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亨

教亨:南宋時期,汴京(今河南開封)有座慈濟寺,寺內有位佛法高邁的和尚叫福安。他並不長期居住在寺廟裡,而是遊方天下,四處廣傳佛法。福安和尚遊方來到濟州任城(今山東濟寧市),再也不願走動,便居止下來。沒想到的他這一呆竟然就是好幾年!時間一長,任城附近的人人皆知這位福安和尚。既因為他慈眉善目、秉性持重,又因為他精修法旨、慧業深厚。所以無論是佛門中同道,還是一般平頭百姓,無不對他十分敬仰。
可是有一天,這位人人敬佩的福安和尚在去芒山村赴齋會的途中,竟然倚靠在路旁的一棵大樹上,寂然圓化!一開始大家都沒有發現,只是奇怪從不食言的福安和尚明明答應來赴齋會的,卻為何沒來?難道他有什麼事,一時脫不開身……大家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看起來硬朗矍鑠、紅光滿面的福安和尚竟然會默默坐化而去。就在這天晚上,福安和尚在芒山村的女弟子馮自彭夢見師傅騎著一匹高頭白馬,從雲霧中冉冉而下告訴自己說:“我已於今日圓化,現在又奉命托生在西陳村王光道家。”說完,福安和尚一抖馬韁繩,縱馬往西陳村方向而去……馮自彭突然夢醒,稍加回憶,夢中的情景就又畢現在眼前,而且十分真確,怎么也驅散不去。於是她就叫醒她的母親和兒子,沒想到三人竟然都同時做了這個夢!
等天剛亮,他們就在那棵大樹下找到了和尚的遺體。他們一面處理後事,一面又差遣人役前往西陳村王光道家打聽。令人吃驚的是,王光道懷孕十月即將分娩的妻子劉氏在這天晚上竟然也夢見福安和尚前來入夢,並再三請求寄宿在她的腹中……並且這天天亮不久,劉氏夫人果然生產下來一位方面大耳、骨格清峻的兒子!這位骨格清峻的小男孩從一生下來,便圈曲著他的右拇指,看上去一副完全不能伸展開的樣子!而且更令大家驚奇的是,小孩剛生下來的這天居然就會眨巴著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惹人生出無限愛憐,只是他還不能展唇輕笑,如果那樣的話一定更加討人喜歡!
第二天,福安和尚的兩位師兄弟福廣、福堅聽說福安圓化之後隨即重又托生世間,便特地前來看望。二位和尚一見到王家新生的小男孩,馬上看出他的眉宇間隱然便是福安和尚的神情,便脫口而出叫道:“安兄,很久不見,一向還好?!”小男孩一聽,竟然抬起頭來沖二人仔細瞧了一會兒,然後舉起右手,毫不費力地伸直五指,指著二位和尚,燦然露出一臉的笑魘,仿佛是老朋友久別從逢似的!小男孩表現出來的這種種神異令大人們無不驚訝不已。他父親王光道突發靈感,乾脆給他取名叫教亨,字虛明。
當教亨還在幼兒時期,有一次,他母親將他放置在內室的床榻之上獨自睡眠。片刻之後,母親卻居然聽見內室之中仿佛有人在誦念佛經。她感到很奇怪,便跑進去一看,卻只見教亨一人在那兒呀呀學語!
教亨就要滿一周歲了,有人建議他父母如習俗那樣讓他“抓周”,看他今後到底會走哪條路。到了教亨周歲生日的這一天,他的父母特地在他面前擺放著佛經、酒杯、農具等等許多東西讓他挑選、把玩。小小年紀的教亨全然不加考慮,便徑直把那厚厚的一大本佛經抓在了手裡。
教亨自打出生之日起便從不沾染葷血酒肉這些東西。並且當他看見僧侶路過,總會開心地緊跟慢隨著,還不時向他們請教一些這樣那樣的問題。這些問題卻往往令這些僧侶們大吃一驚,這些問題深刻而具有難度,哪裡像出自這個垂有髫小兒之口……之後,鄰里鄉親、兒童夥伴全不叫他姓名,而管他叫“安山主”。而過去的那個芒山村裡的善男信女們仍把他當作自己的師傅看待,並將他從出生開始的這許許多多奇聞異事全都記錄下來,銘刻在碑石上。
等到教亨七歲的時候,他終於如願以償來到崇覺寺,投身在圓和尚的座下出家做了沙彌。等他十三歲的時候又受大戒,開始了他正式的僧侶生涯。有一位長於相命的苦瓜先生見到教亨和尚,被他的神情舉止所深深吸引,便忍不住給他仔細相了一面,說:“小師傅日後修煉成功,開壇設講,一定遠遠地高出一般僧侶的修為!你自己好好努力吧!”
教亨和尚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遊方天下。他聽說鄭州普照寺寶和尚法力深邃、修持高邁,就從汴京西赴鄭州前去拜謁。在他就要到達鄭州的前一天晚上,寶和尚突然夢見紅雲滿天、燦爛如金;又夢見蓮荷滿枝,繽紛四墜。於是寶和尚召集門人弟子,告訴他們說:“我已經至少有十年沒有做過任何夢了,昨夜卻突然夢見這樣多的美崇勝致,不知這是什麼徵兆?”這天,教亨和尚風塵僕僕,遠道而來。寶和尚一見大為驚喜,對他讚嘆不止。教亨和尚也克盡弟子之禮,朝參夕叩,努力向他請教,研習佛教經典。
一天,教亨騎馬準備前往睢陽(今河南商丘縣南)。途中他想起了一宗佛、人因緣,便如同進入到禪定中去一樣。直到馬兒馴順地帶著他一直走到一條河的渡口,他還是渾然無知。他的同伴德滿和尚見狀,知道他在思考些什麼,也就一直沒有打擾他。但是此時看他忘身物我的樣子,即使是身墜大河也會茫無所知。德滿急忙沖教亨耳旁一聲大喝:“到河邊了!”教亨和尚驟然一驚,翻身落馬。他又悲又喜的回到寶和尚那裡,忍不住流著淚將這事的前因後果悉數告知。寶和尚聽後教誨他說:“你這哪裡是學佛修禪,這簡直就是一個僵人了啊!如果不是德滿叫醒你來,你還能夠看日、月面佛嗎?”教亨也不覺笑了:“這個因緣我兒時就開始琢磨,卻一直沒有參通。這次又偶然想起來,所以就迷了進去。”寶和尚聽罷笑著說:“你盡可以接著去參證,自然會有收穫。”聽寶和尚如此激勵自己,教亨和尚就接著參究那個因緣話頭。之後有一天,他靜坐在雲堂之中,忽然聽到從外面傳來打板子的聲音,內心豁然開朗,因緣關節一通百通。他大為高興,就吟誦了一首偈子:
日面月面,流星閃電;若更遲疑,面門著箭。
寶和尚聽完說:“你果然慧根不淺,靜修證通因緣。從今往後,我也不敢慢待你了!”
從此,教亨和尚聲譽鵲起,歸者如雲。他先後在嵩山戒壇寺、韶山雲門寺、鄭州普照寺、林溪大覺寺、嵩山法寺等說教,每次都是萬人齊集,盛況空前。
後來,大金丞相夾谷清力請教亨和尚住持中都(今北京)名剎潭柘寺。不久又遷任濟州(今山東濟寧市)普照寺。教亨和尚寢居的方丈室後有一株大樹,高達丈余。和尚來普照寺時,千萬隻烏鴉從四面八方成群結隊地飛集攏來,按著次序棲憩在大樹不同的枝丫上,重重迭迭,層次分明,宛若高高的寶塔,一共有十二級,像是受到某種神異的力量差遣了似的。僧侶們見了這一奇異景象無不十分高興,都來祝賀教亨和尚說:“您的佛法一定會更加發揚光大、震驚天下啊!”
這事之後又過了十來天,朝廷就詔命教亨和尚前去住持慶壽寺——金國燕都一大名寺。教亨和尚主持慶壽寺時,法座之下常常聚集著上萬弟子、門徒,可見他的佛法之盛。
三年之後,教亨和尚又南下中原住持名播遐邇的少林寺,弘法說教,更是盛況空前。
此後,他徜徉在嵩山、少林之間,或靜棲山野,或放歌長嘯,不拘一體,逍遙自在。這種半隱半現的生活,一過就是好幾年。
一日,教亨和尚突然感覺到呼吸吐納有些異樣,於是就謝絕一切賓客,閉門不出。這樣一直到金宣宗興定己卯(即公元1219年)七月十日,教亨和尚召集徒眾訓誡他們說:“我塵緣在即,馬上便將西歸。在我圓寂之後,你們各自好生努力,勤修苦練,以求早日證得正果。”說完,他唱了一首偈子,便端坐亡化。時年七十,僧齡五十八歲。
教亨和尚圓寂之後,門徒們用乾柴烈火來燒化他。而那熊熊烈焰居然一如蓮花,層層開放。等到薪盡火滅,和尚的眼珠和牙齒卻依然完好,絲毫也不見損壞。而教亨和尚自兒時開始,額頭就有一枚晶瑩碧透的圓珠在皮肉之間若隱若現,十分靈異。火化時烈火熊熊,那枚圓珠也爆出皮肉,豁然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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