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場接到妮妮,我就徑直把她帶到桃江路,很快就從她臉上看出了對桃江路的認可。路雖短,從頭至尾僅500步,卻幽靜得很,兩邊是老舊而別致的洋樓,茂盛而蒼老的梧桐灑下斑斑點點。因為不通公車,所以更顯得靜謐。我吟了一首普希金的詩後,對她說,以前這裡戀愛的日常功課也就是數電線桿,我們也數數電線桿吧,她竟深情地望了我一眼。看來是有了點效果。
又閒逛幾步,遇到零星幾對同道中人,這裡的愛情是安靜的,男方腋下大多要挾一書,或鼻樑上架著眼鏡,算是知識的標記;女的則有些矜持,笑談有分寸,顯示著處女的純潔。他們的動作不會太放肆,男方的手輕輕搭在女方腰際為標準姿態,不會上下摸索,只有在忘情時,才會接個吻,接吻的姿勢又是某部國外經典電影的版本。
之後她的表情告訴我她有點餓了,我們拐進了一家名叫“林蔭大道”的餐廳,屋裡竟有無數棵筆直的水杉,乃60年前某達官貴人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選擇“林蔭大道”主要是因為它的自助餐在上海算比較便宜的了,環境又幽雅,像隔壁那家上海頂級的酒吧“歐瑪莉”,雖然夠情調,但我是決計不會帶她進去的,太貴。
我牽著妮妮的手(天哪,她竟然沒有拒絕),路過那家酒吧,她問,裡面好玩嗎?我說,很一般的。
兩天后,我還在幸福的回味中打轉,妮妮失蹤了。據說,在我上班的時候,她一個人到桃江路逛,然後拐進了那個酒吧,然後和一個外國人認識了,覺得他更有情調,然後就……我很快便原諒了她,雖然從此以後,每天下班路過桃江路時,我都會覺得很傷心。(李小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