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饒劉集慘案

1941年1月18日,廣饒、臨淄、益都三縣的一千餘日偽軍偷偷地包圍了劉集村,對我軍及村民進行清剿和屠殺, 史稱“劉集慘案”。日軍共殺害幹部民眾79人,燒毀房屋500餘間,殺傷大牲80餘頭。

事件背景

劉集這個素有“小莫斯科”之稱的村子,早在1925年就建立了中國共產黨的支部。1930年前後白色恐怖時期,劉集民眾的革命熱情雖暫時受到壓抑,但革命的烈火卻依然在燃燒。1937年“七七”事變後,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發動了全面進攻。劉集人民的抗日熱情異常高漲,黨的組織迅速恢復和發展,農救會、青救會、婦救會、兒童團、自衛團等民眾抗日組織相繼建立,劉集成為四邊抗日根據地的活動中心。八路軍的主力部隊、地方武裝和四邊縣委、縣府、動委會以及區級機關,經常駐在這裡。附近的村莊視劉集為抗日堡壘,稱劉集為“小莫斯科”;日寇、漢奸和頑固派卻視劉集為他們的心腹之患,所以是每次“掃蕩”、“清鄉”的重點村。

事件經過

1940年的春節即將到來,人們在為過年忙個不停。臘月二十這天,從西鄉傳來隆隆的炮聲和咕咕的機槍聲,顯然是敵人又在淄河崖一帶“掃蕩”了。這槍炮聲給正在忙年的人們增加了警惕和不安。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一,據陰陽先生說這天是個上好的“良辰吉日”,一年中也不一定有幾個這樣的好日子。所以,這天娶親的特別多,劉集村就有十一家辦喜事的,這要牽動一百多戶人家去幫忙。人們雖忙於過年和辦喜事,但又怕敵人來“掃蕩”,所以心裡總感到恐慌不安。村自衛團長謝子風照常下通知,布置自衛團員晚上照常站崗放哨。有些警惕性特別高的人們,晚飯後到自衛團隊部去聽情報。因為那時在北辛莊鬼子據點裡,有我們的坐探“老聶”,他每天都來劉集自衛團送情報。鬼子要來“掃蕩”,據點裡必然知道。情報也就會及時送來。這夜“老聶”沒來送情報,人們繃緊的心就放鬆了幾分。約半夜時分,四邊大隊一中隊在隊長王品三的帶領下進駐了劉集村。人們認為,軍隊的情報比老百姓的準確,只要軍隊來駐,鬼子就不大可能來“掃蕩”了。因此,人們繃緊的心弦又放鬆了幾分。同時,主力部隊(清東獨立團)一個排又開到劉集村駐下了。這個排剛安置下,六大隊(益地方武裝)也開進了劉集村。四邊縣委、縣府、動委會及二區的各機關都駐在劉集。是夜,天上陰雲密布,東北風颳得很緊,約四更天又下起了小雪。人們認為這樣的壞天氣,敵人更不可能來了,便放心地回家細睡了(在戰爭年代,不敢脫衣服睡覺,脫了衣服睡謂之“細睡”),整個村莊沉浸在靜靜的雪夜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雪夜裡,廣饒、臨淄、益都三縣的一千餘日偽軍偷偷地包圍了劉集村。鄧家莊一家娶親的路經劉集村西的大道時,進入了鬼子的包圍圈。鬼子突然從雪地里爬起來包圍了花轎,爭著看新娘子。翻譯問:“你們是什麼村的?”抬轎的答:“鄧家莊。”有個鬼子官翻開地圖找鄧家莊。翻譯又問:“鄧家莊在哪裡?”抬轎的指著鄧家莊說:“就是那個莊。”鬼子對翻譯咕嚕了好一陣子,叫翻譯拿地圖指給抬轎的看,邊指邊說:“你們的村叫申命亭。”在鬼子的侵華地圖上,“劉家集”用紅筆圈劃著名,一些自然村、甜水井、灣塘都詳細地畫在上面。鬼子官叫著“開路”,抬轎的抬起花轎急急地向南奔去。有一姓魏的轎夫,失落了一條扎腰帶,又返回來找,被鬼子逮住,當天晚上就被鬼子用刺刀殺死在西李莊南豁口裡的家廟裡。在劉集駐下的八路軍西北門上的崗哨看見一些黃乎乎的東西從西溝崖向前移動,仔細一看是敵人,崗哨瞄準最前面的“乒”的一槍,敵人不動了。崗哨立刻跑回隊部報告敵情。這時,部隊已經集合,民眾也都慌忙跑到街上,準備跟隨隊伍向外沖。村長劉端莊領著十幾名民眾從南門順著通向鄧家莊的溝跑去,四邊大隊一中隊隊長王品三想從東面沖,主力排的排長想從西北面沖,六大隊是便衣,乾脆把槍藏好,化整為零,分散到老百姓家中隱蔽。這時,四面的槍炮聲響成一片,震動著陰雲密布的天空。

敵人一進村,就向房屋上放火,村子的上空瀰漫著一片黑煙。槍炮一陣緊似一陣,街兩旁的樹木被機槍掃射得枝飛葉落。炮彈不斷在爆炸,窗戶紙被震得破裂了,屋上的塵土嘩嘩直落。人們躲在牆角里忘掉了飢餓和寒冷……

四邊大隊一中隊在隊長王品三的率領下,劉連城、劉百貞跑在前面帶路,想從前街東寨門順著通往劉堡的自然溝沖向劉堡。溝上有一道澆地的渡槽,敵人已在渡槽東邊五十米處的墳盤裡布置了埋伏。劉連城第一個要爬過渡槽,剛一搭腿就被敵人一槍擊中大腿,滾了下來。劉百貞順手向敵人扔出兩顆手榴彈,馬上向回撤退。敵人向返回的人群發炮,劉百貞的嘴部被飽彈片擊傷,十幾名戰士犧牲。隊伍退至莊裡,隊長王品三把隊伍布置在圍牆裡邊,挖好掩體,放上崗哨,打算死守東南角。其他部隊安置在謝家胡同里,作好巷戰的準備。謝家胡同東頭是個三角大場園,南面是圍子牆,圍牆外面是東南坡。這時,東南面的敵人集中火力向謝家胡同一帶射擊,村後面的敵人已進了村,沿著圍牆向謝家胡同壓來。戰士們見鬼子兵從東頭的三角尖處順圍牆向前沖,即派兩名突擊隊員迎頭向敵人衝去。在一段磚牆的掩護下,向敵人拋去了四顆手榴彈,這四顆手榴彈在鬼子兵身邊爆炸,鬼子們留下了兩具屍體,退了回去。這時,南、北、西三面的敵人都進了村。王隊長考慮到,敵我力量懸殊過大,自己這百十個兵都是剛入伍的新戰士,再這樣對峙下去,後果不堪構想,必須衝出去。他立即跑上圍牆察看敵情,不料剛一露面就中彈犧牲了。戰士們將他背到謝兆晉家的蘿蔔窖內,指導員帶領全隊戰士由南面衝出。向南離苜蓿溝還有三百米,在這三百米的平川地里,敵人從兩側用機槍掃射,我軍傷亡慘重。戰士們邊打邊跑,一直衝到苜蓿溝跳入溝內,再從這條東西溝跑向通往鄧家莊的南北溝,奔至鄧家莊方才脫險。

主力部隊的排長,堅持從西北面向外沖。約十點鐘左右,敵人已進入莊裡,東南面“四邊”一中隊已向外衝出,大部分敵人調往東南面,西北面敵人力量薄弱。這個排由動委會的一名幹部延國×帶路,從北面溜下圍牆,奔向北坡的墓田。衝到甜水井邊,排長不幸中彈犧牲。延國×摘下排長的駁殼槍與其他戰士衝進墓田,在那裡用墳頭作掩護,向敵人還擊。他們邊打邊退,至劉集通向大王的自然溝邊,跳入溝中,又退向大王,沿大王南圍子溝奔向菜園村方才脫險。有一名小戰士,因負傷被鬼子兵逮住,在劉成烈家門口外,鬼子用紗布給他包紮傷口後,通過翻譯審問他:“你是哪一部分的?什麼番號?”小戰士回答:“八路軍!”敵人指著被捕去的一群老百姓又問:“你認一認這裡邊誰是幹部,誰是八路?”“我們的同志都衝出去了,這都是老百姓!”“你跟我們乾,給皇軍出力,皇軍大大的獎賞你。”“我不能當漢奸給我們祖宗丟人!”這時敵人惱羞成怒,端起槍向他刺去。這位英勇不屈的小戰士壯烈犧牲了。

六大隊的戰士和縣、區各機關的工作人員一百多人沒有衝出,分散在村中民眾家裡。有的利用民眾挖的地窩藏身,劉吉祥家的地窩裡就藏下四名縣委幹部。有的認民眾為爹娘,民眾掩護了幹部。例如:劉成福的母親,把一名六大隊的戰士和謝春光當作她的兒子。當時,劉成福和他爹給人推著辣椒包去益都車站送貨未回,家中就只有他母親一人,前些日子劉成福還擔下了一擔香(迷信品)放在門內。這名戰士跑到她家,她把戰士的檔案和槍藏好後叫他上炕躺下裝病,並囑咐戰士說:“你說是我的兒子,挑香受了風寒。”她在炕前放上藥碗,又囑咐說:“敵人來了你不要說話,一切由我應付。”不多時,謝春光也爬牆到了她家,她又囑咐說:“快來屋裡吧,敵人來時,我說你是我的小兒子,不要害怕。”幸好,這天敵人沒有來這家。幹部吳龍軒是劉維禮的母親認他做兒子瞞過敵人而脫險的。四邊縣長杜振東在劉茂椿門口被鬼子兵逮住了,劉茂椿的祖母忙從家裡跑出來,一邊罵著一邊舉手去打杜縣長,罵著說:“沒見你這樣不聽話的,叫你去給你三叔家抬轎,天都這時候了你還沒去,光知道玩!”說著劈臉就打了杜縣長一巴掌,拉著他上了劉中良家。劉中良的長子這天結婚,兩乘花轎還沒走,門上貼著紅紅的喜對聯。在劉中良家“幫忙”的也不少,做菜的,傳盤子的,抬轎的,打旗打傘的。鬼子兵也跟著上了劉中良家,在那裡轉了一遭,到處看了看嘴裡咕嚕著走了。劉集是個產大椒的村莊,收買大椒的商人在劉崇吉的場院裡收了萬斤大椒,幾大堆在院裡用葦席蓋著,老人劉法成在那裡看門。四邊縣府的一個幹部跑到這個院裡,劉法成老人叫他換上長袍大褂,戴上瓜皮小帽,坐在賬桌旁充當買大椒的掌柜的。不多時,劉百貞口中負傷也跑進了此院,劉法成把他藏在椒堆後面的苫子垛里。這樣,掩護這兩位幹部脫了險。

除被民眾掩護脫險的幹部戰士外,還有一大部分幹部、戰士,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要和敵人拚命。四邊縣府一科長劉明玉帶領三名幹部躲在劉端玉家的北屋樑上,槍壓了頂門火,手榴彈勾出了弦,單等敵人來搜尋時和敵人拼一陣,頂了屋笆逃向別處,但敵人進院放了把火就走了。清晨槍響得正緊,一位全身武裝的戰士,闖進了劉景孔家。老人便忙著給他找便衣,要他換下軍服好掩護他。這位戰士堅決不肯,說:“不用麻煩,我就藏在你家西屋門後,槍上好刺刀,推上頂門火,把四顆手榴彈的弦接在一起,掛在胸前,敵人來了,我用刺刀捅死一個,用槍打死一個,再跑到敵人群里拉響手榴彈,和敵人同歸於盡。”劉景孔再三勸他換上便衣,這位戰士就是不聽。這時外面槍炮聲更緊了,這位戰士又說:“大爺,你快上屋裡去吧,在院裡很危險!不要緊,我穿的是軍服,是連累不了你們的!你快回屋去吧!”幸好,整整一天時間,鬼子兵沒進這個院。

人們在艱難困苦的環境裡,確實感到度日如年,時間過得太慢了。天近日西時,聽到有人喊:“鬼子走了,都上西李莊住了。”這時,人們從各個角落鑽出來跑到街上,看到的是一片血洗之後的慘景:天空被黑煙愁雲籠罩著,街上到處是一堆堆還在冒著黑煙的灰燼,寨門內外躺著遇難者的屍體,地上一窪窪的鮮血,有抗日軍民的鮮血,也有鬼子兵屍體被拖走留下的污血。大街上擠滿了人,娘問兒,父問子,妻問夫,各自尋找自己的親人。來來回回到灣塘砸開厚冰提水救火的人們,個個都面帶驚慌的神情,匆匆忙忙擔水救火。外村來的人也很多,他們跑來探問自己的親朋在這場劫難中的情況,查看自己的親人是否遇難。人們看到死難者的屍體,誰也止不住悲痛的眼淚,許多人在放聲大哭。

日近黃昏時,村長、自衛團長找人綁了兩副擔架,把在土地廟內和東南坡里的兩個重傷號送往許王莊(該村駐有抗日機關)。遇難的人家都到土地廟“送魂”,一排就有五六家。天已黑了下來,人們害怕在一河之隔駐西李莊的鬼子再殺回馬槍,青壯年都往外村去了,村里只剩下老小。就在這天夜裡,敵人在西李莊南豁口子裡新蓋的三間家廟裡,把二十餘名被抓去的軍民用刺刀殺死,其中:有劉集的劉景敏和鄧家莊那個抬轎。還有一個被綁在柱子上,肚子被鬼子用刺刀豁開,腸子淌了出來。他還能說話,他說很渴,要點水喝,他是石達村的,被抓來送鬼子,已經六七天了。他還請人給家裡送個信,叫家裡人把他抬回去。因為他的傷很重,不敢給他喝水,西李莊的村長忙找了幾個人,綁了副擔架要把他送回家。沒等把擔架綁好,他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悲慘地死去了。

在劉集被敵人抓去的老百姓,抬著鬼子兵的屍體,車推肩扛著搶去的東西,一直朝朱良據點走去。這些被抓去的老百姓,僥倖地被鬼子放了回來。這次血洗之劫,幹部、戰士及民眾死傷一百餘人,沿街房屋燒得七零八落,損失財物難以計算。此後,敵人對四邊抗日根據地的“掃蕩”更加頻繁了,四面的敵人逐漸向這邊壓來:北面的李青山部常駐高田二莊,不時到大王活動;東面的張景月駐陽河、八戶、王木等村,經常到大小呂村和鄧范李等村活動;南面的徐振中部活動到南北星落、葛家口一帶;西面的王硯田部就到淄河東李璩村綁架老百姓。四邊地區的抗日鬥爭進入了一個十分艱苦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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