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解惑論

民國九年庚申冬,華陽劉復,序於蓉城之南,存心堂診次。 考霍亂雖有寒熱兩證之殊,揆其主因,為濕則一。 此當年之庚申解疫飲,重用石膏,每投必效,豈臆揣之治法哉,蓋實事求是然也。

作品簡介

作品名稱:時疫解惑論
作者:劉民叔
年代:民國
簡介:劉民叔治療時疫的心得體會。

時疫解惑論序

本年時疫流行,此傳彼染,死者甚眾,察其病狀,皆為上吐下利,心慌轉筋,音啞肉脫,四肢冰冷,兩脈伏匿,大小同病,萬人一轍。揆其受病之人,多系饑飽勞役,菸酒聲色之徒。蓋疫癘之毒,每乘人氣之虛,內襲為病。《經》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是也。邇來疫毒傳染,遍及城鄉,其勢梟惡,不可逆料,因病夭殤,不可勝數,七八月間,成都大疫,病者如林,凡乞治者,不能盡診。叩其證狀,錄方授之,互相傳送,活人無算。爰將治驗之方,詳訂藥品分兩,擬名庚申解疫飲,方中首以石膏為主,投之百發百中。(復)治時疫重病,曾有用石膏至十餘斤之多而始愈者,惟獨吹無和,反為醫界諸公所謗01。鳴呼!洪鐘毀棄,瓦釜雷鳴,其藉此術以漁利者,匪伊朝夕矣。世之言醫者,抑何夥耶,淺者售,偽者售,圓滑者售,率以人之生命為嘗試。
苟聞時疫之名,即目眩心惑,是寒是熱,漫無的見,僉指肢冷肉脫,為陰寒直中,表陽內陷之的據。上焉者用附子、乾薑、肉桂、吳萸以溫中,下焉者竟投羌活、柴胡、川芎、細辛以發表。種種燥熱之藥,隨意亂寫,藥一下咽,死如服毒。猶以服熱藥,而肢更冷,肉更脫,其為大寒大虛無疑,逞其無師之智,揚其道聽之說,病理蕩然,治法陵夷,舉世皇皇,莫不以補虛回陽之方,交相告勉。一醫如斯,百醫效尤,醫者無目,病者無命。在城市之區,則填溢街巷,在窮僻之鄉,則委壑投崖。所以人之有生,為水火刀兵所傷殘,不若瘟疫之廣,盜賊匪徒之凶暴,不若庸醫之毒。醫以不明之術,傳之於子,傳之於徒,衣缽相承,陷人於死,而終不悟其所以然,豈真天生若輩,而為天代行刦運者哉。
幸(復)尚存一隙微明,治時行瘟疫,無論老幼男婦,一以石膏為主,特撰此論,擬為標的,藉以解破舉世之大惑。嗟夫!(復)殫精竭力,不避毀謗,而諄諄以涼藥立論者,非但欲以美於已而非於人,矜於名而苟於利也,所冀醫者之惑易解,而病者之命得延耳。論中義理,有乖失者,幸冀來哲以改正焉,務欲闡明時疫治法,而普救病者之生命云爾。
民國九年庚申冬,華陽劉復,序於蓉城之南,存心堂診次。
此(復)庚申紀實之作也,十餘年來,雖自校之,尚未敢別持異議,有所改易,所以然者,理論推測,不能變更事實,事實固不可誣也。惟年少氣盛,多作憤激語,斯固學養不深,與覺今是而昨非者不同。
考霍亂雖有寒熱兩證之殊,揆其主因,為濕則一。寒濕用附子,濕熱用石膏,石膏主三陽,偏重少陽三焦,附子主三陰,尤重少陰心腎。兩藥背道,各走極端,用得其當,效如桴鼓,用適其反,禍不鏇踵。至於熱霍亂而不需石膏,寒霍亂而不需附子,此為霍亂之輕證,非重證之所以必效者也。寒潛熱浮,寒斂熱溢,所以寒難傳染,熱易流行。凡霍亂之流行傳染,釀成時疫者,莫不屬於熱證。此當年之庚申解疫飲,重用石膏,每投必效,豈臆揣之治法哉,蓋實事求是然也。然又恐讀者惑於用寒涼治熱疫之本論,反於《傷寒論?霍亂證治》用附子為主之義理,忽焉不察,矯枉過正,厥弊惟均,爰為訓解,刊行問世。今夏洪水橫流,泛濫於江河之間,餓殍載道,廬舍為墟。友人輩,慮發時疫,囑為重訂,再付坊刊。
辛未夏,劉復自校再記。
上海真茹弟子孟金嵩友松謹按:吾師民叔先生,手批惲刻近儒章太炎《霍亂論》一卷,弟子恐其久而散失也,爰次於先生昔撰《傷寒論霍亂訓解》之後,與《時疫解惑論》並刊行世。學者可以於此數卷,藉覘先生二旬三旬四旬治學之程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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