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介紹
朱伏龍(1966年——),字鷹,號青山居士,大學學歷,高級教師,白族詩人、書法家、攝影家,淋溪河白族鄉學校副校長。湖南桑植縣人,筆名:澧水渡口、孤獨蓮、黑石頭、小Y等。祖籍湖南省張家界市桑植縣,生於湖南省桑植縣洪家關白族鄉,系明太祖朱元璋二十九代世孫。
相關事件
1966年7月出生於湖南省張家界市桑植縣洪家關白族鄉(賀龍元帥的故鄉)。1982年7月參加教育工作,八十年代,曾先後擔任桑植縣谷羅山聯校團支部書記、少先隊輔導員,谷羅山鄉孫家台片完小教導主任、校長。九十年代至今,曾先後擔任谷羅山聯校辦公室主任兼成教專乾,谷羅山學區辦公室主任、成教主任、業務專乾;八大公山鄉聯校業務主任(代)、普九專乾,八大公山鄉中心校教務員;淋溪河白族鄉學校辦公室主任、教導主任(代)、教研室主任、副校長。
自1986年從事文學創作以來,留存文字近八百萬字......
創作成果
自八十年代起,曾先後在南京青春文學院小說散文專業、《湖南文學》散文詩歌專業、魯迅文學院詩歌專業進修......
自創作以來,曾在報刊雜誌發表小說、散文、詩歌、紀實文學、教學論文、通訊等近百篇(首)。作品曾多次獲獎。多篇散文、詩歌收錄入《中國當代精品網路散文集》、《中國千家詩歌文集》、《中國民間詩人詩歌集》、《中國愛情詩歌集》、《中國海峽詩人文叢》、《原上草》、《耒陽2007年網路文學》等十多部書中。2010年兩首詩歌被收錄入《中國千家詩人詩集》......
1990年被收錄入《中國當代文學美學新聞人才辭典》,2010年12月被新國風編輯部(中國作協主管、中國蕭軍研究會主辦)華夏五千年(北京)文化發展中心文學藝術部聘為“特約詩人”。
人生格言
用頭腦思考的是智者;用行動思考的是聖徒;用心靈思考的是詩人。無論是執掌乾坤的大人物,還是凡夫俗子,都是七情六慾的囚徒......
作品獲獎
1982年8月,現代詩《村莊》獲得校園文學大賽三等獎;
1988年6月,教學隨筆《筆墨沁心》獲得全國“育才獎”;
1989年10月,散文《情愫》獲得全國青年文學大賽三等獎;
2001年7月,散文《青山為證》獲得紀實文學比賽一等獎;
2001年8月,論文《創新教育與中國小語文教學》獲得全國一等獎;
2002年6月,現代詩《山水之魂》獲得一等獎;
2003年7月,論文《新世紀農村中國小語文教學探索》獲得全國一等獎;
2004年2月,現代詩《婉約的歌聲》獲得一等獎;
2005年4月,兩篇論文獲得全國活動教學一等獎、二等獎;
2005年6月,獲得首屆毛澤東文學院、湖南作協、湖南教育廳等聯合舉辦的“首屆校園文學大獎賽”一等獎;
2006年10月,散文《老屋》、現代詩《岳陽,你是我心中的聖地》分別獲得一等獎、二等獎;
2007年2月,散文《妻子》獲得國家級文學大賽一等獎;
2007年11月,現代詩《傳說》獲得國家級國家級文學大賽一等獎;
2008年4月,詩歌《我的故鄉》獲得國家級文學大賽一等獎;
2008年11月,散文《婁水行》獲得十堰文學大賽一等獎;
2009年7月,散文《大山深處的思念》獲得省級文學大賽二等獎;
2010年1月,現代詩《山的訴說》獲得國家級一等獎;
2010年12月,散文詩《明月寄情》獲得國家級二等獎;
2011年3月,現代詩《分娩》獲得三等獎;
2011年5月,現代詩《我站在黨旗面前》獲得張家界市一等獎;
2011年6月,現代詩《我從講台上走來》獲得桑植文學大賽二等獎;
2011年6月,散文《故鄉》獲得桑植文學大賽二等獎;
2011年8月,現代詩《難說再見》獲得筆會一等獎。
網路獲獎文章近十篇
......
創作理念
愛情、親情和友情,是文學創作的永恆主題。
座右銘
我雖然成就不了偉大的事業,但可以用我那赤誠的心和對生活的無限熱愛,化作文字,讓文字說話。
作品鏈帶
澧水渡口新浪部落格 、澧水渡口原創文學、那一方水土、文字奠基的靈魂、中國詩賦……
愛國詩章
祖國啊,我親愛的母親
在星光燦爛下傾聽銅質的編鐘
在風雨呼嘯里尋覓歷史的回聲
那渾厚而清亮的左音右韻
穿越了五千年悠悠歲月
穿越了幽幽的時空隧道
使得歷史的星光依然閃爍
五千年的文化史歌
千百年的風雨滄桑
多少次的心潮難平
多少次的無限眷念
多少次的輾轉難眠
中國古老而偉大
中國壯麗而永生
蔡倫紙上娟繡著華夏的智慧
指南針上鏇轉著神州的方向
《詩經》關雎的歌喉為她而唱
屈原《橘頌》的音韻為她而響
古風與樂府
律詩與散曲
京劇與秦腔
梆子與鼓詞
唱響了您那不屈的尊嚴與神聖
傾訴著您那恢宏歲月的歷史輝煌
回首新中國誕生的艱難歷程
回首中國人民在困境中尋求著黎明
南湖的紅船雖然離我們遠去
井岡山的烽火已然成為歷史的回聲
看吧
瞿秋白手中的那束鮮花
並沒有隨歲月的更迭而枯萎
方誌敏身上的那份清貧
依然是當代共產黨人的精神
劉志丹胸前的那塊補丁
是幾千萬共產黨員的靈魂
千千萬萬英雄的鮮血
描畫了黨旗的經緯
紅岩的英烈之魂
忠誠地守侯著共和國昨天的大門
黃河猛,長江壯
泰山雄,崑崙莽
萬里山河浩浩蕩蕩
遠眺那銀白的雪山
那是中華民族堅強不屈的象徵
望著那草地上留下的串串腳印
那是仁人志士的靈魂,刀光劍影下
她一次次回歸和平,精神劫難中
又一次次積薪自焚,重獲新生
在河之洲
水之湄
山之陽
海之濱
泛起層層漣漪
響起陣陣回聲
在貧弱中勤奮探索
在挫折中艱苦跋涉
在希望中奮力拚搏
五千年的蘊含和積澱
九十年的揚棄和繼承
凝結了中國共產黨對強國之路的苦苦追尋
不管風吹浪打,或是
閒庭信步,和平與發展
是您熱切的心聲
改革與開放是您坦蕩豁達的黎明
讓我們以勤勞的雙手
編織彩門花壇
讓我們用五色線
編織彩燈雲錦
讓我們在金黃季節里
在黃金般的早晨中
奏響起雄壯的國歌
仰視著飄揚的五星紅旗
讓那千百年來朝朝暮暮澎湃的激情
化作一個永恆的主題
祖國啊,我親愛的母親
我站在黨旗面前
我,站在
鮮紅的黨旗面前,構思著
心中那首神聖的詩歌
這首詩歌
鐮刀是我詩歌的“詩眼”
斧頭是我詩歌的“文魂”
漫漫修長而又浩瀚的黨史長河裡
我仿佛看見了
先烈們正在用自己的鮮血染著這面旗幟
我仿佛聽見了
聲討侵略者的陣陣怒濤
我,站在
鮮紅的黨旗面前,譜寫著
心中的那首頌歌
這首頌歌
劈開混沌是秋收起義的曲子
撥雲見日是推倒“三座大山”的歌詞
舉手間
我,仿佛看見了
延安革命聖地的火種在蔓延
萬里長征途中,那悲壯的一幕幕,仿佛
聽見了重慶談判那鏗鏘的話語
聽見了解放戰爭的隆隆炮聲
我,站在
莊嚴的黨旗面前,仿佛看見
小平同志正向我們健步走來
用偉人的巨筆書寫著“春天的故事”
從此,中國各族人民
由傳統走向現代
由封閉走向開放
二十餘年
俯仰之際,抬手之間
東部崛起、西部大開發
招商引資、民營經濟發展
農業結構調整、企業改革
城市建設、軟環境建設
神州大地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巨變
我,站在
莊嚴的黨旗面前,仿佛看見
江總書記舉手之間
高擎起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聖火
香港、澳門
在外漂泊百年的遊子已經回歸家園
北京奧運、WTO
南水北調、道路暢通
實事求是、共同富裕
古老的中國
已經站在了新的起跑線
我,站在
鮮艷的黨旗面前
感受到了繼往開來的責任
感受到了與時俱進的份量
感受到了黨旗九十年的光輝歷程
從艱苦卓絕的武裝鬥爭,到
建立社會主義新中國
從根本上改變了中華民族的命運
寫下了彪炳千秋的光輝詩篇
感受到了黨旗的神聖
是黨旗,帶領億萬人民
與時俱進、開拓創新
是黨旗,帶領中國各族人民
走上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征途
開創了亘古未有的宏圖偉業
我,站在
鮮艷的黨旗面前,看見了
胡總書記用巨人之手關閉了宇宙的天窗
溫總理用悲痛的淚水癒合了蜀地的裂痕
白衣劃破烏雲捎給災區人民的生命乳汁
軍魂用忘我的生命之光刃斬死神的利爪
京珠高速公路
向人們娓娓地講述著黨旗的深情
長江大堤上
向世界展示著黨旗的凝聚力
一曲曲團結一心、眾志成城的壯麗凱歌
點燃了北京奧運的火炬
我,站在
莊嚴的黨旗面前,注視著
黨旗的經緯,讀著
一名共產黨人的責任
讀著、讀著
詩情如旭日噴薄
翻捲起一名共產黨員的澎湃血浪
在黨旗的召喚聲中
帶著一雙矯健的翅膀
橫穿火光橫溢的早晨
駕馭著太陽的風輪
馳騁在寫有責任的詩行里
我死了,祖國還在!
暮色低垂,華燈初上
倚窗而立,凝神屏息
看著窗外奔流不息的車流
忽然,想起你——小草
想你,就像車兒一樣
從我面前飛逝而去
我這貧瘠、落魄的詩人
來不及看清你的模樣
無緣撫摸你的眉骨
沒有讀懂你的習性
小草啊,你為何與詩人的命運一樣
就這樣,匆匆而來,飛馳而去?
感傷的心兒呀,再次
添上一陣酸楚的憂傷
仰望天空,星星點點
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
炫耀般地劃破蒼穹
瞬間,消逝在夜幕中
於此時,我想到了
紫禁城內清新的蘭花
夏夜裡浪漫的丁香花
荷塘里嬌滴滴的溫馨睡蓮
還想到了紅塵中,由
那從肌膚浸入骨髓的痛
那濃濃的情,淡淡的愛
那超越極限的美
化成的永恆期待
和戀戀不解的情懷
獨自徘徊於午夜的生死界牌
昂首橫目,挺直身子
臂肘支起的高度喲,是詩人思想的深度
心兒呀,因著思考而疼痛
雪白的天花板,孤寂的病床
反覆地解剖一個問題,難道
詩人的命運注定是酸楚、是清貧?
看,那些卑賤者的拙劣,陰謀者的行徑
詩人啊,你是愚笨的忠誠者
屈原、杜甫、海子的命運
是否讓你醒來,難道,詩人
真的只能以己之身而報國?
真的只能暴屍荒灘而知清貧?
真的要臥軌後方曉詩人對愛情的忠貞?
親愛的詩人,我知道
你,不願與庸眾共飲甘泉美酒
你,不願與蒼狼一道撕破飛沙走礫
你,把溫潤的舌點燃警世的火山
你,讓愛的糾葛在內心永世並存
你,必須選擇這種姿勢——不屈
你,堅毅、冷峻的眉棱間
向後人詮釋做人的意志和精神
你,用富有忍性的臂膀
撐起智慧的大腦
你,眸子裡閃爍的光芒
正是對祖國忠誠的不朽靈魂
你,將骨子的酥
渲染成對祖國無限的愛
小草,最終還會枯萎
宇宙,最終還會窮盡
地球,最終還會枯竭
資源,最終還會耗盡
唯有,祖國——
我親愛的祖國
你——永遠年輕!
終有一天
肯定有這一天
我,這名貧瘠的詩人
將趕赴死神的大筵
面對死神的盛情邀請
我不會畏縮
因為
我死了,祖國還在!
抒發鄉情
眷念(散文詩)
1.七葉一枝花
記憶中,海螺殼生長著一株七葉一枝花。山脊的風兒,是它耳畔的叮嚀,瑣碎細膩。
它弱小,弱小得經受不住山洪的犀利;它,幸運,幸運地生長在蒼老的山岩縫隙里。山石為它合成披風,守侯著它生命中的淒風腥雨。
它,在等待!它忍受著百年的孤獨,痴痴地等待著,沒有嘆息。
它,在等待!等待有緣人把它送往生命的綠洲,或者是羽化成仙,或者是把它壓成乾癟的書籤,再或者是把它凌亂成泥......
它眼裡滑落的清淚,為那些只能仰慕並遙望,卻沒有勇氣和力量撫摩它的貪婪者。當然,這些群體給了它感動,給了它高貴。也讓它戰勝了孤單,嚇走了驚悸,用耐力迎接它注定的美麗。
它,是本書,是一本厚重的歷史書。純情是它生命的謎底,在幽谷的峭壁上,寫就它傳世的戰慄。
鄉人不忍採擷它。同時,它把自己站成一塑天塹,呵護著這塊狹小而悠長的天地,成就海螺殼的百年傳奇。
【湖南桑植有上、中、下三個木峽,上木峽平坦,中木峽險峻,下木峽蜿蜒。海螺殼峽谷就是中木峽的一道風景。我的老家洪家關白族鄉海龍坪村就在中木峽與下木峽之間。兒時,一到寒暑假,就跟著老家的叔伯,哥姐們去海螺殼撿柴。一路上,叔叔、伯伯們總是不厭其煩地給我講著關於中木峽的傳奇故事......】
2.風雨人生
我的頭髮,連同心事隨晚風一同飄起來。一個人,靜靜地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
今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有瓢潑大雨洗禮後的清新和那霓虹燈的七色光芒,讓人著迷,讓人陶醉。
久居大山的我,不知道城市裡一年有多少個像今天的夜晚。只知道有道不盡的千言萬語,說不完的人生滄桑。
時光如水,流走了少年的狂妄,流走了青年的夢想,唯一沒有流走的,是最初離開這座城市的那份執著。多少次凝思遐想,多少次隔山遠望,多少次深情擁抱,多少次談笑風生,多少次黯然神傷。再回首,都被裝裱在記憶的風景中,蕩漾在往事的河流里。
雖是五月,沁涼的夜風,抽打在流浪人的臉上,“沙沙”作響。往日的憧憬,昔日的理想,還有幸福和快樂的渴望,仿若一場噩夢。一切都在發展中改變,為何傷感、痛苦、孤獨、寂寞只屬於?
十多年寒窗苦讀,二十餘年教學生涯,三十多年的校園生活,伴我的沒有掌聲和鮮花,只有太多的孤獨和無助的淚水。然而,放眼天下,能有幾人把我讀懂?……
夜,深了。懦弱的淚水隨冷清街燈消失於街道的盡頭。我不敢深處追思。只能默默期待,期待著明天黎明的到來。
夏天來了,秋天不會遙遠。因為,我是秋的孩子。
【從醫院復檢出來,本想找個地方吃點什麼。無奈正趕上一陣暴雨,食慾隨暴雨而去。於是,順著街道走著......】
3.雨中思親
腳下是冰冷的水泥路。
微風拂過,天色深邃。花兒凋零了容顏,小草褪去了妝容,一片青的世界。
夜已深,心已寂,一曲音韻入佳境。
居斗室,書齋垂簾,清麗琦繡綴其間。花木蕭,香菸繚繞,不知已是幾更天?漫道人生天涯夢,孤苦寂寥無人助。強歡顏,今夕歲月幾人償?病魔纏,父母泉下知,怎得不心傷?舉手拭淚千萬行。
屏息間,聞琴聲。澄澈如水,清冷若蓮,一路尋聲澧水畔。律淒婉,傾訴憂傷心兒事,忽高忽低,不緊不慢。一時間,思緒萬千。父母早飲孟婆湯,忘卻塵世無煩囂;相約來世再相伴,遠路迢迢自逍遙。白銀月月分不少,多生惆悵於今朝。重聚日,非迢迢。
腳下,仍是冰冷的水泥路。
【推開窗,一曲《長相思》震懾我的耳膜,陷入沉思......】
4.關於孤獨
悽厲的孤獨,化成一個光團,遁入我的生命。
這個世界,只有一滴血,永不把我背叛,靜靜地,靜靜地在血管里流淌。
所有的榮辱,所有的掌聲,所有的鮮花,所有的厭倦,所有的精彩與失落都不會長久。唯有孤獨,忠誠地相隨於我左右。
多少年過後,我的專利,我的老奴——孤獨!請你隨我死亡的肉體一道消融,讓後人再不會孤獨。
5.民歌廣場
習慣了被快樂拋棄的日子,習慣了被疼痛詛咒的日子。
一個人走在路上,沒有影子。青燈里,我永遠是個孩子。一群男人、女人在民歌廣場跳著“踢踏踢踏”拉丁舞;天真的孩子嬉戲追逐;胖胖乎乎的個體老闆正在粉飾著她的貨物;民歌廣場的那個旮旯里,蜷縮著一個靈魂。不必懷疑,那就是我。
彩虹凝固了我的情緒,慶幸自己被排擠在熱鬧之外。
6.鈣和鹽
骨子裡的鈣和鹽,是生命的防腐劑。
叱吒在人生旅途的談判桌上,鈣,用執著和堅定詮釋著飛鳥和雲層的距離;鹽,用細密的經緯解讀著枯枝敗葉的永恆。談判桌上,它們各自用強勁的呼吸燒成荒火,聚攏讚美和鄙夷的視線,求證關於瞬間和永恆的戰慄。
浮雲在華蓋上短憩,候鳥總是演繹一個亘古不變地主題——傳遞冬去春來的信息。朝陽在屋檐掛滿燈籠,鈣和鹽,頂著露珠,開始了新一天的話題。
7.蜜蜂
青的草,彩色的翅膀,泉水般眸光。它,嬉戲在百花叢中,傾聽大自然的歌唱。
它,是春天的使者,是山花綻放成的希望。定親的項鍊系住它的頸項,一對簪子插在頭上,為了防禦溝壑里埋伏的豺狼。
村子口,爹娘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辛苦的小姑娘。
8.鄉音
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聆聽窗外夏雨走過的腳步聲。
聚神聽著,從家鄉傳來了小溪的悅耳樂音,蟋蟀換唱的歌聲,還有父老鄉親蹲下的蒼老聲和篝火的“噼啪、噼啪”聲……
剪不斷的鄉音啊,你駕乘著清風,飛越高山,趟過激流,向我飄來。
扶著孤獨的陽台,任由鄉音在心底翻騰起來......
9.你是愛,我是情
你是愛,我是情。
你用纏綿的愛,迫使我心兒慌亂;我用深沉的情,撥響你透明的絲弦。草甸是我們的搖籃,大地是我們的雲床,雷電是我們的擁抱,愛旅醞釀著我們的深深思念。
銀絲遊走在心上,忙碌地縫綴早已塵封而破舊的情網。故鄉的炊煙呀,正在串聯著我們那一幅幅愛與恨的人生畫面......
你是愛,我是情!
10.城市的夜晚
城市的夜晚,像故鄉的小河,潺潺流淌著川流不息的人兒。夜幕下,各自尋找於屬於自己的港灣。然後,沉落水底,向紅塵講述自己漂白的故事。
都市的夜晚,像故鄉的防洪林,婆娑著紅塵的欣喜與擔憂。猶豫中,它們自豪地表白著自己選擇的地皮。然後,張起雙手,擋住陽光的照射。
都市的夜晚,像故鄉的青草地,綠色的生命代替了霓虹燈的閃爍。拾起閃亮的音符,擋住灰暗的風沙,包裹繽紛絢麗的彩雲。
謳歌愛情
瀅姐,我在為你寫著相思(散文)
來不及整理雜亂的文稿,來不及整理對未來的思索,歲月的腳步又匆匆地走過了春夏,來到了深秋。帶著幾多付出,幾多收穫,幾多遺憾,幾多感慨,幾多思念,定格在我的記憶深處,烙刻在人生旅途中的長河裡。
瀅姐啊,昨夜我又開始做夢了。在夢裡我看見了你,夢見你的倩影在我的窗前搖曳,夢中我聞到了山城龍山的那茶花香,感覺到你來到了我的身邊,正用你那詩人的纖纖玉指彈著我的頭說:“小師弟,聽話了嗎?”我感動得哭了起來。驚醒時,腮邊淚未涼。
瀅姐啊,你可曾知道,離你愈久,相思愈是綿綿。我知道你依舊在寒冷的遼寧;我知道你仍然還在廝守著五師哥;我知道我們都無法改變現實中事實。你還好嗎?在這靜靜的夜裡,你是否也在思念?你是否在等待你熟悉的腳步聲?你是否也在奮筆疾書,為我寫著“相思”?你是否也是淚眼婆娑?中秋的今夜,你是否也是徹夜難眠?是否也在想著家鄉那裊裊的炊煙、夕陽滿園?
漫漫濃郁的黑夜裡,我那萬千思緒如流動的節奏,一不小心便會在心靈深處奏響那徹夜不眠的音符,卻依然化不開若有所思的情懷。一紙文字寫成的語言,載著我那份守侯,徘徊在夢的邊緣。在黑夜裡涌動狂奔,放棄塵世的浮華,具有隻有浪者情懷才能一聞生活的絕唱。
夜,已深。時間,已然安睡。唯一能聽見的,是心雨親吻大地的聲音,腦中塞滿了對過去的回憶。那是大二的中秋,這年的中秋正好是千年難遇的周末。其他班級的同學做什麼我們一概不知,而我們班在大師姐(生活部長)的組織下,在這中秋的夜晚,同學們拿出自己節儉下來的生活費,買來副食、硬綁綁的月餅、橙子汁,堆放在學校後花園裡,同學們圍在一起,說啊,笑啊,那樂勁真是無詞形容。只有我,不敢。當時還時興著長幼有序,我是班上最小,那有我說話的份兒?我那團支部書記、學習部長都是掛名的,全部由你們說了算,我從來就沒有做個什麼主啊,此時我敢樂嗎?更何況冤家路窄,偏偏又坐在了你的身邊,我得時時提高警惕,嚴防我的小腦袋被敲響啊......
月亮一點兒、一點兒升起來了,花園裡的一切便如水一般清透起來。你的笛聲隨風而起,那音律如清泉般的透徹;如孩童般的玩劣;如溪水般的歡樂;如淡泊般的寧靜,真是格外的曼妙動聽。伴著笛聲,同學們或輕輕歌唱、或詠誦小詩、或盡情歡笑,揮灑這團聚的喜悅。我們的歌聲、笑聲把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們吸引過來,大家像小鳥一樣又唱又跳,熱鬧不停,恨不得把這院子裡的月光踏成細碎斑斕。
夜,靜了。風,急了。笛聲也沒啦!數年來,我每年都要去一趟那個小花園。信步在那小園的塊石條階,邁出尋音的腳步,我拚命地追逐著,還是追逐不到。那是一個恍恍惚惚的夢?還是自己在半夢半醒中的綺思奇想?不,那笛聲熟悉到我的骨子裡去了,不用眼睛也能認清彼此。過去行,現在行,將來也行。那笛聲分明是對我的憤怒、對我哀嘆、對我的幽怨,所有的情思全憑笛聲傾訴。
與夜有約,是因為我在夜中完全地放開了自我,沒有必要去勉強自己,可以產生許多遐想。在這夜裡,在這隻屬於一個人的黑夜裡,有淚可以盡情地流,還可以享受只在午夜為生命的精彩而孤傲綻放的“曇花”清香。偶爾聽帶了蟲鳴,那可是笛外之音。就是那笛聲,無窮地喚醒我那潮濕的心靈,拋卻了滿野的紅葉,打發了一個個觸魂的音符。瀅姐啊!多少年來,為什麼我終結不了我對你的思念,讓我苦苦地尋覓著。
與夜有約,是因為夜中我可以撐一葉蟾宮的桂枝,讓心在夢的扁舟中放行,穿過歲月的滄桑去尋覓你曾經走過的那條彎彎的鄉間的小路。可否讓我借武陵山的長風於萬里之外?在曾留下過腳步聲的小山村里,去尋覓夢中的桃源?多希望啊,那武陵山的腳下,出現那位採茶花的姑娘能飄然走來;多希望,那窗外的雨聲,不要驚動我這個做夢人,讓我能真切地再次聆聽那首《林中的小路》。當紅葉飄零於我的腳下,才知我己錯過了那個季節,心中的相思豆雖依舊,但還是讓他塵封吧!因為我還沒有種下南國的相思樹,而是一季的情殤。
與夜有約,是因為我能在夜裡尋找那笛韻的清奇。那顫慄的痴狂,是不是曾經擁有就可以說足夠?不,我不甘心!我想讓你牽起我的海綿似的手,在黃昏下停留所有,然後隨風化作雨,纏綿風裡雨里,沒有永恆的距離。瀅啊,你知道嗎?那林中的小路我已經學吹了十來年,現在終於學會了。今年的中秋夜,我想為你做一夜的吹笛人,相擁在這一刻。或許你永遠也聽不懂我笛里的神韻了,那沒什麼,只要你願意做聽笛聲的人,我就感到滿足。
拭去滿眶的淚水,站在相思的河堤上,我那流浪已久的心,總是遲遲不歸。
當夜風輕輕吹過我的面頰,整個身心慢慢放鬆下來,伴隨著悠揚的笛聲,靜靜地,一點一點地去享受那每一個跌宕起伏的音符,飄散在茫茫夜空中……
我猛然發現:原來夜空中飛舞的不是音符,而是一顆心,一顆已經沉醉許久的心……
也許是前生的緣分,也許是昨日的紅塵?所有的承諾都只是曇花一現,又有幾個能駐守諾言?我不奢求永遠,我不渴望明天。我只要你現在在我身邊,陪我細數天上的星星,陪我共同迎接明天!只希望在你的心裡還有我的空間!你的夢想退讓嗎?我不過份地要求你什麼,只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你似瞬間即逝的煙花一樣,站在我面前。
淚眼婆娑,我又挑燈伏案,繼續揮動手中的這支筆,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你,繼續寫著我的相思。
感念親情
漫漫尋親路(散文)
——第一次石灰窯尋親散記
2002年7月8日,我冒著酷暑,懷揣爸爸四年前臨終的遺言,獨自一人踏上千里尋親路——去湖北石灰窯找尋曾祖父親兄弟的後裔。
尋親車,在迴環曲折的山路間慢慢地前行,緩慢而又執著……
雖說七月似流火,但大山裡的七月,卻並非如此。微風輕輕地拂過臉頰,溫柔而清涼。即使你心中有多少煩心事兒,俄爾間,也會消逝得無影無蹤。
抬起頭來,放眼窗外,看青山崢嶸,公路寬闊,村莊靜謐而安詳……
當車至鶴峰城時,美麗的山城早已是萬家燈火了。置身於鶴峰城,徜徉此景,讓你不由得想起在這些星星點點的燈光下,發生著怎樣怎樣的故事。是悲?是喜?還是平淡得像白開水?於此時,時間如偷渡的客人,悄悄地過去,不帶一點痕跡。
第二天,把車寄放在六爺爺家,搭乘農村客車去石灰窯。
客運站停著專門等候乘客的車,車主張著笑臉,客氣地把客人們引上各自不同的線路。
我跟著其中一撥人上了車。車主本想還多攬幾位乘客,但在我們這些客人的催促下,他還是慢慢出發了。
一路上,公路像一條細黑的綢帶,波浪一樣地上下跳動著。可想而知,我們的車像是在大海上顛簸的輪船。一不留神,腦袋上一定會多上一個高高的、大大的,紅腫的肉瘤。
客運車駛過水泥路,行馳在盤鏇的山路上。路,突然凸凹不平、塵土飛揚起來,仿若硝煙瀰漫的戰場。這輛客運車像極了一輛破驢車,左搖,右盪……
乘客們不耐煩地開口了。有的嘟噥著,有的罵著,有的嘆息著。駕車的司機耐心地、充滿希望地勸說著:“各位大爺大叔、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們,這條路馬上就要動工修建了,後年的今天就舒服啦。”一個急轉,司機手忙腳亂地很快地轉著方向盤。原來前面又是一個深坑,司機趕緊雙手把方向盤一打,繞了過去。我想,不知道這樣的路還有多長?如果還有幾十里的話,別說尋親,可能只有親人尋我吶。
“大叔,請問這樣的路還有多長?”我悄悄地、輕聲地問挨著我的那位大叔。
“後生兒,你是外地人吧?只有二十多里了。”大叔打量了一下我說。
“喔,謝謝您,大叔”
“不用謝。”說完,大叔繼續粘著他的瞌睡,呼嚕著。而我,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心裡暗想:天啦,還有二十多公里,我會累死在這車上的。不過,此時,我想得最多的,還是我那些離散近百年的親人。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住宿條件,他們的後代和他們那思念老家的目光。
山路,像條長龍蜿蜒升上山巔。我仿著大叔的模樣,眯著眼,屏住呼吸,小盹。
“請大家管好窗戶!”司機大聲地說。
“為什麼要關上窗戶?”我好奇地問著身邊的大叔。
“後生兒,車到風車口了。”大叔和藹地對我說。
風車口,這個熟悉的名字,它是我二爺爺為國殉身的地方。記憶中,每當想起祖父說起他的二弟——我的二爺爺時,他總是老淚縱橫。二爺爺犧牲的那一天,他剛滿二十五歲。
那是“烽火連三月”的年代,爺爺和二爺爺同為賀龍元帥麾下的士兵。當時,爺爺是鶴峯縣蘇維埃政府主席,二爺爺是賀龍元帥手下的排長。鶴峰一戰,爺爺被洪水衝到我滕婆婆(我爺爺的第二個妻子,姓滕,所以叫她老人家為“滕婆婆”)的家鄉。而二爺爺為了掩護部隊撤退,一個排,三十多人,邊引邊打,到風車口時,只剩下彈盡的二爺爺和一個戰士。當敵軍蜂擁到他倆眼前時,二爺爺一手拉著小戰士,一手拖著一個敵兵,一個縱身,跳進萬丈深淵的風車口!
風車口,你這險峻的峽谷裡面,深埋著我祖父的弟弟,埋著我敬仰的二祖父。歷史的教材上,找不到風車口這個名字,史志上沒有關於我二爺爺那段悲壯的記錄,唯有我的一行肅穆的清淚,來把我敬仰的二祖父祭奠……
越過風車口,眼前一片敞亮。
路的兩旁,是蔥綠的樹木,井然的村莊,小小的土丘,淙淙的小溪,貨物齊全的小店......這哪是高山,分明是世外桃源。
客運車到了終點站,我提著簡單的行李下了車,找一家農戶住下。
這家主人猶如他的老屋,真有點老態龍鐘的樣子。它的前面是窄窄的馬路,後面已經荒蕪了,雜草叢生。幾個孩子在後面的草地上玩耍、嬉鬧。不用問,他們是這家主人的孫子。
第三天。或許是因為尋找親人迫切,或許是老大爺雷鳴般的鼾聲,或許是親人厚重的呼喚,疲勞的我,於五點醒來,無法再眠。輕輕地起床,推開松木門,尋思著找親的路線。
高山上的莊稼並不茂盛,給人的感覺像是營養不足,高不過兩尺。走下一個山坡,到了一個村口。憑著爸爸臨終的遺囑,下意識地向右邊望了一下,向爸爸說的“池塘”走去。
這哪是池塘啊!水沒了蹤影,池塘底面鋪著一層乾裂的土塊。松樹皮似的,如豹子身上的斑塊,像一條張著乾枯的嘴、無奈地躺在地上的魚。睹此景,我那自賤的淚珠兒,莫名其妙地滾了出來......
沿著爸爸生前憑印象講述的路徑圖,漫無目的,翻山越嶺,獨自一人尋覓於群山之間。餓了,摘個野果充飢;渴了,用嘴唇接著從岩縫裡擠出來的滴水;黑了,客宿在農戶家。只有幾天時間,額頭上面嵌滿了皺褶,留下了尋親的印跡。只有幾天時間,原本粗壯的胳膊和腿腳突然細了下來,瘦得只剩下骨頭。但那雙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腿腳,隨著尋親的信念變得更加堅韌,有力!
一絲雨滴,一份清涼,一份喜悅。尋親的第七天,下了一場瓢潑大雨,山裡的大人、小孩兒全部出動,雀躍著蓄水、接水,忙過不停。在這些鄉親的眼裡,這場久旱的雨,是瓊漿玉液,是豐收的希望,是滋潤著心田的甘霖。唯有我,像一個流浪兒,蜷縮在大山的石洞裡,祈禱著老天快點放晴,繼續我尋找親人的路程。
我躺在山洞裡,雙手枕在頭下,遙望著大山里升起的裊裊炊煙,隱隱約約地聽見木桶撞擊水面和女人叫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我不能再猶豫,必須冒雨下山,尋找夜宿地。
雨後的夏天,墨藍墨藍的,星星像豆子兒一樣撒在天幕上。農家的四周是靜的,偶爾的一、兩聲犬吠聲,撕破了夜幕下的寂靜。
第八天凌晨,PP機震響:“繼母患眼疾,速歸!”
母疾如命,不及細想。收拾行李,告別主人。結束第一次尋親的艱難行程......
後作詩云:
一日尋親一日愁,
愁腸百轉愁悠悠。
千辛萬苦我不怕,
無奈母疾兒回頭。
頌歌友情
高中同桌(短篇小說)
夜,漸漸沉了下來。
一絲涼風擠破木門,從門縫裡鑽了進來,整個小屋又漸漸瀰漫了寒意。初冬的涼意使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看著葉紅慧的照片,這個身材苗條的女孩,連同她傻乎乎地笑,一同勾起了我的回憶。
記憶中的葉紅慧,永遠是苗條的。
她和我是高中同學,準確地定義,她是我的同桌。從高一起,一年多時間,她給我的印象就是這些。若說還有,那就是她那活潑而黝黑的眼晴。真正認識她,和她熟悉起來,是高二第一學期期中考試之後。
這個學期,或許是因為班主任劉志用老師想重點培養,或許是因為我爸爸和劉老師的私人關係,再或是因為李校長和我爸爸是校友的關係。事情過去了幾十年,還是沒有弄清劉老師為什麼會把我調到與她同桌。
她對我很大方,也許我倆都不好動,也許我是她的小師弟,也許我倆的成績在伯仲之間。她時不時從家裡拿些“東西”來逗我開心。
友情歸友情。在學習上,我們暗地裡互相競爭。在生活上,我們偷偷地相互關心對方。彼此之間,我們儘管沒和對方說,但心裡都明白。在未來的高中學習、生活中,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那時,我在校住宿。為了不辜負爸爸的希望,每天都是四點多起床,目的只有一個,刻苦、勤奮地學習,實現“鯉魚跳農門(龍門)”的夢想。
寂靜的夜,教學樓在夜的世界裡,很寂靜。為了不讓巡夜的政工處老師發現,高中兩年,我幾乎都是從學校的大槐樹後面繞到教室。
走近教室,教室里有忽閃忽閃的、微弱的煤油燈燈光,我很驚奇,有誰會比我更早啊?
輕輕地推開門。看見了她,我的同桌——葉紅慧正借著微暗的燈光,埋頭地寫著。
“你早!”毫無防備的我,被突然低問好聲嚇了一跳。心裡“撲通、撲通”的,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你早,快嚇死我啦!你神經病啊!”我生氣地說。
“對不起啊,朱鷹同學。是我不對!”她根本沒有因為我的生氣而失去才女風範。
“算啦,好男不和女斗!”我裝出一副大將風度地說。
“我暈死,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她輕聲地嘀咕著。
“本來就是的嘛,還不服氣!”我毫不示弱地說。
“好,你真狠,你們男生最有能耐,好了嗎?”
“怎么啦?不耐煩了?”
“就是不耐煩了,看你把我怎么樣?”
“你真來勁兒了?”
“是真來勁兒了!又能怎么樣?”
聽她說了這句話,曾有“混世魔王”之稱的我,心裡的那個氣啊,真是不打一處來。
惡狠狠地說:“葉紅慧同學,你嚴重地損害了我的自尊心!”
“損害了你的自尊心,你又能怎么樣?”葉紅慧不服輸地對我說。
“你知道我是誰?”我有點得意、自豪地說。
“你是誰?你是朱鷹啊。難道你是魔鬼?是神?是仙?”她毫不示弱地說。
我心裡盤算著,看來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是不會知道“混世魔王”的厲害。
“來啊,看你能把我怎么樣?小不點,鷹師弟......”她更加放肆起來。
我喜歡別人叫我“混世魔王”,但不喜歡別人叫我“小不點”、“鷹師弟”。說直白一點,我從國小一年級起,在班上的年齡是最小的,即使有一、兩個和我同齡的,也比我大四、五個月。再加上超級的瘦,超級的矮,我的老師、同學們經常叫我“小不點”。好勝的我,一聽到“小不點”、“鷹師弟”這兩個代號,心裡真不是滋味,倍感奇恥大辱。
瘦弱的我,身手是敏捷的。
我不等葉紅慧把話說完,吹熄她的煤油燈。說時遲,那時慢,搶走她手裡的筆,狠狠地向窗戶外甩去......
黑暗中,我感覺得到,她被這突來的連貫舉動驚呆了。而我呢,心裡高興極了,就像一位從戰場上凱鏇的將軍。雙手叉著腰,高昂著頭,很開心地問:“葉紅慧,看你還狡不狡嘴!”
“鷹師弟,你給我賠!”
“好,好,好!我給你賠(陪)。怎么個賠(陪)法?”我得意地、笑哈哈地說。
“你賠我鋼筆!”
“好,我賠(陪)你!我陪你坐坐。”說完,我賴皮地靠近她坐著。
“嗚嗚、嗚嗚......”她傷心地哭了起來。
我的“混世魔王”不是隨便得來的,那時的我,根本不在乎女生的哭泣聲。女生哭的哭聲越大,我心裡越高興。可今天不同,葉紅慧的哭聲震動我的耳膜,覺得是那么地淒楚,那么地讓我心痛。事隔幾十年了,只要讓想起她的哭聲,心裡總是隱隱約約地痛,祥和的心裡,會平添幾分負重感。
放月假後回到家裡,我把我的感覺告訴了奶奶。
“寶貝,你是不是很喜歡你的那個同學?”奶奶笑眯眯地問我。
我搖搖頭,很堅定地說:“不喜歡!”
“她家裡是不是很貧窮?”
“她穿得很漂亮,不像窮人家。”
見多識廣的奶奶納悶起來,給我也找不到合適的答案。
三天月假,在想不明白的事理中結束了。
清早起來,爺爺依照慣例給我兜里塞了二十元錢,爸爸叮囑我要好好學習,繼母找來罐頭瓶給我包上肉、辣椒、酸菜,奶奶在我的腳踏車(是當時學生中,僅有的一部腳踏車)邊轉來轉去,像是檢查腳踏車的各個部位、零件。讀國小的小妹,握著我的手說:“寶寶哥哥,到學校莫打架,你打不贏人家,妹妹隔你這么遠,不能幫你打架。”
快到學校時,看見葉紅慧和班上的幾個女生,站在校門口焦急地等待誰的出現。
心裡想著:該不會是在等我,報復我吧?
雖說我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但見了這個陣勢,心裡還是有點膽虛。
“怎么辦呢?”心裡盤算著。
“朱鷹”、“鷹師弟”。那群女生看見我徘徊不前,呼啦地圍上來。我心裡想:這下壞啦!一年多來,我每次從家裡來學校,都有鐵桿師兄們來校門口接我,今天怎么一個都看不見了。看來,真是應了忠南大叔的話“鐵桿兄弟有幾個,大難來臨不可靠。”沒辦法,我強硬著頭皮與她們搭訕。
“給我,鷹師弟!”葉紅慧微笑地接過我手中的車把。
“我賠你鋼筆,好不?”我慌亂地說。
“誰要你賠?我早忘記了。”葉紅慧繼續笑著說。
“我暈死,你忘記了,還說不要我賠?”此時,我見這群女生沒有惡意,一直喜歡賴皮的我,又恢復了賴皮的英雄本色。
雖說葉紅慧不讓我給她賠鋼筆,但我還是把爸爸的那支金筆送給了她。
按理,賠了鋼筆,心裡應該很坦然了。但我給她賠了鋼筆,心裡還總是有一種歉意。這歉意,一直伴我完成了高中學業,乃至到現在。因為她那支被我摔壞的筆,是任何一件華美的物品所代替不了的鋼筆。
她和我一樣,從小生母就去世了。這支鋼筆,是她母親臨終前,留給她的唯一紀念品。幾十年來,我一直為我那次的過激行為而疼痛、自責,甚至是懺悔。
從這事之後,我們再也沒有鬧過矛盾。學習上相互鼓勵,生活上相互關心,義務勞動時,形影不離。三十多年來,我一直遵循著我倆之間的約定,像警鐘,迫使我自覺學習,努力創作。每當夜深人靜時,想著當時的她,想著她鄭重其事地向我的宣戰:“鷹師弟,我一定要和你分個高下,你可要加油囉......”
“好啊,我倆在高考時見分曉”我微笑了一下,心中挺自豪地說。
以後的日子,幾乎天天如此。不是我早一點,就是她早一點。偌大教室里,只有我們兩個在默默地苦讀,顯得很靜、很靜的。有時,我倆也會為一道題的解法,各執一理,互不相讓,爭得面紅脖子粗。
常言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各自的弱勢科目得到了互補,成績成直線上升,樂壞了我們的班主任劉老師。
自習課,鄰桌的同學乘老師不在教室時,很信賴地問我一些難題的解法。她坐在我身邊,靜靜地看書,沒有被煩躁的氣氛所動搖。只有在每天的“早,鷹師弟!”或“鷹師弟,你早”後,她才提一些她認為搞不清楚的問題來問我。其實,她認為搞不清楚的問題,還真是一些不簡單的難題。我必須費盡周折,經過一番苦想冥思後,才能弄清楚,她很感激。同時,她感謝我的辦法也很多,幾乎是在不停地變換著方式:有激動地握手,有微微地淺笑,有清脆地“謝謝”,有實惠的食物,還有紀念意義的禮品。
進入高二第二學期,是衝刺階段(那時的高中,學制是兩年制)。
預考前(那時實行預考制度,預考入圍者,才有資格參加高考),她問了一個難纏的數學問題。我絞盡腦汁,使出全身解數,仍然沒有辦法解答出來。二十分鐘是那么的漫長,也是那么的費神。短暫而又漫長的二十分鐘,讓頭昏眼花起來。我只好伸伸疲倦地身體,不小心把她的書碰落在地上。當我彎腰去揀時,恰恰她也正彎下腰來,一下子,我們兩人的頭碰在一塊兒。我吃驚地、迅速地直起身子,正碰上她那清轍的目光,少女的羞澀讓她的臉緋紅一片。
這時,我才發現,她那緋紅的臉蛋上,鑲嵌著兩個笑盈盈的小酒窩,是那么可愛。緊張的高考複習,也磨不去她心底深處的青春活力。大大的眸子,水靈靈的眼睛,烏黑的長髮,小巧玲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勻稱地排在她那瓜子臉上。當她在以長長的睫毛為掩護體,偷偷地看我時,我才發現:女孩那靚麗的光彩,調皮的神韻,活潑的個性,婀娜的身材,美麗的容顏,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彰顯出青春少女的風采。
我的這一輩子,也許,就只有那一瞬間,我的臉紅了。我不得不承認,我雖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男生,是一個不怕鬼,不怕神的“混世魔王”,但我架不住她的眼神。調轉頭,再次彎腰去撿地上的書。
後來的日子,我們依然那么客氣、坦誠。我知道,我們之間擁有的,只是一份不變的同學友情,彼此之間,把對方當成自己最可依賴的朋友。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我會不遺餘力地為她去做。有時候,因為學習緊,吃飯趕不上排隊,她大方地先打好飯菜,邀請我和她一塊兒吃。
高中期間,由於長期的起早睡晚,我的身體一直不是太好。尤其是進入高考前那複習階段,感冒更是常事,但我顧不了這些。用涼水洗頭,洗完後胡亂擦幾下,就跑進教室,繼續攻克難題。
高考的前兩周,我照例洗完頭,剛坐在座位上,葉紅慧傳給我一張紙條兒。我打開一看,上面整齊地寫著:“鷹師弟,你的身體一向不好,不要用涼水洗頭了,好不好?”
那問號畫得很特別,裡面簡單勾勒了幾筆,像一個小女孩的臉。
我抬起頭,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她也正望著我,四目相碰,雖然默默無語,但彼此可以感受到:我們的心靈在說話。她沖我搖搖頭,又低下頭學習了。
往後的日子,都是在緊張的迎考,海戰的習題中滑去。
走進考場前二十分鐘,我站在陽台上佯裝喝水。為了等她,等我高中近一年的同桌——葉紅慧。同時,也是為了我給她的諾言:“好啊,我倆在高考時見分曉。”
她在她當公社黨委書記的爸爸陪同下,向我走過來。我遞給他們父女倆一杯水,她接了過去。此時,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說,說什麼好。總之,心裡是很激動的,像一名戰士即將走上戰場一樣。她爸爸舉起水杯,衝著我倆笑笑說:“孩子們,祝你們倆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三個水杯碰在一起,隨著那溢滿堅定、清脆和美妙的“叮噹”聲,我倆會心地笑了......
悲情作品
我只是一朵飄忽的雲
1
啊,請不要蠱惑我的心
因為我骨子裡,沒有巧言佞色和奉承
我,對這個世界非常地陌生
夜幕中,四周很靜,惟有我還在打拚
因為,我是午夜的幽靈
午夜裡,想起了老爸總結的——我家四代人
曾祖父最無用,出門必須轎抬馬騎
祖父這代人,出門時,轎馬與步比翼雙飛
輪到爸爸這代人,出門時,靠著雙腳丈量土地
我最有出息,不僅會走,還知道怎樣去抬別人
啊,可憐的人兒啊,沒落的家族
沉重的夢魘把我窒息,在噩夢中死去
讓人們永遠忘記——我的姓、我的名
墳塋雖然空虛和冷清
但,理智的喪失已掩埋了希望的信息
2
歲月啊,你是洪亮的號角,把我深情地召喚
催著我,尋找那不可靠的足跡
歲月啊,你是泛濫江湖上的陰沉和風雲
常使我,踏上那塊閃著光芒的沼澤地
歲月在流逝,寂寥在加劇
情感在爆發,胸膛在燃燒
啊,我,仍然是昔日淚痕斑斑的容顏
到何時,我的心兒不再憂傷?
時間在前進,苦難在喧囂
心兒在裂碎,身體在枯萎
啊,我,仍然是昨天孤苦伶仃的摸樣
到何時,我才會儀表堂堂?
在沉寂的病床上,一隻病鷹思考著滑翔
微笑地看著,被我馴服的奴隸——藥液
你,可以脹滿我的血管,快慢得由我所想
我是主人,絕不會按照你的意願去流淌
我將用我的整個身心和腕力去支撐
庇護我的孩子,快樂健康地成長
庇護我的文字,不受太空塵雨的襲擊
讓我的孩子,沿著文字所指的方向——振翅翱翔
3
一個溫柔的、沉靜的足印漸漸清晰
模糊中,我的心兒隨薰風飛揚
我夢見,我是一個情人又是一個小孩
夢中,我看見一個深谷和一塊草地
草地里,長著我曾經寫過的文字
沿著文字的間隙向前
老家的一切,都已改變了昔日的摸樣
惟一沒有改變的,就是屋後的那個山坡
那棵讓我魂牽夢縈的馬桑樹下
一個背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四十年來,風雨無阻
她啊,我兒時的好夥伴,過家家的小媳婦
4
深夜,電話接通
原來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盛情地邀請我——前去赴宴
兩個軍差,一左一右
說是邀請,不如說是押送
到了富麗堂皇的宮殿
只見君王高坐在殿堂上
台下是一群不三不四的人
廚師們在精細地準備著珍饈美味
內侍官叉手弓腰地在大廳侍立
君王表情是木然的
我走向前,向君王鞠了一躬
環顧左右,沒有空座
只有一個十分滑稽的位置
只有餐桌,沒有座椅
5
在惶恐的烈火中,生命再次接受考驗
請相信,當過完不幸的這一輩子後
人世間,一定會用心地去讚美慘遭凌辱的美麗
像屈原、杜甫一樣,讓後人再去追憶
(人死了,與世無爭。好也罷,壞也罷,一切都化為烏有)
表演吧,生活就像一個謎團
哪怕日子還很遙遠,但是
我仍然要告訴後人——請珍惜蔑視和憤怒
蔑視在憤怒中成熟,憤怒的成熟就是鬥爭
(無論是掌管乾坤的大人物,還是凡夫俗子,都是七情六慾的囚徒,誰都得接受喜怒哀樂、成功失敗、生老病死的考驗)
6
她,我的生母,披著晚霞的那道金光走來
潔白而炫彩的霓裳衣上,別著
一朵來自天國的、美麗的花朵
她,我的生母,深情地召喚著——來吧,我的兒子
這裡沒有寒冷,沒有憂愁,沒有煩惱
到處瀰漫著絢麗的雲彩,美麗的花兒
她,我的生母,流著淚地喊著我的乳名
“鷹兒,快來吧,我的兒子
惟有這兒,是快樂的——沒有嫉妒,也沒有壓抑!”
我,沿著生母指引的方向,走去
一個聲音怒吼著——“走開,懦夫!滾回去!”
仔細一看,是我嚴厲而慈愛的老父親
7
在坎坷的人生旅途上,我們相遇
你年輕,活潑而又十分美麗
然而,你卻遭受了這樣的不幸
你傷心地,向我訴說自己的不幸人生
甚至想到過令人害怕的一個字——死
你說,你不愛任何人
你仇視男人,鄙視男人
同時,也蔑視自己的長相
哎,實在不明白
難道一個人活在仇恨里,才是幸福?
8
你愛我,忍讓著我,我知道......
一個病人是多么地需要安寧......
我說:我不能愛我,生活的磨礪,旅途的艱辛讓我蒼老
你說:我這一輩子,願意守著你這個老頭過,直到天荒地老
啊,親愛的,我在同你說話......
疼痛呀,請給我酒,讓我喝醉,讓酒精麻醉疼痛
你溫馨地說:親愛的,不行,心臟病不能喝酒
聽話啊,親愛的,我們還要一起慢慢變老
悲哀的夢囈,是多么的奇怪
躺在冰冷的、瀰漫藥味的病床上
夢囈啊,你是我的親人,我的朋友
是我唯一最親的親人,唯一最忠誠的朋友
9
一種艱難,在危險的暗處等著你
一種磨礪,在生命的荒灘上看著你
一種健康,在酒杯的邊緣上盯住你
一種微笑,在鄙視的眼神里瞧著你
一種喜悅,在創作奇蹟的時刻陪著你
(終於明白,幸福、健康、快樂之歌是自己譜寫出來的。借用趙本山、小瀋陽師徒兩人的的話,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人還在,錢沒啦。”“錢還在,人沒啦,”)
清明時節寄哀思(散文)
風斜雨細,天地間一片蒙蒙,這正是今年清明節的描寫。
仲春時分,桃花開盡,野花爛漫,大地一片綠意盎然。遠遠近近的炮竹聲不絕於耳,煙花的呼嘯聲地動山搖,影影綽綽的人影兒,哀思如雨絲綿綿,難道這就是我們記念先人的淚雨紛飛嗎?我曾經反覆地問著自己。
爸爸,您躺在家鄉菜園子地里,可曾聽見雨中孩兒這沉沉的足音?十七年啦,不孝的孩兒我,終於可以悄悄地在您的墓碑前掬一捧黃土,點燃一支香燭,澆灑三杯黃酒,寄託我的哀思,告慰您的在天之靈。
我清楚地記得:去年的清明,我雖疾病纏身,但未敢忘清明節對您的祭奠。驅車來到您的墳前,虔誠地向您祭拜。誰曾想,我那些可愛而有點迷信的姐妹們(病身的孝子不能給先人的墳頭添新土,否則,孝子的病情會加重。),拉著我,不準我給您的墳上添上新土。繞墳三圈,想起您的點點滴滴,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看天地間霧雨迷濛,怎不叫我睹墳思親?
我悔恨十七年前的那個冬夜,一向很有主見的我,怎么會聽從了那些長輩的話,離開了即將彌留中的您,無緣給您送終。
那一個夜晚,羅潭村子裡的犬吠、雞鳴聲一刻也沒有停止。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撕痛著我的心。半夢半醒的我,拉不住爸爸你要遠行的身體,撲倒在地,原來竟是一個清晰無比的夢境。幾乎是同時,我聽到了從相隔著十幾個院落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整整一個晚上,我跪在停放著爸爸遺體的竹床邊,您那張清瘦兒蒼白的臉上,被一張黃色燒紙掩蓋著。痛徹心腹的我,把那張黃色燒紙掀開……蓋上,蓋上……又掀開。十七年來,您出現在我夢境裡的,總是那張蒼白的臉。
那一天,您的手是冰涼的,臉也是冰涼的,孩兒我的心更是冰涼、冰涼的。
就是那一天,我才真正懂得“生者堅強,逝者安息”的真正涵義,才知道獨自創世界的艱辛。爸爸,您走了,您的腳步已經踏上了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不需要通行證的世界。
從那一天開始,我經常回憶起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青年時代。想得更多的是,我生病那些的日子。想著您那一聲聲的深情呼喚,一次次背著我尋醫的路途,一聲聲厚重的嘆氣。
記不清有多少次,我萌生了一個強烈的意念,跨越時空,穿越時間隧道,跨過午夜,跨過生死界,和您相聚,依偎在您的懷裡,傾聽您的教誨,仰視您的容顏……
憶往昔,爸爸是一位與人為善、與世無爭的和藹老人。十七年前,在那個嚴寒冬夜,竟然一倒不起。想著和您在一起的平凡日子裡,那平淡中蓄滿喜悅,平常里融染知足,平靜時流露安樂,那是何等的快樂、幸福。
四歲時,您教我背誦唐詩宋詞;六歲時,您教我背誦字典、練習書法;七歲時,您教我寫詩、作畫;十歲時,您教我小說、散文;十二歲時,您教我做人的道理。也就是十二歲,我的生母無法拒絕閻王的邀請,拋下一對未成年兄妹,撒手離開紅塵。從此,您既是我和小妹的嚴父,又是小妹和我的慈母,銀絲悄悄地爬上您的鬢角,而您還是選擇無怨、無悔。
十三歲時,矮小、瘦弱的我,離開了您那溫暖的懷抱,去桑植五中接受高級中學教育。您哭了,生活的苦難病沒有讓您流淚,而此時,您卻放聲地哭了。您的哭聲傳入我震顫著我的耳膜,幾次想回頭看看您——我慈愛的爸爸。但我還是沒有回頭。因為您經常教導我:“好男兒志在四方”、“知識改變命運,知識成就未來”。多少年來,孩兒一直牢記您的教導,在求知、學能上艱難跋涉,在書海中度過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朝著自己的人生目標,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現在。
雨中靜默。請霧雨重拾從前,讓您的靈魂回歸老屋;請霧雨不再飄灑,讓忽閃的燭火照亮您回家的路;請霧雨化作香菸,讓您的裊裊身影與兒隨行。
爸爸,因為您喜愛默默無聞,而讓人們在如水的歲月中,忽略了您的一言一行。您在世時,我常常忽略了您的和善為人、泰然處世。“無能”、“懦弱”,是媽媽幾十年如一日的絮叨主題。想您在世六十七年,對家事隨便,對家人難捨,對自己隨遇。有時,也招徠了我的不理解,甚至是不可原諒啊!
如今,我也是爸爸了。回想起你的一切,慢慢地品味出了您所做的一切。那是您對生活的一種寬容,對人生的一種從容,對他人的一種隨和,對社會的一種感恩。為人處事,能達到如此的境界,世上能有幾人?試想現實中人們,身置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誰不處心積慮、忙忙碌碌地營造自己的一生?可到頭來,卻讓自己早早地、迷倒在燈紅酒綠的霓虹燈里。
爸爸啊,您的一生,也曾有過那么一段轟轟烈烈的歲月。洪家關鄉公所的歷史裡,留有您的墨跡;四方溪的河灘里,留有您朗朗的書聲;龍潭坪的古鎮上,留有您建校的汗漬;古老的羅峪河中,趟流著您接送學生的愛心……
爸爸,我苦難的爸爸。您,曾被委屈地化成右派;您,曾獲得過從教三十年園丁獎章;您,曾做過的校長;您,曾耕耘過農田;您,曾做過大隊農技員……所有這些,如過眼煙雲,無影無蹤。而您,卻在生活的磨鍊中,頓悟出人生的真諦,幾十年來持守著一顆尋常之心。閒聊生活,苦其心志,淡泊一生。
爸爸,遙看老家門口那棵見證您風雨人生的馬桑樹兒,如今,不像從前那樣翠色慾流。老屋仍在,行人依舊。唯有您的乾咳聲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已經融入時間的流里,像這棵馬桑樹兒一樣,在迎送六十多輪日出月落之後,最後葉落歸根,安息於泥土,化作歷史的輕煙,飄然遠去……
霧迷濛,雨淅瀝,淚眼婆娑。
爸爸啊,長眠於黃土地里的我慈愛的爸爸!您可曾聽見,孩兒我對您的纏綿訴說?可否知曉,孩兒我對您的無盡哀思?
風兒啊,請你停下匆忙的腳步,插上由我心、我淚凝聚而成的懷念翅膀,永遠纏繞在我爸爸的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