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東西兩塬的交農鬥爭

民國2年(1923),馮玉祥領兵出關參加直奉戰爭,陝西由直系北洋軍閥劉鎮華主政。劉鎮華部陸軍第二十師孫吉甫旅駐守渭南,渭南縣知事孫秉文是孫吉甫的養子,他與駐軍勾結一起,不斷向農民增派各種捐費。是年,渭南縣田賦“一正二荒”。正賦10.8萬兩銀子,連同附加(尚不算預征田賦)達30多萬兩,農民負債累累,難以度日。孫不顧民眾生死,繼續把繁多項目的派款強加在農民頭上,如棉捐、月麥捐、煙畝捐、四季捐、常年捐、糧秧特捐、駐軍月餉捐以及柴草費、麩料費、鞋襪費、車輛費、棉衣費、馬夫費、布袋費、竹竿費、飛車、飛麥,等等,其中以月麥捐最重。所謂月麥,就是按月出5升(一說2升5合或3升)麥子。渭南原上每畝好收成不過五六斗,更何況又遭旱災,僅能收三四成,百姓實在難以承受。為了活命,終於掀起了以反對月麥捐為主的交農運動。

事件經過
同年12月22日,孫秉文又派“飛款”,每區2000元,並派員守提。東南區區長田在培無法應付,越牆逃往西安。區公所人員也逃避一空。25日,孫秉文派委員領軍警30餘名到東原豐原鎮催款,將里正、值年傳至區公所威逼,並派軍警挨戶勒索,亂抓亂打。附近各村聽到軍警在街上抓人,便鳴鐘集合,民眾蜂擁而至,衝進鎮東門,大喊:“叫委員出來,我們給他交款來了!”縣府委員正在指揮軍警挨戶逼款,見勢不妙,由西門逃走。民眾追至龍尾坡前商議,孫秉文有駐軍支持,必來報復,不僅沒有生路。於是決定:以豐原鎮為中心,分頭髮出雞毛傳帖,挨村挨戶傳遞,要求各村農民第二天黎明到豐原鎮集合,下縣交農。當天下午即傳至東西兩原。

26日黎明,鐘聲響徹東原(東塬),南起青崗坪,北至豐原鎮,所有農民都按傳帖的要求,扛上農具,由四面八方向豐原鎮匯集。孫秉文聞訊,急派支應局委員吳復恆上原。會同當地紳士趙景廉、田德全等設法制止。吳復恆見到趙景廉、田德全時,交農民眾已結隊向縣城進發。遂急由小路向龍尾坡攔截,在坡底瓦塔村相遇。孫秉文在縣城得知交農民眾已到原下,急率幕僚、差人等前來阻攔。民眾一擁而上,提出質問。孫秉文無理對答,把責任全部推在支應局和紳士身上,表示回縣府後一定查辦,款子全部免掉。民眾認為口說無憑,孫秉文命隨身幕僚寫下“現有派款,一律豁免,里正、值年,任爾擇選”的字據,當場宣布。民眾又提出太籠統,要求說明究竟豁免那些派款,並要加蓋縣印。孫即令把“現有派款”改為“月麥派款”,派差頭騎馬回縣城蓋印。此時,紳士田德全卻站出來說:“方才知事說的全免,是為了體貼大家,但軍隊沒糧不行,我看還是免一半吧!”話剛說完,民眾激憤,一哄而上,把田德全打得腦漿迸流,當場死去。知事孫秉文乘亂騎馬逃回縣城。

在東塬民眾交農的同時,西塬民眾也行動起來了。26日早8時,三張鎮西回龍寺首先敲起了集合的鐘聲,附近各村立即鳴鐘回響,農民身帶乾糧,肩扛農具自動集中。馬峪、陽郭、姜村及賀家村的民眾口喊“交農為政,鐵權為令”,向陽郭區公所交農。區長周維豳、區保衛團長惠福壽聞訊,急令團丁關閉區公所大門,爬上屋頂,不敢露面。民眾非常氣憤,在門外大喊:“燒了這鱉窩,看他出來不出來!”惠福壽聽後十分恐懼,勉強站在屋頂向民眾表態:“區長一定向縣署請求,豁免各種糧款,三天之內給大家答覆”。民眾知道惠在有意拖延時間,進行欺騙,遂繞道由東門沖人區公所。此時,周維豳及其人員已經逃跑,憤怒的民眾將所有物件全部搗毀。這時有人大喊:“東原人都到縣上去了,咱們還不快走!”於是交農民眾又結隊北行,至羅家坡時已匯集數萬人,前隊已至縣城西關,隊尾還尚未下坡,隊伍浩浩蕩蕩向縣城而來。縣署派往西原催款的軍警聞訊,急忙退回縣城。時值知事孫秉文剛因東原交農逃回縣城,驚魂未定,得知西原事端又起,急率支應局鄉紳陳永義等攀上城牆,結結巴巴地向民眾表示:“款子都免了。”民眾不放心,準備沖入城內,城上守兵突然開槍射擊,打死了領頭李萬榮。交農民眾義憤填膺,一齊高呼:“打進城去,為咱們的人報仇!”孫秉文見已肇禍,急忙向民眾道歉表態:“軍隊混蛋,本人一定請示旅長追究查辦,給大家出氣。”此時夜幕降臨,民眾逐步散去。當晚縣署派人將李萬榮屍體盛殮送回,並發給50元撫恤費。此次交農,迫使縣署取消月麥捐及各種非法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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