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紹
從小喜歡文學,擅長寫作。少年時曾因性格叛逆,離家出走。先後曾做過鞋廠童工、理髮店學徒、裁縫、酒店服務生、廚師、化油器廠工人、推銷員、特種車操作師、礦工、代課教師、書店管理員、地攤販、西餐廳經理、雜貨店老闆等等等等。雖然經歷坎坷,但從未放棄過文學夢想。從2009年開始,在全國數百家報刊上發表了大量的小說、故事、詩歌、散文、雜文等文學作品,有上百篇文章入選各種年度選本,並多次獲得全國性文學獎項。2011年,應聘為《演講與口才》雜誌社責任編輯。對談話、交際、演講、論辯、職場、情場等專業領域,均有一定程度的研究和建樹。
代表作品
詩歌:《我不是一個好孩子》《虹》
戲劇:《紅河之女》《一張欠款單》
散文:《愛》《酸酸甜甜的礦泉水》
雜文:《三公消費在外國》《胡說》
童話:《獨狼》《有一種愛叫隱瞞》
故事:《飯桶歷險記》《一夜風流》
寓言:《天堂與地獄》《貓的抱怨》
……
相關報導
《知音打工》
《演講與口才》編輯林開平:一個草根的奮鬥
成追憶
13 歲的鞋廠童工
1998年,林開平以優異的成績考上福建省福鼎二中。上學沒多久他就迷上了看名著小說,成績一落千丈。父母多次警告林開平,但林開平怎么也無法放棄這個愛好。1999年寒假,父母拿到林開平慘不忍睹的成績單,一氣之下就將他那些像寶貝一樣珍藏的文學小說扔了。有生以來,林開平第一次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當天夜裡,林開平跑去同學吳小平家裡睡了一晚上。同樣因為期末沒有考好的吳小平也剛剛被父母責罵了一頓。兩個人同病相憐,都認為必須離開父母的管教。於是,13歲的他們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偷偷輟學去溫州闖蕩。
好不容易熬過春節,林開平拿著爺爺奶奶給他的100塊壓歲錢去找吳小平,兩人一聲不響地坐車去了溫州。
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兩個13歲的男孩能幹什麼呢?還是吳小平比較懂事,他說溫州號稱鞋都,到處都是皮鞋廠,看到有招工的地方就去應聘。他們到車站旁邊的一家皮鞋廠去找工作,但招聘方說不敢招這么小的孩子。這時,一個拉著一三輪車皮革的男子說自己在做皮鞋外加工,可以讓他們兩個去。不但包吃包住,每月還有一百塊的工資。林開平和吳小平就跟著那個男子去了。
男子姓陳,他全家都是做皮鞋的,並且在雙嶼菜市場邊租了一間房子做車房。所謂皮鞋外加工就是把那些完整的皮革裁剪,然後按照設計師設計的樣品模板製作出半成品。
林開平和吳小平每天要乾18個小時以上的活兒,然後才能在車房上方的閣樓上睡五六個小時的覺。睡眠嚴重不足,幹活兒的時候就特別犯困,常常手在動,眼皮卻都是強撐著的,一旦打起瞌睡,陳師傅就來到他們身邊,照著後腦勺重重一拍。他們多次反抗,換來的卻是一頓狠揍。一個多月後,他們向陳師傅討要本來答應的工錢,不但沒有要到,還被臭罵了一通。這時候,他們才知道被人騙了。可是陳師傅一家子有五六人,他們天天都在車房輪流上班,不上班的時候往往就在樓下呆著,樓下的房門好像永遠都是鎖著的,林開平和吳小平想逃也逃不了。
煎熬了兩個月,林開平和吳小平決定從二樓跳下去逃跑。他們趁陳師傅一家吃飯的時候,迅速打開窗子。吳小平先跳了下去,非常順利,就在這時,陳師傅的家人發現情況馬上過來阻止。當林開平往下跳的時候,被人抓了一下衣角,結果落地時拐傷了腳。吳小平順利地跑了,林開平又被陳師傅抱進屋裡,狠狠地“賞”了兩個大嘴巴。林開平哭著說,你打吧,反正我就是不幹了,你不是好人,我遲早還要逃跑的。陳師傅見事態不好,終於答應給林開平工錢,但要求他以後不能逃跑。林開平說以後他們不能讓他這樣乾,還必須讓他出去買書看。陳師傅為了安撫林開平,都一一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陳師傅一家把整個車間搬到了黃龍的一個地方。還是一樣不見天日的車間,還是無窮無盡的活兒,還是像被關在籠子裡沒有自由的小鳥。林開平拿出自己的工資要求陳師傅給他買書,陳師傅卻去地攤上買了一大堆的盜版書給他。但對於林開平來說,這些也是一筆難得的財富。
林開平非常喜歡讀書,一旦不幹活的時候就捧著書看個沒完。沒過多久,陳師傅就給林開平加了很多活兒,讓他每天只休息六七個小時。即使過著這樣的日子,林開平依然利用一切時間看書。而一旦看書入迷了就忘了時間,每天只能睡一會兒,到了幹活的時候就經常打瞌睡,而這讓陳師傅更是憤怒。
陳師傅見林開平屢勸不止,就把那些書全部藏了起來。這徹底激怒了林開平,他要逃離這種非人的生活。
9月份,林開平終於從陳師傅那逃了出來。他沒有回家,他覺得這樣回去會讓父母看不起。正在林開平不知所措的時候,卻在鐵軌上意外地遇到了吳小平。原來自從和林開平分開後,他就跑去另一家鞋廠上班去了。了解了林開平的情況,他把林開平也帶到了他所在的鞋廠。
在鞋廠上班,比在陳師傅那裡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上班時間12小時左右,吃好,睡好,更主要的是,沒有人像奴隸一樣對待他。而且,每個月他還可以賺到七八百塊工錢,這可以讓林開平繼續他的閱讀。
這種生活維繫了一年多。2000年的冬天,吳小平因為犯了闌尾炎,不得不回家做手術。他回去的訊息讓林開平的父母知道了,父母立即打電話給在溫州打工的林開平的表哥,讓表哥去找林開平。表哥找到了林開平,並帶他回到闊別將近兩年的家。一家人抱著哭了很久很久。
茫然的青春
父母希望林開平能留級接著念書,但林開平礙於面子,堅決不再去學校了。父母說,既然你不想再讀書了,那就去學一門手藝吧,將來至少可以養活你自己。就這樣,15歲的林開平先後去學理髮、學化油器製造、學開鏟車……但無論學什麼,林開平都無法做得長久,這些根本不是他喜歡做的,他始終無法放棄閱讀。
2003年夏天,林開平決定不再做什麼學徒了,因為做學徒沒有工資。他想工作,想靠工作賺錢買書。
為此,父母費盡關係,讓兒子得以在老家的新華書店上班。
讓一個熱愛的閱讀的人去書店上班,那簡直就是如魚得水。林開平在書店呆了兩年,讀了無數的書。2005年,新華書店因為競爭激烈停止營業,林開平又失業了。
母親還是建議兒子去學一門手藝;父親則認為兒子已經長大成人,應該出去打工掙錢。而林開平自己卻說:“我要寫作,我要當作家。”
一個只上過六年半學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會讓多少人笑出聲來。林開平卻說得斬釘截鐵。他真的躲在房間裡寫了起來。
林開平只看過大塊頭的文學著作,從沒有看過雜誌報紙,所以,他一開始就寫起了長篇小說來。
一年時間,林開平沒有做過任何事。看左鄰右舍看來,一個20歲的小伙子什麼事都不做,天天躲在房間裡,實在是個傻子。林開平的父母也對兒子的行為非常不滿,多次要求他必須出去打工賺錢,他們說:“我們家世代都是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農民,你也沒念過什麼書,就別做那樣的夢了。”林開平知道父母說的不無道理,可是他堅信自己可以靠寫作改變自己的人生,所以,他請求父母給他時間,讓自己安心寫作。
2006年整整一年,林開平頂著所有人的反對,終於寫成了二十多萬字的長篇小說,他滿懷信心地把書稿寄給了遠方出版社。三個月後,他收到的卻是一封退稿信。一句“來稿有違我社出版範圍”,幾乎把林開平推向了深淵谷底。一年的心血只換來這么一句,林開平一氣之下把書稿撕毀了。
夢想沒有實現,而現實仍需要面對。林開平希望繼續寫作,但父母明確表示,如果他還要寫作,就不再給飯吃。
無奈,林開平又不得不打工去了。
從2007年到2009年這三年多時間裡。林開平來到城裡,先後做過餐廳服務員、傳菜員、代課教師、工廠職工,還做過推銷、直銷,甚至還一度被騙去廣西做過傳銷。
2009年春天,林開平接到表哥阿一的電話,說自己在廣西百色開了一家超市,生意很好,叫林開平也過去幫忙。林開平第二天就動身了。
到了百色,表哥來車站接他。林開平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錶哥所說的超市,但表哥卻搪塞說先回宿舍。來到所謂的宿舍後,林開平吃了一驚:房間裡只有一張小小的床,中間有個小桌子。接著,表哥說介紹一些人給林開平認識。他打電話請了一位似乎很重量級的人物來。那個人物非常有禮貌地和林開平交談起來。他先是問了林開平過去的情況,總結說打工賺錢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隨後,他突然說:“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只要你投資3300元就能賺到270萬,你信不信?”一句話,把林開平問得莫名其妙,他看看錶哥,表哥示意他繼續聽下去。接下來,那位“大人物”滔滔不絕地解釋了他的說法。他說阿一表哥其實根本沒開什麼超市,而是在從事一項偉大的事業,那就是直銷。他說,只要現在投資3300的會錢(份數不限),就可以成為會員。會員只要介紹親朋好友進來成為會員,那新會員就成了你的下線,每多一個會員,你就能從會錢里抽出一部分作為酬勞,而下線招來的新會員,會錢也有一部分歸你。以此類推,下線的下線也如此。總之一句話,下線發展越多,你賺的錢也就越多。
聽到這裡,再傻的人也明白了——這哪是什麼直銷啊,這是赤裸裸的傳銷啊!林開平之前看過一本講傳銷內幕的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表哥和表哥的很多親戚朋友都對此深信不疑。林開平當面就提出來這事不能做,但所有的親戚朋友都認為林開平的觀念不正確。他們告訴林開平,從事這個“偉大”事業的人相當多,林開平不信,表哥就拉他到窗前一指,說這裡的人,除了少數本地居民外,全部都是從全國各處來從事這個工作的。接著,表哥又帶林開平來到百色英雄紀念碑,指著廣場上的民眾說,這些都是從事傳銷的。他們聚會,是在商議如何發展下線……不管表哥怎樣解釋,林開平就是無法相信這么多人會這么愚蠢。表哥說,那好,我們晚上去“吃火鍋”。
當日半夜,表哥和親戚朋友來叫林開平,說去“吃火鍋”。走在大街上,黑暗中依舊人頭攢動。然後,大家來到了一個非常巨大的大廳。大廳里擠滿了人,有的坐在小凳子上,有的就站在一邊。然後,來了一個講師,他口若懸河地講述了打工的艱辛,苦口婆心地告訴大家,一定要好好認清這個偉大的事業,叫新人趕快加入,叫加入的趕快發展下線。
林開平知道,這就是傳銷的窩點。回來後,他勸親戚朋友趕緊回家,但大家早已被洗腦,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他們一直拉林開平去聽課,試圖改變林開平的想法,而林開平一直在反覆勸說,試圖讓他們接受自己的想法。就這樣,林開平在廣西呆了兩個多星期,很多“講師”來和林開平交流,但都沒有讓他妥協。林開平本想一走了之,但他實在不忍心這么多親戚朋友深陷在此做傻事。他叫表哥去上網查查資料,看看大家做的是什麼。表哥出去了一整天,回來後,他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說他已經打過相關部門的電話了,現在做的就是傳銷。
這下,大家一下子從幻想世界墜到了現實的谷底。大家都是把家裡的全部積蓄拿來投入到這裡,三十多個親戚朋友,總共投入了38萬,現在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大家如何能接受。頓時,大家哭爹喊娘起來。
還是表哥站了出來,他說要把自己上面的一個小頭目抓起來。他打電話故意邀請那個小頭目來勸導林開平,來了之後就把他抓了起來,然後要求他交出大家之前交出去的錢。小頭目說自己卡上只有21萬。大家把那21萬取了出來分了。接著,大家連夜包了一輛旅遊車從百色開往廣州,然後又包車回到了浙江溫州。本來表哥還想將那個小頭目交給派出所的,但他趁大家下車的當兒溜了。
此事就這樣結束了,林開平感覺就像做了一個夢。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不辨是非黑白,而知識,能夠讓人看得更加真切明白。
林開平依然要靠打工生活。他先是在公園裡賣一些玩具娃娃,接著又賣衣服,最後又賣豆腐乾。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做這些公認的沒有出息的事情,大家紛紛用異樣的眼光來看他。
就在這時候,林開平愛了一位叫做小雲的女孩。小雲是一名業餘模特,長得非常漂亮,她也很欣賞林開平的才華。但是,小雲的家人非常反對他們戀愛。因為小雲的家裡是開餐館的,家境不錯。而且,他竟然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
林開平無法放棄文學寫作,也無法給小雲提供完整的家。最終,這段戀愛以失敗告終。
未來在招手
2009年秋,失戀的林開平又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裡,幾個月時間寸步不出。他無意中看到一本叫《新故事》的雜誌,裡面的故事很吸引他。於是他試著構思了一篇鬼故事投了過去,結果很快被刊發了出來。
一篇小故事獲得了整整600元的稿費,這對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林開平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直到這時林開平才知道,自己以前過的一直都是書呆子的生活,熱衷於文學創作理想的同時,也必須融入現實生活。
2010年,林開平的一位表哥又找到他,原來他這兩年一直在外地跑,終於承包了一個鎢礦的開採項目。表哥對他說:“你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我的工地幫幫忙吧,也可以學點經驗,將來也可以賺點錢。”
就這樣,林開平來到了湖南郴州的一個礦廠,成了一名礦工。
剛開始,林開平跟著大家下礦井。斜井離地面有100多米,大家都是坐著升降機下去的。礦井下潮濕陰冷,讓人有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每當作業起來,鑽機打孔的噪音就轟得林開平受不了。林開平為了能多賺點錢,選擇了打鑽的崗位,但很快,他就發現了自己的選擇有多么幼稚。鑽桿重達九十多斤,操作人員不但要提著鑽桿幾個小時持續操作,更難受的是,鑽機一運作起來,就會不停震動,讓人根本抓不住。林開平雖然得到了老工人的警告,但畢竟力氣有限,一個沒拿穩,整個人就隨鑽桿倒了下來。所幸只是右手被壓了一下,手指劃到了腳下的石塊上,頓時鮮血直流。林開平直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去醫院一檢查才知道,右手無名指的肌腱被劃斷了……
休息了近一個月,林開平才開始真正地工作。這回表哥再不敢讓他下井了,而是安排他在井上的選礦廠上班。因為沒有技術經驗,林開平又被安排做一般人都不願意做的破碎工。所謂的破碎,就是把從井下運出的礦石用機器絞碎。林開平在破碎機前操作,負責機器的正常運轉。但礦石有大有小,經常有卡住的情況,這時候,就需要林開平拿撬棍去撬。撬石頭是個非常吃力的活兒,剛開始的時候,林開平幹得遍體鱗傷,兩個肩膀都是烏黑的,吃飯的時候手抖個不停。因為撬石頭的時候機器不能停下,所以存在很大的危險性。有一回林開平撬一塊大石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就栽進了破碎機里。
經過這些事,林開平越發覺得自己不能永遠這樣工作。他知道,打工不過是為了生活,而現實生活之外,必須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林開平希望靠文字謀生,他永遠也放棄不了寫作夢,因為身在深山溝里,寫信非常不便,為了能順利投稿,林開平非常想多賺點錢買部筆記本電腦。雖然幹活很累,但心中有了期盼,乾起活兒來也就沒那么痛苦了。
沒過多久,林開平買下了他夢寐以求的筆記本電腦。如今,工作也比較穩定了,林開平又開始了自己的文學創作。在上班之餘,他寫了大量的文章,並且四處投稿。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在《演講與口才》、《讀者》、《意林》、等全國上百家雜誌發表了上百篇作品,涉及詩歌、散文、小說、故事、雜文等多種文體。很多優秀作品,還入選了各種年度選本。
面對郵遞員隔三差五送來的稿費單,很多工友都向他表達了羨慕之情。但林開平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最終理想。雖然發表了這么多文章,但他還是要在礦廠里工作。他熱愛讀書,喜歡文學,他只想做跟文字相關的事業。
也許是機緣巧合,也許是上天看到了林開平的努力,2011年5月,林開平終於等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在網上看到了《演講與口才》雜誌社招聘文字編輯的啟事。按照規定,文字編輯必須大學本科以上,像林開平這樣沒有學歷沒有經驗的打工者是不可能招收的,但是林開平還是發去了個人簡歷。簡歷上,林開平附上了自己的作品,非常真誠地表達了對文字工作的熱愛和追求。
副主編劉儀對林開平的經歷非常感動,雜誌社在內部召開了會議,最終同意招收林開平。一個人的學歷不能代表什麼,只有對工作的熱愛程度和業績才是最重要的。
2011年5月3日,林開平踏上了從郴州開往北京的火車,開始了真正的尋夢之旅。回望這一路打工的艱辛,他默默告訴自己:我活得很現實,而我的理想一直都在更高處。
補記:如今,在這個更大的舞台上,林開平更是如魚得水。無論工作多么忙碌,他一直都堅持著自己的文學夢,而且——花開燦爛。
《閱讀》
夢想是“草根”唯一的孩子
李振
1986年5月的一天,他出生在福建省福鼎市一個偏遠的小鎮上。國中時,他夢想成為一名作家,且突然沉迷在閱讀文學著作中不能自拔,致使他的課目學習成績越來越差,無望之下退學,回到家中。
2000年春節過後,14歲的他拿著爺爺奶奶給的壓歲錢,以體驗生活為意,搭上一輛開往溫州的長途客車,成就了他平生以來許多個第一次,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到達心目中的大城市等。溫州的鞋業相當發達,號稱是中國的鞋都,年少輕狂的他滿腦子都是幻想,卻一到溫州就遭受最大冷遇,有規模的製鞋企業,竟沒有一家願意招收像他這個年齡段的“童工”。
為有一口飯吃,更重要的是闖蕩生活,有書可讀,一些製鞋的小作坊“好心”收留了他,管吃管住,要他做工。然而,這樣的生活捱到年底,他手中除了有幾本不知翻看了多少遍,都還捨不得丟棄的小說名著外,幾乎一文不名。他灰溜溜地回到家中時,正值年關,全家人的心才總算落到了實處。
事已至此,他雖然不願再回到學校里就讀,但依舊熱衷於閱讀文學書籍。父母按照自己意願,安排他學習各門手藝,熱望他將來能夠養活得了自己。15歲時,他去學理髮、學化油器製造、學開鏟車……但無論學什麼,他始終無法放棄的就是讀書。由於做學徒期間沒有工資,裹得住生活,卻沒有錢買書,儼然成了一個無可救藥的書呆子。
兩年後,他讀過大量文學著作,自認為“學有所成”,在一片譏諷嘲笑和嚴厲反對聲中,開始實現他的作家夢。整整一年,他把自己關在家裡,完成了一部長達二十多萬字的長篇小說,並滿懷期望地投給一家出版社。然而,三個月後,他非但沒能成為作家,一年的心血也白流了,其長篇大作慘遭退稿,少年之夢第一次遭到現實生活的強烈抵制。灰心之餘,已經20歲的他重拾行囊,再次踏上征途,前往大城市打工。
此後三年多時間裡,他滯留在城裡,做過餐廳服務員、後廚里的傳菜員,也下過工廠,做過代課教師等,一直靠打工生活。最後,一個20多歲的年輕小伙兒,卻落得個只能在公園裡擺地攤賣布娃娃的行當,“沒有出息”和路人投向他的異樣眼神,深深刺痛著他焦躁難安的心靈。只是在夜幕降臨,公園裡燈火闌珊,異常靜謐,時刻聽得挫敗的過往與夢想的未來同時在糾結召喚,卻又無處可依,無處釋放,無人傾聽,他那顆善感騷動的心就像針扎一樣痛。
那是2009年的秋天,他再次把自己關在出租屋內,拿起久未觸摸的筆,以飽滿激情與現實衝撞,終於寫出多年來較為成功的文字作品。值得玩味,竟然是一篇與他的困境和心情不謀而合的鬼故事,毅然裝入信封,投給一家故事類雜誌,有幸得以發表,還收到稿費600元,於其困頓的生活,無疑是雪中送炭。
然而,現實依然很骨感,而夢想就像是遠處燈火,若隱若現。2010年,在一同鄉的牽引下,他萬般不捨地逃離大城市,隨後來到外省的一處深山溝里,屈從地做了一名礦工。他為了多賺錢,和大家一起下到距離地面100米斜井,選擇最為苦力的打鑽崗位,僅一根鑽桿就重達九十多斤,鑽機啟動,礦井如同瘋狂抖動的篩子,噪音巨響震耳欲聾,工人稍有不慎,持拿不穩,其處境危險和勞動繁重程度可想而知。
有一次,不幸之事偏偏就落在他身上,一聲不測之響,他和鑽機一同倒了下去……最終,遍體鱗傷的他像虛脫了一樣,雖然撿回一命,但依然致使右手無名指肌腱被生生割斷。而這一切,正是他為了能掙足夠的錢,買一台電腦,便於用來寫作和上網投稿。
夢寐以求的筆記本電腦終於買回來了,這時的他白天干完開破碎機和撬石頭的體力活兒,在夜深人靜時,他又打開電腦,開動腦筋寫稿子。隨後一年多時間,他的文章陸續在全國數百家報刊發表,郵遞員隔三差五送來的稿費單,著實讓很多工友刮目相看,欽慕不已。
他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學歷文憑的打工仔,卻在2011年5月被《演講與口才》雜誌社破格聘用的現任文字編輯林開平。
再度回望來時路,十年“草根”不枉然。近一年多來,他不僅承擔文字編輯事務,還有更多舞台上,頻頻以評審身份在全國各大演講比賽中展露風采。且在他看來,夢想是“草根”最堅強、也是唯一的孩子。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龍成鳳,快樂美好?基於這一點,無論怎樣磨難重重,也不能沒有夢想或放棄夢想。
因為有夢想,才是突破曲折與坎坷、艱難與險阻等際遇中勇往直前的力量之泉,亦如燈火之於溫暖,也是穿越風霜雨雪、饑寒交迫等歲月里唯一指明的光亮之源。這樣的“草根”和青春,堅定而剛強,才不會在茫茫人海中隨波逐流,迷失自己和方向。
作品選讀
詩歌篇
我不是一個好孩子
我不是一個好孩子
我始終沒有長大
我離開了土地
卻把天空當成家
我叫太陽爸爸
我叫月亮媽媽
我和滿天的星星
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我相信哭泣的雨水
我相信憂鬱的雪花
我相信那七色的彩虹
在我心上懸掛
我還想抓住風的尾巴
我還想把雲留下
我還想在空氣中
把愛的種子播撒
漂水花
還記得童年
你最喜歡來到水邊
撿起一塊塊扁扁的石子
彎腰削向平靜的水面
猶如水鳥輕輕一點
小水花濺起一片
你驕傲地說水笑起來了
我說像你笑起來的臉
歡樂只在瞬間
小水花轉眼便擱淺
你總是固執地說
下一次你要漂得更遠
虹
有人說,
你是座神奇的橋樑。
登上你的頂端,
就是天堂。
有人說,
那只是個幻象。
所有追求你的努力,
到頭來不過是枉然
花的膽量
暗夜裡僻靜處的一朵花,
最細微的聲響
於她,有如五雷轟頂。
悄悄地,偷偷地,
四處看看,又聽聽。
———似乎沒人,她有些害怕。
———似乎有人,她更加恐慌。
故鄉的小河
故鄉的小河
從我的童年流過
那裡總是藍天白雲
卻也有過淚雨滂沱
故鄉的小河
小魚小蝦特別多
我撒下的幻想的網
每次都有收穫
故鄉的小河
如今早已乾枯了
只有我曾投放的紙船
還在夢中漂泊
小說篇
會飛的牛
天剛剛亮,老三就起來了。像往常一樣,他這么早起來是要把牛牽到後山去吃草。但是今天,老三遠遠地就覺得不遠處的牛棚有些異樣,走近了才發現牛棚的圍欄竟然大開著,他再探頭仔細一看:天哪!這一看可非同小可:那頭老水牛,不見了!
老三急忙問老婆水仙昨晚放牛回家,是不是忘了關圍欄了。
水仙慌著說:“我,我有關啊......可是......又好像沒有關......”
老三那個氣啊!可是多說無益,老三和水仙立即展開了搜尋行動。他們前山找後山找,里里外外找啊找,就是找不到自家的那頭牛。鄉親們見他們兩口子急急忙忙的,就奇怪地問他們在乾什麼?當他們把情況告訴大家後,高老莊裡就自發組織了一眾鄉親們來幫夫婦倆找牛。但是大伙兒找了一下午,把整個高老莊翻了個遍也沒有一點牛的蹤跡。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說:“依我看,牛一定是隔壁葉家莊的賊子偷了去了,聽說最近葉家莊的牛也丟了好幾頭呢。老三家離葉家莊最近,偷牽了去誰也不知道。我們不如過去葉家莊找找吧?”
“可是葉家莊地理條件非常特殊,到處是山洞和地窖,賊子如果牽過去藏了起來,我們根本就找不到。”老三說著簡直都要哭了,也難怪,辛辛苦苦養大的一頭牛,就這么說沒就沒了,叫誰能不難過呢?
看著老三痛苦的表情,鄉親們的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要知道一頭牛在鄉下那可是多大的一筆財富啊!到了夜裡,鄉親們又聚集在了老三家裡。這一回,大伙兒的手裡紛紛帶著許多東西,有的抓著一隻雞或一隻鴨;有的挽著一籃子禽蛋;還有的提著一麻袋瓜果蔬菜--總之,都是一些自己家的農產品。
“你們這是做什麼啊?”老三驚訝地問道。
“這些都是咱鄉親們自己家的,不值幾個錢。牛丟了就算了,你們夫婦也不要太傷心。趕明兒你把這些拿到城裡賣了,換點錢來再買一頭小牛養罷。”帶頭的一位大嬸說道。
“這......這怎么成?”老三這一回感動地真的熱淚盈眶了。
“這是鄉親們的一點心意,你不用客氣。咱都是老鄉親,出了這種倒霉的事,大伙兒尋思著也只能就幫這么點了。老三,你就別推辭了。”
水仙忙過來對老三說:“既然是鄉親們的好意,我們就收下吧。”
老三還想拒絕,大伙兒卻不由分說地留下東西各自回去了。
水仙自我安慰地說:“還好有這些鄉親們。牛雖然丟了,但這些東西好歹也能抵得上大半頭牛了。”
次日,老三又起了個大早,水仙叫他把鄉親們送來的那些東西挑到城裡賣去。老三剛一起來,就仿佛聽見牛棚外邊有聲響。他立刻跑到牛棚瞧去,只見牛棚的圍欄還是開著,他再走近了看,沒想到這次又讓他嚇了一大跳:那頭丟失的老水牛,現在不正在牛棚里嚼著乾草嗎?老三那個興奮啊,就要手舞足蹈了。趕緊去喊水仙:“水仙,牛回來了,牛回來了,快來看呀!”
水仙跑出來看到也樂壞了,她一邊栓著牛繩,一邊對著牛說:“畜生,也不知道溜哪兒去了,叫俺們好找。”
老三說:“這下可好了,牛終於找到了,我也不用進城了。鄉親們送來的那些東西咱們等會兒還給人家去。”
聽到這裡,水仙的眼珠子突然一轉,然後悄聲對老三說:“老三,我想,咱不用把東西還給他們。”
老三說:“那哪兒成?牛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咱家的牛是回來了,可是只有咱們兩個知道啊。”
“那別人早晚也會知道的呀?”
“我告訴你,我們先將這牛牽到咱家後院的那個山洞裡去,那裡誰也不會去的。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等到明天半夜裡,你再將牛牽到城裡賣了,只要我們不說,誰會知道啊。這樣一來,我們不就白白掙了那些東西嗎?哈哈,沒想到我們這一次因禍得福啊!”
“可是,”老三說“這樣不好吧?”
“什麼好不好的,你不要我還要呢。”水仙瞪著眼說。
老三對水仙的話一向言聽計從,也就只好照著她說的做了。他們將牛拉到了後院的那個山洞裡。那真是個偏僻的地方,誰也不會去那裡的,更不會知道那裡有一頭牛。為了防止牛再次溜掉,老三專門在洞口做了一個牢固的圍欄,還在圍欄處安了一個大插銷。這一次,如果沒有人來開插銷的話,牛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跑出來的。
這一天好像過得特別慢,兩口子早早就睡了。到了四更左右,夫婦兩就摸著黑起來了。來到了山洞口,老三叫水仙將自帶的油燈點上,兩人走了進去。頓時,眼前的情景使他們變得目瞪口呆:圍欄的插銷打開著,而牛又不翼而飛了。
這,這怎么可能呢?老三和水仙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老三還不死心地鑽進圍欄內,可是裡面也什麼都沒有,老三一下子就癱倒在圍欄上。這時,他猛地發現圍欄的木版上面貼著一張紙,他一把抓了下來,叫水仙過來用油燈一照,只見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
當我聽說高老莊的鄉親因為你們家丟了牛而把各自家裡的東西送給你們時,我——偷你們家牛的人,深深為這份情感動了。所以,第二天我懷著一顆懺悔的心把牛給送回來了。沒想到你們起地那么早,差點讓你們發現了。當時我就藏在牛棚旁邊的旮旯里。你們說的所有的話我都聽見了,當我聽到你們要瞞著所有人偷偷賣掉牛,從而吞下那些東西時,我憤怒極了。為了懲罰你們的貪心,這牛我又牽走了——一個外來的小偷
散文篇
酸酸甜甜的礦泉水
由於我們所在的小山村非常貧瘠落後,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進城做工去了。這一去就很少見面,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日子,爸爸才回小山村一趟。因為我特喜歡喝那種甜甜的飲料,所以每次回家,爸爸總不忘了給我帶點回來,有時候是一瓶冒著氣體的可樂,有時候是一罐冰涼的糖水,然後,我就一邊喝著這些東西,一邊聽爸爸給我講他在城裡看見的那些希奇古怪的事物。每一次,我都聽得如痴如醉,心裡對城市充滿了無限的嚮往。
七歲那年的夏天,我為了看病第一次跟著爸爸去了我朝思暮想的城裡。那一天,爸爸和我去完醫院後就帶我到處逛。我們差不多逛遍了城裡的大街小巷,爸爸還花錢讓我坐了一回過山車,又讓我坐了一迴旋轉木馬。從上午到下午,我們一直不停地走著.玩著。
夏天的太陽很熱,和我的心一樣熱。爸爸看著汗流浹背的我,關切地問:“渴嗎?”
我微笑地點點頭。
“走,我們買喝的去!”說著,爸爸就領著我走向了前方的一家小賣部。
小賣部里放著兩台冰櫃,冰櫃裡擺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望著琳琅滿目的飲料,我偷偷地咽了幾口口水。店老闆笑盈盈地走過來問我們要買什麼。
爸爸說:“買你最喜歡的可樂嗎?”
我問店老闆:“可樂一瓶要多少錢?”
“兩塊五!”店老闆答道。
爸爸對我說:“要嗎?要就買!”
我沒有回答爸爸,因為我不想買這么貴的東西,我知道爸爸掙錢不容易,他今天已經為我花了好多錢了。而且,要知道兩塊五毛錢在我們小山村里可以買好幾斤的菜呢。於是我接著問店老闆:“這裡什麼最便宜?”
店老闆馬上收起了笑容,一臉鄙夷地指著一處說:“礦泉水咯!一塊錢,要不要?”
我望著那瓶叫礦泉水的飲料,發現並不比其他的瓶瓶罐罐的分量少,甚至還比較多。“就要它了。”我高興地說道。
然後,我們捧著礦泉水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公園,在一張長椅上坐下。我說:“爸爸,幫我把它打開。”
爸爸接了過去,用手擰開了蓋子,“行了。”說著就又遞給我。
我沒接,說:“爸爸,你先喝。”
爸爸說:“這東西便宜,爸爸在城裡常常喝。你沒喝過,多喝點。”
我說:“爸爸,你就喝一點嘛!”
爸爸把礦泉水塞到我手裡,說:“傻孩子,這東西太甜,爸爸喝不來,你喝吧,我還不渴。”
見爸爸這樣說,我只好接住,隨即大口大口地喝了一通。可是,當我的味蕾一接觸到這種東西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這哪是什麼飲料?這分明就是一瓶普通的水啊!我明白了:所謂的礦泉水就跟我們小山村裡的飲用水沒什麼區別。我還以為它是一種多可口的飲料呢。爸爸更搞笑了,他還說礦泉水太甜了,原來他根本就沒有喝過礦泉水,他還說自己常常喝。爸爸,我偉大的爸爸,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辛辛苦苦工作,卻捨不得多花一點點的錢,還處處為我著想。想到這,我的心一陣陣刺痛,低頭又大口大口地喝了一通。
“甜不甜?”爸爸笑著問我。
望著滿臉幸福的爸爸,我的眼眶早已經噙滿了淚水。我哽咽地說:“很甜......很甜,還......有點酸。”
寓言篇
天堂與地獄
有一個心地十分善良的大好人死了,天使就帶著他的靈魂來到了上帝的面前,接受上帝的審判。按照慣例,上帝先是問天使這個人在人間的所作所為。天使回答說:“他總是行善積德,是再好沒有的一個人。”上帝說:“那么,我要給他最最美好的獎賞。”天使說:“獎賞他什麼好呢?”上帝說:“當然是獎賞他以後永遠幸福了。”天使說:“那就把他帶上天堂,讓他長生不老吧。”“不,”上帝說:“我要讓他再去人間生活!”
又一個心地十分歹毒的大壞蛋死了,天使也帶著他的靈魂來到了上帝的面前,接受上帝的審判。按照慣例,上帝先是問天使這個人在人間的所作所為。天使回答說:“他總是無惡不做,是再壞不過的一個人。”上帝說:“那么,我要給他最最殘酷的懲罰。”天使說:“怎么懲罰他好呢?”上帝說:“當然是懲罰他以後永遠痛苦了。”天使說:“那就把他打入地獄,讓他永不超生吧。”“不,”上帝說:“我要讓他再去人間生活!”
天使感到深深的不解:為什麼上帝獎賞好人與懲罰壞蛋都是讓他們再去人間生活?於是,他就問上帝:“上帝啊,人間到底算是幸福的好地方還是痛苦的壞地方呢?”“你還不明白嗎?”上帝說,“對於好人來說,人間就是他們的天堂,因為他們每天都是懷著一顆善良的心來對待別人,所以他們總無不感到生活中充滿了無限的歡樂;相反,對於那些壞蛋來說,人間就是他們的地獄,因為他們每天都是懷著一顆歹毒的心來對待別人,所以他們怎么可能不感到生活中充滿了無限的苦難呢?”
故事篇
一夜風流
從前,有一個書生進京趕考。一天,他路過一段山路,走了很久也沒有遇見一戶人家。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書生有些害怕,他還沒有找到晚上睡覺的地方呢。他只得拚命地往前走,終於,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有一座院子,就馬上上前敲門。隨即,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為他開了門。書生說明來意後,老婆婆熱情地將他迎進了屋。
這家的房屋雖然破舊,但挺寬敞,裡面有好幾個小房間。廳房裡還有一位老頭兒正在編籮筐。一聽說書生的境況,老頭兒立即到廚房拿出食物給書生充飢。吃完後,老人家領書生到一間收拾好的房間,說:“先生,晚上就睡這東廂房吧。要方便,出門往南走,拐角就是。對了,請先生千萬不要去西廂房,那是我女兒的閨房。”
聽老人家這么一說,書生有意無意地往西廂房看了一眼:那西廂房隔成了兩個小小的房間。書生問:“想必老人家有兩位千金吧?”
“曾經有,唉,可是現如今……唉!”老人家哀傷地說道。
書生覺得老人家的話很奇怪,難道他家的女兒當中有一位……書生沒有再問,他不想勾起老人家的傷心事。
很快,書生就進房間休息了。但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這個書生是個花痴,喜歡拈花惹草。他很想看看老人家的女兒。
忍到半夜,書生偷偷地溜出了自己的房間,摸著黑躡手躡腳地走到西廂房。他發現第一間的房門竟然沒有上栓,就悄悄推開門走了進去。接著,他點上隨身攜帶的蠟燭。房間裡是很平常的女孩子的擺設:一張梳妝檯,一張把著紗帳的床。他走近床,迅速掀開了紗帳——那張床上居然放著一副棺材!書生嚇得調頭就逃。
這時,房門口卻站著一位十七八歲的嬌艷女孩兒。她問:“你是誰?在這乾什麼?”
書生說:“我是借宿的,剛剛方便回來,走錯了房間。小姐一定是老人家的女兒吧?”
女子驚奇地問:“你知道我?”
“我是聽你父母講的啊。”書生說,“你住隔壁那個房間吧?這裡怎么有一副棺材啊?怪嚇人的。”
“我是住在隔壁,這是我姐姐的房間。棺材裡面就是我的姐姐。”
“棺材裡面是你姐姐?唉,她怎么這么紅顏薄命啊!”
“她是被我殺死的。”女子說。
“什——么?”書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你殺的?”
“我叫小霞,我的姐姐叫小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是個非常霸道的姐姐,我有的東西她都要搶了去,而她有的東西就不許我再有。從小到大,我一直都讓著她,因為我爭不過她。可是,後來我們同時愛上了隔壁村的一個秀才。這一次,為了神聖的愛情,我說什麼也不能再任由她宰割了。我們大吵大鬧起來,最後就大打出手了。一次,她竟然取下玉簪來刺向我的胸部,我一時情急,順手抓起身邊的一把剪刀插向了她的肚子,結果……你看,”小霞撥開上衣對書生說,“我這還有一處傷疤呢。”
書生一見到小霞那白皙的肌膚,早已經直流口水了。他嬉皮笑臉地說:“哪裡哪裡?這太黑了,看不清楚,我摸摸看。”說著,書生就伸手往小霞身上摸去。不想小霞也沒有拒絕。於是,兩個就地卿卿我我起來。正想進入主題,突然房門“砰”的一聲打開,又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女子出現在門口,小霞見狀發出一聲尖銳的喊叫,頓時化作一股青煙逃之夭夭。書生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屁滾尿流,這才知道剛剛抱在懷裡的其實是鬼。他驚慌地說:“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誰?”
“我是她的姐姐小翠,我在隔壁聽見動靜就過來看看。”
“什麼?小霞不是說你死了嗎?怎么……”書生像一隻見了貓的老鼠一樣,縮成一團。
“你還不知道她是鬼嗎?鬼說的你都信?當初是我不小心殺了她。”
“那她為什麼那么怕你呢?”書生終於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笨蛋!鬼當然怕人了。”小翠答道,“況且我也有對付她的辦法。”
“可是她為什麼要勾引我呢?”
“你沒聽過女鬼只要和男人上床,吸取男人的精氣就會功力大增?”
“原來如此!那被女鬼吸取了氣的男人會怎么樣?”
“據說:三日之內,必死無疑!”
“我的天,幸好你及時到來,不然後果不堪構想啊。我怎么能想到她是鬼呢!”
“世人就是這樣,人說的話不聽,鬼說的話偏相信!”小翠說,“現在沒事了,你回去睡吧。”
“我哪敢睡?她再回來怎么辦?”
“放心,鬼是不會主動找人的,都是人自己惹鬼上身。”小翠邊說邊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書生見小翠的姿色比小霞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又露出了好色本性,一直跟她進了房間,還說:“小霞說她刺中了你的肚子,那一定有傷痕,你讓我瞧瞧好嗎?”不由分說地就把小翠抱住,扯下了小翠的衣服。小翠不從,但抗不過書生蠻力,又不敢喊叫,掙扎了幾下,就只有任由書生擺布了。
第二天一早,書生穿戴整齊,來到廳房。廳房裡兩位老人家正在擦拭兩個木製牌位,他們一見到書生就問他昨晚睡得可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書生笑著答道。然後他指著牌位問:“不知道這兩位是……”
“這是我們的兩個女兒,”老人說,“一個叫小翠,一個叫小霞。造孽啊,她們竟為爭一個男人而骨肉相殘,相互刺死了對方。”
書生聽罷,一下子昏倒在地,再也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