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葷茹素
李清斌生於冰城,長於齊魯,求學滬上,後自我放逐嶺南,舉師業。兩年後回海上,攻讀書畫碩士
。畢業後年半,創立上海大隱山房書畫藝術會館。開館之初,激情豪邁,慷慨昂揚。終因籌備艱辛,勞累染疾。於醫院治療時,見周圍病患蔫萎呆滯,形容枯槁,又思及自身多舛之運命,前幾十年坎坷之途經,遂感悟人生苦短,世事無常。歸家當晚,觀《超越輪迴》
,悲心大起,當即立誓“自今夜起,及至一生,戒斷葷腥,素食終世”。
佛門居士
壬辰深秋,國慶日,李清斌沿舊日寫生足跡,
有南雁之行,游罷出山,忽覺悻悻,若有所失。忽憶離此不遠平陽縣順溪鎮後山,有一叢林精舍,清幽靜謐,離俗絕塵,更有高僧三四,於此閉關禪修,三年已過,不知可有出關?於是決定前行。關於此事,他在後來遊記中有此描述:
仲秋後三日,余別南雁抵順溪古鎮,過萬壑笙鍾,至環景亭,駐亭四望,'鐵嶂''畫眉'二峰矗立,湄溪水流潺潺,有曹公台,未知因何得名,亭邊石徑,荻藤縈繞,竹樹參天,過行颸橋便至雲祥禪寺
山門,山門為洞,海內罕見,余雖再入此寺,仍感嘖嘖,洞內有室,名曰燠館涼台,執杖而坐,蔭涼透肌,暑意頓消。
進山門,拾階而上,入寺,過百佛塔,右行左轉豁然開朗,有觀景台,上有佛塔古樹,憑欄遠眺,四面環山,俯瞰湄溪,山嵐輕拂,發人幽思。越內門便至大殿經堂,內供如來莊嚴寶相,後殿觀音閣,皆備香燭拜懺。鏇禮則利法師,掛單入住,當家師父慈悲淡泊,雖已花甲,每日必作,身體力行,真為後進學僧楷模也。
齋畢,同演坤和尚掃灑庭院,擔柴續廚,閒暇略談佛理,有所得益,言語之下感余出離心切,歡喜讚嘆福德甚厚,便咨以皈依事,答曰:“汝真佛緣廣闊,因緣際會,本寺覺融法師道行幽深,顯密雙修,已閉關三年,僅出關七日,明日凌晨既遠赴安徽,君今遇此,實為天命之師,今日晚課事畢,即可行此皈依”,余大喜。
課始,住持升座,僧俗鹹共禮佛唱經,繞佛三匝並稱佛號,課畢執禮送當家出堂。覺融法師主持皈依,一沙彌立侍在側,法師上香間,余正衣莊嚴於中座向佛陀三拜九叩,禮畢上香三柱,跪立合什,師宣皈依戒及諸因緣,曰“今日既入佛門,汝當發廣大願,拒外道,弘佛法,修持精進,今賜法號'常清'”,余拜跪謝禮。
藝術追求
李清斌的座右銘是:
做一個極端的古典主義者。所以他自拿起畫筆,便清晰的定位了自己的藝術追求。關於這一點,他曾自己寫到:空靈而不空洞,蒼茫亦非蒼涼,宋人將中國文人追求的最高審美情趣,與山水畫含蓄而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並以此與精純高絕的筆墨技法,為中國山水畫樹立了永遠無法超越的藝術豐碑。李成、范寬、郭熙、李唐等山水大家,用自己的曠世才情,造化自然,中的心源,為我們後世學人創造了生動而豐富的皴擦技法,讓我們在面對夏山冬雪,春靄秋樹等諸多美景時,不至於搜腸刮肚,黔驢技窮。所以,哪怕僅僅面對他們的殘山剩水,片石只樹,我都心懷景仰,默然頂禮。所幸自習繪事至今,從未偏離此宋人路徑,綜觀當今畫壇呱躁騷撓之氣盛,惟願他日飄然而去,振衣高崗,泛舟五湖,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當此世則無憾矣。
創辦大隱山房
大隱山房書畫藝術會館
,
壬辰五月由書畫家李清斌創立於滬上,房主精書畫,善琴茶,中國書畫碩士,古琴師從虞山派大師吳景略弟子胡維禮。其從事中國書畫教育十餘年,以復興晉唐宋元書畫傳統為己任,致力於零基礎書畫愛好者一至五年全方位的系統培養,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突破常規書畫教學的固有模式,以門派師承之方式,師徒同心,令書畫大師之夢想不再遙不可及
。
設定山房宗旨
不趾高氣昂,不卑躬屈膝,上可怒斥王公權貴,下可促膝販夫走卒;我不想諂媚逢迎以存世,亦不會清高孤傲以自持;我無法改變世風日下之社會現實,但我可隱居山房遺世而獨立;混跡江湖,自然有遠憂及近慮;大隱山房,必當會寡慾而清心。
定位山房文化
山房雖無劉
夢得陋室鴻儒談笑山水長,卻亦有風流韻士雅逸香;余開館授藝,希冀山房諸生,避俗趨雅學識廣,余成宗立派,祈望嘉賓往來,經綸滿腹錦繡章。能當如此者,必淡泊明志,寡慾清心之人。故戒焦躁,遠沸雜,靜心氣,乃山房諸生之首要務也;誦經典,精鑑賞,識文言,乃山房諸生必備之素養也。余無意改變諸生生活之慣習,亦無力干涉諸生世俗之觀念,只企盼在書畫藝術上盡到為人師之責任,糾偏扶正,存亡續絕,所謂“教不嚴,師之惰”,如此而已。能入耳,甚好;能銘記於心,則恭喜;牢印心中並付諸實踐者,當屬萬幸也。反之,心有不願,並不以為然者;嫌話糙語陋不中聽者,亦毋需埋怨憤懣,更不必動氣上火,閣下大可依然故我,我行我素,師惟稍余遺憾耳!
李清斌遊記(節錄)
《冬至游拙政園》
暮色初凝寒潭淨,
素廊迤帶臥雪瑩。
寥落霜枝真畫筆,
煙雲寂寞滿洞庭。
《游錦溪古鎮》
雀飛鶯歌舞晨紗,
浣衣淘米汲塢家。
千年蓮池百年寺,
十里平湖萬丈霞。
《綠揚春-過揚州》
淮左名都,
竹西佳處,
煙花十里揚州路。
三分明月兩分此,
一水鄉思瓜洲渡。
最愛瘦西湖。
清波映白塔,蜀崗連朱戶。
平山堂上風弄月,人道東坡夜飲、醉翁曾住。
寂寞須憑欄,憑欄應記否?
榮華過眼皆浮雲,
人生百年如朝露,
深情莫空付。
君不見廿四橋仍波心蕩,
玉人香銷在、
無聲月冷,
斜陽草暮。
《過揚州影園遺址》
出大明寺,微雨,赴揚州城外影園遺址。是園乃明人鄭元勛為母養息,聘造園大家計無否思構,歷十年余建成,因漫步園中,可同賞“山影,水影,柳影”,而得好友董其昌題名“影園”,一時冠甲江南,文人學士如錢謙益者,皆流連於此,詩酒唱和,文會雅集。惜元勛歿去,後世潦拓,難延家資,終使宅院傾圮,敗落成墟。今日嶼上,雖垣瓦無存,廊榭不在,但塘灣繾綣,梅柳依然,相映池中之殘荷叢葦,樸野生趣更勝。影園小坐,終不免感喟蒼茫,冷暖世事。草木無情千年在,世人多情日無多。人生有數,幸與不幸,皆難預料,但有德於人,有德於世者,多會為後人懷念。鄭氏生前救濟貧民,孝順母親,巧構園林、興盛文事,可圈可點。身後為人懷念,當是自然之事罷。
《游終南山之終南草堂》
出西安老城八十里,至大峪口終南山麓,轉道十里有新貫寺者,由是村尋徑深入。山路天然,踩踏而成。初闊而後狹,愈上愈陡,故而且行且息。幸秋風爽致,花落繽紛,亦不覺乏悶。彎折處多置石台,駐足回望,峰巒攢簇,崔嵬壯闊;朝霞映照,或青或赭;有峰頂如人軀幹者,便為名跡“人形石”。稍憩片刻,前行,過木葉客棧,現屋舍兩三,多黃泥夯築,偶有石磚,偏室牆書“止語”二字,當山人隱修之地,余即掩口躡足而過。行行止止,日近三竿,山路蜿蜒似無終點,彷徨中,有岔口現前,不知何處可行,遂問詢山樵,曰:此上,有“終南草堂”者可食可居。余大喜,走花徑,跨溪澗,過木橋,盤桓曲折終至。草堂地擇幽谷,群山佑護;柴扉籬院,松竹擁翠。門內外皆水流,潺潺之晝夜而不捨。上或置石板,或並圓木,以便通行;或蓄水成塘,或引流繞院,以供游嬉。又有茅篷散落,依山勢而建;草亭孑立,常御風而留吟。入住安妥,入三聖殿參拜,餐後,茶飲杯罷,即執杖上山,覲觀朝陽古洞。同行者,海上琢之君也。
《西溪紀游》
出南潯直下杭州,是日夜抵西溪,住濕地客棧,翌日午時由河渚塔坐櫓船從流飄蕩,任意東西。西溪,始於漢晉,興於唐宋,盛於明清,衰於民國。因其俱“梵、隱、俗、閒、野”之質,杭州史上便有“西湖、西溪、西泠”並稱“三西”之說。現有識之僚宦欲再現往日西溪之神采,故全遷灘上居民三千戶,重建當時之廟觀、精舍、山房、庭園等,略復其容。余側臥船中,舷公擊櫓前行。河面初狹,漸次豁朗,兩顧草樹郁然,崇阜廣水,不類乎城中,並水得微徑於雜花修竹間,左右皆林木相虧蔽,四下寂靜,了無人跡,惟蟬噪蟲鳴,鳥雀嘰喳,益增清曠之思耳。是時夏尾秋初,氣微蒸郁,余即灑足濯水,清涼沁膚。遠山朦隱,近樹斜偃,皆在水道曲折;蘆茭菱荇,鷗鷺鳧汀,信游櫓蕩舟邊。水蕉下魚百許頭,皆空游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怡然不動,俶而遠逝,往來翕乎,似與余相樂。此景誠至美也!途有二島,皆登台游。覽畢歸舟,乏困臥眠,沉酣不知幾時,忽舷公呼起。起身望,暮色蒼然,自遠而至,余卻不欲歸。是知此行,心凝形釋,與萬物冥合,然後知吾向之所游之未始游,游於是乎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