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張大昌,字唯靜,1926年農曆7月19日生於武昌,1935年返原籍河北威縣邵梁莊,當時家境甚是窘迫,其情讀先生所撰《憲妹事略》(張氏家藏稿)可見一斑,文中曰:“妹名效憲,堂上晚出女也。余兩姊,下則妹,妹生於己巳之六月十六日,故乳名阿六。……四歲家君見背,哀號如成人,余家世業儒,無大戶計,僅祖塋數畝,飲啜之費,賴家君月俸以給,及遭此挫,何堪設言。時慈萱四十餘,長姊二十餘,次姊十二,餘九歲,妹乳齒未替之六齡弱女耳。此寡婦孤兒之家庭,其艱其苦,至今思之,涓然泣下。民國二十四年,售別居,返遷故里,賴表叔某氏操維,冬日家少柴,余攜六妹背荊簍拾枯脫供灶炊,常涉六、七里外,其勤勞忘疲,更勝於吾,或勸其少憩,則曰多拾些聊免慈母愁耳”。
儘管大昌先生早年家境不濟,但學業並未荒廢。其母姊披星戴月,含辛茹苦,仗紡織以供學資,送他到鄰村前小辛國小學習。其家本書香門第,不乏舊藏墨香,母、姊又皆文化有素,課餘家教,旦薰暮染,助長著他學有所成。更值得慶幸的是,曾與孫中山、章太炎一起在日本演講反清主張,後被梁潄名推薦在燕京大學主講哲學,梁啓超稱之為“大河以北,善讀書者,唯君一人”的尚渭南先生,原系其祖父偓南之執友,時隱居居士林而常居故里,念世交之情仍與張家甚密。尚渭南先生愛他天資聰慧,乃悉心教他習《金剛經》字帖,並講解其中哲理。受尚氏啟蒙,是張大昌先生後來篤信佛教和哲學素養深厚的重要原因,同時也是他愛好書法的開端,後來張大昌在書法方面頗有造詣,楷、篆、行、草、隸無所不能,尤長於行草。其字有潑辣開放,剛柔相濟,舒展流暢的特點。
“七七”事變後,日寇長驅中原,為救國計,張大昌參加了本縣抗日救國青年先鋒隊,在兒童部任幹事。之後曾在滏東中學學習,又曾受訓於抗日學院美術組,攻習木版畫,並隨古元先生習漫畫。此時其大姊夫張泊生(1907—1986年)在抗日政府工作,因其曾畢業於國立美術大學,繪畫造詣尤深,在美術方面頗得其指點。後來他對繪畫藝術的愛好,與其早年所受教育有關。他長於山水畫,其畫秀麗俊美,格調清雅,布局有序,意境深遠,頗具大家風範。平素作畫贈友,深得善畫者好評。筆者隨其診病之餘,請為作晴竹一幅,談笑之間,揮筆而就,驚嘆其繪畫藝技之精熟。
1941年2月,遭日偽間諜暗算,與其大姊夫張泊生同時被捕,賄賂當事而獲釋。同年,由本村王桃雨轉薦,於平鄉縣馮馬村興固寺泰居。該寺中藏有《龍藏經》一部,盡得披閱,禪理由是豁然通徹,乃皈依為園戒居士。同時,寺中有一女尼,法名靜月,為防身計,練就一身武功絕技,見他聰明穎悟,乃將其武藝悉盡傳之。大昌先生之武術長於少林拳法,旁通太極,功底堅實,理論精深而具創見,但從不恃強凌弱,尋事生非。中年時期,已有本縣馬洪傑等人登門學藝。近年有友贈與筆者先師遺作武術圖譜殘頁數張,筆者仍珍密保存。1979年冬某日晚,筆者隨師為其親戚張海峰(原縣油棉廠書記)診病於縣城西街醬園,時有先師故交孫其昌先生在座。孫先生早年畢業於天津警官學校,30年代曾任安徽蚌埠市公安局局長。在任時曾孤身生擒武功高強之匪首,匪首受其威攝,並感其大義,乃相約永不犯孫氏轄區,一時傳為武林美談。孫氏武術精湛,且多創意,晚年曾任縣體委武術教練,是時正在創作孫氏太極拳譜。二人杯酌之間,談及武理而有所相去,乃相互切磋。只見二人隔桌對面而未離座,邊談論,邊動作,動作極慢,約兩分鐘後,孫氏頰部被大昌先生擊中,孫氏大為嘆服。
1943年,當地遭受乾旱、蝗蟲之災,繼之又霍亂流行,土地荒蕪,新墳遍野,飢病交加,民不聊生。其大姊張效昭,丈夫在外地工作,為生活方便計,遂遷居南鎮村與其合居。
先師父祖均系高級獸醫,而醫人之術亦甚精湛。其祖父張偓南先生與上海陸士諤(1878-1944)過往甚密,偓南公在中醫學術上亦曾與之互相切磋。陸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曾與廢止中醫派核心人物余雲岫反覆辨難,是維護中醫派的中堅,是當時中西醫論爭戰場中醫方面的驍將之一。解放後陸氏之女與尚與先師頗多魚雁往來,曾寄中醫書於先師,世交之誼不泯。先師祖母張氏與曾紀芬(曾國藩之五女)因皆篤信佛學而頗有交往。曾紀芬頗通醫道,所承乃孟河馬培之之學。其子聶雲苔,當年在上海用三黃湯治療腸傷寒,效卓著而名噪一時,可見曾氏家傳醫學底蘊之富。受曾氏之薰陶,大昌祖母亦頗通醫術。曾氏所傳治癌方,再傳張家,先師得之,曾用於原威縣公安局副局長吳成學,所患為晚期食道癌,筆者目睹療效之奇,近年亦試而用之,甚為得手。此外,張大昌先生之外祖公(其母親的舅父)劉芷田,系道光、鹹豐年間御醫,因忤及宦官,而謫歸舊里。晚年曾有《藥性四言韻語》等數種醫著,其後人又無習醫者,遺書亦盡為先師所得。特別是其祖傳敦煌古籍《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乃一部獨具學術特色的珍貴文物,在青年先鋒隊工作之前,即謹遵庭訓,詠記純熟,背誦如流。另因先師早年喪父,家務由其姑表叔張苔先生操持,而張苔先生乃一方之良醫,擅長經方的使用,為先師之醫學啟蒙而盡得其傳。張大昌學醫之始,即是張苔為其逐句講解《傷寒來蘇集》。在那饑荒年代,先師親睹張苔濟世活人,深受鄉親崇愛,更激起了他的學醫興趣。諸多方面的有利條件,是他後來以醫為業,頗有建樹的重要原因。
1948年2月,張大昌在巨鹿縣西柏舍村懸壺開業以維持生計,因屢愈奇疾危難之證,且醫德高尚,平易近人,在廣宗、平鄉、巨鹿一帶,頗為人知。當年,其胞妹張憲,患肺病辭職(原在邯鄲第二完小任教)返里,數月而逝。時其家萱在堂,為解母之悲寂,次年春返南鎮村行醫。
解放初,其二姊張效華(又名張茜),隨其夫進京,在七級部工作。姊丈姚克佑(姚依林的異母兄弟),曾任空軍某部參謀長、司令員等職。張大昌先生經常進京探親,客居姚家,使他有緣結識了一些賢達宿士,如佛教協會趙朴初、釋正果、十世班禪等,進一步受到佛教思想的教育和薰陶。與廣宗杜廉、河南劉繼鬯一起請原佛協副會長正果法師為授三皈五戒。之後對佛理的研究亦日益精深。晚年,有廣宗周連淼、天津魏躍東等從其學禪。
張大昌先生受家庭文化的薰陶,尚精於律呂之學,管、笙、琴、笛、鑼、鼓、弦、簫無一不通,對中國傳統音樂,尤有興趣,且喜愛戲劇。在北京探親時,曾得京劇名旦荀慧生先生親自指點。他長於青衣、武旦。青年時期,鄉里多有村團票友,合演一些傳統劇目,張先生經常粉墨登場,儘管他體形肥胖,有損青衣、武旦扮相,但其音韻甜美,身法手眼,卻無令人挑剔之處。因具武術功底,在傳統劇目《霸王別姬》中飾虞姬,更是經常贏得滿堂喝彩。
1958年,張大昌先生在醫刊發表論文(題目及在何刊發表失考),引起了有關專家的關注,曾寄信予以褒獎。1959年,應老友鄭潤身之邀請,兩次到廣宗縣醫院講授《傷寒論》,其精闢的演講,無不折服,至今談起,仍滿口讚揚。他運用經方純熟,用藥的精、簡、廉、便、效,贏得了廣大民眾良好的口碑,被人譽為“濟世才子”、“活人菩薩”而醫名鵲起,名震一方。1962年,被原河北省中醫研究院聘為通訊研究員。
1964年春,本縣南里村謝尚豪邀張大昌與其母診病,其表兄衣敏豐因自幼多病亦求為診治(敏豐因父早年被日寇殺害,其母及弟等均寄居謝家多年)。診畢,密告尚豪:“病難治,壽命不長。”謝問:“尚能活幾年?”答:“28歲時若能免一死,31歲時必有不測。”謝恐姑母憂傷,但告知敏豐之弟敏琴,敏琴亦秘而不宣,疑信摻半。1966年,其全家遷返故里固獻村。余初任本村半農半醫,與敏豐近鄰,知其病貧血,脾大,其姨表兄張岫波系縣醫院內科醫生,亦多方予以治療,並曾建議脾切除。因尚能堅持教學(敏豐系國中教員)及家務勞動,並有經濟困難而未行手術。1969年秋,因腹部用力,突發脾破裂,急入縣醫院治療,由麻慶純醫生主刀予脾切除,術後情況良好,但於術後第五天未時暴亡。事後敏琴與筆者談其多年前張大昌預言,驚嘆不已。雲其兄系1939年12月30日辰時生人,卒時為1969年9月18日未時(上述均系農曆日期),正是31虛歲。至今事已過多年,筆者惟恐有所失實,乃在撰此文之前又重新詢問事之原由,其弟敏琴尚健在,謂確實勿疑。此案確具傳奇色彩,似是天方夜譚,但是,參以書載古代有扁鵲望齊侯之色而論其病,張仲景為侍中大夫王仲宣診病案,皆與此案類同,不可以一隅之見,遽為怪誕,以識少而怪高明。
漫長的醫療實踐和不懈的醫學理論研究,使張大昌先生對其家傳珍籍《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的重視程度與年俱增,對其文獻價值和學術價值的認識亦日益增強。特別是感到當今醫家之處方,“一方用藥多致數十味,藥量輒重八、九兩,性能主次不分,炮製多屬奇離”,“制寸椎之束而殘匹帛,為杯水之飲而舉鼎釜”(上二句均引自張大昌《處方正范·自序》筆者手抄稿)之時弊,非弘揚《輔行訣》之經方用藥法則不能糾之,從而萌生了將《輔行訣》獻給國家,以利後學,以便推廣,挽救時弊的志願。1965年,他首次把《輔行訣》寄送中研,但時不從心,“史無前例”的文革風暴亦隨之而至,獻書之阻,過於卞和獻璞,藏書之難,超出二酉藏經。其間傳世珍籍被毀,罹無妄之災。先生也因系知識分子,而成為“臭老九”,受所謂“國民黨案”牽連而加予莫須有之罪被關押,種種苦楚,不言而喻,其悲、其憤、其傷、其痛可想而知。可貴的是,先生雖身處逆境,卻不忘中醫學術之研究,不忘為民除病之事業,仍是矢志不逾。及至文革甫過,於1974年,再次將《輔行訣》寄送中研,最終完成了獻書夙願,此間情況,多次已刊有關《輔行訣》的書籍,及筆者《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隱顯考》中有詳述,不贅言。先生對《輔行訣》所費心血,可謂之無以倫比,其對祖國醫學之關心和熱愛,由此可見,其濟世忘私之德行,將永垂不朽。
1979年,國家征考名老中醫,張大昌先生榜上有名,執教於縣辦衛校,次年調邢台地區醫學經訓班授課一年,後返本縣章台醫院工作。
張大昌先生有豐富有歷史和文學知識,言談常引歷史典故以喻事理,對古今遠近名人佚事,風情習俗,莫不了如指掌。精通古典文學,用筆簡煉、生動、活潑,讀其悼念胞妹《憲妹事略》一文,頗感有李密《陳情表》之韻味。所作詩句,婉約清新,意境悠長,富含哲理,惜亡佚過多。筆者記有其晚年之作一首,其詩云:因果何嘗欠分明/陽春到處百草生/水月相依光瀲灩/風雲往還氣崢嶸/日曆豈關人老少/晨鐘無妨世沉升/一曲未歇心先醉/前事撩亂盡盲懵。可窺其詩風之一斑。他對民間俗諺俚語甚有研究,私淑《詩經》蒐集民間詩歌之意,輯有五言、七言俚語各一冊。此外,由於學佛的需要,他還長於藏文,筆者曾見其手抄藏文佛經一卷,筆者雖不能識讀一字,但就其字跡之流暢秀雅,足可征其藏文功底之深厚。
張大昌先生在50年代末與本縣張小河村張恕芝結婚,生一男二女。男名函,國家職員,長於繪畫、音樂,所作山水畫,頗具父風;長女名宣,次女名曄,均執鞭從教。自60年代初,從其學醫者漸增,威縣有劉德興、衣之鏢、丁勤喜、趙俊欣等,廣宗有范志良、吉建華、陳志欣、王雲亭、牛西嶺、姜宗瑞、王子旭等。邱縣、巨鹿、新河、冀縣等地均有前來就學者。他教授生徒,淺入深出,因人施教,結合臨床,善於啟發,不拘書本,常一語中的,令人茅塞頓開,霍然領悟,為培養中醫人才,費盡心血。及至晚年,仍致力於《輔行訣》之研究。先後撰有《醫哲心法》、《三十六脈略述》、《輔行訣釋義》、《處方正范》及醫話多篇,後由筆者及劉德興等編輯的《經法述義》收載、整理了其大部分內容,由威縣中醫學會印刷成冊,發至全縣農村醫生,為中醫事業做出了貢獻。
1987年,張大昌先生年逾花甲,麥收之季突發胃穿孔,急作胃切除術。時眾師兄輪替服侍榻下,病癒後於南鎮村休養,求診者仍絡驛不絕,診余或讀醫書,或撰醫文,或與眾師兄歡聚論醫,或講佛學於居士,或與來客高談闊論,或與兒女子孫共享天倫,生活雖較平淡,卻不乏清雅,自有閒雲逸鶴之比。90年代初,不慎摔傷,致右骰骨頸骨折,繼之高血壓、腦梗塞、冠心病等接踵而來,終因長期臥床,肺部感染,於1995年農曆10月7日上午10時37分,卒於南鎮村,享年69歲。葬於邵梁莊村西祖塋。安葬途中所經村莊,鄉親群集共祭再之又再,老幼悲悽之情溢於聲容,至今憶起,猶歷歷在目。
張大昌先生聰慧穎悟,勤奮好學,治學謹嚴,多才多藝。在文化領域的諸多方面,均有超人的造詣,堪稱曠世奇才。然而終身淡泊名利,隨遇而安,踐行“人不知而不慍”之君子信條,實是難能可貴。其人身材中等,體形敦厚,面色紫赯,方口虎目,鼻若懸膽,眉須皆白,發如銀絲,神情炯炯,儼如商山一皓,所具美德,與世間某些不學無術,爭名奪勢,斂財唯是之徒,判若天淵。然陽春白雪,曲高和寡;才高俗人譏,行僻世人嗤,庸俗者或對其間有微詞,亦人之常情而在所難免。以德為鑑,自然是非分明,無須繞舌絮語以辨說。
醫哲思想
張大昌先生出身書香門第,自幼受家庭文化的薰陶,少年時得哲學大家尚渭南先生的啟蒙教育,青年時期又得一代名僧釋正果開示,奠定了研究哲學的良好基礎。其家傳醫學珍籍《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的作者,恰為被當代古典文化大師南懷瑾先生譽為梁代道家“卓犖代表”、“誠千古高人”的陶弘景,其書中哲學底蘊之深厚,也激起了大昌先生追求醫哲思想的興趣。隨著對該書研究的日漸深入,逐漸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醫哲思想。其“理事體用為萬法宗”和“彼此時勢觀”對其醫藥學術的研究和發揮,具有指導性作用,也是他的醫術獨具特色的重要原因之一。現筆者謹依個人浮淺陋見,簡述如下:
張大昌先生所撰《醫哲心法·自序》云:“理事體用為萬法宗”,高度概括了他對世界一切事物範疇劃分,和性質認識的思維方法,這是他吸取釋、道、儒各家思想精華所形成的觀點。
理事和體用是中國古代哲學中的兩對用語。理、事並列組合,始於唐代僧人智儼,體、用並列組合,始於漢末王弼、鍾會。“理”是規律、理論之意;“事”是現象、活動狀態之意;“體”有本體、質體之義;“用”有功用、作用之義。理事和體用之上源可溯及《老子》,“理”即《老子》中的“道”;“體”如《老子》中之“物”;而事和用,原本是《老子》中之常用詞語。後世之釋、道、儒思想家,對理事和體用之說,各有發揮和利用,成為中國古代文化特有的思想內容。
張大昌先生,將此兩對古代哲學詞語集合為一,並分析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深化其科學內涵,運用到醫藥學術之中,對理解學術文獻,人體之生理、病理、診斷、處方等各個方面,都具有啟發和指導性意義,尤其是《輔行訣》以體用學說為其理論核心,欲光大之而不明體用,更是無從談起。沒有哲學的指導,醫學就不能提高和進步,但是醫學屬自然科學,哲學亦不能代替屬科學範疇的醫學。張大昌先生深知這種關係,其《醫哲心法》云:“哲學、理也,譬如說食,科學,事也,為湯、為饌。說食難飽,湯饌果腹。奕有兵機,兵果奕乎?!戲有人情,戲果人情乎?若以說食即飽,奕即戰事,戲為人情,豈不是笑話?”形象地說明了哲理與醫事的關係。
《醫哲心法·自序》首句云:“天下無無理之事,無無用之物”。又云:“有其事必有其理,事在理必在”。這與司馬光《迂書·無怪》中所云:“有茲事必有茲理,無茲理必無茲事”實同出一轍。說明了客觀存在的事物,必然有它存在的原因和條件,即一切事和物,都有一定的道和理,這將啟示人們對客觀存在的事物,不可因自己或更多的人不能理解,就持懷疑或否定的態度,應該認真觀察,勇於探索,總結規律,上升為理論,因為“事在理必在”。對剛剛發生或正處發展階段的事物,也可以用已知的理論和以往的經驗,做出試探性的處理,以驗證正確與否,作為確認或否定的根據。
張大昌先生認為體和用的關係是相互依賴,同時並存的。他說:“有是體,必有是用”,“體復用亦復”,這正是古代哲學中,陰和陽,現代哲學中矛盾的對立統一說相合。體用是一對陰陽,如影隨形,刻不相離。其醫話《論陰陽水火》說:“絕對之真理,一陰一陽而已,陰之屬在質為水,水化則為氣,氣為陽,乃陰為陽根,陽為陰體也;陽之屬,在體為火,火變為血,血為陰,又是陽為陰根,陽為陰用也。此陰陽互根之義,體用互為之事也。”對體用的陰陽屬性給予了進一步辯證的說明。
用理事體用劃分事物範疇的思想方法,分析、觀察、研究、運用醫學文獻和學術,就能使紛繁雜亂的內容條理化、明確化,對指導總結實踐經驗的規律,分析理論的價值都有積極的作用。《醫哲心法· 序》云:“此理、事、體、用四項,醫家之事畢矣”之言,實為不過。現抄錄張大昌醫話四則,可見其一斑。
“《內經》一書,詳於理法而略於方藥,但仍不失為理、事、體、用俱備,故為醫家之經典也。所立陰陽、五行、氣象、天文者,醫之理也;髒象、經絡、營衛、氣血,醫之事也;色脈、證候虛實,醫之體也;治法補瀉、疏散導引,藥物之四氣五味,升降沉浮,及十三方、醫案,醫之用也。讀《內經》者,當如此著眼。”
“註解傷寒諸家,大約可分四派。宋代朱肱以經絡講,清初柯琴以部位講,張志聰以運氣講,近世日人丹波氏以證候講,實宗徐大椿之類方。張氏所論者,傷寒之理而論也;朱氏所言者,乃傷寒之事也;柯氏所論者,乃傷寒之體也;徐氏及丹波氏所論者,乃傷寒之用也。夫理以明事,事以顯綜,體以定局,用以施治,讀《傷寒論》者通達此四者,庶乎登堂入室矣。”
“脈象可分為陰陽兩統,陰統言體質,陽統言功用,為脈學之理;按上、下、左、右、前、後,六合以言脈學整體為其事;據長度、積徑、重量三方面以識其體;以博力、次數、升降以求其用,從而衍化出三十六種脈象。”
“處方學應以證知因求其理,而設二綜六綱;以因論治準其事,而立四要八目;就治取法為其體,而建組方制度(君、臣、使、佐,和權宜分量);隨法製劑以為其用,而定方之體裁變化。”
張大昌先生認為,藥物五味的五行體用配屬,是《輔行訣》的理論骨架。五臟各自的體味和用味和合的結果,形成了質的改變,即是“化味”。五味的合化有五種,即辛酸化甘,苦鹹化酸,甘辛化苦,鹹酸化辛,和苦甘化鹹。五臟相生者,母之用味與子之體味相合,不合化為新的味,仍是兩種原味的混合,它們也有五種形式,它們是:辛與苦不合化;鹹與辛不合化;甘與鹹不合化、酸與甘不合化,苦與酸不合化。
張大昌先生認為,藥味的五合化,有調養本髒之氣的作用。《輔行訣》的補瀉方法,即是以用味補本髒,體味瀉本髒,調平體用偏頗所造成的虛實病證。此系扶正以祛邪,屬養生之道。五不合化,有驅除病邪的作用。《輔行訣》的除病方法,即是五臟之母用味與子髒體味並用,但藥味之功分途而施,如辛開苦降以除痞,鹹軟辛散以除滯,甘緩鹹潤以除燥,酸斂甘緩以除攣(風),苦清(瀉熱)酸斂(收神氣)以除煩。此系驅邪以復正,屬驅邪之道。並例舉張仲景方劑,如除痞之半夏瀉心湯,除滯之肝著湯,除燥之大黃甘草湯,除攣之芍藥甘草湯,除煩之梔豉湯,為之說明。
張大昌先生傳一口訣:“有此即有彼,此無彼亦無;處時暫決定,失勢則轉變。”(有雲語出佛學密宗經典者,不詳確否)。這是先生援引佛理以論時空的哲學理念,是他對世界一切事物運動變化現象認識的概括。
所謂“有此即有彼,此無彼即無”,是指事物所占據的空間,皆有相互對立的“彼”和“此”兩個方位,如東和西,南和北,左和右,前和後,上和下,高和低,內和外等。這些對立的兩個方面,又是相互依存的。其中一方不存在了,另一方亦即失去了意義,如無東即無所謂西等,東和西都是依中點而言,“無中點難以定四方”,它項類此。
所謂“處時暫決定,失勢則轉變”,是指事物所存在的時間,決定著它的狀態,某種狀態的優勢,會隨時間的進展而轉變為新的狀態,而失去原來的優勢,呈現新的優勢。由於時間的一維發展,“得勢”是暫時的,只能是所處時間的即時狀態,它必然會被新的狀態所具優勢所代替,與此同時,原來的事物亦即在空間位置上消失,而成為“無”,新生狀態的事物隨之占有了空間位置,而成為“有”。而新生的事物又會有從“有”到“無”的歷程。如此變化不已,構成了事物發展變化的軌跡。宋代哲學家邵雍時事吟云:“時之來兮其勢可乘,時之去兮其事始生,前日之事,今日不行,今日之事,後日必更”可作張大昌先生彼此時勢觀的註解。
在辯證唯物主義發展已臻成熟的今天,這種時空觀固然不屬創見,但仍不失為格言妙語,更難能可貴的是,張大昌先生把這種時空觀,貫徹到醫藥學術中,使其學術別具新義,為中醫學注入了新鮮血液,增加了生命的活力。
《醫哲心法》對陰陽五行學說的認識,體現了他的彼此時勢觀。他認為陰陽五行學說含有對性和互性,特性和共性。
陰陽的對立即對性,是屬陰或屬陽的事物在空間位置上的有形狀態。陰陽的統一即互性,是屬陰或屬陽的事物在空間位置上的無形(混沌)狀態。對性為陰陽之理,互性為陰陽之事。在醫理上,如寒與熱、虛與實、表與里,乃就對性而論;寒熱交錯,虛實兼挾,表里同病,乃就互性而言。
陰陽的轉變即是特性,是事物在發展過程中,特定時間內得具屬性優勢的一定狀態。陰陽的消長即是共性,是事物在發展過程中,任何時間內都有屬性趨勢的動向狀態。特性為陰陽之體,共性為陰陽之用。在醫理上,如三陰三陽病證狀,發解時間,傳經規律等,乃就陰陽的特性而言;三陰三陽病的變病、直中、合病、並病、順逆、轉屬,及攻表救里,汗解攻下的先後次第等,乃就陰陽之共性而論。
五行相剋即對性,即正勝(正克)與反橫(反克)相對。正勝即: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反橫即:金橫火、火橫水、水橫土、土橫木、木橫金。(反橫即相侮)。五行相生即互性,即順生和負生並存,順生(正生)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負生(反生)即:金傷土、土掩火、火焚木、木竭水、水蝕金。五行生剋的對性和互性,是五行在空間位置上形態之有無。
五行之苦欲為特性,即以所欲為德用,以所苦為淫禍。德用為:木欲散、火欲軟、土欲濕、金欲斂、水欲堅。淫禍為德用之過極變態:木散極變急、火軟極變緩、土濕極變淖、金斂極變抑、水堅極變凝。五行之特徵為在得據優勢時間的表現。五行之含變為共性,即以含其所克為偏含,以其所被克為革變。偏含為:水中火、火中金、金中木、木中土、土中水。革變木極變金、金極變火、火極變水、水極變土、土極變木。五行之共性為在失去優勢時間的表現。
(上述《醫哲心法》對陰陽五行學說的認識,系筆者據原文修改整理而成,不一定完全能表達其意)。
由上所述,可粗見張大昌先生以彼此時勢觀研究陰陽五行學說的成就,不僅深化了陰陽學說對立、統一、消長、轉化的認識,又在五行生、克、乘、侮關係的基礎上,提出了負生的問題。它如德用和淫禍,實本於《內經·髒氣法時篇》,至於五行之偏含,乃五行各含其所克之真(能含於其被克之中,故可稱“真”)氣(精),五行變革,乃物極必反,極則變之理,又與“反橫”相合,雖在《內經》中已有類似論述,尚無提高到時空角度去認識者,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
張大昌先生獨特的醫哲觀念,學醫歷程,及善於從其所愛好的多種藝術中,吸取多學科知識,充實診療技術,蒐集驗、密單方,考之以理,變通其用,不斷增強了醫術特色。
他的醫技有典型的經方家特點,而旁取諸家之說,重《輔行訣》、《傷寒》、《金匱》,亦采《千金》、《外台》等古籍。諸書之方,皆以《輔行訣》之組方法度以審察使用。辨證雖亦尚五臟之虛實,實是據五臟體用之偏頗。治法雖亦本“虛則補之”,“實則瀉之”,卻不拘一般的“虛”、“實”含義,而以用病為虛,體病為實,助用為補,助體為瀉;組方雖亦以君、臣、使、佐為格局,對其名職意義又另有發揮,認為“藥劑中分設的君、臣、佐、使,是據它在矛盾進展中,在器質與機能之間的轉化和相互影響中應起的作用而選定的。”(見張大昌先生《處方正范·綜述》,筆者手抄稿);在五臟補瀉用藥上,以與五臟用味味同者為補,與體味味同者為瀉,雖硝、黃皆稱其能瀉,而在治心方中乃稱為補,雖參、草皆稱其能補,而在治腎方中乃稱為瀉。張大昌先生診療的理、法、方、藥各個環節,都具有以《輔行訣》學術思想為主的特點。
張大昌先生精於繪畫,常以三原色調配的變化類比藥物五味配合的變化。他說:“蘭黃成綠,紅蘭成紫,用藥亦然。用色比例不同,效果亦異,如綠有草、蔥、墨之不同,故用藥合劑時,不可忽視藥量之比,經方中大小承氣湯之別,即在藥種比例之差,其用途亦別。對望色診病,積累了豐富經驗,他認為“病色黯者重,色淺者輕,色浮者病在外,色沉者病在內,五臟有專色,見克者凶,四季有旺采,不符者災”,指出五色“以明暗為性,眼視為應”。
他對律呂之學的研究和實用,加強強了對聞診的認識。常引《內經》說:“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而知之謂之巧。”在臨床上積累了豐富的聞診經驗,往往能“聞而知之”。1976年,有一晚期肺癌患者請先生出診,筆者隨其前往。未入病室,已聞病人呻吟之聲,入室少坐之後,乃臨病床,令病人側臥,手指其右側背中上部,問:“是此處痛否?”病人頷首稱是。此聞而知之之功夫,在座莫不為之驚奇,傳為美談。
張大昌先生深厚的文史基礎,使他對古代醫著的理解,常出人意表,頗具卓見。如《內經》論平脈曰:“春曰弦,夏曰鉤,秋曰毛,冬曰石,又雲冬營。”以太過不及者為病脈,而春之平脈、病脈,只一 “弦”字,他認為,冬之平脈“營”字,必是春脈“營”字,必是春脈之別名。因“營”字,《廣韻》釋之曰:“造也”,《詩·大雅》有“經之營之”句,《禮》云:“合孟春三月,日在營室”,“營”又與“熒”通,小光也。《太公兵法》引黃帝語云:“涓涓不塞,將成大川,營火不息,足可燎原”,認為“熒”多有初建始之義,而《內經》所云:“春肝脈也,東方木也,萬物之始生”,廣引博證,“營”字作為春之平脈義理甚切。語有之,“文是基礎醫是樓”若沒有堅實的文史基礎,張大昌先生如此獨具特色的醫學大廈的建立,是不堪構想的。
張大昌先生特別重視單方驗方的運用,對《肘後》、《良朋匯集》、《串雅》之方,更是推崇有加。諸如蠟礬丸用於乳腺炎,密犀丸治療高血壓,茶葉、槐米、芝麻、核桃治療肢體神經痛等。皆為常用方。對書中不載之流傳效方,絕技,亦必不恥下問,盡力求得,謂此等方技,均有實效,關鍵在於能否辨其醫理,而隨證用之。有威縣西街孫其昌,善以推拿治療失眠、癃閉,60年在濟南曾治癒腎結石患者,使病者免除了手術之苦。先生帶筆者至其家求教,孫氏乃把手教之,後用之果驗。又有一老嫗深夜突發劇烈頭痛,請先生診治,該村一無醫,二無藥,時值春節之後,院庭內多有爆竹廢筒,先生忽憶許叔微《本事方》中有硝石散,分為火硝、硫黃,而爆竹中亦有此二物,乃撿取廢爆竹,煎服而收一笑之功。又有病人告之以鹼、黃酒共用治崩甚驗,先生謂此所治當為血燥而妄動者,正合《輔行訣》鹹甘除燥之理,後曾遇血燥之鼻衄甚多者,乃變通其方,以大鹽、白糖與之而愈。如此小方治大病,在大昌先生手下取奇效者,舉不勝舉,若非先生深明醫理,變通套用,恐亦難能。在經濟騰飛,醫療條件大有改觀的今天,此類方固然常被人不屑一顧,但仍有提倡使用的價值,更有研究開發的必要。
張大昌先生的生平業績,與陶弘景有諸多相似之處。他們青少年時期,均為朝代替換,政局動亂的年代。陶生於丙申(456)年,張生於丙寅(1926)年;陶卒於乙卯(536)年,張卒於乙亥(1995)年。他們出生之前,先人皆在武昌為官,父、祖皆為軍旅中人而兼有文才;他們均有宗教信仰,雖有道佛之異,但皆旁通它教;都有廣泛的愛好,多才多藝,諸如哲、文、史、醫、書法、繪畫等,皆無所不精;都有崇真尚實,勇於探索的科學創新精神。陶氏隱居茅山,先師終生潛身鄉野,他們都淡於名利,潛心科學研究和醫療實踐,有憐憫百姓,濟世活人之美德,二人相隔1500年之久,真可謂之忘世神交者。
更有現實意義的是,陶氏近1500年前之曠世醫著《輔行訣》,由於歷史的原因一直無聞於世,先師竟有緣由家傳而得,可謂奇書恰得其主,雖被文革浩劫毀沒,卻亡而未亡,此正是得先師之力,亦正是陶氏之幸。陶氏之作能再現於此傳統醫學極待光大之時,可謂之物華天寶。在此陶氏誕辰1550周年,張氏誕辰80周年;陶氏辭世1470周年,張氏辭世11周年之際,錢超塵先生《<輔行訣臟腑用藥法要>研究》即將問世,陶、張之理想即將實現,謹撰此文聊表懷念先哲之情,企望四海諸有識之士,為中醫學術之精華續薪添焰。
主要著作
《張大昌醫論醫案集》
張大昌先生對諸子百家、諸家經典無不精通,學識淵博,醫術精湛,醫理精闢。為了繼承、弘揚中醫學術之精華,造福人類,他於1974年將家藏三代的古經方佚書——陶弘景撰《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一書,無私奉現給中國中醫研究院。他一生深契《湯液經法》之旨,潛心研究,精益求精。為了繼承先師遺願,我們將他撰寫的《醫哲心法》、《診療述要》、《三十六略述》、《湯液經法擬補》、《處方正范》及醫案、醫話等資料(其中有先師記錄本,也有弟子間的抄本),經整理、校訂、編輯成此書——《張大昌醫論醫案集》。
《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傳承集》
《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原題“梁·華陽隱居陶弘景撰”,原藏敦煌藏經洞,是一部罕見的極為重要的中醫著作。原書寫於帛卷之上,全文雖僅8000字上下,但保存著大量久已失傳的中醫古籍內容,如部分《桐君藥錄》、《湯液經法》等,在中醫發展史上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此書1918年河北張偓南先生得獲此書,世襲珍藏,後張大昌先生獻出公之於世。
經過錢超塵教授、趙懷舟同志及張大昌眾弟子的共同努力,將保存於張大昌弟子手中的21個抄本匯集於一,按時間先後全文收錄,說明抄本來源、傳承經過,撰成《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一書。並精撰23篇研究性論文,對重要問題進行考證,為研究敦煌原卷及研究中國醫學史先秦至六朝之發展提供翔實材料,亦為研究張仲景《傷寒論》所據底本及其流傳演變提供不可或缺的珍秘資料。
《輔行訣五藏用藥法要研究》
本書分上下兩篇,分別從學術思想和歷史背景兩方面詳細論證和描述了與《輔行訣》相關的理論問題和歷史現象。上篇“《輔行訣》之學術管窺”的表述邏輯是著眼於現實的,即首先承認《輔行訣》存在著不同的傳抄本系統(並羅列其典型文本三種),接著推出筆者在此基礎上完成的“整訂文本稿”(並保留藏經洞本復原稿),繼而詳細闡述其中蘊含的學術理念和整訂思路。下篇“《輔行訣》時地人尋跡”的表述方式是著眼於歷史的,該篇從《輔行訣》題名作者陶弘景先生的學術、人文背景談起,並沿著陶氏生前身後《輔行訣》一軸的歷史命運,漸次展開與之相關的時事、地緣、人物和文本形態的細緻追溯和描述,並以《輔行訣》出洞後的第二故鄉和近代主人的情況為其終結。
本書的基本創作思想是在尊重《輔行訣》傳本歧出的前提之下,找到合理的解釋之道、解決之道。其最本質的核心內容是以陶氏五行體用互含、火土同治等學術思想辨析《輔行訣》五臟補瀉方例結構的意義;以陰陽五行合流學說的髒氣法時思想和六合辨證理念,解讀《輔行訣》外感天行病證治方例。
《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
《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是一部總結《湯液經法》辨五臟病症組方用藥規律的書籍。它承襲《內經》,《神農本草經》和《湯液經法》的學術內容,發揮儒、道、釋三教合一的哲學思想,在五行五味學說中,引進當時思想界的體用思辨方法,同時又增入”化”的概念,達到了與陰陽學說有機的融合,使基礎理論的髒象、經絡、診斷與處方學的完全統一,完成了經方組織制度的規範,使之成為一個完整和成熟的理論體系。了解該書這些學術特點,對認識其具體內涵的科學性和實用價值,將會起到積極的作用。本書即是對《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一書文字的校注,也是對其內容的講疏。以期將《輔行訣五臟用藥法要》一書中臟腑辨證與藥物配伍的真髓闡述給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