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中國做陶質砂壺比較好的有三個地方,一是江蘇宜興,一是山東朱陳,一是湖南醴陵。朱陳的砂壺,跟宜興砂壺不一樣。要說粗砂,宜興砂壺的砂並不粗,比較朱陳的材料,宜興的砂壺材料顯得過於細密,似泥。而朱陳的砂壺真正是用粗砂製成的。用途
砂壺的最大好處是保持所煮之物的本色本味,無土氣,也無雜色相糅。中醫烹製草藥,要求用砂壺或砂鍋,就是因為砂壺熬制的中藥無土氣,也無鐵器的銹腥味,比較講究的地主、官僚、文人,喜歡用這種砂壺熬制食品,熬粥、做米飯、煲湯、焙乾果等,味道極好。河東有一位秀才,大地主,一輩子就一個愛好,用砂鍋燉米飯。每次放大米少許,置於余火之上,片刻即熟,打開蓋子後,他往往不急於食用,而是靜靜地、長時間地嗅聞砂鍋中飄出來的氣味,那是百分之百的糧食氣息,是別的炊具製作不出來的精華之氣。缺點
砂壺有個缺點,易碎。砂壺用完後,要仔細洗刷,放在小孩子不容易夠到的地方。使用時,要注意輕拿輕放。還有,因為砂壺表面起伏,受熱面積大,傳熱很快,要注意,不能直接用手接觸,移動受熱的砂壺前,最好待其熱氣稍穩,然後以布包好提梁,放砂壺的地方最好有一塊墊子,不宜直接放在硬地板,尤其不能直接放在濕地上。製作材料
《臨沂縣誌.特種商業》記載:“砂壺原料用朱陳鎮蟠龍山之黑硬玕土,釉用薑黃土,產於為兒橋屯村。”蟠龍山是一座不大的小山,只有這個山上的砂土最適宜做砂壺,用別的地方的土,做出來的砂壺就差一個等級。文中所說的“為兒橋屯村”,可能就是比鄰朱陳的韋姜屯。現在這兩個村子差不多連到一起了。製作方法
關於砂壺的製造法,縣誌中這樣寫:“將玕土運場中,用碌碡壓至極細,以羅過之,後將土末和水成泥,納入模中,製成壺形。曬乾,塗之以釉,入窯燒透,用鐵棍取出,速埋粘炭內熏蒸,許久,得外表之色彩。”張景祥先生是製作砂壺的行家裡手。據他介紹,砂壺的製作分為四個部分:腹口梁蓋,即砂壺肚子、砂壺嘴子、砂壺梁子和砂壺蓋子。選模
做砂壺窯用的模子不是圓的,而是兩片的。這種半圓的模子需要專門燒制,不是金屬,是陶的。砂壺模子要結實、厚薄均勻,肯吸水,如果不肯吸水,做出來的東西好久才能幹,不好脫殼,容易弄壞。用和好的泥做成泥片,整個兒呼在模子上,厚薄要均勻,不然的話,做出來的砂壺不僅不好看,也不好放,因為重量不一樣,難以平衡。此後,將兩個半圓的砂壺坯子扣在一起,再用細泥慢慢地搓合,使之成為一個整體,務必做到嚴絲合縫,不能兩含著,整個壺身如同天造的整體,沒有一點拼合的痕跡。做坯
砂壺嘴子不難做,但把嘴子和砂壺本體結合好,並不容易。安嘴子的時候,要把一隻手伸進砂壺裡邊作依託,務必讓兩部分結合好,然後把嘴子打磨得很滑溜。如果這個程式弄不好,燒出來的砂壺就是歪嘴的,不好看,也不好用。做砂壺的人把安嘴子作為最高技術。有人一輩子弄不好,安上去的砂壺嘴子都是歪歪的。一般地說,誰安的嘴子,一看就知道,既是品牌也是個性,不會重樣的。砂壺嘴子萬一脫落,可能造成熱水燙人的後果。所以,凡到砂壺作坊學徒的孩子都是先學做梁子做蓋子,然後做嘴子。有人做的蓋子扣上去正好,有人做的不好,扣不嚴實,不是這邊翹起來就是那邊癟鼓著,難看,也不好用,撒氣。嚴格的說,陶瓷不是簡單的勞動,而是一種藝術,只有那些既有悟性又很勤勞的人,才有可能成為最好的陶瓷匠人。燒制
做好的砂壺,要放在專門的窯里燒制。燒砂壺和燒瓷碗的窯不一樣,用的風箱也不一樣。燒砂壺的窯是圓形的,直徑就跟飯店裡吃飯用的大圓桌差不多,窯膛都是用耐火材料做的,容量跟一間屋那么大,一次能燒一百多個砂壺。有人試驗過用大窯,但大窯的火候控制不理想;用太小的窯,又不合算。燒窯就是點火階段用煤最多,大窯小窯差別不大,燒制時間也差不多,所以寧可用大窯,多燒一點。燒砂壺窯至少需要兩個人,每窯一般要燒三個小時,時間要掌握得好。燒制砂壺,窯火不能太猛,也不能太弱,所以一般不用風葫蘆,也不用風箱,而是用一種用牲口皮做的風袋子。燒大窯的燃料,朱陳這裡用的是炭塊,不用柴火,也不用煤面子,都是鵪鶉蛋那么大的炭塊,撒著燒,火力大,但也不激烈,好控制。燒砂壺窯的師傅手裡拿著一個大碗,碗裡盛著煤粉,師傅不斷地抓了煙煤的粉末撒向烈焰熊熊的爐膛里。因為燒砂壺用的是一種特別的風箱,一拉一推,火焰便會從火門有節奏地噴出,熾熱的爐火烤炙著燒窯師傅的身體,特別是裸露的面部,十分難受。為了抵禦火焰的輻射和燻烤,燒砂壺窯的師傅一般都是側身站著,嘴裡還要塞一團濕毛巾。這種方法可以抵禦爐膛里噴發出來的熱火,保護身體,特別是呼吸系統。即使這樣,燒窯師傅的健康依然會受到某種程度的影響,朱陳村有幾個燒窯師傅,因為燒窯時間過長,勞動保護手段簡單,臉上留下很重的傷痕,有人甚至因此得了諸如“大紅記”這樣的雅號。那是朱陳的勞動者的辛苦貢獻的記錄,雖為諢號,其中絕無不敬之義。
如果自己不內行,就得請專門燒窯的師傅。如果是請來的師傅,一定要殷勤招待,不能缺了水缺了茶葉,值班的時候要吃夜宵,早點要做得很講究,所以朱陳才有了所謂夜貓子集,那裡賣什麼的都有,這跟朱陳多窯有關。
砂壺燒好了,打開窯門,用一根長竿子挑出來。不能等砂壺涼了之後再出窯,一定要趁熱儘快挑出來,放在事前整好的地面上,馬上用煙煤面子埋上,悶著。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因為在砂壺還相當熱的時候,撒在上面的煤粉會熔化,又因為是不完全燃燒,所以在砂壺的表面留下很漂亮的亮點,銀光閃閃。這樣的亮點不光為了好看,它們擴大了砂壺的表面積,吸熱快,散熱也快。縣誌上寫的:“速埋粘炭內熏蒸”,就是說的這一步驟。
分類
縣誌中說:“砂壺,壺綠色者粗,黑色者精,行銷均廣。”此說不全對。實際上,綠色者是因燒制溫度不夠或泥坯有缺陷造成的,也就是說,火候不到。砂壺出窯時,都要按質量分類,黃綠色的,土紅色的,顏色不均勻的,都是不合格的,這種次品被稱為粗拉碗。也就是說,綠色者謂次品,黑色發亮的才是正品。砂壺燒製程序完成後,只要是不破碎、不漏水,不論粗細,都能賣出去。質次的,變形的,顏色不均勻的,價格稍低一些就是了。家境好的,講究的,當然喜歡那種釉面黑色的,發亮的,燒制好的,這種產品稱為瓷。釉面燒制不好的,朱陳人稱之為陶。有些收入低微的人家,專門打聽有沒有“燒歪歪的”,目的就是為了省錢。懂得砂壺的人說,有些次品是因為燒變形了,非常結實,跟琉璃似的,砸都砸不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