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小說基本檔案小說名稱:思君寸寸淡墨香小說書號:32682
小說類型:架空歷史
小說作者:棠多令
小說狀態:完本
首發網站:鳳鳴軒小說網
總共字數:350401
內容簡介
一旨廢后詔書,她不再是他的妻,卻得回了她的自由。
錦繡江山,笑看雲起,又何需管她人寵冠天下。
一朝重入宮門,卻是咫尺朝堂間,前緣晃如夢中雲煙。
君諾重,莫輕許,又是否還能憶起當年畫於墨香之間的並蒂蓮?
閱讀目錄
前言
楔子
第一章 紅消翠減美人瘦 上
第一章 紅消翠減美人瘦 中
第一章 紅消翠減美人瘦 下
第二章 疏雪殘寒故人見 上
第二章 疏雪殘寒故人見 中
第二章 疏雪殘寒故人見 下
第三章 幾番風雨晝寂寂 上
第三章 幾番風雨晝寂寂 中
第三章 幾番風雨晝寂寂 下
第四章 柳暗花明春事深 上
第四章 柳暗花明春事深 中
第四章 柳暗花明春事深 下 第五章 乍兒啼百囀斷續 上
第五章 乍兒啼百囀斷續 中
第五章 乍兒啼百囀斷續 下
第六章 百戰沙場千騎歸 上
第六章 百戰沙場千騎歸 中
第六章 百戰沙場千騎歸 下
第七章 作個歸期天定許 上
第七章 作個歸期天定許 中
第七章 作個歸期天定許 下
第八章 燈上相逢人歸後 上
第八章 燈上相逢人歸後 中
第八章 燈上相逢人歸後 下
第九章 幾回天際識歸舟 上
第九章 幾回天際識歸舟 中
第九章 幾回天際識歸舟 下
第十章 輦路長絕渾未辯 上
第十章 輦路長絕渾未辯 中
第十章 輦路長絕渾未辯 下
第十一章 空悵望禁門宮樹 上
第十一章 空悵望禁門宮樹 中
第十一章 空悵望禁門宮樹 下
第十二章 冷蕊梢頭妒花惡 上
第十二章 冷蕊梢頭妒花惡 中
第十二章 冷蕊梢頭妒花惡 下
第十三章 暖輕裘欲避還休 上
第十三章 暖輕裘欲避還休 中
第十三章 暖輕裘欲避還休 下
第十四章 長疑即見桃花面 上
第十四章 長疑即見桃花面 中
第十四章 長疑即見桃花面 下
第十五章 宮城逢場慵作戲 上
第十五章 宮城逢場慵作戲 中
第十五章 宮城逢場慵作戲 下
第十六章 傾霸鳳闕凌雲天 上
第十六章 傾霸鳳闕凌雲天 中
第十六章 傾霸鳳闕凌雲天 下
第十七章 三分佳處試新妝 上
第十七章 三分佳處試新妝 中
第十七章 三分佳處試新妝 下
第十八章 將恨與閒花俱謝 上
第十八章 將恨與閒花俱謝 中
第十八章 將恨與閒花俱謝 下
第十九章 九陌遍尋醉荊釵 上
第十九章 九陌遍尋醉荊釵 中
第十九章 九陌遍尋醉荊釵 下
第二十章 一瞬情怯君知否 上
第二十章 一瞬情怯君知否 中
第二十章 一瞬情怯君知否 下
第二十一章 金尊鳳儀不復如 上
第二十一章 金尊鳳儀不復如 中
第二十一章 金尊鳳儀不復如 下
第二十二章 千門如晝長亭路 上
第二十二章 千門如晝長亭路 中
第二十二章 千門如晝長亭路 下
第二十三章 瑤闕瓊宮復破鏡 上
第二十三章 瑤闕瓊宮復破鏡 中
第二十三章 瑤闕瓊宮復破鏡 下
第二十四章 重重簾幕密遮燈 上
第二十四章 重重簾幕密遮燈 中
第二十四章 重重簾幕密遮燈 下
第二十五章 休問共我賞花人 上
第二十五章 休問共我賞花人 中
第二十五章 休問共我賞花人 下
第二十六章 一絲柳一寸柔情 上
第二十六章 一絲柳一寸柔情 中
第二十六章 一絲柳一寸柔情 下
第二十七章 醉別西樓醒不記 上
第二十七章 醉別西樓醒不記 中
第二十七章 醉別西樓醒不記 下
第二十八章 春心如膩且從容 上
第二十八章 春心如膩且從容 中
第二十八章 春心如膩且從容 下
第二十九章 世上如爾有幾人 上
第二十九章 世上如爾有幾人 中
第二十九章 世上如爾有幾人 下
第三十章 細傾春碧不忍觸 上
第三十章 細傾春碧不忍觸 中
第三十章 細傾春碧不忍觸 下
第三十一章 思君記得逢君處 上
第三十一章 思君記得逢君處 中
第三十一章 思君記得逢君處 下
第三十二章 宮眉橫雲鸞鏡照 上
第三十二章 宮眉橫雲鸞鏡照 中
第三十二章 宮眉橫雲鸞鏡照 下
第三十三章 一封朝奏九重天 上
第三十三章 一封朝奏九重天 中
第三十三章 一封朝奏九重天 下
第三十四章 君恩零落傷嬋娟 上
第三十四章 君恩零落傷嬋娟 中
第三十四章 君恩零落傷嬋娟 下
第三十五章 猶逐朝雲暮雨歸 上
第三十五章 猶逐朝雲暮雨歸 中
第三十五章 猶逐朝雲暮雨歸 下
第三十六章 一鍾造化人知否 上
第三十六章 一鍾造化人知否 中
第三十六章 一鍾造化人知否 下
第三十七章 相思休問定何如 上
第三十七章 相思休問定何如 中
第三十七章 相思休問定何如 下
第三十八章 席邊籬畔花無數 上
第三十八章 席邊籬畔花無數 中
第三十八章 席邊籬畔花無數 下
第三十九章 世事茫茫難自料 上
第三十九章 世事茫茫難自料 中
第三十九章 世事茫茫難自料 下
第四十章 月明誰伴乘鸞女 上
第四十章 月明誰伴乘鸞女 中
第四十章 月明誰伴乘鸞女 下
第四十一章 且斗尊前莫作徨 上
第四十一章 且斗尊前莫作徨 中
第四十一章 且斗尊前莫作徨 下
第四十二章 深知身在情長在 上
第四十二章 深知身在情長在 中
第四十二章 深知身在情長在 下
第四十三章 一襟餘恨宮魂斷 上
第四十三章 一襟餘恨宮魂斷 中
第四十三章 一襟餘恨宮魂斷 下
第四十四章 重來世事最堪嗟 上
第四十四章 重來世事最堪嗟 中
第四十四章 重來世事最堪嗟 下
第四十五章 君心負妾心苦楚 上
第四十五章 君心負妾心苦楚 中
第四十五章 君心負妾心苦楚 下
第四十六章 翠帟障塵綺隨步 上
第四十六章 翠帟障塵綺隨步 中
第四十六章 翠帟障塵綺隨步 下
第四十七章 人間萬事紛紛空 上
第四十七章 人間萬事紛紛空 中
第四十七章 人間萬事紛紛空 下
第四十八章 笑問筆間誰淡泊 上
第四十八章 笑問筆間誰淡泊 中
第四十八章 笑問筆間誰淡泊 下
第四十九章 思君寸寸墨香間
番外 難得人生能幾何
書摘
1.-前言煌煌宮闈,檀香菸裊,舉目繁奢。碧空煙雲,卻不見一絲瑰麗艷陽,一室奢華亦蒙添上了晦暗的陰影。
大殿之內,眾宮婢屏息斂氣地伏跪了一地,無人敢吭一聲、敢動分毫,亦無人敢偷偷覷一眼殿上一襲深青繪翟禕衣、頭戴九龍四鳳鳳冠的雍容女子。
女子頭梳凌雲髻,鬢飾九鈿,綴以繁密加珠翠雲,鳳冠沿垂一串串玉露真圓驪珠,恣意搖動之間,在皎若秋月的玉頰上投落出沉沉地陰影。就見得她玉手加額,雙眸垂斂,似在假寐,卻又見她細薄的唇瓣微掀,淡淡而道:“什麼時辰了?”
清幽淡雅的聲音在寧謐的大殿內宛若珠玉擲地,一殿清動,跪倒在地的宮人聞聲無不顫了一顫。唯見得殿階下方,身著湖綠宮裝、杏眼桃腮的年輕宮女抬首看了看殿外的天色,從容回稟:“稟皇后娘娘,已過了申時。”
“喔?”皇后似有詫異,徐徐睜開了眼眸。赫然便見這雙細斂幽長的鳳目有些異於常人,瞳色竟淡了三分,顯得澄澈而冰冷,更襯得陰柔華美的芙顏淡漠而疏離。
皇后神態閒懶的輕撫雲鬢,緩緩睇了眼瑟瑟發抖的宮婢們,似是憶及了什麼,嫣然一笑,兩頰笑渦如霞光蕩漾,“你們跪著做什麼?還不起身。本宮之位雖坐不久矣,卻也不想留下什麼苛待宮人的名聲。”
一眾宮婢聞言越發惶恐,紛紛明誓:“娘娘厚德,奴婢們永不敢忘,奴婢們必誓死追隨娘娘!”
皇后似是十分苦惱的輕嘆一聲:“可惜了你們這一班忠心的奴才,本宮到真捨不得留下你們在這深宮內苑之中。不若我先賜你們一杯鳩酒,也好全了你們誓死追隨於本宮的心愿!”
此話方出,宮婢們無不刷白了臉,有些膽小的更是癱軟於地抽泣起來。
殿外灰暗的天空似有陰雨來襲,皇后幽淡的眼眸中也蒙上了濃重的陰影,她狀似不滿的冷哼一聲:“怎么?你們不願又追隨本宮了?”
聲色中不顯怒氣,宮婢們抖得卻越發厲害,忙不迭顫聲道:“奴婢們不敢!”
唯見那束手而立的年輕宮女表情古怪的凝眸看向佯怒的皇后,微微一嘆。都已到了這種時候,皇后竟然還有心戲耍宮人?
年輕宮女無奈的清咳一聲,正待提醒,忽地,她杏兒眼一轉,望向了遙遙四開的朱紅殿門,聲色沉沉:“娘娘,人來了!”
皇后順聲望去。果然,寬敞的大殿之外,遠遠便見數十名身著鎖子甲的御林軍氣勢洶洶而來。很快,御林軍一擁而入,剎那間就將坤寧殿圍了個嚴嚴實實。一眾宮人無不被此陣勢嚇得煞白了臉,瑟瑟發抖得愈發不敢作聲。
一名三旬有餘的瘦高尖臉太監排眾而出,手中高捧一卷明黃色的聖旨,態度不卑不敬的冷道:“皇后娘娘,請接旨吧!”
曾經親熟巴結的人,如今倒都換了副嘴臉。且不過是一旨聖諭,竟還派了殿前侍衛長親自領軍而來,她是該嚇得瑟瑟發抖,還是該引以為傲?
皇后唇邊的弄笑深了幾分,慢悠悠的道:“全公公,此等宣旨的陣勢到是別具一格!”說話間,皇后玉立而起,鳳履微提,氣度雍容地斂步走下殿階,蓮步而至表情冷漠的全公公面前,那一襲華貴鳳服迤邐而動,直若展翅鳳凰傲然睥睨著萬物。
全公公神色間飛快的掠過一絲緊張,下意識退後了一步。卻見皇后廣袖拂動如風,玉手合叩於前,伏身跪下:“臣妾接旨!”
全公公的臉色頓時一松,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皇后尚肯接旨,定也是不想與皇上撕破了臉。
皇后統御後宮七年,其手段他雖未親自領教,明的暗的卻也聽了不少。譬如皇后擁有一支鬼神莫測的隱衛,舉凡宮中與皇后作對之人,皆被隱衛所謀害……孰真孰假他不願探究,然自打一年前的那一夜,他親眼目睹皇后手持寶劍刺向簫淑妃,欲置她於死地之時,他才算真正看清了這位皇后親和外表下狠辣的一面。今日,他奉旨而來時,蕭淑妃更是似笑非笑的進言請旨指給了他一隊御林軍隨行。
全公公思緒翻騰,手邊展開明黃的御旨,揚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氏謖如族著勛庸,行合禮經,貴而不恃,皇祐元年,冊封為后。李後四德兼備,唯經年無出,無以事宗廟,無以繼後世。朕尊祖制定法,廢黜皇后之位,降為賢妃,退居凌滄宮。欽此。”
聲勢皇皇而來的,竟是為一旨廢后諭旨!
一旨聖言,滿殿之人卻噤若寒蟬,無不偷偷將視線往無嗔無怒的李謖如望去。一眾御林軍更是如臨大敵一般,沉顏威目的堤防著四下,似是怕殿中會竄出什麼人來。
那杏眼宮女跪在李謖如身後,自是明白他們在小心防備什麼,眼底浮起了濃濃的嘲弄。
李謖如眸色清亮、堅毅無比,未見悽惶哀怨。她微微勾唇,如水中蓮荷,沁香幽人:“臣妾領旨,謝陛下隆恩!”
杏眼宮女上前扶起她,她慢聲又道:“全公公,這之後尚有旨意到來吧!”
全公公心中一凜,她果然知道陛下不會輕易寬恕了她。但她此刻依舊不見驚急,難道是留有後招?
全公公心中這般想著,不禁偷偷往四下望去。
突地,一尖細的嗓子在殿外尖聲唱諾起來:“李妃接旨!”繼而便見一個年輕公公大汗淋漓的奔了進來。
李謖如輕輕一笑,鬆開杏眼宮女的手,復跪於地。
“李氏外戚橫蠻自恣,擅權獨行,為禍社稷,李妃貴為皇妃,無以約束,反助紂其行,難堪後宮之表率,今降為庶人,逐出蘭掖。欽此。”年輕公公的聲音尤有些顫抖,聖旨宣罷,他膽顫心驚的看向垂目低首的李謖如。全公公更是動也不動的觀察著她平靜的神色,卻未察覺出什麼來,一如這些年來,他從未看懂過這位皇后般。
此旨一出,殿中宮婢們又慘哭了起來,哭聲震耳,好不淒涼。先前一旨,李謖如只是被廢,卻還是皇妃,哪知轉瞬間又成了庶民,讓他們該怎么辦?
李謖如容色無表的接過聖旨,叩首謝恩:“民女謝旨隆恩!”民女?當真是有些陌生的辭彙。
眾人尚各有心思的當口,一跌沓的腳步聲又從殿外傳了進來,立即聽到有人尖聲宣道:“庶人李謖如接旨!”
李謖如挑了挑眉角,明眸如絲,眼底掠出一抹笑意,仿若看到稚童在玩一出遊戲。杏眼宮女臉上卻浮起了不耐煩,無聲咕嚨一句:“還真是沒完沒了!”
“民女領旨!”
“朕特恩賜爾於霸陵抄經修持,修善淨己。未經御旨,不得擅出一步。欽此。”
“民女謝陛下宏恩!”李謖如復又瞌首謝恩,捧著三卷聖旨站起身,淡定的對三位面色各異的宣旨公公笑道:“煩請三位公公替民女回稟陛下,民女今朝一入霸陵,難見君顏……倘若有朝一日民女歿去,尚請陛下恩賜一方淨土以葬。我尚需褪去鳳服,還請三位公公暫且退避!”
全公公吞了吞口水,又覷了眼並無動靜的四周,心神定了幾分,“娘娘還是從速吧!奴才們辦完差事也好向陛下回旨!”說罷,朝御林軍點了點頭,迅速退出了大殿。
李謖如轉身將聖旨交於杏眼宮女,走到殿階之上,環視哭跪一地的宮婢們,玉白的面容一如往日雍容高華。她嗓音微揚,不顯威喝卻止住了一室哭鬧之聲,見眾人抽噎無措的跪倒在地,她微一搖首,失笑道:“看來陛下一時不會要了我的性命,爾等也不必誓死追隨於我了。爾等與我主僕一場,於我去後,當謹慎服侍新主,各自安命。”
這最後一句到是有十分真摯,可惜這殿中之人如何會不知曉,李謖如這一去,他們這班下人哪還有得安命的機會。
宮婢們自是想到此處,哭聲更隆,不乏誓死追隨之聲。李謖如卻厭煩的向杏眼宮女揮了揮手。
杏眼宮女扁了扁嘴,似是不大願意。躊躇片刻,還是走至殿階上,就聽她桃面甜靨陡然浮上了肅剎之氣,向哭跪的宮婢們冷叱道:“隱衛聽令,一柱香後,坤寧殿內一人不留!”
“隱衛?隱衛來了!不要啊!我不想死!”鬧騰的眾人登時傻了眼,哭聲陡滯,無不滿臉驚恐的奪門而去。
待一乾宮婢們逃離之後,殿室內愈顯冷清。
“娘娘,都逃走了!”杏眼宮女嘆息著望向負手而立的李謖如,“原來這莫名其妙的‘隱衛’當真如此‘得民心’!”
李謖如回眸一笑,神色間竟有幾分得意:“故而擁有‘隱衛’的前皇后才如此讓人害怕畏懼,無不想除之而後快。”
話落,她轉首仰視殿額之上“坤元大有”的扁額,幽眸深深,掩下了一絲悵然與釋然。她拿起鳳案上的一卷畫軸,指著高高在上的扁額,笑道:“采秋,替我將這畫放在上面吧!”
“您真捨得留下這幅畫?”采秋接過畫軸,抿了抿小嘴,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真捨得不要這幅畫。
李謖如指尖按在心房上,朝她眨了眨眼:“這兒都已放下,一幅畫又能留下什麼眷念?”
采秋搖頭嘆口氣,腳尖略一點地,窈窕的身段如乳燕一般掠上半空,迅疾的將畫軸放入了額扁後方,繼而她又翩翩落回了原地。
李謖如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他欠我的,我不再奢求,我欠他的,今天便還了他。來世,就再無瓜葛!”尤聽得音若珠玉,字字透響,蹙金翬翟褘衣如失了魂魄般,黯然地從她身上滑落,悄然飄散一地,露出一身的淡雅無華來。
采秋露出了笑意,顯是早望她如此決定。她疾步上前,鎖上殿門,翻手掏出火摺子,眼也未眨的將三卷聖旨點燃,然後拋向鳳椅。就見燃著的聖旨方觸及座面,一股粗壯的火舌霎時狂涌而出,那華貴的鳳椅眨眼間便如吐火的火蛇一般,勢無可擋地往四周蔓延了出去,火星燎原,點燃了她批示宮卷時的案犢、點燃了他精心所書的字畫、點燃了他賜予的奇珍、點燃了他們曾相攜而走過的路、點燃了那張曾霸占她心房七年的面龐……
李謖如眼底染上了熾熱的紅色,在肆虐的熊熊火焰之中,她聽到了樑柱燃燒的噼啪聲響,聽到了殿外驚天的喧嚷,聽到了猛烈的撞門聲……她徐徐閉上了雙目,一步一步踏入了擎天大火里……
火紅的薄暮四散,碎瓦頹垣、滿目瘡痍的坤寧殿前落可聞針。數刻前火光燭天的驚詭景象已盪為裊裊寒煙,靜靜籠罩著遍跪一地、慄慄危懼的宮人們。死一樣的寂靜。
焦黑的殿門前,金鷙的殘輝里,一抹繁縟華麗的玄色身影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看著已化為廢墟的坤寧殿。
一名鬢髮全白的老太監神色凝重的趨上前,向那玄色身影低聲稟道:“皇上,娘娘已薨逝歸天!”就在他身後,有一具以墨黑絲布相裹的屍體,散發著焦臭的氣息。
此話方出,滿地的宮人們猛地感覺周身傳來一陣讓人膽寒的冰冷怒意。宮人們愈發瑟瑟發抖,尤以跪於前的全公公為甚,臉色慘白的顫跪於地,不敢抬頭半分。
趙璟徐徐拂袖鏇踵,面上無驚無怒,高高在上的俯視地上的屍首,突地諱莫如深的笑了起來,然那笑里卻透著濃烈的冷峻,透著點點慵懶的嗓音更是讓人不寒而慄:“你倒是死得乾脆,連朕的後宮也敢一把火燒了!”
忽地,一名侍衛手捧一卷畫軸從焦黑的斷垣里急步奔出,跪地捧軸過頂,朗聲稟道:“啟稟皇上,在大殿內搜出此畫。”
老太監連忙上前接過略有燒焦的畫軸,再小心奉至趙璟面前。
趙璟諱莫如深的拿起畫軸,淡淡睨向老太監,嘴角泛過一絲嘲笑:“張先,這畫倒比她來得命大!”
張先望向屍首的眼神里掠過了一絲嘆惋。
突地,冷風拂來,吹起了屍首腳踝處的屍布,露出一小截粘有繡金殘布的焦黑腳骨。
張先連忙上前,欲將屍布拉下,以免驚嚇龍顏。
趙璟幽長的眼眸卻驟然一冷,沉喝:“掀開!”
張先愣了愣,卻也不敢怠慢,立即掀開屍布,頓時露出一具烏黑的屍骨來,屍身上略留有幾片殘敗的布匹,不難看出那正是皇后的禕衣。
趙璟神色冷凝,目光如炬的定在屍骨畸形不整的右腳尾指處。
張先自看出趙璟的表情越來越冰冷、越來越讓人膽寒,他順目望去,臉色陡然也是一變,失聲低呼:“皇上,娘娘、娘娘她……”
跪於地的宮人們雖未抬頭,卻能感覺到氣氛變得詭譎,似是出了何事。倏地,他們耳邊傳來一記寒徹入骨的威冷嗓音:“傳朕旨意,李謖如行而忤逆,罪不可恕,然朕念其新逝,赦其罪衍,賜葬沂勐山,不得有誤!”
宮人們聽罷,不禁心下顫然。沂勐山,極盡荒陌之處,屍首葬於此,怕不得一日便給野獸啃食了,皇上確是怒其至深呀!
旨意下完,趙璟冷淡的睇眼腳邊的屍首,一拂廣袖,毫無留戀的轉身離去。
眾宮人待他離去後,悉數起身,不覺覷向前皇后的屍首,神色間有嘲弄、有幸災樂禍,也有幾許憐憫。
曾經何等榮寵的女子,最後卻只落得個屍骸難存的境地,當真是善惡之報,不差毫釐。
定戎縣地處邊錘,乃鎮北軍為駐軍防守延原城址而建。不僅是軍防重鎮,也是邊錘數座城池中遠近馳名的富庶之縣。
縣城裡以鑄鐵、糧酒及酒樓為主要營生。縣內東面的方向為鎮北營十萬精兵駐紮之地,轅門譙樓參天高聳,壁磊森嚴,百姓莫敢靠近其方圓一里。池南街上以縣衙私塾為主,柳西街則挨個開著鐵鋪子、糧鋪子、酒樓館子、醫館和其他的店鋪,最是繁華熱鬧。
柳西街的中心地段緊挨著幾間食肆客棧,或大或小,或華麗或清雅,是定戎縣內最出名的幾家酒樓。這當中又屬匯珍居最為老字號、名氣也是最響,響到連鄰近縣城的人也會慕名而來。
匯珍居當家姓溫,大名道洪,祖上五代世居定戎縣,自其祖父一代轉為經商,這匯珍居便是由其祖父一手辦起,一道秘制金絲酥雀更是鑄造了匯珍居的金字招牌。
溫道洪有二女,二位千金皆是美名在外。單說這二小姐,芳華正俏,生得那是個花容月貌,容姿妍麗,不可方物。而自溫大小姐遠嫁濟國之後,這定戎縣第一美人的名號便順理成章的冠到了溫二小姐身上,打她及笄起上門求親的人便是絡繹不絕。
話說某日,縣太爺公子巴巴的求了他爹來提親,哪知這溫道洪前腳滿臉堆笑的送走縣太爺,後腳一把大鎖將二小姐的閨樓“咔噠”一聲給鎖了,接著放話出去,自家女兒瘋了,誰家不嫌棄娶個瘋婆子,他分文聘金聘禮不收。
初始,眾人還道是溫道洪不滿縣太爺公子身矮人醜,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更何況縣城裡上下人等都聽聞這縣太爺得罪了守營的某位將軍,縣令位置已坐得不太安穩,二小姐她爹借詞不嫁女兒到也情有可原,這二小姐真瘋假瘋還兩說,所以背地兒來求親的依舊不少。
卻說一日,溫道洪將鍥而不捨的張、宋、黃三位公子請入了家中,也不言及二小姐的病情,只是讓三人悄悄藏在了二小姐的閨樓里,放言道,若誰在翌日毫髮無傷的出了閨樓,就將女兒嫁給誰並許以豐厚嫁奩。三位公子本顧忌二小姐閨譽,但聽及“未來岳父”這般說了,也就壯膽進了閨樓,各自藏好。
過了晌午,無事,三人不免竊笑溫道洪危言聳聽。
安然用過晚膳後,送膳的下人方端走殘羹,冷不丁就聽到二小姐的閨樓里傳來一陣陣尖銳如磨骨的悽厲叫喊聲,聽得人心底瘮得慌。緊接著,又聽到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嚎痛哭聲,聲音傳了半條街,引得鄰里爭相探問。不一會,便聽說二小姐的閨樓里抬出三個渾身是血、已昏死過去的男子。再後來,聽說那張公子破了相,宋公子被某物什弄得再也不能人道,黃家公子稍好些,只是折了三根手指頭。
官府聞訊來拿人,要將二小姐拘到專關押神智失常者的“靜心館”。孰料,最後被溫道洪撒了大把銀子上通下塞給搪掩了過去,最終只是將二小姐禁閉在自個的閨院裡。
不過,打那之後,上門求親的便徹底絕了影。這一絕,定戎第一美人變瘋婆子的訊息也傳遍了十里八鄉。自此,人們再談起匯珍居時,話里總不免捎上句“聽說瘋婆子丟了個火摺子把隔壁王家院子燒了”“聽說丘家小娃娃翻到瘋婆子的院裡撿風箏,她把人家小娃娃臉上的肉給咬了一塊”“聽說瘋婆子差點淹死了府里的丫鬟,嚇得城東的馮老頭一大早就把丫頭給領了回去”“聽說溫家鬧鬼鬧得可凶了,青天白日的就敢出來嚇人,連上元觀的上清道長也束手無策……”
自此之後,曾經門庭若市的溫府便已是門可羅雀、瑟瑟清冷。
一輛華貴的輦車停佇在熱鬧非凡的夏侯將軍府前,夏侯膺與夏侯徹、夏侯謹及眾朝中大臣悉皆伏跪在外,百姓們亦遍跪了一地。
須臾,眾人眼角餘光划過一抹銀光,眾人遂聽及一記威儀低沉的嗓音說道:“平身吧!”
夏侯徹等人叩謝罷,相繼起身。夏侯膺滿臉榮光的朝趙璟迎上去,躬身拱手道:“皇上,吉時已到,請上座!”
趙璟點了點頭,朝如熾的人潮環視一圈,尚未見李謖如的身影。他心中疑惑,倒也不動聲色,提步進了夏侯府。
而就在趙璟入內未多久,已聽外間一聲歡喜的叫嚷聲:“新娘子來嘍!新娘子來嘍!”
趙璟坐於首座,正與夏侯徹說與什麼。一聽此宣嚷,夏侯徹登時雙目一亮,向趙璟拱手道:“皇上,容微臣先告退!”他心中期念的人兒,在今夜將成為他的髮妻。
夏侯徹說話間還未往外看,趙璟卻直對喜堂外,已一眼瞧見了堂外讓人咋舌頭的一幕。
“夏侯愛卿,看來,你的考驗來了!”趙璟玩味的盯著堂外。
夏侯徹不解,順勢回望,眼前的一幕頓時讓他吃了一驚。就見得杜采秋、浸月各牽著一位身段無異、姿態無異,以卻扇遮顏瞧不清容貌的新娘子走了進來。還未等夏侯徹回神,外間又走入兩位同樣裝束、身段的新娘子,由天公將軍府的兩名婢女牽著。
堂中眾賓客亦是面面相覷,還不知這鬧的是哪初,竟又見兩名妙齡女子同樣牽著兩名新娘子步入了喜堂。這二女夏侯徹不識,蘇笑生與夏侯謹卻是識得的,正是金娘與相琴兒。
那相琴兒一見窩在一旁張大了嘴的蘇笑生,俏目頓時射出兩道怒光,直把那蘇笑生駭得連縮脖子。
“這鬧的是哪初?”夏侯謹撞了撞他,疑惑不解的道。
蘇笑生同樣不明就裡,一邊小心閃過相琴兒殺人的目光,一邊回道:“八成是公主想出來刁難你大哥的!”
夏侯謹卻吶吶的道:“看來這次不是公主!”
“那是誰?”蘇笑生見他神情古怪,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往人群中望去。他甫一見瞧見那末人影,頓時翻起了白眼,“我的天老爺,你大哥這次算是玩完了!”
就見得六位新娘子魚貫入堂之後,一位身無華富、白巾素袖的朗麗女子微步而入,筆直朝堂前走去。但凡她行經之處,賓客們無不聞及一縷沁神的藥香味。她修長的雙眉下,一雙帶笑的眼眸瞳色清淺如珠玉一般,透著濕潤的光芒。兩頰笑渦深深,讓人望之親切無比。
“小女子元墨如參見吾皇陛下!”她盈盈朝目光銳利的趙璟伏跪施禮。
“平身!”趙璟雙眼將李謖如這一身熟悉的易容打量一番,再瞅瞅她身後全然瞧不出異處的新娘子,心中已明白她究竟要做什麼。
“元承醫!”夏侯膺早就得知李謖如有意刁難他兒子,儘管有些不高興,但礙於她的身份與趙璟的面子,也只得陪同演下去。
“大將軍。小女子受人之託,有一處謎想請夏侯將軍解答!”易容為元墨如的李謖如暗自朝一幅高深莫測的趙璟眨了眨眼,轉對一旁緊皺眉頭的夏侯徹道,“夏侯將軍只需從這位新娘子中猜中哪一位是真正的新娘子即可!規則則是,不能言不能觸,機會只有一次,若你猜錯,猜中哪位女子,你就得即刻與她拜堂成親,限時一柱香!”
夏侯徹上前一步,沉聲道:“若如意不在其中又如何?”
李謖如爽快的拍了拍自己,“那我委屈一些,下嫁於你!”
她這話一出,尚不知她身份的人還好,知她真實身份的夏侯膺等人差點兒跌倒,他們忙不迭覷向趙璟的臉色,果不其然看見他沉下了臉,一臉不悅。
夏侯徹倒是從容,“在下的妻子只會是如薏!”他回身向趙璟抱拳,請求道,“請皇上為微臣作評!”說著,他穩步踏前,在排成一列的新娘子面前仔細尋看起來。
李謖如點燃香,一回首,正巧對上趙璟冒火的雙眼,她見無人注意她,趕緊溜到趙璟身邊,提袖掩唇,壓低聲道:“皇上,我又未放火,您不如就在旁看好戲!”
趙璟同樣壓低聲咬牙道:“回去後,朕要沒收你所有的藥材!”
李謖如聳聳肩,一派無所謂模樣:“除非您將宮中的花花草草全給拔了,否則我總是會有法子的!”
眾賓客本就畏於趙璟威儀,不敢隨意探覷向他,故而並未見到當今聖上正對那一襲藥香的女子怒目切齒,而那深邃的眼底卻閃耀著一絲柔情。
這會兒,夏侯徹來回踱著的步履驟然一頓,停在了相琴兒身前的新娘子跟前。
李謖如一瞧胡戲,上前笑道:“夏侯將軍可是認準了?若你選的並非如薏,可就得娶了她!”
夏侯徹將那一身華貴紅嫁衣的新娘子又打量一番,終是下定了決心,頷首道:“是她!”
李謖如心中一笑,朝相琴兒點點頭,相琴兒領會,接過了新娘子手中的卻扇,新娘子嬌羞萬狀的垂首,看那百般嬌柔的側顏,不是溫如薏是誰?
眾賓客頓時暴發一陣鼓掌聲,紛紛恭賀。
夏侯膺亦長鬆了口氣,反觀夏侯徹卻濃眉一擰,一把攫住新娘子的手,喝道:“你不是如薏!”話畢,他大手一揚,掀起了新娘子面上的易容,露出一張精靈古怪的男子面孔,赫然正是福寧殿中的小太監。
張先伺在趙璟身邊,差點兒腳下一滑跌倒在地。
眾人亦被這一變故弄傻了,面面相覷。
唯見李謖如珍一人嘴角隱笑,抽搐不停,她咳嗽一記,清聲道:“看來夏侯將軍並未猜對,不過好在這位新娘子是位男子,故而就不用迎娶了!”
夏侯徹臉色鐵青,趙璟雖也覺意外,但他還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夏侯愛卿,時辰不多,你還是速速行事為上!”
趙璟的提醒讓夏侯徹冷靜下來,更加仔細的觀察起餘下的五位新娘。
就在眾人急切的觀望中,一柱香只剩下了指夾長。
夏侯徹額頭沁出一層細汗,突地,他眼角餘光閃過一抹亮色,他心下一動,輕輕取過你左側的新娘子手中的卻扇。扇下,一張百般難描的容顏浮露著夏侯徹熟悉萬分的溫柔笑意,他頓時鬆了口氣,“如薏!”
溫如薏凝望著他,笑著輕輕頷首。
喜堂里再度掌聲響徹,李謖如清笑道:“恭喜夏侯將軍抱得美人歸!”
夏侯徹緊緊握住溫如薏的手,盯著李謖如道:“另有兩道謎題是什麼?”
李謖如攤手一笑,“出題之人後想及,此乃大婚之日,還是不易拖延了吉時,故只限了一道題,夏侯將軍猜出新娘子,不如立即拜堂吧!”
夏侯徹笑了笑,“多謝元承醫手下留情!”
李謖如擺了擺手,笑而不語,退到了一旁。
爾後的時辰,夏侯徹與溫如薏的婚禮在趙璟的親自見證下,依禮完成。趙璟知他在場,眾賓客必無法盡興,便起身離開了將軍府。
夏侯膺率家人恭送趙璟離去後,回到喜堂,果然已未見李謖如的身影。
輦車空置,朝皇城而去。
輦車離去之後,兩抹雍容華貴的身影出現在華燈初上的裊陽街頭。
街上的行人只見得左首的男子渾身透著渾然天成的威儀鋒芒,讓人禁不住會低下頭,不敢覷其真容一眼。而被男子護在身邊的那位女子,亦未顯平常女子的纖弱嬌怯,和氣的笑靨隱隱逸著雍容的氣質。
“第二道題是什麼?”趙璟可不會相信她會那般仁慈,輕易放過夏侯徹。
李謖如停在一個賣小玩意的攤販前,拿起一隻年獸面具戴在臉上,偏首望向他,笑語:“福寧殿里標緻的小公公倒有不少!”
趙璟微愕,鏇即皺眉:“那新娘子也是假的?”
李謖如滿意的拿下面具,突地將面具戴在趙璟臉上,眼珠晶亮:“如薏這會兒怕是惱得不想再理他了吧!”連猜兩次都猜錯,夏侯徹那塊石頭今後可有得受了。
“若非你有意引他猜錯,他豈會上當?”趙璟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拿下面具,心中頓覺無力。他竟讓夏侯徹和個小太監“成了親”,他已預見明日夏侯徹一臉鐵青、夏侯膺一臉怨憤的來找他告狀的情景。
“戴著!”李謖如執意將面具往他臉上套,同時拿起另一隻較小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
趙璟無法,只得戴上,同時示意張先付帳。
行人如熾,趙璟將李謖如護在懷中,使她不至於被行人撞到。他緊握她的葇荑,望著不遠處的皇城,忽然道:“青陽宮離未穹宮甚遠,朕往返甚是不便,你不如搬回坤寧殿吧!”
李謖如與他十指交纏,她抬起另一隻手掀起面具,半嗔半笑道:“皇上不是說,不再立後么?”這個話題他們沒談過十次也有八次了。
趙璟亦掀起面具,輕瞪她一眼,“朕一提及要重立你,那班大臣就搬出一撂祖制家法來回堵朕。”說著,他又執起李謖如的手,輕齧一口,“更何況,你這當事之人也不願意!”
李謖如吃痛,回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報復似的咬了一記:“後宮有蕭貴妃打理不就成了?這是她欠我的,煩心的事就由她去惱好了!”
趙璟良久無聲,突地說道:“朕這段時日總是想,似乎曾經愛爭鬧、愛耍心機的李謖如更為惹朕動心!”趙璟雖然樂見她的灑脫,但她有時太過灑脫的行為也會讓他覺得受到冷落。
李謖如沖他挑起眉尖,“那皇上再去找個愛需心機愛爭鬧的女子吧!”
趙璟輕輕一笑,勾起她的下顎,凝視她比常人淡透的眼眸,“天下間豈會再有生了你這一雙眼眸的李謖如?朕要的只是你!”
李謖如眼中溢滿波光,她笑望住他,“皇上,可還記得您替我著那一幅畫時是在何處?”
趙璟略怔,倏然訝異而道:“青陽宮!”
巍峨的皇城在夜幕下熠熠生輝,李謖如帶著幾許狡獪的笑意隨著晚風遠遠蕩漾:“青陽宮裡的並蒂蓮就快盛開了,屆時您在為我著一幅畫可好?”
“朕之御畫,你當以何來報?”
“皇上,桑白芨的五色草解藥如何?”
“……你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朕?”趙璟咬牙的聲音。
良久無聲。
“怎么?說不出口?”
“那倒不是,只是算計著有多少事!”
“李謖如!”
“誒,皇上,我這會可是叫元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