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生涯

”費希的一些讀者認為他們了解了他,並寫了對他的看法。 如果說艾伯特·費希的童年富於奇幻色彩,那么,他的老年也同樣如此。 費希不僅度過了幸運的一生,而且寫下了《幸運的一生》。

內容介紹

艾伯特·費希是澳大利亞的滄桑見證。他將自己的一生寫成一
次旅行。在旅途中的一個個關鍵時刻,他審慎地做出了重要抉擇,有
時學有新知,有時苦不堪言,有時妙趣橫生,有時甚至危及生命。走
過這一條條或坎坷、或平坦的人生小路之後的費希,在晚年爆發出一
股不可遏抑的創造力,終將其豐富的經歷歸納成《幸運的一生》。
儘管孤寂的小費希不時地從人們哪怕是短暫的溫情善意得到一些
快慰———而且給他快樂的人更多的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不是親屬——
—但是年幼的艾伯特一直是孑然一身,艱難跋涉。希望就是他的指路
明燈,天無絕人之路,不行就再來一次。他認為能面對逆境,克服困
難,就有希望。儘管他遭遇過一些惡人,但卻堅信大多數人是好的。
這就是他希望的根據。
艾怕特·費希的一生也確實是一次實地旅行。從少小到年邁,他
不停頓地遷動。其活動範圍雖然局限在一個地區(主要在西澳),卻
沒有一次是一帆風順的。然而,不論是步行,是騎馬,或是坐馬車、
火車或輪船,還是乘有軌電車,旅行的過程同到達時的喜悅一樣,都
使他對未來充滿美好的憧憬。
“這是生活真正的樂趣……小車不倒儘管推……要做大自然的一
股力量,而不做那種極端自私的渺小的可憐蟲,百病纏身,牢騷滿腹,
總是抱怨這個世界不能全力以赴地為你造福……”喬治·肖伯納評價
比費希更早的一位名為約翰·班揚的作家說的這段話,恐怕也適用於
費希。約翰·班揚人生之旅的記載《天路歷程》破譽為英國文學中史
詩般的旅行。
每種文化都需要批判者。約翰·班揚旨在以清教徒的標準淨化
17世紀的英國,而艾伯特·費希卻想用世俗的道德規範來衡量澳大利
亞。他們兩人都沒進過學校,對於文化匱乏並且經濟拮据的人來說,
寫書又談何容易。然而,他們寫的書都再現了險象環生的經歷,故事
中的人物個個栩栩如生。他們樸實無華的語言使人讀了如見其人。為
了生存,費希和班揚都必須為工作而奔波,所以都沒時間寫書,而他
們得以坐下來寫書的時候又都是被迫停止為生計勞碌之後(費希退休,
班揚入獄)。不僅他們的背景類似,他們的寫作風格也大致相同。在
展開人物性格方面,都是從日常小事入手,都是怎么想怎么寫。在碰
到令人失望的事或背信棄義的人,在束手無策或孤立無援時,兩人都
認為勇氣和諒解是至關重要的。兩人都堅決反對統治階層。即使費希
不贊成班揚的樸實的宗教觀點,那么兩人都相信,是一種天意在指引
一個善良的旅行者披荊斬棘,絕路逢生。
費希使澳大利亞文化中許多傳說得以形象化。在這些傳說里,艾
伯特被說成慘遭遺棄的幼兒,失蹤莽林的孩童,叢林流動工人的夥伴,
在加里伯里戰場目睹陳屍遍野的澳大利亞青年,愛弗林多情善感的戀
人,在30年代大蕭條中率全家掙扎度日的好家長。他把這些傳言匯集
起來,使之更加生動可信。他所以能將這些故事寫得如此引人入勝,
並非由於他樸實果敢這些顯見的品格或其令人痛心的經歷,而是他具
有文學天才和人情氣質,具備真正作家的應有技能和辨別自然韻律的
天賦。他能敏銳地觀察,能明確地表達。
班揚和費希都用講故事的形式寫作,班揚講起來意趣橫生、口惹
懸河,這是公認的。同樣地,費希通過向別人講述的方式發展並形成
了他的傳記。由於在其風格形成的時代電子傳媒尚未問世,所以,言
傳口述依然是飯後茶餘打發時間的主要方式。親朋好友都知道他會講
故事。他在工會和地方政府任職期間,能有表達自己理喻他人的機會。
艾伯特·費希所以能夠同每一個讀者促膝談心,與他的這些經歷是有
關係的。另一方面,艾伯特從小就給人講故事。當他回憶8歲那年逃脫
石洞的惡魔之後又如何在一個晚上被一家蘇格蘭人發現,回憶從大西
北躉牛歸來,到達傑拉爾頓後又立刻看望咖啡館的女老闆時說:“我
說過,一定向她說說這次艱難的遠征。”他寫道:“有一天晚上,她
請我吃飯,還想聊聊我們各自的情況。就在這次,我將這些經歷都跟
她說了。”
在此書面世之前,費希的家人對故事早就了如指掌。在60多年的
漫長歲月里,這些事曾一遍又一遍地當家史講。退休之後,艾伯特還
閒不住,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他好動腦子,所以,除去管理一塊菜地
之外,還想做許多別的事。愛弗林建議他把自己的故事寫成書,於是
他就坐在飯桌的一端,動起筆來。這時的愛弗林在一旁一邊做果醬或
削土豆,一邊給他打氣。
和班揚一樣,艾伯特·費希從未想過出書之後的成功。他把自己
的經歷密密麻麻地寫在練習本里,為的是讓出版商印出來,送給家人。
但是,書究竟能不能出,他心裡沒底。1979年,他85歲,聽說他的自
傳即將付印時,便寫信給弗里曼特爾藝術中心出版社:“先生,聽說
我的書將被出版,我高興極了……無論如何感謝你和你的同事們都不
會過分……我知道,出書前還要做大量工作,但你們肯定不會讓我空
喜一場的。謝謝你,並祝你健康,萬事如意。”
這時,艾伯特的視力已經不行了,60年前加里伯里的戰傷也開始
發作。“我很想到弗里曼特爾去看看你。”他寫道,“但是做不到了,
腿腳不靈了,視力也在急劇惡化,40碼以外就看不見了。”愛弗林的
病痛和逝世使他悲痛欲絕。他想說的,大部分已經寫進去了,但他感
到由於沒有了妻子的幫助,手稿一定有不少疏漏。他知道,他的標點
符號還很不規範,還會有許多錯別字。是的,從給家人講故事到著書
立說,其間確實還有很大距離。
除去愛弗林的鼓勵之外,艾伯特是孤立無援的。對家裡的其他人
來說,知道是什麼事就滿足了,出不出書無所謂。費希畢竟不是書香
門第。艾伯特不是被文壇名手發現的,也從來沒有出版商上門向他索
稿。手稿在碗櫃裡放了一年多之後,艾伯特才從養老金里拿出300元請
鄰居打出來,送請弗里曼特爾藝術中心出版社,讓給家中成員印20冊
左右。
當編輯們讀完稿子之後才發現這是部好書稿,遂為其出版花了大
量時間。為使書不致冗長,關於他晚期生活部分有所刪節,拼法和標
點也做了修正。當時艾伯特的健康狀況很差,所以沒有對大樣進行增
補或潤色(大部分作者都會這樣做的),但是,他將意見錄下音來,
這些口頭補充,後來被加了進去。在整錄音的時候,書名便躍然紙上,
因為艾伯特在回憶他的幸運的一生。至於書的語言、紀事順序和風格
等等,均保留了作者的原樣。
出書的第一年,1981年,艾伯特這本為其家人寫的傳記共賣了
8000冊。本書曾榮獲多種獎項,費希被提名為該年“成就卓著的澳大
利亞人”。艾伯特·費希這位從未進過校門的80多歲的“飯桌”作者
頓時名聲大噪。在他生命的最後9個月中,經常忙於接待來訪、赴宴,
參加記者招待會,閱讀各州州長們的賀電和文學家的來函。有數百人
給他寫信,其中有孩子、有青年、老年人和移民、工會官員和宗教團
體等等。艾伯特日益惡化的健康預示著他那短暫的最佳暢銷書作者的
生涯馬上就要結束了。他從來就沒有料到會有如此的輝煌,他坐著輪
椅出席了這本書的首發式。他意識到自己的成功,但其家人認為,他
肯定沒想到會有這樣大規模的慶祝活動。他去世後三年,1985年,約
有25萬澳大利亞人買了這本書,讀過的人也就更多了。
作為作者,費希對其讀者的影響從給他的信中可以看出。孩子們
對他的冰冷的童年深表同情,青年們從書中了解到幾十年內的社會變
遷。有人這樣寫道:“我的長輩們曾給我講過的一些故事,跟你講的
差不多,但我都不信,認為那都是假的。讀了你的書之後,我開始認
識到,本世紀初的生活跟今天相比真是天壤之別,認識到兒童在家裡
的地位,過去和現在是如此懸殊,更不用說成人在社會上的地位了。
然而,你卻把你這樣的經歷說成是幸運的生活,真不可思議。我周圍
的那些老人,包括我父親,對他們的生活,過去的也好,現在的也好,
總是抱怨,而你好像對命運的安排是相當知足的。你的命運對我是個
啟迪,它幫助我了解過去,幫助我認識到我今天是多么真正的幸運。
但願我能像你一樣生活得充實。”
如果按今天童年的標準,費希幾乎沒有什麼童年生活。沒學上,
奴隸般的工作,挨打受罵,喜怒哀樂無人理睬,簡直是個野孩子。費
希童年的寫照反映了本世紀兒童社會地位變化的歷史,很多年輕讀者
從不同角度表現了他們的同情心。7歲的賽蒙和6歲的西拉在信中寫道:
“費希先生,現在祝你生日快樂有點晚了,但我們還想送你一張賀卡,
因為你小時候沒人給過你。”《幸運的一生》給成年人提供了審視生
活的機會。有人這樣寫道:“你的書啟發我從不同角度觀察生活,並
發現生活中最重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你給我以勇氣、熱忱和鼓舞。
謝謝。”另一個人說:“讀了你的書使我對澳大利亞的平民百姓的了
解,比從我讀過的所有史書和歷史小說所得到的都多。”
費希的一些讀者認為他們了解了他,並寫了對他的看法。儘管艾
伯特反對宗教的觀點使一部分人為之不解,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該書
是對人們的一種鞭策。一位新南威爾斯人說:“當讀到你不相信有上
帝的時候,我感到痛心。說上帝對人間的紛亂與鬥爭坐視不理未免失
之公正。先生,這些惡跡應該歸咎於人本身。如果人類聽從上帝的話,
廣施博愛,地球上就不會有戰爭了,有的只是愛與和平。不過你使每
個讀者生活的內涵更加豐富了。謝謝。”
澳大利亞的這位叢林流浪漢對宗教不買帳,並非絕無僅有,在他
之前的很多這種人也都一樣。然而,一些反證卻可以說明費希是信教
的。他很信天意。他女兒巴巴拉回憶說,愛弗林死後,他覺得他仍在
與她交往。“我有話要跟老伴講。”說著起身就走,坐在愛弗林的墓
前沉思冥想。《幸運的一生》也是一部動人心弦的愛情故事,它記載
了60年忠貞不渝而又充滿浪漫的恩愛親情。在他們結婚60周年紀念日
那天,艾伯特顫巍巍地寫道:“祝福我的太太,我的終生伴侶和妻子。”
他與愛弗林結婚是密切的情侶之交,是水乳親情的結合,這是難能可
貴的。他們的婚姻癒合了費希童年苦痛的傷痕。
人老了,不知什麼時候就垮下來。值得慶幸的是,費希在被疾病
征服之前完成了他的寫作。老年人把這本書看作是與他們的溝通,並
把自己的經歷寫給他,作為回報。“我1900年6月問世,我們基本上算
同齡人。”一位幾乎雙目失明的82歲的老婦寫道,她的字跡像蜘蛛爬
似的。她說:“讀了你的傳記我極為快樂,簡直是一種享受。你的經
歷真豐富!害怕、悲傷、擔心、孤獨;你對樹木和鳥獸的愛,特別讓
人開心。對了,還有野狗,令人心驚肉跳的野狗,還有很多很多……”
是的,費希代表著一代人描述了他們的經歷和實踐,這些經歷和實踐
將永遠不再重演了。
如果說艾伯特·費希的童年富於奇幻色彩,那么,他的老年也同
樣如此。他生命最後幾年中的寫作生涯可以說是老年人正常生活的一
部分,即社會學家們所說的回顧過去,為的是將以往的事進行加工整
理並注入自己的看法。但是費希的回憶卻遠遠超越一般的範圍:他的
寫作生涯到老年才開始,而在我們的社會,這是被看作萬事皆休的年
齡了。無人認為老人還有什麼潛在的創作天才。一般來講,老年人是
安樂椅上的群體。但費希將老年人特有的寶貴財富———對往事的記
憶———作了整理,進而記錄下來,再創造,這比記憶就更進了一步。
費希不僅度過了幸運的一生,而且寫下了《幸運的一生》。如果沒有
他晚年那種創作的熱忱,我們就無從了解他,因為沒有傳記作家代筆,
沒有專事整理口述的史學界人士會發現他。很多老年人都有一肚子故
事,但將這些故事寫成文字者卻少多了。很多老年人將自己的事口述
給作家或歷史學家,讓他們代寫,而艾伯特·費希的傳記卻是自己寫
出來的。
費希的寫作活動由於視力惡化和股骨骨折而被迫停止。他女兒巴
巴拉到珀思照料他,但她自己也病倒了,沒辦法,艾伯特只好進了一
家私人養老院。他好像並不怕死———因為他的事做完了,精力也耗
盡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位自7歲就為自立而戰的鬥士,最終卻完
全依附他人。面對生死而毫無懼色的艾伯特·費希,咽氣後卻被在
20世紀名聲不太好的養老院包纏起來,這是淡化乃至掩飾死亡的痛苦。
以非凡的自立開始的一生,最後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人打發走了。他
的書面世9個月之後,1982年2月,他離開了人間。
艾伯特·費希給我們留下了什麼呢?關於他童年以及本世紀初成
人與兒童之間的關係狀況的描述,表明了兒童地位的巨大變化;他認
為戰爭是慘無人道的(是在道義上他感到無法接受的行為);還記載
了他乾過的工作和情況,其中包括目前正在消失的職業。由於該書寫
出了這個國家被人忽視的那部分歷史,所以費希的自傳還要算作一部
政治歷史。由於出身貧寒,費希從來也不願躋身其歷史已被大書特書
的上層社會。費希的傳記與澳大利亞歷史中關於經濟、政治問題的傳
統說法形成鮮明對比。從費希的經歷我們了解到淘金時代的窮人和兒
童的境況,從而結束了權貴們的觀點一統天下的現象;了解到流動工
人的處境,這對大土地占有者們的歷史中關於這一問題的觀點是一種
解毒劑;從“一戰”中費希個人的苦難推而廣之,可知天下之大不幸。
他講述了在大蕭條的年代作為丈夫和父親的他,如何為全家餬口而奔
波,這恰是政治決策人和史學界所不願觸及的問題。所以說,費希在
重現其生活方面所取得的成功,應為我們大家所共有。
艾伯特·費希使庶民百姓對他們的過去有所了解,而這種了解使
他們對現狀的看法提出質疑,進而重新調整他們對未來的期望。從這
個角度來看,費希的人生歷程使我們大家都感到幸運。
(摘自華夏出版社出版的《幸運的一生》)

相關詞條

相關搜尋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