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
挪威政府將2009年命名為“漢姆生年”,並將展開一系列紀念活動,然而,由於漢姆生親納粹的污濁歷史,紀念活動招致了國內國外的強烈批評。
有學者認為,“大屠殺的反對者”——另一位挪威作家溫塞特夫人同樣獲得諾獎,卻沒有得到像漢姆生那樣的支持和榮耀,這種不平等的做法是對大屠殺記憶的褻瀆。
2009年的8月4日是挪威歷史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192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克努特•漢姆生誕辰150周年的紀念日。挪威政府已將2009年命名為“漢姆生年”,由此展開的一系列紀念活動屆時將達到高潮。然而,由於漢姆生親納粹的污濁歷史,紀念活動招致了國內國外的強烈批評。在反對者們看來,壞蛋不該得到任何關注。
挪威“漢姆生年”面臨強烈爭議
挪威《晚郵報》報導,在南海岸小城格里姆斯塔,一尊漢姆生胸像剛剛安放於廣場,即被人塗抹上了納粹的卐字標記,這使得當地警方不得不對9月份將在該鎮舉辦的大型紀念活動重新進行安全評估。在漢姆生的出生地——山城沃格,另一尊塑像也在等待揭幕典禮的舉行。81歲的雕塑家斯庫萊•瓦克斯維克(Skule Waksvik)再現了一個“傲慢和帶有貴族派頭的”漢姆生,現在他開始擔心作品的安全。他說,創作的時候只想著漢姆生的文學成就。
反對的意見並非只表現於游擊式的泄憤之舉,事實上,紀念活動在許多方面大受冷遇。2006年,挪威紀念易卜生去世100周年時,共募得6830萬克朗,而“漢姆生年”在活動開始前只籌得了1150萬克朗。
但挪威中央銀行還是首次發行了漢姆生紀念幣;耗資2000萬美元、六層高的漢姆生中心揭幕在即;漢姆生國際學術大會即將召開;27卷本的漢姆生文集亦將出版……外加多場展覽和演出。但對於所有這些活動,支持者認為過於低調,反對者則認為張揚得過了頭。
“漢姆生年”的組織者不斷對外強調要一分為二地紀念,將其文學成就與政治立場區分對待。挪威外交部為此辯解說,紀念漢姆生是為了勇敢地面對過去,讓後輩從中得到教訓。
致力於大屠殺歷史教育的瓦倫貝里國際基金會就紀念活動強烈批評了挪威政府,指出不能忘記漢姆生是“納粹政權的狂熱支持者”,而且“死不悔改”。挪威今年剛剛就任27國參加的大屠殺教育國際特別工作團的主席之職,因而主辦這樣的慶祝活動更加令人難以理解。該組織為此致函挪威有關機構,指責“漢姆生年”的紀念活動破壞了國際社會對大屠殺的認知努力。
在這種情況下,索尼婭王后出席紀念活動的開幕展覽,以及王儲妃梅特•瑪麗特出任組織機構的名譽主席,這些不免令許多人感到驚訝。
兩個作家,兩種選擇
漢姆生自學成才,少年得志,30歲時已經寫出大作《飢餓》,1920年又因史詩般的《大地的成長》獲頒諾貝爾文學獎。從文學成就上講,漢姆生的確是個偉大的作家。但是,在20世紀30年代,漢姆生和太太瑪麗成為納粹同情者,愛納粹,反英美。1940年,德軍入侵挪威,漢姆生公開呼籲同胞:“扔下武器回家。德國人正在為我們全體而戰鬥,以粉碎英國加諸我國人民的暴政。”戰爭期間,他親往拜會希特勒與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甚至將所獲的諾貝爾獎章作為禮物,贈與後者。希特勒自殺後,他趕寫悼文,追頌20世紀頭號惡魔是“一位勇士,人類的勇士,傳揚全世界公義福音的先知”。
戰爭結束時,四面楚歌的漢姆生遭到逮捕,仍無絲毫悔意。挪威政府宣布他是精神病人,將他軟禁於病院,他雖因此逃脫刑事審判,卻被提起民事訴訟,法庭最終判令他向國家支付賠償。
以色列媒體對漢姆生紀念活動給予了極大關注。半年來,《國土報》、《耶路撒冷郵報》等報章不斷就此刊發評論,其中不乏措辭強烈的批評,而《郵報》所刊華盛頓特區大衛•懷曼大屠殺研究院院長拉斐爾•梅多夫(Rafael Medoff)的文章卻意味深長,他提醒讀者,不要忘記挪威還有另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西格麗德•溫塞特(SigridUndset,1882-1949),如同“漢姆生的道德反照”,溫塞特女士始終是納粹主義的堅定反對者。梅多夫寫道,如今,“挪威政府完全無意為她的生平和作品舉辦任何全年性的紀念活動,奧斯陸一言不發,沒有為她樹立過雕像,甚至不曾舉辦過展覽,以承認她的文學和道德成就。”挪威政府“沒有榮耀溫塞特這樣的‘大屠殺的反對者’,相反卻榮耀了其支持者”。
“20世紀40年代,溫塞特和漢姆生做出了各自的選擇:溫塞特與善並肩,漢姆生與惡為伍。”梅多夫寫道,“今天挪威也必須做出選擇,要么敬畏大屠殺的記憶,要么加以褻瀆。二者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