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教起義

天理教起義是清嘉慶年間天理教武裝反清鬥爭。天理教,又名八卦教;一說天理教為白蓮教支派之一,又名榮華會;一說天理教系清嘉慶年間由京畿、直隸、山東、河南等地八卦教、榮華會、白陽教、紅陽教、青陽教等教派部分教徒逐步聯合統一而成。

天理教簡介

清代嘉慶年間天理教發動的農民起義。天理教又名八卦教,乃白蓮教支派。信奉“真空家鄉,無生父母”八字真訣,崇拜太陽,教徒遍於河北、山東、山西、河南等地,按照八卦分為 8 區組織會眾。

組織者

天理教的組織者主要有河南滑縣的李文成和北京大興縣黃村的林清等人。嘉慶十一年(1806)教徒推林清為首領,主坎卦,後總領八卦。天理教提倡貧者互助,入教要交“根基錢”,並把“根基錢”分給貧民。

起義背景

林清、李文成與各地的其他教首都有聯繫,經過一段準備,約定在嘉慶十八年(1813)九月十五日,八方共起,並由河南派人支援河北,進攻北京皇城。不料河南滑縣起義的機密泄漏,李文成被捕下獄。滑縣教徒為營救李文成,聚集 3000 人,於九月七日提前起義,他們殺死知縣,救出李文成,占領縣城。起義軍進占要塞道口鎮,又分軍攻取了山東定陶、曹縣。李文成在滑縣“開帥府、設羽帳”(蘭簃外吏《靖逆記》卷 5)被推為天王,下設地王、人王、元帥等,建立了農民政權。清廷調那彥成、楊遇春、楊芳等率軍鎮壓,道口、定陶、曹縣相繼失陷,滑縣被圍。十一月初,李文成轉戰於輝縣,在司寨戰敗自焚而死。清軍進圍滑具,城破後起義將領大部分戰死,河南、山東的起義失敗。河北的林清等人仍然按原計畫起義,於九月十四日派 200 人分成兩個小隊混入北京城。九月十五日,陳爽一隊入東華門,陳文魁一隊入西華門,由入教的清宮太監作嚮導,攻入皇宮,有的衝到隆宗門,有的衝到養心門,與護軍展開激戰。清廷調來火器營圍攻,起義軍人少勢孤,才不得不退出皇宮。九月十七日因叛徒告密,林清在黃村被捕遇害。這次起義不僅在豫、冀、魯等地打擊了封建統治者,而且攻入了皇宮,更使清廷坐臥不寧。
乾隆、嘉慶之際,山東、直隸、河南一帶存在許多白蓮教系統的民間秘密宗教團體,他們往往自成體系,互不相屬,而其中最大的民間宗教團體便是榮華會。榮華會又名龍華會,還稱白陽教、八卦教。據史料記載,當時山東、直隸、河南“奸民結死黨,有虎尾鞭、義和拳、金鐘罩諸名,其最大者曰龍華會”(蔣湘南:《七經樓文鈔》卷五,《書滑縣平賊事》)。《靖逆記》一書也記載說:“會齊、豫奸民糾結死黨,曰虎尾鞭、義和拳、紅磚社、瓦刀社,其最大者曰八卦教”。八卦教分為乾、坤、離、坎、震、兌、艮、巽八股,每股人數不等,各自平行發展。

八卦教

山東八卦教產生於清初。順治年間,京畿紅陽教的教首魏子義(太監)“轉傳”于山東單縣人劉佐臣(時化名李樂天)。劉佐臣回到山東後,改名劉奉天,“創立五葷道修元教”,締造《五女傳道》(又作《五聖傳道》)經書,“分八卦,收徒黨”(戚學標:《鶴泉文鈔》卷下,《紀妖寇王倫始末》)。是為八卦教之由來。史料記載說:八卦教“本名三陽教,分青、紅、白三色”(《欽定平定教匪紀略》卷二六)。可知八卦教來源於紅陽教。創立八卦教後,劉佐臣首先“傳於南方郜姓(指商丘郜雲壠)”,接著“又傳於清豐秦姓,又傳於曹縣王姓(即王清容)”(《軍機處錄副奏摺·農民運動類》,《秦學曾供詞》)。其中,郜生文成為離卦教開山祖師;王清容成為震卦教開山祖師,劉佐臣死後,八卦教徒皆尊他為“先天祖師”,並於每年六月二十四日(劉佐臣生日)為他“上供燒香”。在劉佐臣及其弟子努力下,八卦教很快在華北站穩了腳跟,勢力迅速遍及山東及全國許多地方。尤其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劉佐臣病逝後,其子劉儒漢承襲父業,充任教首,掌教30餘年,八卦教勢力更是有了較大發展。從清世宗頒布的有關上諭中可以看出,雍正年間,八卦教已達山東、江南、直隸等省,有些教徒還在山陝一帶開展了活動。乾隆元年(1736年)四月,劉儒漢病故,其子劉恪充任教首。至乾隆二十二年,劉恪之子劉省過又承襲教首。此後,八卦教勢力又由山東擴到關外奉天等地。

八卦教起義

乾降三十七年,王倫起義前夕,清政府在河南臨穎縣“捕獲妖賊王忠(按即王中,王清容之子),訊供教主劉省過,即佐臣曾孫。而忠(中)即八卦黨之震卦,省過、忠(中)並伏法”(《鶴泉文鈔》卷下,《紀妖寇王倫始末》)。因王中案被清政府殺害的山東寧陽縣人孔萬林,是八卦教中的坎卦。在此前一年,清政府還殺害離卦教首郜生文。是為八卦教受到的第一次沉重打擊。乾隆五十一年,劉省過之子劉洪因在山東傳教被捕,直隸大名一帶八卦教徒段文經曾為此發動武裝起義,殺死大名道熊恩紱,成為轟動一時的事件。這次鬥爭不幸失敗,劉洪及其兄弟同被殺害。是為八卦教所受到的第二次沉重打擊。
在華北,尤其山東及附近直隸、河南這一廣大地區,分布在東方的是震卦教,以乾隆三十七年被鎮壓的山東曹縣人王中為傳教祖師,“凡在教者,均稱為東方震宮王老爺門下”;分布在北方的是坎卦,他們信奉乾隆三十七年被鎮壓的山東寧陽人孔萬林為傳教祖師,“凡有在教者,均稱為北方之上坎宮九老爺門下”;分布在南方的是離卦教,他們以乾隆三十六年被鎮壓的河南商邱人郜生文為傳教祖師,“凡有在教者,均稱為南方離宮頭殿真人郜老爺門下”(《那文毅公奏議》卷四二)。震、坎、離三卦,成為八卦教中的主要力量,發展最快,後來成為天理教的骨幹組成部分。而天理教的出現,與林清、李文成、馮克善及其相互結合有著密切的聯繫。

相關人物

林清

林清是京畿大興縣宋家莊人,嘉慶元年(1796年)即開始利用民間秘密宗教作為發動民眾從事反清鬥爭的組織形式,“倡興白洋(陽)教,各處勾結夥匪”,並提出“三教歸一”口號,立志將京畿地區的青陽、紅陽、白陽三教統一起來。為擴大白陽教,他又加入當地的坎卦教,至嘉慶十四年,便充當了坎卦教首。於是,坎卦與白陽教合二為一。此後幾年間,林清又吸取了京畿地區的青陽教、紅陽教組織加入了白陽教,初步完成了三教統一的任務。此間,為進一步擴大勢力,林清又提出了“八卦總該歸一”的口號,試圖聯絡山東、河南、直隸三省的八卦教組織。嘉慶十六年,他南下滑縣,會見了震卦教領袖李文成和離卦教領袖馮克善。李文成是滑縣謝家莊人,以泥水匠、木工為業。約在嘉慶十年加入震卦教,並以出色的才能很快成為當地震卦教實際領袖,被徒眾稱為“當日震卦教王卦主(中)轉生”。馮克善亦滑縣人,嘉慶二年,離卦教郜姓的再傳弟子、山東濟寧人王祥“教克善拳法,克善盡得其術,徒手搏擊,數十人無敢近者”。此後,馮又將拳法傳給了山東德州的宋躍漋父子諸人,在德州一帶設立了離卦教的一個基地。馮克善被眾徒奉為離卦頭目。林清至滑縣後,和李文成、馮克善結為刎頸之交,並“倡言李文成系八卦教主,伊等習教之人遂各深信”(《軍機處錄副奏摺》,《郭明山供詞》)。接著,林清、李文成又合夥奪了原震卦教首梁健忠的卦主地位,由李文成正式任震卦教主,“震卦為八卦之首,各所約束”。其後李文成便“兼理九宮,統領八卦”,並“奉(林)清為十字歸一”。於是“八卦九宮,林、李共掌”。林清初步完成了“八卦歸一”的任務,還達成協定,“林清僭號天皇,馮克善僭號地皇,李文成僭號人皇”,並約分土地,“(林)清取直隸,李(文成)得河南,馮(克善)割山東”(《上諭檔·林清事檔》)。這樣,推翻清朝統治的共同願望,迅速促成了以林、李、馮三股勢力,即京畿地區的白陽教、八卦教中的坎卦教及直魯豫交界地區震、離兩卦為中心八卦教的聯合。聯合後的組織後來便定名為天理教。嘉慶皇帝在上諭中也說,據林清供,“八卦教今改名天理教,其黨羽散布各地”。
與此同時,山東地區的八卦教(天理教)也在迅速發展之中。據《靖逆記》一書記載,在當時的八卦教教首中,山東即有乾卦教首張廷舉,巽卦教首程白岳(二人均為定陶人),後改習震卦教,為單縣震卦教首;離卦教首張景之(成武人,一說為成武一帶離卦教教首)(見該書卷五)。據《林清供詞》載:“這八卦的人,每卦多少不等,震、離兩卦最多。”其中又以徐安國部勢力發展最快。

徐安國

徐安國,直隸長垣祁寨人。初習震卦教。嘉慶十四年(1809年),“從滑縣劉國明為師,改習兌卦,國明為卦主,安國為卦伯”。開始在直隸長垣、東明一帶傳教收徒。嘉慶十七年開始,他又拜李文成為師,仍習震卦教,成為李文成的重要徒弟,並受李文成之託,將震卦教勢力向山東曹縣、金鄉、定陶一帶滲透。徐安國來山東前,山東八卦教已有相當的勢力。以金鄉為例,除金鄉西北高玉爪充任坤卦頭目,傳教收徒外,當地離卦教尤為“世相傳授”,代不乏人。乾隆年間,離卦教首為郜雲壠五世孫高道遠,後高繼遠又繼其堂兄高道遠為教主,收劉隴士、靳清河、叢學珠、靳中和等人為徒,劉隴士又傳金鄉王普仁、張衡、王敬修等人為徒。王普仁充當了金鄉離卦教首。當時,王敬修復傳劉燕,劉燕又轉傳於崔士俊、趙清元、張見木等人。劉燕、崔士俊等人後也都成為金鄉離卦教著名領袖。崔士俊等人積極傳播離卦教。“其教,先令人執香稽首,受真空八字訣”(真空八字訣,又稱真空八字經,八字真言即“真空家鄉,無生父母”)。入教之始,每人納錢200文,謂之根基線。清明、中秋隨力致獻,謂之“跟帳錢”。“凡同教相見,駢二指為劍訣”。經崔士俊、張見木等人的努力,金鄉離卦教發展很快。嘉慶十七年八月,崔士俊鄰人高毓藻引徐安國至士俊家,稱徐安國習震卦教,而震卦教為七卦之首,“勝於離卦”,勸士俊“改離歸震”。崔士俊、張見木等人遂“同拜徐安國為師”,改習震卦教。徐安國對他們說:“(八卦教)各卦已沒落斷絕,現俱無人,今劉姓教首(按:劉姓教首實指林清,林清為提高自己在教中地位,自稱前身是劉奉天(即劉佐臣),叫劉林,藉此把自己與劉姓家族聯結起來)生於坎方,合震、離兩卦,即為三才。”(《錄副奏摺》,嘉慶十八年九月十一日同興奏)藉此向士俊等徒眾宣傳各卦應通力合作之道理。曹縣八卦教領袖朱成貴,扈家集人,早在嘉慶十六年(1811)即“拜徐安國為師,習震卦教,與其從昆弟成方、成來、成文、成珍同屬李文成部下”(《靖逆記》卷五)。在徐安國指導及朱成貴兄弟努力下,曹縣一帶震卦教勢力迅速發展起來,扈家集一帶更是成為八卦教的重要基地。經過徐安國、崔士俊、朱成貴等人的積極鼓動,定陶、曹縣、單縣、成武、金鄉等縣,共700餘名、113家離卦教徒改習震卦教,從而壯大了震卦教的力量。
與離卦教繼續在魯西南傳播的同時,馮克善也將離卦教傳到了魯西北。嘉慶十七年四月,馮克善應邀來到德州,當地拳師宋躍漋父子拜馮為師,加入了離卦教。馮克善除傳授教義外,還教習拳棒,積極在山東一帶擴大離卦教勢力。馮克善離開山東後,宋躍漋父子繼續傳教收徒,成為當地教首,德州也因此成為離卦教的一個基地。
李文成、馮克善、徐安國、崔士俊、朱成貴、宋躍漋等人,為吸收更多的人加入八卦教,還提出有關解決土地問題的辦法,入教者,“每錢百文,許地一頃,糧食數石,許給官職,填注號簿,並開與契約紙片,交與本人作據”(《靖逆記》卷五)。這一做法雖然記載很籠統,但也確實反映了廣大農民迫切要求解決土地問題的強烈願望。因而贏得了民眾的支持,收到了“相從者眾”的顯著效果。

起義爆發

嘉慶十七年八月,林清、李文成、馮克善、徐安國等人在河南道口召開會議。會上確定:(1)在反清的旗幟下,將京畿及直魯豫三省交界地區的坎卦教、震卦教和離卦教三大股勢力聯合起來,組成天理教。(2)明年(嘉慶十八年)九月十五日,直魯豫三省64縣同時發動武裝起義。(3)起義成功後,李文成為天王,林清、馮克善為文武聖人,輔佐李文成統治天下。道口會議後,在林清、李文成、馮克善等人在京畿直隸、河南加緊活動的同時,徐安國、朱成貴、崔士俊等人也在山東各地積極發動民眾,進行武裝起義的準備工作。嘉慶十八年二月,徐安國再次來到山東,在金鄉對崔士俊等人布置起義的具體辦法,“十月三個節氣以後就是白洋(陽)劫。白洋劫前七天,要把白布旗同時傳遍各地”,規定各地起義者為隱蔽行動,並不打造刀槍,起義時,而是“走到哪裡,就搶哪裡器械使用”。並規定“同教的人起事,各人束一根白帶子,脖頸上插一條白布小旗,上寫‘奉天開道’,便是記號”(《錄副奏摺》,《張建木供詞》)。不久,徐安國還專門帶崔士俊、張見木至滑縣拜見了李文成,“由劉國明為之引進”。士俊、見木向文成下拜。文成復禮畢,向他們說:“汝曹善自用功,一劫能造萬劫之苦,一劫也能修萬劫之福。汝曹悉歸去,有事,問爾師傅(徐安國)可也。”士俊等再拜而出。徐安國則告訴他們:“今歲孟冬,一月中行三節氣,此即白洋(陽)劫。劫前七日,白旗傳遍,凡無旗者盡殺之。其留而不殺者,乃分上、下,要訣云:位列上、中、下,才分天、地、人,五行生父子,八卦定君臣。”(《靖逆記》卷五)他們返回山東後,加緊了起義布置,輾轉收徒50餘人,成立了起義軍的領導系統,“直隸徐安國是各路總教頭,曹縣朱成貴是山東教頭,崔士俊是金鄉教頭”(《金鄉記事》卷二)。山東金鄉、曹縣、定陶及直隸長垣、東明等地起義準備工作進入了高潮。其中,金鄉崔士俊及其徒黨尤為活躍。
當時,崔士俊、劉燕、張見木等人積極趕製旗號,編造懺語,傳播歌謠,致使金鄉“六月間謠言大起”,“崔士俊等有將李邦正、胡世全(均為縣中衙役)二人開刀祭旗之語”(《金鄉記事》卷二)。《靖逆紀》中所載“是年夏,(金鄉)縣南賊之夜聚晝散,反形漸露”,也就是指的崔士俊等人加緊起義準備之事。學使張鵬展獲報,即移咨山東巡撫同興。金鄉縣署典史梁玉振亦“密請緝賊”。山東巡撫同興遂委轅弁左壽寧前往金鄉探聽義軍虛實,結果,“壽寧盡得其實。”致使官府有所準備。七月初一日,崔士俊率眾在城西茂林“椎牛(設酒)餉士”,“誓告師期”,“享客八晝夜”,甚至“縣役營兵,(亦)絡繹赴會”,在當地造成了很大聲勢。崔士俊自號“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宋大勇為副元帥,崔士俊婿李敬修為“後軍督府”,其他首領也各任其職。金鄉天理教組織的這兩次活動,雖然影響很大,但也使官府更嚴加防備,為後來的起義與攻城造成了不良後果。新任金鄉署理知縣吳揩老奸巨猾,“詭作縱賊”,密飭刑房張自修、皂頭李為率兵役“密緝南路各賊”。不久,崔士俊、孫戰標、趙清元等人先後被捕,隨後被捕的尚有宋大勇、李敬修等人,使金鄉天理教領導機關蒙受很大的損失。此後,張自修、李為又率部“密往城北十里舖”,逮捕了天理教骨幹周廷材、周體清、周緒軒、周保存、翟興貴5人。金鄉天理教再蒙損失。官府亦因此獲知天理教領袖尚有徐安國、朱成貴等。吳遂一面稟報山東巡撫同興,將崔士俊等“解省正法”;一面移檄曹縣,緝拿朱成貴等人。
繼金鄉天理教之後,曹縣天理教也遭到了官府的鎮壓。嘉慶十八年八月間,“朱成方自滑縣歸,與眾兄弟約期九月起事”,並傳達李文成的指示,準備起義後“先破汴梁,徑趨北京”。朱成文遂奉命“以旗式往金鄉”分給有關天理教頭目。當時,曹縣官府接金鄉吳培之札,遂即出兵鎮壓。結果,朱成方弟朱成珍被捕。朱成貴、朱成來、朱成文等脫逃後,更加緊了起義準備。
嘉慶十八年八月底,整個天理教起義的準備工作進入最後階段。可是,由於起義機密的泄露及有關領袖李文成、牛亮臣、崔士俊等人的相繼被捕,打亂了整個起義的部署,各地天理教組織決定提前起義。九月初六日晚,滑縣天理教教徒裡應外合,一舉攻下縣城,救出被捕之李文成、牛亮臣,處死了罪大惡極的知縣強克捷。起義軍占據滑城後,李文成“開帥府,設羽賬”,樹起了“大明天順李真主”的大旗。接著,義軍又攻占了滑縣附近的道口、桃源,與滑城成犄角之勢。此後又北攻濬縣,圍困濬縣20餘日之久。繼河南天理教起義後,山東金鄉、曹縣、定陶等地天理教組織也相繼起義,成為直魯豫交界天理教起義的主要組成部分之一。

官府防範

署理金鄉知縣吳到任後,一直“倡議捕賊”。九月初一日,他在全縣推行保甲法,“令十戶為一牌……十牌為一甲……十甲為一保”,牌、甲各有長,保有正,“其有不法者,牌長告之甲長,甲長告之保正,保正以聞於官”,妄圖用此法切斷民眾與天理教起義軍的聯繫,以限制天理教的活動。與此同時,吳還“招募官丁,訓練義勇,開操演技,一曰拳腳,二曰長槍,三曰雜技(鳥槍、刀棍之類)”。並每日派兵役四處搜捕天理教徒。初九日,金鄉天理教組織招集徒黨,準備次日大舉攻城。天理教徒程鵬修出於友情,向西葛村舊相識高光貴透露了金鄉天理教起義的計畫,告訴他:“明日有大亂”,“令其造其家,其家有白旗可以免禍”。不料高光貴卻偷偷密報於吳。吳當日點班役,募丁壯,組織120餘人之隊伍,又將官庫刀槍數十件分發給他們,準備抵抗義軍。次日早,吳一再出署巡城,適左壽寧來報,直隸長垣、河南滑縣俱破,遂更加緊“秣馬蓐食”,強化防備。當日,義軍揭竿而起,分破各村落,積極準備發兵攻城。並預先派義軍將士趙延三、蘇景海、和尚清方喬裝打扮,先期入城,以備當晚義軍大隊人馬攻城時裡應外合,一舉破城。不料趙延三等人中午在縣署前茶肆喝茶時為縣衙役捕獲,吳審知實情,“急令四城閉門”,率眾紳士登陴守御。傍晚時義軍已過張家墳,遠望城中有火炬,知官府已有防備,遂暫時散去。金鄉天理教起義軍第一次攻城宣告失敗。
起義軍退走後,吳增遂飛報山東巡撫同興,乞求派軍來援。“並檄鄰縣戒嚴”。次日,吳知曹縣、定陶起義軍先後破城,更加惶恐,遂“會紳士於明倫堂,分設守正、守副、保長、垛長”,加強守御;又設台站於四路,以通訊息;同時又派奸細四出活動,以刺探義軍情報。至九月十三日,吳培率七拼八湊的所謂軍隊,“誓告於城隍廟,起兵御賊”。並發布十項命令,嚴加防守。同時“又曉諭各鄉百姓,小村莊併入大村莊,聽鄉民各自團練,男子60歲以下,16歲以上,皆手執兵器殺賊”。另外還勸諭城中紳民出人捐錢。據吳自敘,城中拼湊的官兵已有2000餘人,並就近向濟寧請兵。不久,濟寧守備蔣廷傑、千總張慶、河標參將齊國珍、守備孫魁等人先後引兵到達,城內官兵實力大增,給義軍攻城造成了極大困難。十五日早,金鄉天理教起義軍經過休整,又在其將軍李卓立、呂華棟、呂華棠等人領導下北上,向金鄉城發動第二次進攻。李卓立、呂華棟等人“騎馬披紅”,分路進占葦子坑、興隆集、李家菜園、李家閣、史家廟諸處,前鋒也已進至城南附近。義軍所到之處,打團練,殺惡霸,李家菜園李允魁等紳士因曾“首具公呈,請捕賊黨”,被義軍焚毀房屋,李允魁一家也被殺死。李家閣增生李九標以曾告“李卓立謀逆”,也被義軍“焚其室廬”,狠狠打擊了地主惡霸的反動氣焰。是晚,“河標游擊海陵阿,奉撫軍(同興)令,以兵入援(金鄉城)”,進一步增強了城內防禦力量。吳培遂與清軍務將領商量,趁義軍立足未穩,出兵進擊義軍營壘,並連夜作了準備。次日,官兵開城出戰,海陵阿、齊國珍、張慶各選精騎出西門,孫魁率鳥槍兵亦隨後出城,直撲義軍陣地。雙方大戰於鹽場一帶,義軍因疏忽大意,猝不及防,倉皇應戰,傷亡較大,被搶走騾馬器械甚多。崔士俊之妻,為替夫報仇,也參加了這場戰鬥。激戰中她連殺數敵,以“敢戰”著稱,後因精疲力盡被清兵殺害。是役後,義軍得知官軍力量強大,“城中守備完善,一時難以攻破,不得不放棄攻城,繼續在鄉間堅持鬥爭,金鄉天理教起義軍第二次攻城又告失敗。吳見義軍退走,氣焰頓時囂張,“飭兵役嚴緝逸賊,斷其脛、折其筋,解省執訊,以次正法”(以上參見《靖逆記》卷二)。據《金鄉紀事》記載,吳前後殺戮、緝獲天理教黨175人。義軍餘部轉往曹縣等地活動。

曹縣、定陶天理教起義

曹縣天理教組織在朱成貴兄弟率領下,以扈家集為中心,積極從事反清鬥爭。九月初八日,曹縣知縣姚國旃督率兵役,緝拿天理教。因天理教徒猝不及防,被官軍鑽了空子,教徒趙廣春等被捕,朱成貴等逃離而去。這促使朱成貴下決心儘快糾集教徒,發動起義。九月初九日,曹縣、定陶一帶天理教徒奉命會齊,準備大舉。朱成貴決定義軍分頭行動,攻打定陶、曹縣兩城。次日一早,朱成貴親自出馬,與趙飛義、趙淳修等領兵攻打定陶,同時又派李克讓率部攻打曹縣。天理教起義軍一部在李克讓指揮下,一舉攻入曹縣城。他們先擁至千總署,千總楊雲漢持槍衝出抵抗,被義軍揮刀殺死,而後,義軍又“赴縣劫獄”,“直入官署”。知縣姚國旃當場被義軍將領馬朝棟刺死,割下首級示眾。義軍遍搜官署,又殺姚國旃弟姚國林及幕友吳星萃等人及署中僕從28人。此後,義軍仍在曹縣城、扈家集一帶繼續活動。
定陶位於曹縣北,當地天理教組織歸曹縣扈家集朱成貴領導,亦積極從事反清活動。九月初十日黎明,朱成貴等統率曹縣天理教起義軍前來攻打定陶城,在當地教徒配合下,一舉攻破定陶城。官署外委張廷力率部阻攔,義軍與官軍展開巷戰,擊潰張廷力之部。署理定陶知縣賀德翰見大勢已去,“以縣印付家丁李廷來,令赴府齎送”,隨即率兵役出戰。義軍時“已大放獄囚,蜂擁而出”,圍殲官兵,殺死賀德翰及其幕友朱樹棠等。在此以前,定陶廩生孔毓仲、學錄孔毓俊、增生孔毓伯、孔毓淳、孔毓良、生員孔傳罏,孔傳璽等地主鄉紳,聞天理教起義造反,遂“誓於家廟”,搜羅地痞流氓,欲與義軍為敵。定陶既陷,孔毓中、孔毓俊等被捕,以其不識時務,辱罵義軍,遂被斬首示眾。孔氏莊紳士所組團練因與義軍對抗,連同家屬500餘人被義軍相繼處死。同日,起義軍還占據定陶至馬家集一線,橫掃了當地封建地主統治勢力。十二日,曹縣營參將劉風喈聞定陶失陷,立帶清軍200名北上鎮壓。是日,義軍也在朱成貴率領下,進駐孔連坑一帶活動。雙方在孔連坑遭遇,展開了一場激烈搏鬥。義軍在朱成貴帶領下,英勇“與官兵相拒”,個個英勇善戰,打得官兵丟盔卸甲,四處奔逃,“風喈僅以身免”(《靖逆記》卷二、卷五)。
孔連坑大捷後,義軍乘勝進入曹州府首縣菏澤境內活動,擴大戰果,並在畢家寨一帶建立了基地。他們動員當地民眾參加鬥爭,挑選新入伍之民眾80人,組建打糧隊,以畢臭為大頭目,畢夏禮、畢明、畢玉桂、畢大觀、畢大鹿、畢夏義、畢春景、畢道器8人為小頭目,“分路劫糧”。此後,因清軍攻滑縣甚急,朱成貴遂應李文成函召,率隊赴援。行前,留駐部分義軍,“以扈家集屬成良守之”。不久,官軍開赴扈家集鎮壓,朱成良率眾英勇反擊,終因寡不敵眾而敗,“成良死於亂軍”。朱成貴率部行至安陵集,亦被官兵從後面追及,被迫回頭應戰,結果,隊伍被衝垮,“畢臭等潰散,成貴(被俘)伏誅”(《靖逆記》卷五)。餘部仍堅持鬥爭。

德州天理教起義

馮克善、宋躍漋父子在德州建立離卦教基地後,積極發展力量,籌備武裝起義。嘉慶十八年八月,林清、李文成、馮克善最後一次會晤之後,林清返回北京,馮克善亦前來德州一帶,向宋躍漋等人傳達其三人會晤後所共同作出的決定。馮克善、宋躍漋商定於九月十五日起事,“俟李文成兵至,隨同回響”(《朱批奏摺》,嘉慶十九年四月十日同興奏)。後以李文成、牛亮臣被捕,馮克善才由德州返回道口,並於九月初六日晚與宋元成等人商定提前起義,一舉攻克滑縣。後又與李文成圍困濬縣,清政府派重兵趕來鎮壓,將義軍分別包圍在滑城、道口、桃園三個據點。十月二十三日,因京畿、山東義軍先後失敗,為爭取外援,分散清軍兵力,馮克善率500名義軍,出道口西門往山東方面衝殺。由於清軍層層圍剿,義軍傷亡很大,最後僅馮克善“單身闖出重圍”(《軍機處錄副奏摺》嘉慶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宋躍漋供詞》)。他“獨騎白馬,持大刀,棄滑奔山東而去”。(蔣湘南:《七經樓文鈔》卷五,《書滑縣平賊事》)(《靖逆記》卷五)鑒於德州戰略地位異常重要,“以南北扼要之區,漕艘經行之地”,如果義軍占據德州,就會立即切斷清朝南北經濟溝通的命脈——大運河,使北京得不到南方漕糧;加上德州地處直魯交界,距滑縣不遠,軍事地位也很重要,可以直接策應與支援直魯豫三省起義軍,使清兵腹背受敵。十一月初十日,馮克善因赴德州尋找宋氏父子不遇,又奔往景州馬莊,才找到宋躍漋,說明來意,擬再發動起義聲援滑縣,並將十二月十六日“起事救應”(《軍機處錄副奏摺》嘉慶十八年十二月十五日《馮克善供詞》)的初步打算和盤托出,徵求宋躍漋的意見。可是,由於九月初,宋躍漋的弟子中不少人向官府自首,使德州一帶天理教力量受到嚴重削弱。宋躍漋遂告以此地力量單薄,很難立即起事。這樣“因(德州)人少,舉義之事,沒有說定”。馮克善又決定經獲鹿至山西蒲州、解梁縣一帶發動教徒,宋躍漋又給他湊了一些銀子送他上路。十一月十九日,馮克善在直隸獻縣被捕,不久,宋躍漋也被捕,兩人先後押京審訊,致使德州起義宣告流產。
直魯豫三省天理教起義的訊息傳到北京,嘉慶皇帝震驚之餘,在軍事上立即採取了緊急措施,派直隸總督溫承惠為欽差大臣,帶兵由北面包抄;山東巡撫同興在東面堵截,令河南巡撫高杞緊防西、南兩路,“勿使(義軍)渡河南竄,亦勿令竄入(太行)山谷”(《清仁宗實錄》卷二七三,嘉慶十八年九月丁丑)。不久,又令大同鎮總兵張績“前往山外扼要處所駐紮”(《清仁宗實錄》卷二七五,嘉慶十八年九月辛卯),令徐州鎮總兵沈洪帶兵“迅速由東南迎頭北上”,對義軍“併力兜圍”(《清仁宗實錄》卷二七三,嘉慶十八年九月戊寅),命兩江總督百令帶兵駐紮徐州,防止義軍向江南逃跑。九月十七日,以溫承惠等鎮壓不力,嘉慶皇帝又調陝甘總督那彥成任欽差大臣、直隸總督,“節制山東、河南各路兵剿賊,同陝西提督楊遇春速赴軍營”,並調精兵2萬分別增援溫承惠等處。不久,嘉慶皇帝又派托津為監軍,駐守直隸開州督戰。這樣,溫承惠在北,同興在東,楊遇春在西,高杞在南,逐漸形成了對起義軍的嚴密軍事包圍。與此同時,清政府還命令各地官府組織鄉勇,堅壁清野,從而大大削弱了起義軍的力量。九月中旬,清軍開始向直隸、山東兩省義軍發動進攻。
九月二十三日,山東巡撫同興督兵進駐曹州城,指揮魯西南圍剿義軍事宜。二十七日,山東運司劉清在定陶髣山一帶與起義軍遭遇,雙方連戰三次,義軍均以失敗告終。同時,守備劉大用也與義軍戰於定陶賈家樓,義軍又被擊潰。二十八日,劉清、馬建紀又率部打敗義軍,乘勝收復定陶。十月初三日,劉清率官兵與義軍戰於韓家大廟,義軍又吃敗仗。初四日,劉清、馬建紀攻打義軍基地扈家集,義軍浴血奮戰,仍以眾寡不敵而失敗。與此同時,各地官吏編查保甲,募選鄉勇,辦理團練,堅壁清野,配合官軍鎮壓分散在山東各地的許多小股義軍。如李卓立攻金鄉失敗後,率小股義軍進入曹縣活動,在孫家老屋一帶遭到李九標率領的團練隊伍的襲擊,李卓立以下四五十人被捕犧牲。差不多同時,張見木率領的小股義軍也被巨野縣令王朝恩部擊破,張見木被捕遇害。就這樣,在清軍及地主團練反撲、圍剿之下,至十月上旬,山東各地義軍先後失敗。河南天理教起義失敗後,餘部仍堅持鬥爭,直至次年正月,才最後被鎮壓下去。

起義意義

山東天理教起義雖然失敗了,但它有力地配合了河南、直隸、京畿地區的天理教起義,沉重打擊了清朝的反動統治和各地地主階級勢力,鼓舞了各地農民民眾反抗封建統治的鬥志與決心。天理教起義失敗的原因一是各地起義軍沒能很好地配合行動,多是各自為戰,便於讓清軍各個擊破;二是起義軍倉促起事,也缺少戰略眼光,死守城池不能機動作戰;三是各地地主武裝勢力仍很強大,在天理教起義以後,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積極組織反動團練武裝,配合清軍進行鎮壓。再加上起義軍缺乏作戰經驗,很難與裝備精良的清軍相抗衡。
天理教起義雖然失敗了,但各地人民反清鬥爭仍在繼續進行,並又匯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終於在辛亥革命中推翻了滿清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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