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紹
左譽,字與言,天台人。北宋大觀三年(1109)進士,仕至湖州通判,後棄官為浮屠。南宋才子,詞人,與柳永齊名。
宋王明清《玉照新志》云:“左與言,天台名士也。錢塘幕府,樂籍有名殊張穠者,色藝妙天下,君頗顧之。如“盈盈秋水”,“淡淡青山”,及“幃雲剪水”,“滴粉搓酥”,皆為穠作。當時都人有“曉風殘月柳三變,,滴粉搓酥左與言”之對。”
左譽風流倜儻,是意氣風發的江南才子,但上天給了他才氣卻沒有給他英俊的容貌,左譽長得粗氣且兇悍,外號“判官”,但他很醜卻很溫柔。
他還是錢塘幕府(杭州市政府秘書)時,與張穠相識相愛。張穠之母張芸是錢塘名妓,張穠“女承母業”,琴棋書畫、詩詞歌舞都十分出眾,色藝冠一時,流連於風月場所中的左譽,一見她便驚為天人,從此對她一生傾心。
左譽流連於青樓,獨用情於張穠,故而贏得張穠的芳心,兩人情意繾綣。左譽作詞以贈美人,“堆雲剪水,滴粉搓酥”就是寫對張穠的相思與傾慕的,時人稱“以一語之工,傾倒一世”,將此句與柳三變之“楊柳岸、曉風殘月”並提,於是有了“曉風殘月柳三變,滴粉搓酥左與言”之稱。後人遂以“滴粉搓酥”形容女子濃艷的裝飾。
後來張穠的聲名越發響了;她儘管也很愛左譽,但她卻終究被立有戰功的大將張俊娶走為妾,並被改姓為章了。又由於張穠聰明能幹,不僅色藝冠絕時人,就是在為張俊草擬文書等事上也能獨當一面。這使得張大將不由大喜過望,他當即就向皇帝申請封爵,此後,張穠便被封為榮國夫人。而左譽當時卻正在為升官尋不著門路而深深苦惱著,這樣一來,他跟張穠的情緣自然就越發沒戲了。
高宗紹興年間,心情正處於苦悶深淵的左譽,一天獨自去游觀杭州西湖的青山秀水,但那本來魅力無窮的景致卻勾不起他的興致。正意興闌珊迴轉身時,他冷不防發現大路上有一隊馬車迎面賓士而來,看得出,那裡頭正穩坐著一位美人兒。霎時,她掀開了原本用來遮擋 灰塵和陌生人的繡簾,凝視著左譽笑上一笑,然後吟了一聯:
“如今試把菱花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左譽定睛一看,那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張穠嗎?他當即便痴迷了。正待詳細詢問時,而張穠則已被車馬載著飛馳而去,轉眼之間便已沒了蹤影。
左譽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失落,他想想人生里的所謂慾念其實也無非只是如此空茫,並沒有什麼值得他太多的留戀。想到這裡,他禁不住長嘆一聲,眼淚不覺就直刷刷地流淌下來。於是,他不禁寫了首《眼兒媚》以發泄心中這深沉感慨:
“樓上黃昏杏花寒,斜月小闌乾。
一雙燕子,兩行征雁,畫角聲殘。
綺窗人在東風裡,灑淚對春閒。
也應似舊,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寫罷此詞,左譽百感交集,想起前塵往事,他深感情愛如鏡中月水中花。舊愛已去,心如止水,於是情痴左譽“棄官為浮屠”,拂衣出家,在晨鐘暮鼓中了此殘生。
詞作鑑賞
眼眉兒·樓上黃昏杏花寒
左譽
樓上黃昏杏花寒,斜月小欄桿。一雙燕子,兩行征雁,畫角聲殘。
綺窗人在東風裡,灑淚對春閒。也應似舊,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詞作分析
這是一首寫思親念遠的別情詞,但寫作方法卻頗具特色。
上片寫景,寫作者眼前的景色。“樓上黃昏杏花寒,斜月小欄桿。”在樓上,正是黃昏天晚的時刻,看到杏花在寒冷的氣候里開放。這是早春的景象。剛升起的月亮,照著小樓的欄桿。“一雙燕子,兩行征雁,畫角聲殘。”小燕、大雁都是候鳥,春秋兩季,南北徙遷,它們象徵著出門在外的人的信息,引發人們思親念遠的感情。傍晚,報導時辰的號角聲,斷斷續續的殘留著,充滿著一派淒涼景象。畫角:古時候的軍號,用牛角做成,上面刻有花紋,所以叫畫角。“寒花”、“斜月”、“征雁”、“畫角”,勾勒出一幅早春黃昏圖。燕子是“一雙”,征雁是“兩行”,畫角“聲殘”,渲染出一種淒涼,令人思親念遠的氛圍,為下片作了充分的鋪墊。語言清新、優美、婉麗。
下片,寫想像中情人對作者本人的思念的情形,有如電影中化入的鏡頭。過片“綺窗人在東風裡,灑淚對春閒。”把讀者由作者所生活的情境,引入作者想像的氛圍之中。人在窗前迎著東風眺望,對著春閒流淚。綺,本來是一種有花紋的綢子,這裡形容窗子上的花格。春閒,春天的閒情,這裡是指對出行遠方的親人的懷念。這裡寫的是現在。下面,“也應似舊”,大概還是原來那樣吧,把讀者引入到當初兩人離別時的情形!“盈盈秋水,淡淡春山。”“綺窗人”,淚水盈盈,脈脈含情;她的眼眉,渾金仆玉,似春天的遠山。這是一種折射的寫法。一句中兼有人物、情態和背景,而意境深遠開闊,感情疏淡悠長。“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因此成了膾炙人口的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