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載
朝鮮記載
高句麗侯騶,公元前8年在西漢的玄菟郡的高句麗縣獲得侯爵爵位,根據是歷史文物高慈墓志銘的記載:“自句麗初立至國破已來,七百八年。”而碑文上明確記載立碑那一年是聖歷三年,即公元700年,由此往前數708年就是高句麗初立的年份即公元前8年。
西漢滅亡時,高句驪人比較弱小,其首領沒有取得“王”的稱號,只是“侯”,高句驪人接受玄菟郡的統治,戶口報在玄菟郡下面的高句驪縣。
王莽篡位後,公元9年,把其他王都降級為侯,但是由於高句驪侯本來就是侯爵,所以沒降他的爵位。班固說得很清楚:
《漢書》卷九十九《王莽傳》記載:其東出者,至玄菟、樂浪、高句驪、夫餘;南出者,逾徼外,歷益州,貶句町王為侯;西出者,至西域,盡改其王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單于印,改漢印文,去“璽”曰“章”。
由此可見,高句驪的首領本來就是“侯”。
公元12年,被王莽派兵誅殺。朱蒙(騶)被殺一事發生在新朝的始建國四年(公元12年)。
《漢書》卷九十九《王莽傳》記載:先是,莽發高句驪兵,當伐胡,不欲行,郡強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為冠。遼西大尹田譚追擊之,為所殺。州、郡歸咎於高句驪侯騶。嚴尤奏言:“貉人犯法,不從騶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夫餘之屬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餘、穢、貉復起,此大憂也。”莽不尉安,穢、貉遂反,詔尤擊之。尤誘高句驪侯騶至,而斬焉,傳首長安。
金富軾《三國史記》 :始祖東明聖王,姓高氏,諱朱蒙一雲鄒,一雲眾解。先是,扶餘王解夫婁老無子,祭山川求嗣。其所御馬至鯤淵,見大石,相對流淚。王怪之,使人轉其石,有小兒,金色蛙形。蛙,一作蝸。王喜曰:「此乃天賚我令胤乎!」乃收而養之,名曰金蛙。及其長,立為太子。後,其相阿蘭弗曰:「日者,天降我曰:'將使吾子孫立國於此,汝其避之。東海之濱有地,號曰迦葉原。土壤膏宜五穀,可都也。'」阿蘭弗遂勸王,移都於彼,國號東扶餘。其舊都有人,不知所從來,自稱天帝子解慕漱,來都焉。及解夫婁薨,金蛙嗣位。於是時,得女子於太白山南優渤水,問之,曰:「我是河伯之女,名柳花。與諸弟出遊,時有一男子,自言天帝子解慕漱,誘我於熊心山熊神山下鴨鴨綠邊室中,私之,卽往不返。父母責我無媒而從人,遂謫居優渤水。」金蛙異之,幽閉於室中。為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而照之。因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許。王棄之,與犬豕,皆不食,又棄之路中,牛馬避之,後棄之野,鳥覆翼之。
王欲剖之,不能破,遂還其母。其母以物之,置於暖處,有一男兒,破殼而出,骨表英奇。年甫七歲,然異常,自作弓矢,射之,百發百中。扶餘俗語,善射為朱蒙,故以名雲。金蛙有七子,常與朱蒙游戱,其伎能皆不及朱蒙。其長子帶素言於王曰:「朱蒙非人所生,其為人也勇,若不早圖,恐有後患,請除之。」王不聽,使之養馬。朱蒙知其駿者,而減食令瘦,駑者,善養令肥。王以肥者自乘,瘦者給朱蒙。後,獵於野,以朱蒙善射,與其矢小而朱蒙獸甚多。王子及諸臣又謀殺之。朱蒙母陰知之,告曰:「國人將害汝。以汝才略,何往而不可?與其遲留而受辱,不若遠適以有為。」朱蒙乃與鳥伊烏伊、摩離、陜父等三人為友,行至淹水一名蓋斯水,在今鴨綠東北。欲渡無梁,恐為追兵所迫。告水曰:「我是天帝子,何伯河伯外孫甥。今日逃走,追者垂及如何?」於是,魚鼈浮出成橋,朱蒙得渡,魚鼈乃解,追騎不得渡。朱蒙行至毛屯谷『魏書』雲;「至普述水。」,遇三人:其一人著麻衣,一人著衲衣,一人著水藻衣。朱蒙問曰:「子等何許人也,何姓何名乎?」麻衣者曰:「名再思」,衲衣者曰:「名武骨」,水藻衣者曰:「名默居」,而不言姓。朱蒙賜再思姓克氏;武骨仲室氏;默居少室氏。乃告於眾曰:「我方承景命,欲啟元基,而適遇此三賢,豈非天賜乎?」遂揆其能,各任以事,與之俱至卒本川『魏書』云:「至紇升骨城。」。觀其土壤肥美,山河險固,遂欲都焉。而未遑作宮室,但結廬於沸流水上,居之。
國號高句麗,因以高為氏。一云:朱蒙至卒本扶餘,王無子,見朱蒙知非常人,以其女妻之,王薨,朱蒙嗣位。時,朱蒙年二十二歲,是漢孝元帝建昭二年,新羅始祖赫居世二十一年甲申歲也。四方聞之,來附者眾。其地連靺鞨部落,恐侵盜為害,遂攘斥之,靺鞨畏服,不敢犯焉。王見沸流水中,有菜葉逐流下,知有人在上流者。因以獵往尋,至沸流國。其國王松讓出見曰:「寡人僻在海隅,未嘗得見君子,今日邂逅相遇,不亦幸乎!然不識吾子自何而來。」答曰:「我是天帝子,來都於某所。」松讓曰:「我累世為王,地小不足容兩主,君立都日淺,為我附庸,可乎?」王忿其言,因與之鬪辯,亦相射以校藝,松讓不能抗。
中國記載
班固《漢書》卷九十九《王莽傳》記載:
先是,莽發高句驪兵,當伐胡,不欲行,郡強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為冠。遼西大尹田譚追擊之,為所殺。州、郡歸咎於高句驪侯騶。嚴尤奏言:“貉人犯法,不從騶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夫餘之屬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餘、穢、貉復起,此大憂也。”莽不尉安,穢、貉遂反,詔尤擊之。尤誘高句驪侯騶至,而斬焉,傳首長安。
高句麗,後漢朝貢,雲本出於夫餘先祖朱蒙。朱蒙母河伯女,為夫餘王妻,為日所照,遂有孕而生。及長,名曰朱蒙,俗言善射也。國人慾殺之,朱蒙棄夫餘,東南走渡普述水,至紇升骨城,遂居焉,號曰句麗,以高為氏。及漢武滅朝鮮,以高句麗為縣,屬玄菟郡。賜以衣幘、朝服、鼓吹,常從玄菟郡受之。後稍驕恣,不復詣郡,但於東界築小城以受之,遂名此城為幘溝漊。「溝漊」者,句麗名城也。王莽時,發句麗兵以伐匈奴。其人不欲行,皆亡出塞為寇盜。莽更名高句麗王為下句麗侯。於是貊人寇邊愈甚。光武建武八年,遣使朝貢,帝復其王號。
其國在遼東之東千里,南與朝鮮、濊貊,東與沃沮,北與夫餘接。地方二千里,多大山深谷,無原澤,隨山谷而為居,少田業,力作不足以自資。其俗節於飲食,而好修宮室。以夫餘別種,而言語法則多同,而跪拜申一腳,行步皆走。凡有五族,有消奴部、絕奴部、順奴部、灌奴部、桂婁部。本消奴部為王,稍微弱,後桂婁部代之。其置官有相加、對盧、沛者、古雛大加、主簿、優台、使者、皁衣先人。其俗淫,皆潔淨,國中邑落男女,每夜群聚為倡樂。好祠鬼神、社稷、零星,以十月祭天,大會,名曰「東協」。其國東有大穴,號禭神,亦以十月迎而祭之。其公會衣服皆錦繡,金銀以自飾。大加、主簿皆著幘,如冠幘而無後。其小加著折風,形如弁。無牢獄,有罪,諸加評議便殺之,沒入妻子為奴婢。婚娶之禮略無財幣,若受財者謂之賣婢,俗甚恥之。父母及夫喪,其服制同於華夏,兄弟則限以三月。兵器有甲、弩、弓、箭、戟、槊、矛、鋋。樂有五弦琴、箏、篳篥、橫吹、簫、鼓之屬。賦稅則絹布及粟,隨其所有,量貧富差等輸之。其馬皆小,便登山。本朱蒙所乘馬種,即果下也。畜有牛、豕,豕多白色。其人性凶急,有氣力,習戰鬥,好寇抄,沃沮、東濊皆屬焉。又有小水貊。句麗作國,依大水而居。漢遼東郡西安平縣北有小水,南流入海,句麗之別種,依小水作居,因名之為小水貊。出好弓,所謂貊弓是也。
至其王宮,生而開目能視,國人憎之。及長勇壯,和帝時,頻掠遼東玄菟等郡。宮死,玄菟太守姚光上言,欲因其喪發兵擊之。尚書陳忠曰:「宮前桀黠,光不能討,死而擊之,非義也。宜遣弔問,因責讓前罪。」安帝從之。明年,宮子遂成還漢生口,詣玄菟降。詔曰:「自今以後,不與縣官戰鬥而自以親附送生口者,皆與贖直,縑人四十匹,小口半之。」自爾率服,東陲少事。
其後王伯固死,有二子,長曰拔奇,小曰伊夷模。拔奇不肖,國人共立伊夷模為王。自伯固時數寇遼東,又受亡胡五百餘家。獻帝建安中,拔奇怨為兄而不得立,與消奴加各將下戶三萬餘口詣公孫康降,還住沸流水。降胡亦叛伊夷模。伊夷模更作新國,都於丸都山下。拔奇遂往遼東,有子留句麗國,古雛加駁位居是也。伊夷模死,子位宮立。以曾祖名宮,生能開目視,及長大,果〈歹凶〉虐,〈歹凶〉音凶。今王生亦能視,句麗呼相似為位,似其祖,故名之為位宮。宮有勇力,便鞍馬。魏齊王正始三年,位宮寇西安平。在遼東。五年,幽州刺史毌丘儉將萬人出玄菟討之,戰於沸流。位宮敗走。儉追至頳峴,懸車束馬,登丸都山,屠其所都,斬首虜萬餘級。六年,毌丘儉復討之。位宮輕將諸加奔沃沮。儉使王頎追之,絕沃沮千餘里,到肅慎南界,刻石紀功。又刊丸都山、銘不耐城而還。
至位宮五葉孫釗,晉康帝建元初,慕容皝音晃率兵伐之,大敗,單馬奔走。皝乘勝追至丸都,焚其宮室,掠男女五萬餘口以歸。釗後為百濟所殺。其後慕容寶以句麗王安為平州牧,封遼東、帶方二國王。安始置長史、司馬、參軍官,後略有遼東郡。至孫高璉,東晉安帝義熙中,遣長史高翼獻赭白馬,以璉為營州諸軍事、高麗王、樂浪郡公。宋元嘉中,又獻馬八百匹。自東晉、宋至於齊、梁、後魏、後周,其主皆受南北兩朝封爵,分遣貢使。初後魏時,置諸國使邸,齊使第一,高麗次之。南齊武帝永明中,高麗使至,服窮蔥,冠折風。中書郎王融戲之曰:「服之不衷,身之災也。頭上定是何物?」答曰:「此即古弁之遺像也。」
自東晉以後,其王所居平壤城,即漢樂浪郡王險城。自為慕容皝來伐,後徙國內城,移都此城。亦曰長安城,隨山屈曲,南臨浿水,在遼東南千餘里。城內唯積倉儲器械,寇賊至,方入同守。王別為宅於其側。其外有國內城及漢城,亦別都也。復有遼東、玄菟等數十城,皆置官司以相統攝焉。其地後漢時方二千里。至魏南北漸狹,纔千餘里。至隋漸大,東西六千里。其國中書籍,有五經、三史、三國志、晉陽秋、玉篇、字統、字林。
自璉七葉至元,隋文帝時,率靺鞨之眾萬餘騎寇遼西。隋遣漢王諒總兵討之,次遼水,大遭疾疫,又乏糧。元復惶懼,遣使請罪,遂班師。至煬帝徵元入朝,不至。大業七年,帝親征元。師度遼水,東城分道出師,頓兵於其城下。高麗嬰城固守,帝命諸軍攻之。又敕諸將:「高麗若降者,即宜撫納,不得縱兵。」城將陷,賊輒言請降。諸將奉旨,不敢赴機,先令馳奏。比報至,賊守御亦備,隨出拒戰。如此者再三,帝不悟,食盡師老,輸糧不繼,諸軍敗績,還者千人而已。是行也,唯於遼水西拔賊武列邏而已。還。九年,帝復親征,乃敕諸軍以便宜從事。諸將分道攻城,賊勢日蹙。會楊玄感作亂,反書至,帝班師。兵部侍郎斛斯政,玄感之黨,亡入高麗,高麗具知事實,悉銳兵來追,殿軍多敗。十年,又發天下兵。會盜賊蜂起,所在阻絕,軍多失期,少至遼水,又屬饑饉,六軍遞相掠奪,復多疾疫。自黃龍以東,骸骨相屬,止泊之處,軍人皆積屍以御風雨,死者十八九。高麗亦困弊於守御,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以贖罪。帝許之,頓於懷遠鎮,受其降款,旋師。仍徵元入朝,不至,帝更圖後舉。會天下大亂,不克復行。
大唐武德四年,遣使朝貢。其國建官有九等。其一曰吐捽,昨沒反。舊名大對盧,總知國事;次曰太大兄;次郁折,之悅反。華言主簿;次太大夫使者;次皁衣頭大兄,東夷相傳所謂皁衣先人者也。以前五官掌機密,謀政事,徵發兵馬,選授官爵。次大使者,次大兄,次收位使者,次上位使者,次小兄,次諸兄,次過節,次不過節,次先人。又有狀古雛加,掌賓客,比鴻臚卿,以大夫使者為之。又有國子博士、大學博士、舍人、通事、典書客,皆以小兄以上為之。又,其諸大城置傉內屋反薩,比都督;諸城置處閭近支,比刺史,亦謂之道使。其武官曰大模達,比衛將軍,以皁衣頭大兄以上為之;次末客,比中郎將,以大兄以上為之;其次領千人以下,各有差等。又其國有五部,皆貴人之族也:一曰內部,即後漢時桂婁部也;二曰北部,即絕奴部也;三曰東部,即順奴部也;四曰南部,即灌奴部也;五曰西部,即消奴部也。碣石山在漢樂浪郡遂成縣,長城起於此山。今驗長城東截遼水而入高麗,遺址猶存。按尚書云:「夾右碣石入於河。」右碣石即河赴海處,在今北平郡南二十餘里,則高麗中為左碣石。又平壤城東北有魯陽山,魯城在其上。西南二十里有葦山,南臨浿水。其大遼水源出靺鞨國西南山,南流至安市。小遼水源出遼山,西南流與大梁水會。大梁水在國西,出塞外,西南流注小遼水。馬訾水則移反一名鴨綠水,水源出東北靺鞨白山,水色似鴨頭,故俗名之。去遼東五百里,經國內城南,又西與一水合,即鹽難水也。二水合流,西南至安平城,入海。高麗之中,此水最大,波瀾清澈,所經津濟,皆貯大船。其國恃此以為天塹,水闊三百步,在平壤城西北四百五十里,遼水東南四百八十里。漢樂浪、玄菟郡之地,自後漢及魏,為公孫氏所據。至淵滅,西晉永嘉以後,復陷入高麗。其不耐,屯有、帶方、安市、平郭、安平、居就、文城皆漢二郡諸縣,則朝鮮濊貊、沃沮之地。又遣使請道教。詔沈叔安將天尊像並道士至其國,講五千文,開釋玄宗,自是始崇重之,化行於國,有逾釋典。
其後東部大人蓋蘇文弒其王高武,其王元在位十八年,高武即元異母弟。立其侄藏為主,自為莫離支。此官總選兵,猶吏部、兵部尚書也。於是號令遠近,遂專國命。蘇文須面甚偉,形體魁傑,衣服冠履皆飾以金彩,身佩五刀,常挑臂高步,意氣豪逸,左右莫敢仰視。常令武官貴人俯伏於地,登背上下馬。七年二月,遣使內附,受正朔,請頒歷,許之。
八年三月,高祖謂群臣曰:「名實之間,理須相副。高麗稱臣於隋,終拒煬帝,此亦何臣之有!朕敬於萬物,不欲驕貴,但據有土宇,務共安人,何必令其稱臣以自尊大。可即詔述朕此懷也。」裴矩、溫彥博進曰:「遼東之地,周為太師之國,漢家之玄菟郡耳。魏晉以前,近在提封之內,不可許以不臣。若以高麗抗禮,四夷必當輕漢。且中國之於夷狄,猶太陽之於列星,理無降尊,俯同藩服。」乃止。
貞觀十八年二月,太宗謂侍臣曰:「高麗莫離支賊殺其主,盡誅大臣。夫出師吊伐,須有其名,因其殺君虐下,取之為易。」諫議大夫褚遂良進曰:「兵若度遼,事須剋捷。萬一不獲,無以威柔遠方,必更發怒,再動兵眾。若至於此,安危難測。」太宗然之。兵部尚書李勣曰:「近者薛延陀犯邊,必欲追擊,但為魏徵苦諫遂止。向若討伐,延陀無一人生還,可五十年間邊境無事。」至十一月,以刑部尚書張亮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自萊州泛海趣平壤。又以特進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趣遼東,兩軍合勢。三十日,征遼東之兵集於幽州。十九年,太宗親征渡遼。四月,李勣攻拔蓋牟城,獲口二萬,以其城置蓋州。勣又攻遼東城,拔之,以其城為遼州。六月,攻拔白巖城,以其城為巖州。遂引軍次安市城,進兵以攻之。會高麗北部傉薩高延壽、南部高惠真率靺鞨之眾十五萬來援,於安市城東南八里依山為陣。上令所司張受降幕於朝堂之側,夜召文武躬自指揮。是夜有流星墜賊營中。明日及戰,大破之。延壽、惠真率三萬六千八百人來降。上以酋首三千五百人授以戎秩,遷之內地,餘三萬人悉放還平壤城,靺鞨三千人並坑之。獲馬五萬匹,牛五萬頭,甲一萬領,因名所幸山為駐驆山。命許敬宗為文,勒石以紀其跡。遂移軍於安市城南。久不剋。九月,遂班師。先遣遼、蓋二州戶口渡遼,乃召兵馬歷於城下而旋。城主升城拜辭,太宗嘉其堅守,賜縑百匹以勵事君者。二十一年,李勣復大破高麗於南蘇。班師至頗利城,渡白狼、黃巖二水,皆由膝以下。勣怪二水狹淺,問契丹遼源所在。云:「此二水更行數里,合而南流,即稱遼水,更無遼源可得也。」旋師之後,更議再行。
二十二年,司空房玄齡病亟,乃謂諸子曰:「當今天下清謐,鹹得其宜。唯東討不庭,方為國害。主上含怒意決,臣下莫敢犯顏。吾若不言,可謂銜恨入地。」遂封表切諫曰:「臣聞兵惡不戢,武貴止戈。當今聖化所覃,無遠不服。自上古所不臣者,陛下皆能臣之;所不制者,皆能制之。詳觀古今為中國患害,無過突厥,遂能坐運神冊,不下殿堂,大小可汗,相次束手,分典禁衛,執戟行間。其後延陀鴟張,尋就夷滅。鐵勒慕義,請置州縣。沙漠之北,萬里無塵。至如高昌叛渙於流沙,吐渾首竄於積石,偏師薄伐,俱從平盪。高麗逋誅,莫能討擊。陛下責其逆亂,殺主虐人,親總六軍,問罪遼碣。未經旬日,即拔遼東。此聖主之所自知,微臣安敢備說。且陛下仁風被於率土,孝德彰於配天,兼眾美而有之,靡不畢具,微臣深為陛下惜之重之,愛之寶之。易曰:『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又曰:『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由此言之,進有退之義,存是亡之機,得有喪之理。老臣所以為陛下惜之,蓋謂此也。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臣謂陛下威名功德亦可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彼高麗者,邊夷賤類,不足待以仁義,不可責以常禮。古來以魚鱉畜之,宜從闊略。若必欲絕其種類,深恐獸窮則搏。且陛下每決死囚,必命三覆,進素食,停音樂,蓋以人命所重,感動聖慈。況今兵士之徒,無一罪戾,無故驅之於遼城之閒,委之於鋒刃之下,使肝腦塗地,魂魄無歸,令其老父、孤兒、寡婦、慈母,睹轊音衛車而掩泣,抱枯骨而摧心,足以變動陰陽,感傷和氣,實天下之冤痛也。伏願陛下遵皇祖老子止足之誡,以保萬代巍巍之名,許高麗自新,罷應募之眾,自然華夷慶賴,遠肅邇安。臣老病三公,朝夕入地,謹罄殘魂餘息結草之誠,儻蒙錄此哀鳴,即臣死且不朽。」
蓋蘇文死,其子男生嗣立,為其弟男建所逐,使其子獻誠詣闕。高宗總章元年,遣司空李勣伐高麗。破其都平壤城,擒其王高藏並男建等,平其國,下城百七十六,戶六十九萬七千。二年,移高麗戶二萬八千二百配江淮以南、山南、京西。鹹亨元年四月,其餘類有酋長劍牟岑者率眾叛,立高藏外孫安舜為王。令左衛大將軍高偘討平之。其後餘眾不能自保,散投新羅、靺鞨舊國,土盡入於靺鞨,高氏君長遂絕。
武太后聖歷二年,鸞台侍郎、平章事狄仁傑上表請拔安東,復其君長,曰:「臣聞先王疆理天下,皆是封域之內,制井田,出兵賦,其有逆命者因而誅焉,罪其君,吊其人,存其社稷,不奪其財,非欲土地之廣,非貪玉帛之貨。至漢孝武籍四帝之資儲,於是定朝鮮,討西域,平南越,擊匈奴,府庫皆空,賊盜蜂起,百姓嫁妻賣子,流離於道路者萬計。於是榷沽市利,算及舟車,籠天下貨財而財用益屈。末年覺悟,息兵罷役,封丞相為富人侯。然而漢室中分,蓋由此起,豈不戒哉!人有四支者,所以捍頭目也。君有四方者,所以衛中國也。然以蝮蛇在手,既以斷節全身;狼戾一隅,亦宜棄之存國。漢元帝罷珠崖之郡,宣帝棄車師之田,非惡多而好少也,知難即止,是為愛人。今以海中分為兩運,風波漂蕩,沒溺至多,準兵計糧,猶苦不足。且中國之與蕃夷,天文自隔,遼東所守,已是石田,靺鞨遐方,更為雞肋。今欲肥四夷而瘠中國,恐非通典。且得其地不足以耕織,得其人不足以賦稅。臣請罷薛訥,廢安東鎮。三韓君長,高氏為其主,誠願陛下體存亡繼絕之義,復其故地,此之美名,高於堯舜遠矣。」
——《通典·邊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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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竊考舊史,高句驪自朱蒙得紇升骨城居焉,號曰高句驪,因以高為氏。歷漢至唐高宗時,其王高藏失國內徙。聖歷中,藏子德武得為安東都督,其後稍自為國。元和之末,嘗獻樂工,自此不復見於中國。五代同光、天成之際,高驪王高氏復來貢,而失其名。長興三年,乃稱權知國事王建遣使奉貢,因以建為王。建子武,武子昭,昭子弟治,治弟誦,誦弟詢,相繼立。蓋自朱蒙至藏,可考者一姓九百年,傳二十一君而失國,其後復自為國,而名及世次、興廢之本末,與夫王建之所以始,皆不可考。王氏自建至伷,四王皆傳子,自治至詢,三王皆傳弟。詢自天聖八年來貢,至熙寧三年,今王徽來貢,其不見於中國者,蓋四十有三年。今陛下仁聖文武,聲教之盛,東漸海外,徽所遣使,方集闕下。
蓋高句驪,文字之國也,其使者宜知其國之君長興壞本末、名及世次。欲乞詔諭典客之臣,問自德武之東也,其後何以能復其國,何以復失之,嘗傳幾君,其名及世次可數否,王建之所以興者何由,其興也自建始歟,抑建之先已有興者歟。自天聖至熙寧四十三年之間,而徽復見於中國,其繼詢而立者歟,豈其中間復自有繼詢者歟,徽於詢為何屬。如其言可論次,足以補舊史之闕,明陛下德及萬里,殊方絕域,前世有不能致者,慕義來庭,故能究知四夷之事,非聲教之所被者,遠不能及此。取進止。
貼黃:欲乞諭畢仲衍,因話從容訪問。或來使未能盡對,即諭以候歸本國,討尋記錄,因向後別使人附來。
高驪世次
高句驪,其先出夫於王,得河伯女,因閉於室,感日而孕,生朱蒙。及長,夫余之臣謀殺之,朱蒙走得免。至紇升骨城居焉,號高句驪,因以高為氏。朱蒙死,子如栗立。如栗死,子莫來立。〈漢武帝元封四年,滅朝鮮,置玄菟郡,以高句驪為縣,屬之。〉騶立。〈史失其世次。王莽時,發高句驪兵伐胡,不欲行,遂皆出塞為寇,歸咎於騶,嚴尤誘而斬之,莽乃大悅,更名高句驪王為下句驪侯。〉光武建武八年,高句驪遣使朝貢,復其王號。〈史不著其名。〉莫來裔孫宮立。〈殤、安之間寇遼東。〉宮死,子遂成立。〈安帝建光元年也。〉遂成死,子伯固立。〈《北史》云:宮死,子伯固立。〉伯固死,子伊夷模立。伊夷模死,子位宮立。位宮死,元孫乙弗利立。〈頻寇遼東。〉弗利死,子釗立,安立。〈史失其世次,而云:以高麗王安為平州牧,晉孝武大元十年也。〉釗曾孫璉立。〈晉太武時,始遣使者,詣安東奉表。〉璉死,孫雲立。〈後魏孝文太和五年也。《南史》云:璉死,子云立。〉雲死,子安立。〈後魏宣武、神龜中。〉安死,子延立。延死,子成立。成死,子湯立。湯死,子元立。〈隋開皇、大業中,皆伐之。〉元死,弟建武立。〈建武之立,隋末也。唐高祖武德中,拜遼東郡王。〉建武死,弟之子藏立。〈建武為蓋蘇文所殺,更立建武弟之子藏為王,自為莫離支專國,猶唐兵部尚書、中書令之職。貞觀十八年遣李伐之。十九年,太宗親征。高宗龍朔元年,遣任雅相以三十六軍,水陸分途,觀高麗之釁。乾封三年,李拔扶餘城。總章元年,李勣拔平壤城,執藏,收其地。蓋朱蒙至藏,有國九百年矣。〉藏子德武為安東都督。〈武后聖歷二年也。後稍自為國,至元和末,遣使獻樂工。〉同光、天成間,高驪國王高氏,累遣使朝貢。〈唐末,中原多事,其國遂自立君長。同光,後唐莊宗時。天成,明宗時。天德元年至長興二年,二百六十四年,通上九百年,計一千一百六十四年。〉高驪國王王建立。〈明宗長興三年,權知國事王建遣使朝貢,明宗拜為王。〉建死,子武位。武死,子昭立。〈建隆三年、四年,開寶五年,來貢。〉昭死,子立。〈開寶元年,太平興國二年、三年、五年、六年,來貢。〉死,弟治立。〈太平興國七年九月,遣使來貢。制以治為王。九年,端拱元年,來貢。淳化二年,遣使求印經,詔賜之。四年,又來貢。五年,來乞師,優詔答之。〉治死,弟誦立。〈誦初立,遣兵校徐遠來候朝廷德音,遠久不至。鹹平三年,其臣吏部侍郎趙之遴命牙將朱仁紹至登州訪之,州將以聞,召見仁紹,回,因賜誦鈿函詔。六年,來貢乞師,優詔答之。〉誦死,弟詢立。〈大中祥符七年,天禧元年、五年,天聖八年,來貢。〉
——《元豐類稿·札子六首》
高句驪(麗)君王世系
國君稱號 | 姓名 | 在位時間 | 身份 |
東明聖王 | 高朱蒙 | 公元前8年-公元12年 | 高句麗始祖 |
高句麗侯 | 高儒留/高孺留 | 12-32 | 高朱蒙子 |
琉璃明王 | 高儒留/高孺留 | 32-48 | 高朱蒙子 |
大武神王 | 高朱留/大朱留 | 48-74 | 高儒留子 |
閔中王 | 高莫來 | 74-78(漢章帝初年) | 大朱留子 |
太祖王 | 高宮 | 105-144 | 高解憂孫 |
次大王 | 高遂成 | 144-145 | 高宮子 |
新大王 | 高伯固 | 145-190 | 高遂成子 |
故國川王 | 高伊夷模 | 190-211 | 高伯固子 |
山上王 | 高位宮 | 211-246 | 伊夷模子 |
美川王 | 高乙弗利 | 300-331 | 高位宮玄孫 |
故國原王(昭列帝) | 高釗 | 331-371 | 高乙弗利子 |
好太王 | 高安 | 371-413 | 高釗子 |
長壽王 | 高璉 | ?-490 | 高安孫、高釗曾孫 |
文咨王 | 高雲 | 491-518 | 高璉孫 |
安藏王 | 高安 | 518-531 | 高雲子 |
安原王 | 高延 | 531-545 | 高安子 |
陽原王 | 高成 | 545-559 | 高延子 |
平原王 | 高湯 | 559-590 | 高成子、高璉六世孫、高延孫 |
嬰陽王 | 高元 | 590-618 | 高湯子 |
榮留王 | 高建武 | 618-642 | 高元異母弟 |
寶藏王 | 高藏 | 642-668 | 高大陽(高建武弟)子 |
註:從高藏以後(668年)至王建代高氏高麗之前(長興二年,931年)之間的264年,高氏高麗的世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