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內容
未來是你的
隔壁的女孩子在打遊戲,LOL的聲音穿透過被這個冬天凍僵的牆壁。牆壁的這邊我在電話,電話的那端是房東,鑒於上海這天氣越來越冷,魚缸里魚愈來愈不願意動,我想該找他把空調修好來了。空調在夏天的尾巴上壞了,一聲長鳴之後, 再掙扎了幾下,沒有了聲息,我把電扇打開,將夏天吹走,迎來了上海的第一個秋天。
我來上海之前,在家裡待了半年,閒得開始第三遍讀《盜墓筆記》來消遣時間,那時候離家不遠有個公園,裡面有家電影院恰好開業,我沒事就去看一兩場電影,也是冬天,不過是深冬,風很大,馬路上兩個人打個照面走過去,眼睛眯得都看不清對方的,除非是你所愛之人。
而我家鄉的冬卻和上海的秋相似。上火車的時候,我爸給我發了條簡訊:未來是你的。老頭那個年代,沒學過拼音,手寫又太麻煩,所以平時都是電話,很少簡訊。這次大概是覺得話太矯情了,不好出口。
未來是我的?我坐著動車從江西到上海,窗外的風景變得很慢,那個時候才過完春節,走在街上都聞得到硝石的味道,也沒人送,車站全是大包小包的春運者,我把自己算做一員,蜷縮在列車的玻璃邊。
一晃就是一年,時間很快,可以看幾部劇、做幾道題,然後再翻幾本書,打幾盤遊戲,也就過去了,這是小黃和我說的,他的公務員還沒考下來,據說比高考還難;一晃也是一年,每天擠捷運,穿梭在上海的2號線各節車廂,你連在夢裡都能準確判斷陸家嘴下面是哪一站,馬上就下下車了,於是我從單人床上滾了下來。
一年之後我再看老頭給我的那句話,簡訊還在手機里,沒刪,手機也沒換,還是那台粉色的三星,我媽以前老說,你一個男孩子怎么用粉色,但其實那只是為了紀念一個人而已,我不是一個在乎外表的人,比如我自己。
把手機滑開,解鎖的是時間。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張國榮的電影。窗外的飄雨,這就是上海的初冬?不知不覺,要不是寒冷,我都快忘記這是冬天了。
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地動山搖,末日崩塌,我像個無所不能的金剛,現在還在太平洋,下一秒就穿越到印度洋了,其實不過是跳躍了一下而已,我能記下來的夢,大多數是災難片,我總是一個勇士,但卻是一個無所作為的勇士,不像電影中那樣救眾生於水火,而是自顧自的玩樂,最後的最後,在一次次崩潰中醒來。
很少過生日,10年才一次,10歲的時候許過的願早已經忘記,20歲許下的願怕是也沒什麼機會實現了,也就是我好像並沒什麼願望了,然後這樣須臾度日到30歲呢?40歲呢?要是真如此倒也是好,可惜的是,時間總沒那么快。
朋友去開蛋糕店了,比我還早來一年上海,走的時候,一幫同學勸了很久,總說大城市機會多多,再等等或許就能過得好一點,大城市姑娘多,再等等或許能成就一段姻緣。我在一邊沒說說什麼,走也好,留也罷,無非是從一個未來走到另一個未來。
男人是大夢想的動物,女人是小辛福的動物;但其實男人也可以小幸福,女人也可以大夢想。
臨上車,我還是開口了,忍不住問了一句,怎么就走了,是看不到光么?朋友倒也回答得乾脆,不是沒有光,是光太強烈了,我這顆草都要枯萎了,不如挪挪地方去個陽光少一點,好生存。
過了半年朋友用順豐24小時到件。送了很多小蛋糕來上海,說是大蛋糕怕被快遞摔壞了,只能寄來一些小的,讓我們嘗嘗,都是他自己親手烤的。
蛋糕的味道很好,趕上中秋節,就著月餅一起吃了。朋友是未來或許就是蛋糕吧,其實挺甜蜜的,就是過程艱辛,沒有經過烤箱的高溫,恐怕也成不了好吃的蛋糕。
剩下的幾個室友還在聊天,談論來路,畢業時候說的多少年一聚,現在想想居然開始有些後怕,同學裡面,總有混得好的寶馬香車,總有混得差的兩手空空,我大概很難成為前者,後者或許也成不了,不上不下的擋在中間,不知道到時候面對舊友的時候是微笑還沉默。
山東雜糧煎餅一天賣60個每個5塊錢,拋出每個一元的成本,日收入240元,而且每天只要工作兩個小時,時薪過百,老萬又在對著樓下的煎餅攤發出感慨。
“這么羨慕,那你也去支一個攤子唄。”
“沒技術,沒力氣,弄不了。”
“有自知之明,還怨嘆什麼呢?”
“怨嘆只是不能給我力量!”
常常會想,一棵樹,百年不倒的屹立在同一個位置,四季輪換,從春到秋,你都不知它是否老去。而我們呢?在自己的青春裡面,飄搖放肆,也沒誰知道哪一天我們就漸漸凋零了。
上海的冷是不一樣,獨立於江南,不同於北方,大概是靠海的原因吧,冬天把上海變成了一座水晶宮,我們的青春在這裡流淌。起床-上班-回家-睡覺,無論是兩點一線還是三點一線,我們自己的樣子都始終如一的麻木,會老去么?當然會,我們不是植物,不是一棵樹,不會屹立許多年後依然春生秋落。年輪會爬上我們的眼角、雙鬢、頭髮,然後蔓延至全身,我們不再可以一口跑多少公里而不喘歇,也不會通宵之後還能繼續鏖戰,很多時候,我們想倚靠在某一個有著陽光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覺,然後做個好夢。
未來是屬於時間的一個部分,不會管你是否準備好了,是否照顧到回憶,來就來了,有時候洶湧澎湃,有時候悄無聲息,你好不容易剛有的信心,點燃一盞尚且光明的燈,轉眼間就被未來的風給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