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30年代,法國由於公演雨果著名的浪漫主義戲劇《歐那尼》,掀起了一場古典派與浪漫派的文藝大論爭。論爭程度之激烈,捲入人數之多,持續時間之久,以及影響之廣,都是史無前例的。這就是後來文學史家們稱之為震動了歐洲的“歐那尼之戰”。
歌劇故事敘述愛爾薇拉被迫和老公爵呂古梅結婚。但她卻愛上了年輕英俊的西班牙大盜歐那尼,並準備一起私奔。然而國王唐·卡羅斯也前來向愛爾薇拉求愛,因公爵上場,他們的計畫都被打亂。國王綁架愛爾薇拉,歐那尼趕來與國王決鬥,國王卻認為強盜不配和他決鬥而拒絕。不久國王帶兵捉拿歐那尼,歐那尼逃走。呂古梅公爵與愛爾薇拉結婚。歐那尼喬裝香客借宿,前來相會愛爾薇拉,恰逢國王征剿大盜。呂古梅公爵出於貴族的榮譽,不肯交出歐那尼,國王把愛爾薇拉捉去做人質。歐那尼為報答呂古梅,拿出號角,無論何時,只要公爵需要,歐那尼立刻獻出生命相報。後來歐那尼和呂古梅的反國王勢力集會,被叛徒出賣。國王決定處死參加叛亂的貴族,赦免歐那尼,並將愛爾薇拉許配於他。在新婚宴會上,忽然傳來號角,呂古梅前來要命。歐那尼決不反悔,愛爾薇拉在歐那尼自刎便後隨之而去,呂古梅深感痛苦,也自殺。終場也是一段感人肺腑的三重唱。
《歐那尼》之戰,實質上是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在美學思想上的一場激烈衝突。
古典主義思潮在法國由來已久,遠在17世紀初,以布瓦洛為代表的這一個流派美學家就構建了一套完整的古典主義美學體系。概而言之,古典主義美學最核心的信條有三:
第一,一切文藝必須符合理性。他們認為,文藝普遍的、永恆的,也是絕對的標準是理性。凡是符合理性的作品,才是崇高的、美的作品。從這一邏輯出發,他們把時間的考驗作為衡量文藝作品的價值標準。布瓦洛在《對朗吉弩斯的感想》第7篇中寫道:“一個作家的古老並不足以保證他的價值,但是一個作家因為他的作品而受到長久、經常的讚賞,卻是一個顛撲不破的證據,證明那些作品是值得讚賞的。”⑤
第二,既然久經考驗的作品才是好的,那么古希臘、羅馬的古典作品自然就是好的,值得學習借鑑的。他們認為希臘、羅馬作品之所以能久經考驗,是因為它們抓住了自然(人性)中最普遍、永恆的東西,抓住了理性的東西,也就是說抓住了真實和美的東西。因此,“古典就是自然,摹仿古典,就是運用人類心智所曾找到的最好手段去把自然表現得完美”。⑥基於這一邏輯,他們的結論:“荷馬就是自然”、“摹仿古人就是摹仿自然”。必須說明的是,古典主義這裡所說自然是指一些近乎情理的事物。故此,古典主義美學反對任何怪誕離奇的新鮮事物出在文藝上。
第三,古典主義認為一切事物都有一個永恆、普遍、絕對的標準。於是,他們主張:“一切要有一個中心的標準,一切要有法則,一切要有規範化,一切要服從於權威”。
他們在文藝創作上還有一系列具體的規定。例如:政治上,擁護和歌頌王權;思想上,提倡自我克制,提倡溫和折衷為主要內容的理性,提倡尊重現行的道德規範;題材上,喜歡借用歷史故事,突出宮廷和貴族生活,並賦予它崇高悲壯的色彩;體裁上,要求與封建等級觀念相適應,劃分高低不同的類別;藝術手法上,要求結構嚴謹,語言規範化,做到時間、地點、情節三個一律(即三一律)。
由於古典主義思潮是一種帶有保守主義的美學思潮,它的傾向性有利於鞏固王權統治,自然就得到最高統治者的讚賞。當時法國的最高統治者路易十四皇帝和首相黎塞留曾極力加以保護和倡導。為了使這一思潮進一步合符官方的口味和貫徹當局的意圖,當時還專門成立了一個官方最高學術團體——法蘭西學士院。這個學院精選全國文藝、學術等各界傑出代表40人,號稱“四十不朽者”。政治上和經濟上給予這些人特殊身份和高額獎賞。這40人非得等到其中某院士死去,然後才能由其餘院士共同選舉補充。這些“不朽者”擁有官方給予的特權,討論並決定文藝方面的重大問題。他們所作的決定具有法律上的權威,一切文藝學術人員必須謹遵不違。他們所制定的文藝發展路線統治著法國文藝界一個多世紀,誰也不準違抗他們的規定。
結果:
此劇打破了古典主義的清規戒律,全作情節曲折離奇,時間地點隨意轉換,因而遭到了古典派的竭力反對。
他們與浪漫派在劇場裡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抗爭,最後因《歐那尼》演出的成功而敗北,最終被迫退出歷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