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尹美賢,韓國紀錄片女導演,中性裝扮,頭髮中可見白髮的尹美賢,是韓國MBC歷史上第一位女導演。主要代表作有:《四個指頭的鋼琴家》和《只有老人生活的村落》。
《四個指頭的鋼琴家》
講智障少女喜雅,在母親的幫助下,學習演奏鋼琴的故事。剛在2006年的紐約電影電視節上獲得紀錄片金獎。影片中20歲的喜雅身材矮小,貌如幼童,生下來就只有四個指頭,卻要在母親堪稱嚴酷的督促下,練習演奏一曲“即興幻想曲”。這愛恨交加的母女關係,讓人想起中國武漢的舟舟的故事。
《只有老人居住的村落》
《只有老人居住的村落》的拍攝過程花了13個月,但整個創作過程是一年半時間。7歲以前,我也生活在農村,那時候農村有很多年輕人,如今只剩下老人了。我拍攝的村子裡,65歲以上老人占到人口一半以上。因為並不依賴農村出產糧食,政府對農村的現狀關心不足。我擔心,10年後的韓國農村可能就荒廢。因為離開農村太久,為了拍這部紀錄片,我特地和仍然生活在農村的祖母聯繫,了解了一下如今農村的情況。
新民周刊訪問
2007年接受《新民周刊》的訪問。
《新民周刊》:亞洲地區都在流行韓國的肥皂劇,你是不是肥皂劇的觀眾?怎么看待韓劇在亞洲的流行?
尹美賢:是的,我偶爾也會看一些電視劇。20年前的香港電視劇風靡亞洲,而後是美國電視劇,但它們與亞洲人的生活有距離,所以流行不會持續很久。如今則是韓國電視的流行,亞洲對韓國電視劇的文化不會感到陌生。
《新民周刊》:韓國政府將韓國的流行文化作為一個商品予以支持,你認同政府的文化政策嗎?
尹美賢:我不認為韓國政府對電視劇有特別的支持。韓國的電視劇產業興起之後,政府才有一些支持的舉動。
《新民周刊》:韓國演員一直在反對進口更多的外國電影。一些亞洲國家都有一種現象,既嚮往美國的生活和文化,又在抵制美國的電影,這種態度似乎是矛盾的。你贊成嗎?
尹美賢:對外國電影的反對是很多國家都有的。我能夠理解他們的態度。至於既喜歡又抵制的事情,在很多地方也是一樣,雖然觀眾很喜歡韓國的電視劇,但是他們也卻在抵制韓劇。
《新民周刊》:韓國的年輕人會通過盜版看那些沒有引進的影視作品嗎?
尹美賢:在韓國,進口電影並不像在中國那樣受歡迎。因為有線電視也會播出一些國外的連續劇,像《老友記》、《絕望的主婦》。但年輕人並不熱衷。他們看的片子裡,大概國產和國外的各占一半。
不喜歡強調女性身份
《新民周刊》:你是怎么成為紀錄片導演的?
尹美賢:我成為紀錄片導演,完全是偶然的。在我剛入行的那個年代(1986年),平面媒體最受尊敬,1980年代中期至1990年代是紀錄片受推崇,到了1990年代末,娛樂節目製作人才開始有地位。1986年,我想做一個報紙記者,可是失敗了。有一次我在咖啡店裡等朋友的時候,看到了MBC招聘製片人的廣告,我就去考試了,沒想到竟然成功。MBC有三個部門:電視劇、紀錄片和娛樂節目。進公司的時候可以自己挑選部門,我就選了紀錄片部門。
那時候做一名紀錄片導演的地位比做娛樂節目導演要有吸引力,哈哈,如今正好顛倒過來了。當然,潮流還是會變的。
《新民周刊》:在韓國,女性的紀錄片導演多嗎?
尹美賢:那個年代女性很少做這樣的工作,能夠像我這樣,熬這么長的時間的更少。我是MBC第一個女製片人。如今。
《新民周刊》:什麼時候開始獨立製作紀錄片?
尹美賢:我進公司後開始做助理,一做就做了5年。到1991年,我才開始獨立製作紀錄片。當時MBC在製作一個名為《新普通人》的系列紀錄片,每周一集,每集一個小時。
《新民周刊》:這么長時間的等待,和你是女性有關係嗎?
尹美賢:沒有什麼關係。在韓國那時候沒有教授紀錄片製作的課程,只能邊做邊學。我進公司自己開始做紀錄片之前,是從來不看紀錄片的。進了公司之後開始學習,看的大多數是英美的紀錄片。這5年時間對我來說,是非常系統的職業訓練。我想,如果我是男人,也要有這么長的時間學習。
《新民周刊》:在你看來,女導演和男導演有區別嗎﹖
尹美賢:我認為沒有區別。
《新民周刊》:你和你的年輕的女同事之間有區別嗎?
尹美賢:哈,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代溝。交流有代溝。我很想和她們溝通,但是很難做到。我和他們說話的時候,她們顯得不自在。今天的年輕製片人更講究個性。而我這一代人,更有集體意識和組織觀念。為公司的利益會考慮得更多。他們更關心的是提供信息。
《新民周刊》:你不喜歡別人強調你的性別?
尹美賢:我不喜歡。20年前,別人界定我的時候,“女性”是首先會被使用的字眼。因為那時候女性做紀錄片很少見。如今他們更強調我的片子本身。
紀錄片導演不是一個吸引年輕人的工作
《新民周刊》:韓國的紀錄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展的?
尹美賢:韓國紀錄片的興起開始於1980年代中期。先是1970年代電視的興起,但紀錄片當時由膠片拍攝,成本太高。1980年代中期,隨著數字攝錄機的出現,拍攝紀錄片成本大大降低,這一產業也開始繁榮。
《新民周刊》:國家政局的變化對紀錄片導演的工作有沒有影響?
尹美賢:當然有影響。韓國在軍人政府統治的時代,對導演的工作有很多限制和干涉,到了民選政府當政,一切都開放了。當然就我個人而言,因為我更關心個人化的故事,所受的影響還不算大。
《新民周刊》:導演會不會被要求修改作品?
尹美賢:如今,這種情況是極其少見的。如果製作的片子達到水準,就會有完整播放的機會。少見的例外是一部關於黃禹錫的紀錄片,這部片子製作好了,但是沒有播放,因為題材太敏感了。
《新民周刊》:中國的紀錄片導演經常爭論一個問題:應該表現自己還是改變社會。
尹美賢:紀錄片有助於社會改變,但決不是去教化人們,而是提供信息給人們。我雖然不是藝術家,但作品也具藝術性。這就是我的看法。
《新民周刊》:請介紹一下韓國紀錄片的生產體制。
尹美賢:韓國紀錄片導演的資金來源基本上都是來自MBC這樣的電視媒體的紀錄片部門。韓國也存在獨立的紀錄片製作人,但拍攝資金需要自己籌集,在投資和發行上都有很多困難。MBC是半政府半商業機構,所以有穩定的紀錄片資金。韓國紀錄片主要銷往亞洲國家,我的一部紀錄片曾賣到黎巴嫩,這是比較少見的。 紀錄片不會像電視劇這樣流行。韓國也有專門的紀錄片頻道,它是一個有線電視頻道,類似美國的DISCOVERY頻道,收視率還不到1%。如今世界上還沒有完全播放紀錄片的公共電視台。
《新民周刊》:今天的韓國,紀錄片導演是一個能夠吸引年輕人的工作嗎?
尹美賢:哈,我想不是。他們更願意做娛樂節目的製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