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朱塞佩·塔蒂尼(Giuseppe Tartini,1692–1770年),義大利小提琴家、作曲家、音樂理論家、教師。他的很多作品如《G小調奏鳴曲》(《魔鬼的顫音》)堪稱經典之作。塔蒂尼對小提琴的弓子做了改進,他的運弓方式成為小提琴的基本技巧。他還對音樂聲學做了研究。
塔蒂尼1692年生於威尼斯共和國位於伊斯特拉半島的一個叫皮蘭的小鎮上(該鎮現位於斯洛維尼亞境內),家族傳統是神職人員。
父母早就給兒子規定好以教會安身立命的前程。他應該成為米諾里特斯基修道院信奉聖芳濟教派的修道士,所以起先讓他在皮拉諾教堂附設的國小讀書,然後把他送到伊斯特里亞的卡狻城字習,在卡狻上學期間同時還在學音樂,不過當時學的只是一些極其初步的課程。此時,尚未成年的朱塞佩就開始學拉小提琴,究竟誰是他的老師——不清楚,未必會是一位大音樂家吧。塔蒂尼即使到後來也沒有機會跟專業的提琴教師上過課。他的一身本領全靠自己的苦修苦練得來。塔蒂尼真正說得上是個無師自通的專家(憑自己總結實踐經驗而有所創新的教學理論家)。
這個孩子十分任性而又容易感情衝動,使得父母只好打消讓朱塞佩按照教會需要去安排未來生活的念頭。作出了決定要他到帕多瓦去學法律,在帕多瓦有一所四處聞名的大學,塔蒂尼在1710年到那裡入了學。
他隨意敷衍得過且過地對待功課,他寧肯過著那種充滿形形色色驚險經歷的狂熱而輕佻的生活。他認為鬥劍比法律有意思。要說到掌握這門技能,本來是每個“名門望族”出身青年人份內的事,可是對塔蒂尼來說,卻成了一門職業。他參加過無數次的決鬥,他的劍術高明,為此他曾產生以教授鬥劍為謀生之計的構想。可是突然間,一種原來意想不到的局面打亂了他的如意算盤。問題出在他除了舞刀弄劍之外,還在繼續研究音樂,為了掙點額外收入以貼補父母寄來費用之不足,甚至還給人上起音樂課來了。
他教的學生中間有一個名字叫愛麗薩貝塔·普蕾瑪佐內的女孩子,來頭不小,原來是帕多瓦本城權勢通天的大主教喬爾奇奧·科納羅的外甥女。生性多情的年輕人情不自禁地愛上了自己年輕的女學生,他們偷偷地結了婚。當這對情人永結同心的訊息傳到了他妻方那些門第高貴親戚的耳朵里,怎么會叫他們感到高興呢。尤其是那位紅衣主教科納羅聽了暴跳如雷,而塔蒂尼也就立刻面臨著受追捕的威脅。
於是塔替尼被迫逃離帕多瓦,他妻子也被送到女修道院去。最後塔替尼逃到阿西西(Assisi)的聖方濟各修道院,才得以避開追捕。著名的《魔鬼的顫音》就是在這裡寫成的。
算他走運,著名管風琴家,教會音樂作曲家兼理論家的波希米亞人帕德雷·博埃莫(Padre Boemo)當時剛好也住在阿西西(後來格魯克在布拉格也跟他學過音樂理論)。塔蒂尼有幸得到如此高明音樂家的指導,在不斷加深理解對位法技巧的同時, 開始有了迅速的進步。不過,他專心學的不僅是音樂理論,就是對拉小提琴也爆發出火熱的熱情,所以過不多久,每逢教堂做禮拜,他也就能夠在博埃莫伴奏下顯示一下獨奏的本了。
很可能,正好就是這位師長在塔蒂尼身上種下了後來立志鑽研音樂理論的種子。長期隱居於修道院的生活給塔蒂尼性格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他變得相信起萬能的上帝了,還很迷戀神秘主義的教義。但是他的世界觀里這個部分並未在創作里有所反映;塔蒂尼留下的作品實際證明他的內心始終是個屬於塵世的熱心腸而直爽的男子漢。
塔蒂尼在阿西西一住就是兩年多,由於完全出之偶然的一件小事,他回到了帕多瓦:“有一回歡慶節日,他照例正在教堂的合唱隊里拉琴,這時,突然颳起一陣強風把這在樂隊前面的幕布微微吹開了一點……於是,他被坐在教堂禮拜席位的人們看到了。在座有一個帕多瓦人認出是他,回到本城閒談之中不免要泄露出塔蒂尼隱藏的地點。這件新聞立即被他妻子和紅衣主教聽到了。要說到他那些高貴親戚的眾怒,過了這么久早已事過境遷……”
回到帕多瓦的塔蒂尼沒有多久就以音樂方面多才多藝而開始為人所知。1716年有人請他光臨威尼斯的皮柴諾·莫契尼果貴婦人私人府邸,那裡為歡迎薩克森選帝侯將舉行一次盛大的音樂會演。除了預先約請塔蒂尼來表演之外,屆時將有著名小提革家弗朗切斯科·威拉契尼的演出。 威拉契尼的名氣傳遍了當時的文明世界。由於他平常拉好所表現出的感情層次非常細膩,當時義大利人一提起他的演奏總認為那是一種“完全新鮮”的格調。這種說法不無根據,若是和科列里生前那種崇尚雄偉而樸實的演奏風格相比,這樣的拉法倒的確是一種新的創造。威拉契尼是一位預先準確地表達出“極端浪漫主義”多情善感特徵的大演奏家。塔蒂尼行將和這樣不好惹的對手碰頭了。
聽到了威拉契尼拉琴,使塔蒂尼五內震盪。他當即謝絕演出,把妻子安頓到故鄉兄弟那裡去住,隨後就離開威尼斯獨自到安科納修道院隱居。他決意在這種遠離塵世繁華和誘惑的環境裡不斷刻苦練琴去獲得類似威拉契尼那樣的巧技。就這樣在安科納過了四年隱居的生活,也正是在這個地方,磨鍊出一位掌握小提琴十分地道而輝煌的音樂家,義大利人為了著重指出他這種了不起, 奉送他一個“屬於整個世界的大師”的稱號。1721年塔蒂尼重新回到了帕多瓦。
1721年,他被任命為帕多瓦聖安東尼奧教堂獨奏小提琴手和管弦樂隊指揮。塔蒂尼在歐洲享有盛譽,1728年創建於帕多瓦的小提琴學校被稱為“民族學校”。
此後塔蒂尼的生活大體上都在帕多瓦度過,他在當地聖安通尼奧教堂樂團擔任獨奏小提琴家和樂隊首席的職務。這個由16個歌唱家和24個器樂演奏家組成的樂團被公認為是當時義大利最優秀的音樂組織之一。 塔蒂尼只有一次又離開帕多瓦到外地過了三年。那是在1723年,布拉格請他去參加卡爾洛六世加冕典禮。當地的繪愛音樂而又樂於保護藝術家的金斯基伯爵由此聽到了他傑出的演奏,不勝欽佩,總算勸得他答應留在伯爵家裡工作。塔蒂尼在金斯基樂團一直工作到1726年,之後由於思鄉病發作迫使他重返家園。後來各國王公貴族雖曾屢次三番以重金禮聘,但都遭到塔蒂尼的婉言謝絕。
在帕多瓦住定之後的塔蒂尼於1728年在當地開辦了一所專門以小提琴演奏為教學宗旨的高等學校。法、英、德、意各國一些最出眾的小提琴家由於渴慕這位名震全球的大師,紛紛匯合到這所學校里來向他請教。塔蒂尼平素待人接物十分謙恭溫雅。據德·勃羅斯告訴我們:“塔蒂尼這個人很有禮貌,親切,一點不傲慢,也沒有怪脾氣;他對法國和義大利音樂優劣的論斷就象一位天使那么不帶任何的偏見。聽他拉琴也好,和他聊天也好,我都感到很滿意。” 他在1731年3月31日寫給著名音樂理論家帕特雷·瑪蒂尼那封信件被保存下來了。從這封信里可看到他對本人寫的結合音樂專題論文自認為被人過份吹捧而作了何等嚴格的自我剖析。它證實塔蒂尼為人極其謙遜:“我未敢同意的是,使那些見識高超學問淵博的人士會把我看成是個自命足以一手開創並改進當代音樂風格的妄人。懇求饋下萬勿使我陷於此等窘境,我衷誠以求的只是想得到其他高明之士的指教!”
“塔蒂尼十分善良,經常救濟窮人,不收學費地給有才能的貧窮人家孩子上課。不過由於妻子生性潑辣兇惡令人難以容忍地的家庭生活過得很不幸福。這種處境更促使他把全副精神都用在藝術方面。(海頓、帕格尼尼、李斯特無不如此)據說,這位大師即使到行將告別人間的晚年,每到禮拜天,還在帕多瓦總教堂里親自當眾演奏自作的《皇帝》奏鳴曲的慢板樂章呢。”
塔蒂尼活到七十八歲,1770年因患壞血症或癌瘤在自己心愛的弟子皮耶特羅·納爾迪尼看護下閉上了雙眼。
評價
在十八世紀前半葉義大利的小提琴音樂文化世界,塔蒂尼理所當然地高高站在集當時表演創作精華大成的盟主地位。在諾蒂尼的音樂和性格里往往可以分析出不少浪漫主義的成分。“他特具的藝術家天性是那種熱騰騰遏制不住的激動和夢想。心潮滾滾,忽爾樂入天堂,忽爾苦入地獄,心情轉變總是那么突如其來,使人難以揣測。正因為他吸取了科列里、維瓦爾第、洛卡台利、威拉契尼、傑米尼亞尼以及其他前輩和同輩大師們的心得,之後把它們熔鑄成完整雄強的統一體,所以他的演奏藝術顯得是經過移山倒海,另有自己的天地。他藝術中所表現的意境深遠,善於變幻,不拘一格——既有奏鳴曲《被遺棄的達朵》(達朵是傳說中迦太基的女王和建國者)里溫柔至極的抒情,又有奏鳴曲《魔鬼的顫音》里烈火般的激情,既有A大調賦格曲中那種輝煌的競奏,又有巴羅克時期吟誦式柔板中那種莊嚴的哀悼,聽了使人感到十分驚訝。
關於塔蒂尼拉琴的種種評語中,也有互相衝突之處。著名德國長笛演奏家兼理論家的克里茲,1723年在布拉格金斯基樂團任職期間聽過他的演奏。據克里茲說:“他的確不愧是最偉大小提琴家中間的一份子。他從自己的樂器上發出非常美妙的聲音。手指和弓子都同樣地聽從著他的支配,即使是天大的困難,由他應付起來也顯得毫不費勁。顫音,甚至是雙顫音(Trill),不論用那幾個手指去打,也都打得同樣清脆而乾淨,他還很喜歡使用高把位。不過,他的演奏並不一定十分動人,就是他的趣味也有欠缺高雅的成份,因此往往會使他不知不覺掉入和美妙歌唱格調相對峙的意境。” 所以會得到這樣的評語,很可能是由於塔蒂尼在安科納改進本人演奏器官下了長時期苦功之後,大概還有點受技術第一那種思想支配的緣故吧。其他同時代人說的情況和這也對不上號,例如,格羅斯萊伊留下的文字說,塔蒂尼拉起琴來並不具備才氣驚人的品質,他表現不出這樣的輝煌情趣。有一次這位義大利小提琴家來向他炫示了一番自己的技術,他冷靜地聽完了開言道:“這段很出色,這段很活潑,這段很有力,但是——一面把手擱到胸前,他一面添了一句——至於這方面嘛,我無可奉告。”
維奧蒂對塔蒂尼演奏發表過特別推崇的稱讚言論,巴伊的、羅德、克萊采爾在1802年為巴黎音樂學院合編的小提琴教科書中也曾指出他演奏的特點:諧和、溫柔、優雅。
由於塔蒂尼創作所獲得的名氣只不過是他赫赫聲譽中很小的一部份。根據目前掌握但決非完全的資料,我們獲悉他寫過140首小提琴協奏曲(用四重奏或弦樂五重奏伴奏)、20首大協奏曲、150首奏鳴曲、50首三重奏; 60首奏鳴曲得到了發表,可是還有 200首左右的作品手稿依然被封存在帕多瓦聖安通尼奧總教堂的樂團檔案庫里。
在他的奏鳴曲中間——《魔鬼的顫音》奏鳴曲大概足以名傳千古了。關於它的由來保存了一段似乎是由塔蒂尼本人講出來的離奇故事。“有天晚上(那是在1713年),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了,於是乎他就得為我辦事。根據我的手勢要什麼都能照辦——我這個新僕人還預先猜得出我每一個願望。一次,在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為什麼不把我的小提琴交到他的手裡, 且看看他能不能拉出點無論什麼樣的好聽的音樂呢。可是,當我確實聽到了一首美妙得出奇的奏鳴曲,而且還拉得那么精采而熟練,即使我用最大膽的幻想也難以想像得出如此的意境,這時候我是多么地吃驚。我是那么地入迷,傾倒,叫我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我就是這么激動萬分地醒了過來,趕忙抓起了小提琴,想把夢中聽到的聲音那怕保留下一部份也好,可是,白費了力氣。 我當時寫下的而且也題名為《魔鬼奏鳴曲》那首奏鳴曲是我最好的作品,可是把它和曾給我帶來如此狂喜的那一首比一比,相差如此懸殊,所以,要是我當真能夠再一次領略到小提琴在夢中給過我那樣強烈的快感,我寧願立刻把自己的樂器砸碎而永遠放棄音樂。”
《魔鬼的顫音》是一首小提琴奏鳴曲,使用g小調,分為3個樂章。不長,大概17分鐘,但因有大量的高難度的顫音而變得技巧性,難能可貴的是同時保持了極強的可聽性。
第一樂章是慢板,演奏速度很慢。小提琴的旋律充滿哀傷,有點幽怨,幾個較強較長的音甚至有點哭訴的味道,協奏的樂隊(或鋼琴)旋律相近,在背後“煽風點火”,這一樂章基本沒出現顫音。(4:00)第二樂章是快板。一開始便是幾個強音,頗有氣勢,接著旋律便川流不息的進行下去,表現出勇往直前的毅力和銳氣。同時開始了大膽的動機跳躍,獨奏小提琴時而如舞者般急速地跳躍,時而強奏,時而悠揚婉轉,顯得千姿百態。這一樂章里,顫音不時出現。(7:15)快板結束,進入第三樂章一開始的慢板。抒情的旋律好像是狂歡後的感嘆,又稍微帶點頹廢。(8:35)之後便是慢板段落和快板段落多次交替進行。慢板莊嚴雄渾,快板生動活躍,小提琴演奏的難度較大,經常演奏雙音,把狂歡與悲傷兩種情緒詭異地糅合在了一起。在三個快板段落中還各有一段顫音,先後用D弦、A弦和E弦奏出。誇張的顫音和詭異的旋律,在協奏樂隊陰暗旋律的襯托下。樂章最後是小提琴華彩段,從雙音發展到三個音的和弦和四個音的和弦。在雙音部分,有時上面是顫音有時下面是顫音,充分顯示出華麗的演奏技巧。在抒情上,最後的華彩段給人一種悲壯的感覺,小提琴的頓弓造出聲嘶力竭地哭喊的效果,使人內心為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