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種邪神之中,羌人最懼怕。常在夜裡睡著之後,魂出走作祟。羌區如遇人非正常死亡,小孩於瘦或患脹鼓病,羊失蹤等災禍或異常之事,便認為是其所害。毒藥貓本領高強,吃羊之後能有羊皮和羊骨做成與活羊一樣的羊形。它身上能藏秘不示人的毒藥。毒藥貓多為老嫗(yu),有專門的技能,如從青稞苗上走過卻不會踩倒莊稼;能立於燒紅的盤子上,等等。此邪神雖然連正神也難治,但羌人又認為離不開它,某地如果沒有毒藥貓,人吃水也要毒人。毒藥貓雖然害人,作弄人,但也專門懲罰那些為非作歹的壞人。毒藥貓能夠改邪歸正。
“毒藥貓”這個詞是岷江上游當地漢語稱謂,有的資料上也寫作“犢疫”,這大概是羌語音譯的稱呼。在羌語中”毒藥貓”普遍稱為du,茂縣、汶川、理縣多數地方是這個稱呼。du有兩層意思,一層是毒的意思,另一層是活鬼的意思。在羌語中活鬼叫作du;死人,死鬼叫sha-mu或者ce-bea。du是民眾對“毒藥貓”的較為普遍的稱呼,汶川縣、茂縣以及理縣的部分地區和黑水縣的部分地區都是這么稱呼的。但是有些稱呼還是有差異的。理縣下孟到嘉絨藏族地區稱“毒藥貓”為da-duo-ke-la,黑水縣麻窩叫ho-zay,松潘藏語叫ala-bye-hwo.理縣薛城叫se-ee-nar.因為羌語在各溝各寨的細微差別,當地四川漢語土話反而成了大家溝通的重要工具。”毒藥貓”這個漢語地方辭彙在當地幾乎是盡人皆知。
“毒藥貓”的地區分布主要在汶川縣、茂縣和黑水縣。這三個縣的民眾相信“毒藥貓”的程度比較深,而在其他縣,如果問年輕人,他們多數都不知道“毒藥貓”,甚至很多老人都不知道了。其中汶川縣和茂縣“毒藥貓”的含義是完整的,即是包括了“毒藥貓”毒人和變化動物兩層含義。以汶川縣和茂縣為起點向北至松潘縣,“毒藥貓”的含義只包括了人變化動物的一項。向西,至理縣,一直到嘉絨藏族地區,“毒藥貓”的含義傾向於指甲放毒。而金川縣,“毒藥貓”則會變化為動物。向東北,由於漢化的程度更高,特別是北川縣,“毒藥貓”相應的羌語辭彙罕有人說,老人也只會少許的羌語單詞,至於“毒藥貓”的傳聞就很少有人提及了。向南,到汶川縣銀杏鄉,筆者曾聽人談論過“毒藥貓”,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毒藥貓”了。這是“毒藥貓”神話、故事、傳說地區分布的大概范圍。在這個範圍之內,地區內部分布也是不均衡的,城鄉和山村,城裡居民相信“毒藥貓”的程度比鄉村居民淡薄,各溝各寨民眾相信“毒藥貓”的程度偏高。因此,在岷江上游
地區,“毒藥貓”就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文化價值信仰圈。這個信仰圈,以汶川縣、茂縣和黑水為中心,散至松潘縣,理縣,金川縣,北川縣;在各個縣,山村的信仰又比城裡的濃。儘管如此,各個地方“毒藥貓”信仰表現出了基本相同的敘述結構。
在民眾的心目中,“毒藥貓”會變化。晚上睡覺的時候,“毒藥貓”就從她/他神秘的口袋裡取出一根動物的毛,吹一口氣兒就變化成相應的動物,如貓,牛,馬,羊,狗,豬等家畜,也變獐子,野豬,熊,野羊,岩驢,蛇,鷹等野生動物,甚至變樹木,石頭,應有盡有。但是變成貓最多,其次是野生動物。汶川縣龍溪鄉巴奪寨的一個老人告訴筆者:“‘毒藥貓’祖傳有一種小口袋,叫ru-gu-bea,裡面有各種動物的毛。她取啥子毛,哈一口氣就變啥子。就像孫悟空,取出毫毛吹一口,搖身一變,就變成若干個孫悟空。學精了,可以變天上飛的和地上跑的任何動物。只要在口袋裡摸出那根毛,搖身一變就可以飛、可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