣雨。伍員道:“范將軍說話別來賣關子,少來寒暄!快把禍國殃民的西施沉進海里,否則莫怪伍某不客氣!”

“問問我這莫邪寶劍同不同意!”范蠡將劍指向伍員道,“老先生執意要逼人於死地,我就將你這凶神惡煞殺了!”

“哼哼哼……”伍員冷笑,“莫邪寶劍?干將莫邪劍還是我找來干將莫邪夫婦替闔閭打造的呢。現在對我來說也只不過是破銅爛鐵而已——我已死了一次,你這東西根本害不著我啦!范將軍深明大義,為了越國肯忍痛割愛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捧送夫差,如今殺了她救一船的人也是深明大義之舉啊!”就又興風作浪,將船弄得東搖西晃。

“伍員你竟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就刀劍不長啦!”范蠡站在顛簸劇烈的甲板上,自己也搖搖晃晃著,卻掙扎著站立,就準備跳下海里跟伍員搏鬥,卻被兩個兒子拉住,苦求著:“父親這樣做不是白白送命嗎?父親還是將西子交出投沉海里吧。”

“我自己來!”西施忽從船艙又跑出來,奔到船舷旁,淚眼向范蠡望了望,就扭頭面向汪洋大海,閉起雙眼就要跳海。范蠡要攔住,卻被兩個兒子抱著腿死拖住不放。范蠡心急如焚,苦求妻子並命僕人去攔住。妻子卻道:“夫君呀,我們若不這樣做,只有死路一條啊!”——反命奴僕將范蠡往船艙里拉。范蠡大火,道:“你們再不放手,我就先把你們砍死!”僕人嚇得忙鬆手,兩個兒子卻不管三七二十一。范蠡就向兩個兒子的手砍去,兩個兒子嚇得滾在一旁。范蠡就奔向西子,將她給拉了回來——西子畢竟很猶豫,又是那般不忍與范蠡生死永隔,才沒有往下跳,不然范蠡早就遲了。

伍員看到這情景,突然大笑,道:“范蠡,好你個范蠡!”就往海里一沉,沒了蹤影,海面也漸漸平靜了,天空黃雲忽然逝去,天色漸朗,卻仍無太陽。

滿船的人都搞得莫名其妙,唯獨范蠡笑道:“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伍員演戲,我也就來配合吧。”有跑進船艙好生安慰西子,與其含情脈脈。

此時船也離江口十幾里了,進入汪洋大海。范蠡便令僕人駕船北上。

慶忌搶美 大船平緩地在東海向北行駛,一切仿佛都已平靜。

平靜只不過一刻鐘,忽又狂風驟起,海潮雖沒有剛才那么高,卻把大船拍打得更為厲害,天色又變得陰霾恐怖。全船的人都來到了甲板上,驚恐萬分,只剩那范蠡尋思著。“嘩——”桅桿折了,大船很快就傾斜了。船上的人慌得手忙腳亂,排水搶救的,哭天喊地的,與那颶風狂潮混響,雷霆萬鈞般震耳欲聾。

西子早已成了淚人,對范蠡道:“伍員是不會放過我的。是我害得他被迫自殺,害得他國君淪為階下囚,還得偌大吳國也滅亡了,伍員是永遠也不會放過我的!先生,求你了,就讓我跳下還去了此殘生吧。”

果然,海面上又冒出伍員,厲聲道:“范蠡,你可以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給夫差,自然也可送給我!我一個人在汪洋大海里好孤獨,總得有個人陪伴才是!快把美人送來,不然我就把船掀個底朝天!”伍員還真的猛漲潮水,潮水迅速向大船湧來,大船掙扎著,眼看就要翻了。

火燒眉頭,范蠡也急得要亂方寸了,走近船舷,對著伍員破口大罵:“你這水怪,還配叫潮神!我范蠡拼了老命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來吧!”伍員將海水一擊,浪花撲過來,又一陣怪風卷過來,將西子卷向船舷。只聽一聲尖叫,西子就被潮水卷衝進了海里。未等范蠡還沒反應過來,伍員又一興風作浪,西施就不見蹤影了。

范蠡腦袋裡嗡的一聲呆了,心中一涼,仿佛天塌下來似的。萬念俱灰中,他繼而萬焰怒火,道了一聲“伍賊,你欺人太甚,范某與你不共戴天!”仗劍奮不顧身地跳進了海里,就要跟伍員廝殺。

風平浪靜

“范少伯何出此輕率不敬之語?”海里竟又傳來詰問。

范蠡一驚,沒有撲向伍員。只見又是個巨大水柱沖天,竟又從海里冒出個一模一樣的伍員來。范蠡瞠目節舌,道:“你們……哪個是……伍子胥……”

才從海里冒出的人道:“先生不認識我了?我就是伍子胥呀。”又對那假伍員道:“大螭蜮,你是慶忌冤魂化身,為何變成我模樣壞我名聲?”將水往假伍員猛推,假伍員就原形畢露,成了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慶忌忙哀求道:“先生高抬貴手啊!先生連夫差都可原諒,范蠡、西子也可恕免;先生寬廣之胸懷,就不能寬容我?求先生看在我慶忌是夫差堂弟的份上,就饒恕小人罪過吧。”

“看在夫差面子上?看在夫差的份上,我把他的肱骨大臣伯嚭卷進錢塘江葬身魚腹了!”伍員怒道。

慶忌驚得一時不知所措;范蠡也知曉了伯嚭離奇死亡的緣由,不由輕聲“喔”一聲。

伍員又道:“你為何要傷害他們?”

“我是在替吳國人報仇雪恨呀!先生不也漲大潮發泄憤恨,涌錢塘江欲淹越國軍隊嗎?”

“給我回去好好做事!”慶忌慌忙沉進海里不見了。伍員二話不說,施用法力,將船修好了,折了的桅桿也嶄新如初地立了起來。伍員就準備離去,范蠡忙道:“先生留步!敢請問先生,我剛才若將西子扔進海里,先生會怎樣做。”

“我會很失望的!然後我會將你殺死,替吳國人報仇!”

“可先生舉措太不尋常了吧,一會兒水淹姑蘇城,一會兒嚷著殺西子,一會兒大笑而去:這有什麼隱情嗎?”

“我也很矛盾啊!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在思考著,是發泄我的怨恨淹死你們越國人還是寬恕放過你們。前幾天我終於想通,也決定由你來選擇了。”

“我來選擇?”范蠡又是驚愕。

“沒錯,我決計你來選擇!我假裝逼迫你殺死西施,你若選擇不我就選擇寬容,你若選擇損友為己我就選擇殺戮!”伍員又嘆道:“唉——子胥忠諫兮屬鏤誅,文種功成兮昏劍戮。兔死狗烹兮君王理,患難與共兮共樂無!”

“什麼?文伯禽必將遭勾踐殺害?”范蠡驚恐道。

“你在給伯禽留下的信函里不也這般意思的說法嗎?你的推測是錯不了的,文種大夫貪戀權位,不聽你的勸告而離去,將來遲早會被勾踐這人殺害的。唉,屬鏤啊屬鏤,你太昏戾了,子胥啊子胥,你不會再孤苦伶仃了,將來死在屬鏤劍下的那位大夫也將會成為潮神的。”

伍員嘆了數聲,就沉進海里了。范蠡低頭不語,頗為傷感。突又海水攪動,潮水高漲,但見一個人從海中浮了出來。范蠡一見,立刻喜形於色,游向那裡,情不自禁道:“喔——西子,你還活著——”

范蠡將昏過去西施抱在了懷裡,就奮力游向大船,回到了甲板上。范蠡將西施仔細看了又看,深怕丟失了什麼似的。西施微微睜開了眼,正看見海天一色,輕輕地說:“少伯,海面風平浪靜,天空藍天白雲。”

范蠡抬頭一看,海面的天空已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格外的藍,朵朵玲瓏嬌俏的白雲在漂浮遊玩著。太陽也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暖和地照在這艘大船上,照著整個汪洋大海。海面潮水微漲,向北涌去,風帆大張,航行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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