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柳辛莊村位於市區北部、京廣鐵路和勝利北大街之間,北依三環公路,南跨石津灌渠。據《石家莊市地名志》記載,該村歷史上由康家莊、康家營、柳新莊三個村合併而成,現存後太保村明弘治元年(1488年)重修聖佛寺碑記上有“柳林鋪康家營”、“康家莊”之名,該村萬曆八年修建奶奶廟時,石碑上刻有“西牌康家屯”(疑即康家營)和“東牌康家莊”字樣。清鹹豐九年,在滹沱河洪災中,柳林鋪部分村民遷此又建一新村,取名“柳新莊”,與康家莊、康家屯毗鄰。後三村合為一村,統稱柳新莊。後又因諧音改為柳辛莊。
該村有人口4000餘人,絕大部分住在二層樓區和多層樓區,舊村尚餘一小片,另外村民高層福利樓房已接近竣工。
沿勝利北大街向北,過了二環路不遠,路東有一個柳辛莊加油站,加油站對面,有一處樓房小院,是柳辛莊村委會所在地。這裡專門辟出了一個“村史辦”——村里決意編一部像樣的村史,派出專人4名,到處蒐集資料,追本溯源,可謂歷盡艱辛。按村史辦的考證,柳辛莊村的起源,《石家莊市地名志》上說的不差,不過,開始叫“柳新莊”的時間,比這本書上說的“鹹豐九年”要早,“根據現存的柳林鋪村真武廟重修碑記,嘉慶元年(公元1796年)就有了柳新莊的稱呼。”村史辦王小福說。
明代屯軍才形成村落(康家營)、清代方定村名,柳辛莊的歷史說起來不算長。但有意思的是,在柳辛莊這塊地方,密布古墓,這讓新村有了古意。在《石家莊市地名志》一書的地圖上可以看出,市區內五大古墓密集區,一是柳辛莊周圍,二是趙陵鋪周圍,三是談固、白佛附近,四是尖嶺附近,五是上京、杜北附近。其中,柳辛莊附近光地圖上標出來的古墓,就有6座。
1980年,市文保所配合部隊基建工程,在柳辛莊村南發掘清理了一座東漢貴族墓。在這座磚室券頂墓中,發現了若干銅器、陶器、玉石器、五銖錢等。其中,銅器有銅甗(音“眼”)一件,銅熨斗一件。所謂銅甗,其實就是銅製的蒸鍋,它由上下兩部分組成,上邊是帶箅子的甑,下邊是用於煮水的釜,甑底的圈足剛好可以套在釜口上。銅熨斗看上去像一把平底勺子,柄製成了龍頭形狀,猜測當時是只有貴族或富有人家才能用到的奢侈品,。
除了銅器,墓中還出土了完整的陶製陪葬品,陶槽、陶案、陶盤、陶灶、陶倉、陶井、陶豬圈各1件——“生活”用具可謂齊備。但陶器成本低廉,接下來考古人員發現的玉石器,才堪稱奢侈。此墓中出土了完整的玉衣片共76片,這些方形或長方形的玉衣片均為白玉質料,每一塊的四角都鑽有圓形小孔,不少小孔內殘留有銅縷的殘段,呈銅銹綠色。它們散落在前、後墓室甬道間的紅褐色燒土中。
市文物局副局長張獻中說,一般一件完整的玉衣要用玉2000多片,這裡只有70多片且散落在燒土中,說明此墓已被嚴重盜燒過。儘管如此,此墓的價值還是比較高的,它東距東垣故城遺址(今東古城村)約1公里,東垣故城在漢代曾先後為真定國和常山國的治所,從該墓發現的銅縷玉衣片及五銖錢推斷,墓主人應是真定國或常山國地位相當高的封建貴族。在漢代,人們相信“玉能寒屍”,穿戴玉衣可保屍體千年不腐。因此,玉衣殮服盛行一時,並根據人物的級別,規定用不同的材質連綴,有金縷、銀縷、銅縷、絲縷。其中,帝王級穿戴的金縷玉衣是最高級別,“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用銀縷,“大貴人、長公主”用銅縷(語出《後漢書·禮儀下》)。金縷玉衣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河北滿城漢墓出土的中山靖王劉勝的玉衣,它用一千多克金絲連綴起2498塊大小不等的玉片,由上百個工匠花了兩年多的時間完成。整件玉衣設計精巧,作工細緻,是曠世難得的藝術瑰寶,1968年出土時,轟動了世界。因為全國發現有玉衣的墓不過20餘座。其中,河北省出土金縷玉衣3件,分別是中山靖王劉勝和他妻子竇綰各1件,定州中山孝王1件;銀縷玉衣尚未發現;銅縷玉衣只在柳辛莊村南這座墓中有殘片出土,雖然不完整,但卻是省內獨一份。
帝王們希望屍體不腐,願望雖然良好,卻不可能實現。反倒這些價值昂貴的玉衣為他們的墓室招來一批又一批盜賊。據《三國志·魏文帝本紀》記載,“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乃至燒取玉匣金縷,骸骨並盡。”柳辛莊村南這座墓的盜燒痕跡,正是這一史實的實物證明。
藥王傳佳話 濟世留美名
作為東垣故城的“郊區”,柳辛莊多漢代古墓,但這並不代表當時此地有成形的村莊。該村能夠證明村史的實物資料,都出現在明以後。在明代屯軍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這個村子,過去呈東西長、南北短的長方形格局,整個村子有大大小小廟宇30餘座,其中,藥王廟雖然不大,但最出名,且在四鄰八鄉中只有柳辛莊獨有。
藥王廟坐落在村北大道溝南岸,據75歲的村民侯升林回憶,它坐南朝北,沒有山門,起脊灰瓦的大殿正對著道溝,殿內供奉藥王孫思邈的塑像,四壁繪著藥王行醫的故事,殿前一左一右立著兩根旗桿。廟後邊的院子占地一畝多,有平房11間,原供看廟人居住並存放過廟會用品,土改時此處院落房屋分給了他家。
柳辛莊村為什麼會有藥王廟?相傳,隋唐時期的名醫孫思邈曾路過此地,看到此地正鬧瘟疫,有人奄奄一息,有人已經死去。孫思邈便留下來,走村串戶,潛心治療,所到之處,藥到病除,最後,連藥錢都分文不取。人們對他感激涕零,為了紀念他,在村北修了藥王廟,並尊稱他為藥王爺。
在柳辛莊,有許多關於孫思邈的傳說。相傳他曾化作一白鬍子老頭,到真定府為人治病。有一天,看完病正要往回走,忽遇傾盆大雨,人們再三挽留他住下來,他執意不肯。人們只好借他一把傘,送他上路。臨別時,藥王對傘主人說:“我用了你的傘,一定歸還。但如果三天之內我沒來還,說明我正在為人治病,忙不過來,就請你自己去拿好了。”人們問他家住哪兒?藥王說:“家住柳辛莊溝沿上,門口有兩口井。”過了幾天,傘主人來取傘,問遍全村,也找不到那位白鬍子老頭,情急之下,把他住的地方描述了一番,人們一聽,這不就是藥王廟嗎?大家蜂擁至藥王廟,果然在神像前的供桌上找到了那把傘。在香爐里還有一張紙條,上寫:“高官厚祿一旦拋,遠離朝綱樂逍遙。祛災除病四方至,今去安國植藥茅。”相傳安國縣種植草藥就是藥王爺教會的。
過去在柳辛莊村,人們遇到一些怪異的人或遇到逢凶化吉的事,總愛附會為藥王爺“顯靈”。侯升林說,就在三四十年前,有一天他媳婦下地回來,坐在藥王廟台階上歇息,一個老頭身背“捎馬子”(方言,指褡褳)路過,要一碗水喝。他媳婦讓老頭進屋坐,老頭也不去,只是隔著廟門一個勁往裡邊瞧。當時他媳婦正體弱多病,老頭說:“你吃我一隻雞,身子就壯了。”但他手裡並沒拿著雞,何出此言?侯升林媳婦很是納悶,又一想,就算他真有雞,俺也吃不起,於是謝絕了。老頭走後,大家說起這件事,紛紛說是藥王爺回來了,來看他在柳辛莊的家。
藥王廟毀於上世紀60年代後期。旗桿、石碑等物都沒有了,但侯升林今天回想起來,廟裡的八扇屏不知下落,最為可惜。它原來存放在藥王廟後院最高的一間房(村民俗稱“大房”)里,3米高的屏風幾乎挨到房頂。上世紀50年代初,振頭區政府派車將它拉走,當時侯升林在場,他看見這屏風每扇有70餘厘米寬,摺疊在一起,又有70餘厘米厚,因此推測不是四扇,是八扇。屏風外層裹著蓆子,裡層裹著黃裱紙,上邊撒滿花椒用於防蛀。揭去這些包裝物,露出黃綾布的屏風面,上邊寫滿一寸大小的黑色毛筆字,字跡清秀,但內容侯升林記不住了。同時拉走的,還有4-6箱過廟會用的布面神像。拉走後,沒給村里回話。柳辛莊想找回這些東西,“就算捐獻給國家,至少也該給村里開個證明啊。”侯升林說。
廟會集盛景 打醮憶猶新
在原藥王廟北邊、大道溝對岸,有一口井,傳說是藥王爺的“藥鋪”。人們迷信取點井水、摻點香灰,就可“包治百病”,因此,每當過廟會,四鄰八鄉來此井裡取“神水”的信眾絡繹不絕。由此,藥王廟會也成為全村諸多廟會中最熱鬧的一個。每逢農曆六月十五,這裡開唱大戲,同時,打拳賣藝的,練雜耍的,拉洋片的,吹糖人的,捏麵人的,賣汽水的,揶布袋猴的(一種木偶戲),賣各種小吃的,應有盡有。殷長玉、侯長清等老人記得,廟會上興過一種叫“咯嘣嘣”的玩具,就是一種玻璃圓球,頂端做的特別薄,內有一根玻璃管伸到圓球外邊,人從玻璃管口向里吹氣或向外吸氣,那特別薄的玻璃就會一張一翕,咯嘣嘣響。
除了一年一度的廟會,過去藥王廟每隔數年還會修醮一次。修醮即打醮,是一種敬神祈福兼娛樂的活動。據王老黑、侯升林等老人回憶,每逢修醮,村里只要拿得動東西的男孩子都被派了活,除在村里幫助立旗桿、搭神棚、搭戲台之外,還在通往四周各村的道路兩邊安放秸桿燈,即把高粱秸桿捆在一起做成支架,埋在地里,在支架上放置油燈,每到晚上定時安排人來添油,以此為四鄰八鄉來趕醮會或看完醮會往回走的人們照明。打醮期間,設定擂台,村里備有擂旗,外村習武者來這裡進行奪擂旗比賽,以切磋武藝,比試高低。
醮會期間,各種社火表演是不可少的。柳辛莊人不但會演常見的武術、大鼓、耍獅子、跑驢、落子、秧歌、舞龍等,還會耍火流星,會演“架官”。所謂架官,與大安舍村的“跑傻官”相似但又不同。這裡是一人扮成御史模樣,坐在四人抬的架子(以架子模仿轎子)上,邊走邊說,或由隨從提問,架官回答。那架官雖身穿官袍,卻手提夜壺(壺裡盛的是白糖水),連說帶舞,內容或是嘲笑官府,或是講一些民間的笑話、段子,說的口乾舌燥了,就從夜壺裡倒點水喝。整個場面詼諧幽默,深受村民喜愛。有時架官會從架子上下來,拿一條鐵鏈子去套旁邊看熱鬧的觀眾,假裝抓犯人抓錯了,以此逗樂。老人們記得,有一年,表演架官的人一鐵鏈套在了一位真縣官身上,當時以為是普通觀眾,過後聽說是縣官,嚇壞了。果然沒幾天,那縣官就傳他到縣衙受審。他想了想對策,倒也沒啥可怕的,還把御史官服穿上,來到縣衙,也不下跪,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縣官怒問:怎么不跪?他答:“我比你官大,為何要跪?”縣官說:“你這個官是假官,你沒印章,我才是真的!”他答:“既然你知道我是假官,為何還要當真?”說的縣官無言以對,只能哈哈一笑了事。
架官等民間藝術已經沒人會了。改革開放以後,信眾們在村里復建了藥王廟,但建築規模和廟會規模都不如原來。復建的藥王廟外邊,立著一通1933年所立的殘碑,從上邊還能看出當年修醮的盛況。碑上說,這年春天修醮之後,尚余油錢(即打醮期間信眾的捐款)465塊大洋,集眾公議,將這些錢為藥王廟蓋廂房幾間並買地二畝有餘。
伴隨著廟會的衰落,新興的藝術形式逐漸取代了傳統的社火。解放後,柳辛莊流行的是組劇團排戲、練書畫攝影、搞文學創作等。
交通便利處 商業自繁榮
從古至今,柳辛莊都具備交通區位優勢,根據《石家莊市地名志》一書中“石家莊市興起前自然村落分布圖”,從山西經獲鹿通正定的東西向驛道,在柳辛莊村北通過,也就是藥王廟北邊的那條大道溝。另外,村里還有一條“南大門道”,因在出村口蓋有南大門而得名,它北通柳林鋪,南通義堂、石門,道邊有村民開的大車店,供過往行人住宿。65歲的王小福說,過去大車店往往沒有字號門牌,門口掛一個綁著紅布條的大笊籬,就表示這是大車店,至於為什麼掛笊籬,他也說不清。大車店條件簡陋,一般是平房幾間,屋裡設大通鋪,可做簡單的飯食,院裡有牲口棚,店裡提供餵牲口的草料。
今天柳辛莊的公路交通要道是村東的勝利北大街。解放前,它是一條小道,形成於1935年左右,直到1956年,路面上鋪的還是碎磚,1971年修成瀝青路面。勝利北大街興起後,取代了南大門道的位置,南大門道上的大車店也隨之挪到了勝利北大街旁邊。其中勝利北大街西側的“交通飯店”,就是大車店的前身。雖然在高樓大廈的映襯下很不起眼,但1984年它翻蓋一新掛牌開業時,是郊區政府的招待所,“郊區人大、政協會都在這開,市里農業線上的會也在這開。”王老黑說。
除了公路要道,這裡還通了鐵路。清末,京漢鐵路建成,穿過柳辛莊村西,並在此設站。直到今天,這條線上依然終日行駛著繁忙的客貨列車,“柳辛莊站”這幾個字,相信已印在了許多過往旅客的腦海里。雖然它只是個小站,但在當年慢車普遍、公路運輸還不發達的情況下,為柳辛莊村創造了極大的交通便利和物流商機。
首先是車站上卸下來的各種貨物,可運至北邊的柳林鋪碼頭,再走水路轉運至外地;其次,車站上卸下來的貨可就近在柳辛莊集市上銷售,集市上賣不完的貨也可運上火車到外地去銷。許多外地客商空手坐車來,一下車就趕集採購,完了就上火車運走。因此,柳辛莊的一、六集雖說看上去不大,可實際交易量卻不小,王老黑記得,糧市一天能交易幾百石糧食。日偽時期,有一段時間北京缺糧,柳辛莊不論大販小販,紛紛往北京運糧,大販包車皮,小販扛起一袋糧食就上車。
圍繞車站、貨場,村民拉腳搞運輸的也很多。車站帶來的便利甚至體現在三年困難時期。那時,柳辛莊人常花1角9分錢坐火車到市里,在車站買燒餅饅頭,再坐車或步行返回,只為在車站買吃的不用掏糧票。還有人拎些醬油醋上車,到新樂、正定一帶換山藥乾吃。
20多年的發展,伴隨著公路運輸的發達(村東通了2路公車),火車快車的增加和慢車的減少(每天只有一趟慢車經過柳辛莊),柳辛莊站越來越冷落。幾乎沒人在這兒上下車,小站的作用,只剩下“會車避讓”這一項了。但車站帶給村子的無形財富,依然巨大,它以村莊為名,使柳辛莊知名度遠高於附近其他村,“一說柳辛莊人們都知道,”王老黑說,甚至一些外地人來找附近村地界上的單位,前邊也冠以“柳辛莊”的名稱。
而且,柳辛莊的物流業依然在發展。柳辛莊集於1963年達到鼎盛。這和鐵路無關,主要是本地供銷社有用菸葉換捲菸的業務,他們牽頭,帶動各地小販都來參與,使這個集市成了菸葉和成品煙的集散地,煙攤從村西頭擺到村東頭,就像煙廠搬過來了一樣。當時本村不少人都參與進來,掙了錢,還帶動一批村民開飯店、開旅館,把村裡的商業一下子帶起來了。不過,時間不長就趕上“割資本主義尾巴”,菸草市場和個體商店全部叫停。
好地方的商業氛圍不會因為一時一事而消失。改革開放以後,工商業大發展,柳辛莊的商業氛圍再次濃厚,勝利北大街邊上出現了鞋城、燈飾城等大型市場,村西又新建了一處物流園,它依靠的不再是鐵路,而是通向石太高速公路的專用車道。小商業方面,雖然隨著城市的擴展,因集市占道問題突出,柳辛莊集在上世紀80年代被取締。但1993年,村里又興起了一個早市,依然是紅紅火火。而早市似乎變成了全天市場——柳陽街和東柳路兩邊,小商店多如牛毛,貨品齊全,價格便宜。村民們說,這是“地皮兒的過”——在柳辛莊這塊地方,做什麼生意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