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弨[清初考古金石家]

張弨[清初考古金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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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弨(1625-1694?),字力臣,號亟齋,生於明天啟五年,淮安人。

家庭背景

據《重修山陽縣誌》記載,祖永年萬曆間以薦舉官南京鴻臚寺丞。父張致中,字性符,崇禎中拔貢生,“學術淹貫百家,詩、古文醞藉醇厚。明末復社興,致中與同里方能權、白受藻等欣然回響,議論時政,抨擊閹黨。“家故貧,而所藏鼎、盉、碑版文甚富”。致中“精於字學,辨體審音,釐正謬誤”,為學者所仰,逝後“友人私謚為恭孝先生”。致中著作等身,有《學志》,《理學孱守錄》、《經濟源流》、《雖遙客隨鈔》、《張氏宗政符山堂詩》、《眉尹文集》等。《山陽藝文志》收有張致中詩文,以及友人為其作的傳。致中“為人和厚溫柔”,遇事“果毅而循理受道”。母方氏“勤儉貞靜”曾“刲股活母”,而被錄於縣誌“列女”。這樣的家庭氛圍,無疑對其人生道路起著重要影響。

人物經歷

張弨九歲喪母,崇禎八年(1635),致中應詔去江寧(今南京),

弨十一歲隨父游大江南北。他從童年開始,在其父的教誨下,對金石考據即產生濃厚的興趣。崇禎十四年(1641),致中中年早逝。十七歲的張弨即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擔,照顧年幼的弟妹。其時,明王朝面臨土崩瓦解,他目睹清兵南下,史可法揚州抗清,家事、國事都不盡人意,只得埋頭於金石、碑拓之中,以排遣心中悲憤。張弨與顧炎武“友善”,常書信往來,交流思想和研究成果。清兵下江南後,顧舉兵抗清,以後又南來北往,終身不仕,踏實鑽研學問,這對張弨影響極大,他迫於家境,只能在家鄉“課弟教兒”。

清順治八年(1651)張弨參加縣學歲考,列十八名入學(《淮山肄雅錄》),後仿效顧炎武不參加科舉,不登仕途,潛心學問,張弨“通經博古,世其家學,專心六書,尤嗜金石文字”,成為清初著名金石家。

康熙六年(1667),顧炎武著《廣韻》、《音學》五種,“托力臣繕寫授梓”,張弨為其校勘,令二子葉箕、葉貞為之工整謄寫,並給顧寄去樣本,還以“鬻產之值”為之刊刻。顧極為感動,“近力臣來札,五書改正一二百處”,又嘗嘆曰:“篤信好古,專精六書,吾不如張力臣。”其推服如此。顧炎武又賦《寄張文學弨》詩:“冬來寒更劇,淮堰此何如(注:時淮上有築堤之役),遙憶張平子,孤燈正勘書。江山雙鬢老,文字六朝余,愁絕無同調,蓬飄欠索居。”這年秋冬,張力臣去鎮江考察摩崖石刻《瘞鶴銘》。《瘞鶴銘》石刻在焦山“西足”,平時沒於江水之中,只在冬天水枯時方能得見。“丁未十月望後三日,乃得過此,先觀重刻二石,次至壯觀亭址右俯瞰,破石叢雜,攝衣下視,見一石仰臥於前,一石仆於後,字在石下,臥地仰觀,始見字跡,又一石側立剝甚。”在“落日風寒”中,張弨“仰臥沙石”,“墨水反落,迂面不顧也”。“周旋石隙三日”,終於拓得四紙,比宋金石家黃伯思(字長睿)、董逌(字彥遠)所拓多十餘字,回淮後完成了《瘞鶴銘辨》。

康熙八年(1669),清詩大家、刑部尚書王士禎陪康熙帝南巡至淮上,聞張弨名,“聖祖召試行在”,賞了他一個“宜陽令”(見《漁洋山人自訂年譜》)。張弨不願面見顏事清,藉故沒有赴任。 張弨是位正直學者,極重視氣節,性狷介清狂,其幼弟、子女成人後,他決定外出實地考察。他雖善丹青,但請揚州著名畫家朱二玉為其繪了一幅《符山堂圖》。康熙九年(1670)張弨離家出遊,每到一地,均請名流題詠,先後在《符山堂圖》上題詠的有王士禎、朱彝尊、程穆青、王宜輔等。此珍貴文獻,曾為邑人丁默存(即丁寶銓,清未曾任山西巡撫)收藏,第二年冬,張弨“從漢南過雲棧,冒雪至醴泉(今陝西禮泉縣)”,過華陰,登臨西嶽華山,至太宗廟遺址,遍拓唐親王諸碑,又考察了昭陵六駿圖,“拓數紙而歸”。後來他完成了《昭陵六駿圖贊辨》,並被收入《四庫全書》。《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昭陵六駿圖贊辨》一卷,張弨撰,弨字力臣,山陽人,博學嗜古,尤究金石之文,後以聾廢而考證彌勤,以《昭陵六駿圖贊辨》,或以為太宗御撰,或以為殷仲容撰,或以為歐陽詢書,或以為殷仲容書。趙崡諸家輾轉訛為異,因親至其側,勘驗繪圖,以趙明誠《金石錄》為據,定以《六馬贊》為歐陽詢書,諸降將姓名為殷仲容書。”張弨所著,解決了一個懸而未決的重要學術問題。范以煦《淮蠕小記》;“力臣詩最難得,予見自書《漢水舟上》詩,字近山谷。”現舉二首:

四山環一舟,咫尺前無路。

乃從石隙間,群挽急流渡。

里許復一折,折折生驚懼。

嗟此倦遊人,日日向前去。

一游經萬里,心神日憔悴。

全家常在胸,念念每以次。

忽仰見奇峰,又使游心醉。

自嘆復自語,游心從此遂。

從這兩首詩中,可以看出張弨寄情於祖國山水之間的心態。康熙十二年(1673),張弨又作“京國之游”,並“同東吳顧亭林先生出都”,恭謁孔廟,經濟州(今山東濟寧),一路拓碑,寫成《濟州學碑考》。回淮後,從此不復出遊,“偃息家園”,從事著作。康熙二十三年(1684)撰成《漢隸字原》,清初大學者全祖望為之作序稱讚該書:“字字考求,其用功亦勤矣哉!” 張弨晚年窮困,後“居淮之清江浦”。經他考證的金石碑銘甚多,但大部份著述均散佚了,為生活所逼,甚至“時以書帖,托庵僧售於人”。

康熙三十三年(1694),張弨淒切地度過了他七十歲生日,在淮的朋友、學生前往祝壽,李鎧(字公凱)《壽張力臣七秩》詩,對張弨一生的學識、人品作了很好的總結,詩云:

高隱牆東羨獨清,白頭還聚讀書螢。

秦碑禹穴搜應遍,周易蒙莊注未停。

松菊未荒元亮宅,尊罍時過子云亭。

只今七十丹顏駐,遊戲人間是歲星。

張弨歿於何年,現無考,編《張力臣先生年譜》(見《楚州叢書》)的清末學者段朝端在《序》中這樣寫道:“力臣在當時日名譽極高,交遊極廣,談金石者,至今推為鼻祖……而所憾者,只知年至七秩,究於何時捐館,未敢臆斷,不無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嗟。”他希望“海內宏達,能考得易簀之時,郵書見告,俾成完書。”這是一個尚待考證的學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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