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黎民泰-四川文藝出版社中國當代小說]

川流不息[黎民泰-四川文藝出版社中國當代小說]
川流不息[黎民泰-四川文藝出版社中國當代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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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罌粟花的沃野,到大抗戰的焦土,真實再現穿過大半箇中國的川人,如何用慘烈的犧牲實現人性的自贖;首度講述洗雪“爛丘八”前恥的川軍,兄弟同心忠貞報國、“外御其侮”的故事.茅盾文學獎獲得者阿來、麥家,文學評論家吳義勤聯袂推薦!

內容簡介

本書描寫了抗戰前川西平原軍閥混戰、鴉片煙泛濫成災、人心人性大面積滑坡墮落的亂世亂相,抗戰全面爆發,裝備落後而羸弱的川軍出川抗戰,一路遭受的冷眼、所經歷的慘烈犧牲,從歷史、社會和人心深處,從國家政治生態和民族精神內部,冷竣觀察和反思了70多年前那場災難深重的民族救亡戰爭,深刻揭示了“國難是民族所有個人的命運之難,國殤是民族所有個人的精神之殤”的道理,對戰爭與人、戰爭與民族、戰爭與人心人性救贖這一重大主題,進行了有益的探索。

目錄

第一章 罌 粟

第二章 鴉 片

第三章 煙 館

第四章 牧 師

第五章 禁 煙

第六章 春 天

第七章 招 兵

第八章 訓 練

第九章 遠 征

第十章 血 戰

第十一章 忠 烈

後 記

後記

我相信那句帶有宿命色彩的話:一個作家該寫什麼,不該寫什麼,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這是作家的局限和悲哀,也是作家的良心和責任。

《川流不息》是一部關乎抗戰的長篇小說。在2012年動筆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寫抗戰題材。作為一個長期生活在川西平原的基層作家來講,我一直都認為:抗戰離我太遠,它不在我的文學版圖之內。但寫作就像投胎一樣,總是身不由己。那些注定要出現的東西,早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你的生命和思想,只不過你當時還不明白而已。

20世紀八九十年代,我在翻閱都江堰市(舊稱灌縣)的地方史志時,總會被一段瘋狂而又綺麗的歷史迷住:大約1930年前後,駐紮在灌縣的軍閥曾強迫老百姓大量種植罌粟,我故鄉的土地上,曾一度成為罌粟花的海洋。“罌粟花的海洋”,這個圖景或意象一下就吸引了我,讓我想入非非:人們怎樣在那五彩斑斕的花海中勞作、生活,後來又熬制出了什麼樣的鴉片,在故鄉的土地上泛濫成災,引誘無數的男女沉迷其中,在鴉片濃郁的馨香里墮落。一想到這段歷史,我的鼻端就會出現一種類似於檀木家具的陳腐的幽香,或者水果糜爛的甜絲絲的氣息。但我從來沒有見過罌粟,也沒有見過鴉片。我只在小時候聽老人們說過,那是一種五顏六色的極其妖艷的花朵,那是一種像牛屎一樣的黑黝黝的東西。另一個關於鴉片的膚淺印象,就是在鄉間修房造屋挖掘地基或者生產隊里開荒墾地的時候,總會從地下挖出一些比拇指略大的青白色的小杯子。老人們說,這就是“鴉片杯杯”,也就是過去用來分裝鴉片膏子的小器具。

儘管如此,故鄉這段種植罌粟熬制鴉片的歷史,還是像一顆從歲月的煙雲中飛逸而出的種子落進了我心裡。我覺得它是個關於欲望與墮落的小說素材。我很想寫寫這段歷史,寫寫罌粟,寫寫鴉片,寫寫人在罌粟與鴉片的媚惑下,千奇百怪的生命圖景與欲望景觀。但我遲遲沒有動筆。我發現,僅僅有了欲望與墮落是遠遠不夠的,人心人性還需要救贖。我想找到一個更好的角度與立意,讓整個小說挺立起來,讓我的人物從鴉片的邪惡中超拔出來。

轉眼到了2010年。我去川西平原某古鎮,參觀一座由私人出資修建的抗戰博物館,我在館中看見了一個非常奇特的物件:一桿陳舊的鴉片煙槍,那黃銅鍛造的槍桿上,刻著一行骨立的小字:好兒郎,打日本,上戰場!你可以想像我當時的震驚程度。我不由得想起了1930年前後,我故鄉的人們瘋狂種植罌粟、吸食鴉片的歷史。我想,這桿煙槍肯定是我故鄉某個士兵的“心愛之物”,他不僅在槍桿上刻下了自己的殺敵誓願,還帶著它出川抗戰了。於是,代表個人慾望墮落的罌粟、鴉片與代表民族強大救亡精神的抗戰,經由這桿奇特的鴉片煙槍,瞬間緊緊地聯繫在一起。我感到我的小說站立起來了,人物也超拔出來了。我眼前甚至還出現了一幅十分淒楚悲愴的戰爭畫面:出川抗戰的我故鄉將士全部壯烈犧牲在某一個戰場上,唯余這桿鴉片煙槍插立在硝煙未盡的廢墟上,在清寒的月光中,靜靜地閃爍。

於是,我開始收集四川的抗戰資料。這時,全國各地的電視台都在紛紛播放各種各樣的抗戰劇,其中不乏解構歷史、背離歷史的充滿著娛樂化傾向的抗戰神劇。我非常迷惑劇中的日本兵為什麼那樣不堪一擊,中國抗戰軍民所到之處,紛紛摧枯拉朽般消滅之,甚至有的影視劇,還出現十分滑稽可笑的羅圈腿、鬥雞眼的日兵小丑形象。直至2013年我到北京魯迅文學院學習,向一位研究抗戰的專家請教,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位專家毫不客氣地指出:這是把我們民族的精神創傷作愉悅化的白日夢處理!我知道,這位專家所說的“把民族的精神創傷作愉悅化的白日夢處理”,說白了,就是魯迅曾經痛加指斥的“阿Q精神勝利法”。對殘酷的歷史進行戲說,甚至胡說,把深重的苦難予以消解,甚至玩笑,並不能說明我們內心的強大,恰恰暴露了我們內心的虛弱。這對於我們客觀冷靜地認識歷史,正確理性地面對未來,特別是越來越複雜緊張的亞太局勢,以及教育下一代,全都有害無益。後來,也有幾部關於川軍出川抗戰的電視劇開始播放,我同樣發現了背離歷史作娛樂化解構的問題。就我掌握的資料來看,川軍出川抗戰雖然參加了眾多激烈的戰鬥,做出了巨大的慘烈犧牲,但並非像電視劇中所反映的那樣,一路高歌猛進,神勇戰鬥,甚至成了某一戰場的“救星”。實際情況是,川軍出川抗戰時,裝備極其窳劣,士兵全都穿著破舊的單衣單褲和草鞋,甚至連像樣的軍用背包和水壺都沒有,只能以四川常見的竹背簍和竹水筒來代替。我曾在一個西方記者留下的文字中,看見過一段對走向前線的川軍的描述:衣著破爛地散散垮垮地走在大路上,士兵們除了背著破舊的槍枝外,有的腰間還挎著吸食鴉片的煙槍;軍官們則大多坐著轎子,有的甚至還牽著戲耍的猴子,遠遠望去,根本不像是一支軍隊,更像是一支逃難的隊伍。所以,川軍在出川抗戰途中,曾受到很多冷眼與歧視:第一戰區的程潛不要他們,第二戰區的閻錫山也不要他們,最後被第五戰區的李宗仁收留。但李宗仁在收留川軍時說的一句話,卻讓人刻骨銘心,永難忘記。李宗仁說:諸葛亮草船借箭,也要用稻草人做疑兵。川軍再差,總比稻草人強吧!

於是,經過一番慎重而又痛苦的思考後,我決定寫一部真實反映川人川軍出川抗戰的長篇小說。

2012年,亞太局勢發生劇烈變化,美國戰略東移,要在亞太地區實行戰略再平衡,日本趁機將釣魚島國有化,引起激烈的中日之爭,電視上天天都在播放關於釣魚島的信息,並有專家在做節目時說:日本從來就不承認他們在中國大陸的戰敗,他們認為是美國人打敗了他們,而不是中國人!我對日本這種抹殺歷史的說法非常氣憤,但又不得不思考:日本為什麼不服氣,為什麼不承認他們在中國大陸的戰敗?這就促使我對抗戰前中日兩國的社會、經濟、軍事進行了一番比較研究。我看到,日本在經過明治維新的近代化政治改革、工業化浪潮以及近代教育發展後,已經成為亞洲第一個走上工業化道路的國家,躋身於世界強國之列。與此同時,中國的戊戌變法卻徹底失敗,後來清王朝又被推翻,中國陷入軍閥割據分裂的混戰局面,而且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農業國家,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這是國家形態與社會形態的不同。至於在經濟和軍事方面,兩國的實力更是存在著巨大的差距:抗戰前,整箇中國的工業總量僅有十三億美元,而日本卻有六十億美元,是中國的四倍多;中國的鐵產量不足十萬噸,而日本卻有三百餘萬噸,是中國的三十多倍;中國的鋼產量不足一千噸,而日本卻有六百四十多萬噸,是中國的六千四百多倍;中國沒有一艘航空母艦,而日本卻有六七艘航空母艦,並形成了讓歐美各國都心驚膽寒的強大戰力;中國的飛機只有三百餘架,而日本卻有兩千七百多架,是中國的九倍;至於戰場上使用的機槍、大炮、坦克、裝甲車等作戰裝備,那就更是不計其數,比中國多得多了,也比中國先進得多了!看了這些數據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的悲傷和痛苦油然而生。

此外,抗戰之初的戰場態勢也讓我甚感鬱悶和悲涼:從1937年7月日軍發動“盧溝橋事變”,到1938年10月廣州淪陷,日軍僅用了不到一年半時間,就相繼攻占了華北、華中和華南廣大地區,掠取了我們的半壁河山!據說當時日軍有一個非常狂妄的計畫:要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消滅中國軍隊,征服全中國!我想:要不是中國幅員遼闊,我們不就徹底亡國了嗎?另一個資料也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日軍侵華戰爭中,有一些中國軍隊投降變節,被改編為“皇協軍”,幫著日本軍隊打仗,屠殺中國軍民!另有一個在民間流傳的故事也讓我震驚異常:說是有三個日本兵掉隊了,開著一個小火輪在尋找大部隊的過程中,無意間來到了一個小縣城,竟然統治這個小縣城達幾年之久,直至抗戰結束!為什麼中國這么容易出叛徒、出漢奸?這么容易被人臣服統治?我曾就這個問題請教過那個抗戰問題研究專家,專家的回答同樣讓我驚駭不已:中國自古以來就多朝代更替,多政權變化,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久而久之,中國人就在這種頻繁的朝代更替和政權變化中麻木了,哪個來統治他們都無所謂,只要有一口飯吃就行了!這讓我非常震駭,也非常痛苦。我隱約覺得:作為一個孤懸海外的蕞爾島國,日本之所以敢以小搏大,對中國發動全面侵略戰爭,並在短時間內迅速攻陷我們的半壁河山,這不僅僅因為我們當時政治腐敗、經濟落後、軍事力量薄弱,還因為我們的民族文化心理有問題,我們的民族精神品質有問題!於是,我開始把目光內轉,從我們國家和民族內部來審視思考這場戰爭,來分析探究我們的民族心理與民族精神。我隨即發現了很多問題,比如:由於長期處於零散的小農經濟的生產環境中,中國的老百姓大多一盤散沙,嚴重缺乏國家和民族觀念,把個人私利看得很重;中國的政治集團和軍事集團長期處於你死我活的內訌中,就是日本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已經大兵壓境了,但作為中國最高統治者的蔣介石,還作出了“攘外必先安內”的政治和軍事決策,甚至不惜借用日本人的手,來消滅地方軍閥的勢力,以達到他剷除異己,獨裁中國的目的。至於對付共產黨,他更是瘋狂逮捕、屠殺,手段險惡卑劣,無所不用其極。

雖然八年抗戰極其艱苦卓絕,極其慘烈悲壯,但我們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這又讓我開始對另一個問題進行思考:我們為什麼能取得戰爭的勝利?我們的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中,究竟存在著怎樣強大的自我救贖力量?特別是四川在抗戰前後的巨大變化,更是令我驚異不已:抗戰前,四川一直處於軍閥混戰和武裝割據的混亂局面,對中央政府多有牴牾與拂逆,且鴉片煙泛濫成災,人心人性腐朽敗壞,社會混亂不堪,被人斥為“爛攤子”,四川軍人則成為人見人罵的“爛丘八”。但抗戰烽煙一起,全川人民竟然迅速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抗日的呼聲和熱情一浪高過一浪,前後共有三百五十多萬將士奔赴前線參加抗戰,傷亡多達六十餘萬人,為特種工程服工役的民工也在三百萬以上,且為抗戰提供了八千多萬擔糧食和大量的捐稅捐獻,成為整箇中華民族堅定堅強的抗戰大後方。由此我發現,雖然我們的民族心理和民族精神中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我們的民族文化和民族血性中,依然潛藏著強大的自我救贖力量。比如:國家興旺,匹夫有責。比如:兄弟睨於牆,外御其侮。比如:知恥者後勇,置之死地而後生。等等。中華民族飽經苦難,飽受創傷,但從未亡國滅種,且五千年綿延不絕,原因就在於此,力量就在於此。我們確有很多問題,很多憂傷,但我們更有嚴守的底線。無論是誰,無論它有多么強大,一旦觸碰了我們的底線,我們必將拚死捍衛,並以飽蘸血淚的悲愴和勇毅,最終戰勝對方!

2012年6月一個晴朗的早晨,我終於坐到了電腦前,鄭重地敲出了小說的題目——川流不息,鄭重地敲出了小說的題記——國難,是民族所有個人的命運之難,國殤,是民族所有個人的精神之殤。

我開始用文字,去發現並書寫我的“抗戰”——一個四川作家眼中的關於四川人獨有的抗戰故事與悲烈犧牲。

作者簡介

黎民泰,男,漢族,四川省都江堰市人,曾當過教師、記者、統戰幹部,現在都江堰市文聯從事專職文學創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21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員,巴金文學院、成都文學院簽約作家。主要作品有中短篇小說《妖綠》《無處潛伏》《紙牌坊》《蝴蝶飛》等,長篇小說《玫瑰陷阱》《錦繡》《絕世天書》等。曾獲成都市金芙蓉文學獎,成都市“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四川省作協“諾迪康”杯文學獎。

推薦語

文學創作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將作家的“文學故鄉”從歷史和生活中摳出來,以一種立體的形象和突顯的高度,展現在讀者面前。黎民泰通過《川流不息》的創作,做到了這一點。

——著名作家 矛盾文學獎獲得者 阿 來

這裡沒有戲說,沒有娛樂,更沒有神劇。這裡只有歷史的真實,人性的真實,自我救贖與民族救亡的真實,真實到一種讓人內心疼痛的殘酷。

——著名作家 矛盾文學獎獲得者 麥 家

抗戰文學一直在艱難地前行著。從敵後戰場到正面戰場,再到生命個體在戰爭中的靈魂起落與命運沉浮,一代代作家進行著不懈的探索與書寫。黎民泰能從國家和民族內部來觀察和反思70多年前那場災難深重的民族救亡戰爭,其思考與揭示發人深省,沉重有力,殊為難得。

——著名文學評論家 中國現代文學館館長 吳義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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