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喇叭思維
美國作家麥可筆下有一則寓言:在一個雅普雅普的島國上,金喇叭是表達公眾意見的惟一工具,每當遇到重大問題時,就由吹金喇叭決定,誰的聲音大就採納誰的意見。真正擁有發言權的,只有買得起金喇叭的少數富人,那些只能吹“泥喇叭”的底層人物,實際上被剝奪了發言權。
社會需要泥喇叭思維
來自德國的一個“80後”小伙子劉澤思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通”,但有件事情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說到中國的高考改革,一些制定教育政策的官員都總是言必稱英國、美國?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外國小伙兒劉澤思對中國教育的觀察,確有其獨到和發人深省之處。幾年前,劉澤思到寧夏西海固轉了一圈,國家級貧困縣西吉縣的一所學校讓他很震撼,教室除了凳子、桌子和燈,其他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窗戶玻璃都沒有,100多個孩子每天早上五點多就要起來讀書,一整天的時間,除了看書,孩子們就吃一個饅頭,喝點水。劉澤思有個建議:制定中國教育政策的官員們,最好少跑美國、歐洲,多跑跑西海固。
外國小伙兒劉澤思的想法,就很有些與“金喇叭思維”相反的“泥喇叭思維”的味道。高考改革方案和發展方向,也要注重那些出身寒微、教育環境差、經濟條件差的山村農村、貧困地區孩子,政策更應該關照他們。因為他們向上跋涉的步伐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都要比城市孩子付出更多的代價。又加上資源和環境的天然劣勢,國語不好、沒有藝術特長、視野不夠開闊等,將他們和城市孩子放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注定就是一種不平等。幾年前,一項著名的關於教育公平的調查顯示,“農民、工人和下崗失業人員家庭的子女,必須考出高人一籌的分數,才可能考上大學,且大多就讀於普通院校,選擇較為冷門的、收費較低的學科;而具有更多政治、經濟、社會資本的優勢階層的子女,則較多分布在重點院校和優勢學科”。 遺憾的是,現行的高考制度改革,無論是改革試點還是自主招生,都呈現出明顯的“金喇叭思維”,自主招生多青睞特長生,從省級重點中學中選拔,因為高考改革措施的制定者多生活在大城市,所以高考改革的城市取向才非常突出。劉澤思說,“如果我是中國的教育家,農民問,為什麼我們只有一條路呢?我沒有臉告訴他們,因為你是農民,所以我少給你一個上升的渠道……”他的思考令我們這些研究中國教育的中國人汗顏。可見,中國高考制度的最終癥結不是問題複雜,而是決策人自身的“金喇叭思維”在作怪,不打破這種既得利益思維,考試制度的不公平因素就難以根除。
《中國青年報》還發表了北京大學法學院張千帆教授等多名法律界人士提出的《大學招生考試制度改革建議書》。建議書含有一套詳細的高考改革方案,力圖打破中國各省之間存在的傾斜的分數線,倡導給山東、河南等人口大省平等的錄取權,給西部邊遠省份考生更多的傾斜。張千帆認為,“我們當然很關心考試標準統一對農村考生的實際影響,因為他們所受的基礎教育本身就沒有城市學生好,所以原則上大學招生錄取應該更加照顧他們才對”,“忽視農村學生的上升通道,造成中國大學對國家未來失去通盤視野”。這些意見無疑是對高考制度改革的積極建言,值得教育主管部門及決策層高度重視。
不光是高考改革,在其他方面社會改革上,希望專家、學者和官員們都能多一些 “泥喇叭思維”,在城市取向和農村取向、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之間、高收入群體和低收入群體之間做好均衡,社會制度的公平性才能得到真正落實。
吹泥喇叭能讓決策者聽見嗎?
劉澤思這個洋人倒是真的看出了這裡的端倪。然而,既得利益集團會做出放棄和犧牲嗎?會主動的更改嗎?會視民生為己任嗎?當上學被視為唯一上升的途徑仍舊成為底層群體的觀念的情況下,如何切合實際的拓寬這個途徑而不是讓階層和特權壓制,使其更加逼仄,這個問題的最終解決辦法什麼?想來這些劉澤思沒有想過過著想過卻沒有答案。因為表面上看起來很容易或者順理成章的事,在眼下的中國根本就行不通。這倒是讓人想起了毛主席的一句話,中國的事情還是要在中國解決。信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