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短篇小說《牽手》是80後網路作家mc101689的代表作之一。發表於2011年12月26日。作為才華橫溢的青年作家,他的短篇小說也在文學界享有一定的地位。其長篇都市愛情小說《渾源,請許我塵埃落盡》正在各大小說網站連載。
作品原文
(一)
牽手
北京的夏天有點熱,牽著的你的手卻有點涼。
禾微說,小子,你吃了沒?我說小子正吃的了,而且吃的方興未艾。
秋天的雨下不死人,卻能把人下瘋,鍾沁從後邊摟著我說,怎么了,不能啊,人家秋老虎變成母的了。她的身子很溫暖,很軟,就像我對她的一顆心。
冬陽將表戴在手上擺弄了好一番,終於憋出了聲音,就這塊了,我做主買下,我從錢包里掏出最後一張毛主席的大頭貼,主席笑的很甜。
凌晨零點,手機的鈴聲很無辜,我的心有些微微的顫動,卻很露骨,一個很虔誠的聲音,哥們兒,你還好嗎?是余宏。
姐的簡訊:我替你說了···簡訊很短,省略號卻很長。
夜間我猛然驚醒,手機的光有些刺眼,我空間的心情;我想,我再也難過不起來了,我想睡一會。就像我現在的心情。
我叫吳遼,他們都這么叫我,或許只是因為那是我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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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邊張望著,禾微騎著電動車從老遠老遠的遠方晃過來,速度和扛著車走沒有任何的區別。胖乎乎的小手握著車把,興奮程度絲毫不亞於握著方向盤,用禾微自己的話說就是剛被老母親放出來興奮的就像剛出籠的小鳥,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我意味深長的“喔”了一聲,不幸卻被禾微揣測出了更多的意味之後我就受到了人身攻擊.我齜牙咧嘴的表達著她的下手狠毒,禾微立刻嫵媚的拉著我的胳膊要給我實施現場緊急救援,當然我還是能揣測出她的美人心計的,我立刻伸出一個指頭做悄聲狀,我悄悄的說,禾微,人們都在看你,注意一下你的淑女形象。禾微立即手腳規矩的像未出嫁的姑娘。
禾微說,諾,給你銀子。我一見錢眼睛就睜得特別大。我說你怎么又交保護費,前幾天不是剛交過,禾微說,屁!這是還你的錢。我說你先拿著我沒地兒放,再說我媽教育我不能隨便收阿姨的錢。我看到禾微怒目圓睜,似乎又要火山爆發。我邊說你怎么能這樣邊把錢拿過來,哎,這是多少啊。
禾微不想理我的態度鮮明的表現在她的嘴上,你們在哪吃了,都有誰列席。我說我主持,列席的很多,比如說余宏,你可以去了旁觀,不過要自帶餐巾紙的。禾微顯然不滿意我的表態,還有誰啊,我說還有餘宏啊,不過現在你的身份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轉變,你成特邀嘉賓了。禾微一踩油門就消失了,速度和坐著賽車沒什麼區別,只是放下一句狠話:你還是回去接茬當你的“住持”吧!
我站在路邊傻傻的望著,我想,我還是接茬兒做我的住持吧。
佛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和余宏幹了最後一杯酒,小子依然堅挺,我說你小子大學沒白讀,酒量見增啊。余宏滿臉的桃花,驕傲之情溢於言表。我說我見禾微了。余宏眨了眨眼傻傻的嗯了一聲,萎靡的速度驚人。我習慣在高潮的部分放一段回憶,此處應該又淚水。余宏點了支煙,動作很優雅,更優雅的是小子居然問我抽不抽,吳遼不抽菸這事兒在百度上是能搜到的。
其實她還恨我,余宏說的很慢,就像沒了電的收音機,其間還應該有些思想內涵的外溢。
我點頭肯定,不帶任何的思想感情。我是瑞士,永遠中立。
(二)
鍾沁拉著我非要吃牛筋面,我說你不覺得你的脾氣之所以成這樣是和吃牛筋面的功勞分不開的嗎?鍾沁攬著我的腰仰著頭看著我說,怎么了,我就要吃,吃完牛筋面我還要吃你,漂亮女生的語言永遠不可理喻,可是他不可理喻的理由永遠合情合理。我說成,你儘管放馬過來吧。
吃牛筋面,你坐在我旁邊,張牙舞爪的給我倒了很多醋,醋很酸,就像曾經我因為你享受過的味道一樣。
好吃嗎,味道好極了吧。她關心人的方式總是讓人難以接受,我說好吃,我得說實話,可是實話有時候並不能表露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鍾沁把我的臉用武力扭過來,我看到了她的那張臉,很可愛的一張臉。
夜有些暗了,因為店裡的燈光有點亮了。她把碗換過來說,喏,你吃我的吧。她的眼神永遠那樣明亮,亮到讓人心疼。我說沒事兒,不酸。鍾沁把碗護著,怕我再搶回去。我說幹嘛啊,我只是活動活動心眼兒,你這叫自作自受,自己吃吧。女生似乎都普遍篤信一條真理:那就是武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比如說我剛剛被打成內傷的胸口。鍾沁笑的很有成就感。
夜,沒有月亮。或者說月亮在城市的霓虹燈下有些相形見絀了。我送鍾沁回家,十指相扣。小姑娘的手有些涼,我說你冷嗎,鍾沁很認真的搖了搖頭,繼續給我講她的家族史。我聽的很認真,就像在聽中國古代史。
三單元的門口,鍾情的家。我說你進去吧。她拉著我的手說不想回去,我說喔,那回我家和我睡吧。鍾沁用手指捅了下我的額頭,美死你了,抱抱,我輕輕將她摟在懷裡,她的身子有點涼。我說你回去多喝點熱水,晚上蓋好被子。
她嗯了一聲說我進去了,你路上小心。
夏天的夜晚有些迷離,就像我千方百計想要讀懂你的一顆躲閃的心,有一絲微微的風從我的臉龐借道而過卻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的報酬,我將兩隻手蜷縮在胸前照顧到了我的肚子卻委屈了我的手。我不知道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有沒有風花雪月的風景。
我推門進來,姐正在把電視遙控器當遊戲機的玩,她說您回來了?
我說嗯,除了感覺那個人稱代詞用的有點意外,我覺得一切正常。鐘錶指針擺的POSE 很優雅,差十分十一點。
(三)
十月的北京氣溫有點惆悵,氣勢恢宏的閱兵和我的視覺享受沒有絲毫關係.,禾微一聲不吭的東進了,被一個美麗的城市所擁抱,幸福的甚至忘記了一起吃過泡麵的日子。我小心翼翼的在內心廝殺了好一番討伐了她的沒有良心,我還是對心有靈犀這個辭彙有一點敬畏的,因為禾微總能輕而易舉知道我想乾什麼,否則我早已大張旗鼓的擺出二龍出水陣,兵臨城下與她大戰幾百回合了。
命運在潛移默化中有了歸宿,我甚至開始憎恨這個國家的幅員遼闊,比如說鍾沁坐火車去的哪個城市所用的時間甚至超過了我的冬眠,而且據說冬陽更遠,她說走出去了就沒想著要回來過。我借用吳遼的一句名言:高考在某種程度上完成了青春在地域上的第二次配置。吳遼並不得意,因為自己被發配到一個人類文明鞭長莫及的地方,甚至禾微在電話里壞壞的問,哎,吳遼,你們那裡的人都不用穿衣服吧。
天安門廣場的情形證明了國家計畫生育的英明。鍾沁在前邊像個穿山甲似的來回鑽,我被拉著是穿山乙或者是穿山丙。鍾沁說拉緊了,要不就再也見不著了。我答應的聲音被人潮所淹沒,這樣一個喧雜的充滿誘惑的世界,你不信心百倍是很容易被擠在觀眾席的。
長安街的比肩接踵,王府井的繁華似錦,我站在西單的人流中就再也沒有找到你。鍾沁一言不發,很安靜的站在我旁邊。安靜到我甚至忘記了她的存在。
余宏從天府之國打來電話,我特別不想接,一分鐘的長途費夠我狠下心吃一天,我接起來就言明立場:有事早奏,無事退朝。余宏說我又談了一個,比冬陽還漂亮。我嚼了嚼這個“又”字,有點澀。我說另結新歡了吧。余宏說,哎,遼啊,你怎么還這么淺薄,這是正常的生理需要。我說行,退潮。
鍾沁問誰了,我說是余宏。
北京西的人潮把我變成了沒見過世面的小人物,17︰03的火車有點遙遙無期,鍾沁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把葡萄一顆顆的擦乾淨放在我的嘴裡,我幸福的不像個東西。我看著鍾沁眼角的那條傷疤有些隱隱的心疼,我甚至在夢裡都希望她下半輩子幸福的。
我握著她的肩,仔細的看,只是怕再也看不到了,我說你坐捷運小心,回去了告訴我。我不知道她19點58分火車繼續北上是一種什麼孤獨,我只是恨這四年的單途旅行,上帝給我安排得別有用心。
南下的火車,她目不轉睛的看我離開,我在心裡邊獨自上演了一出離別的痛楚。
(四)
我發簡訊照會禾微陪我出去買塊表,在小廣場的旁邊卻驚人的蹦出兩,冬陽打扮的絕對有專業水準,我心裡邊想,是不是禾微知道的事地球人都得知道。我說冬陽,半年沒見還在引領時尚,冬陽笑的何止是一朵花,哪裡哪裡。站在風口浪尖上是需要勇氣的,比如說我就缺乏。我喜歡用忽視一個人客觀上的存在來引發這個人在精神上對我足夠的重視。禾微尖叫著說,好不好這裡還有一個人,我說好,禾微啊,你可以分貝再高點,路那頭的那個老大爺好像沒聽清。
年的腳步越來越近,充分表現在這個城市的臉上,兩個小女生挎在一起,我不知道別人是怎樣揣測我的身份,我提出一個合理化建議,那就是我走中間奉獻出我的雙臂供他們挎,得到的回應卻是沒門兒,冬陽轉過臉,說,吳遼,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是讓鍾沁知道咱們這么曖昧,後果是不是相當惡劣。
原來是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我還有鍾沁。可是我怎么能忘了,包括今天出來不也是為了她。我說禾微,聽說你尋覓到了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了,禾微停下了她的夢幻舞步,說吳遼這是秘密,僅供內部交流,可惜你是外部,謝絕知曉。閉門羹的誘惑在於想吃又吃不到。這是吳遼的哲學。
店老闆如花的容顏是為了掩蓋她內心的愧疚。禾微把審美的大權獨攬是因為她的胳膊腕戴表有點不太現實,冬陽趴在櫃檯前專心致志的就像是在給自己買,而我就像一個遊客,一切與我毫不相干。達成共識在某種程度上有點困難。兩個小女生嘰嘰喳喳的應該是在享受這種過程,我心裡邊想,鍾沁,你在另一個城市能感到這種聲勢浩大的熱情嗎。
冬陽將表戴在手上擺弄了好一番終於憋出了聲音;就這塊了,我做主買下。態度複雜到就好像在選老公,中間滲透著稍微的狠心。我看著這條像剛出土的表鏈,實在無法明白現在女生所追求時尚的深刻內涵,就像他們所追求的幸福總是與我所設計的勢不兩立。禾微張口的一瞬間我說反對無效,我從錢包里掏出最後一張毛主席的大頭貼,主席笑的很甜。禾微內涵豐富的眼神讓我覺得很糾結,小女生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又在怎樣詆毀我的人格。冬陽很老實的說,她說看把你幸福的,要是兩個人一起出來買鍋,還不知道能整出啥動靜。我把表戴在手上,不知道在享受誰的幸福。
冬天的城市絲毫不懼怕寒冷的淫威。我說為了表示誠意,我願出資贊助咱們的晚宴,冬陽說,這是你一下午說的最有建設性的一句話。禾微說贊同,我說贊同有效。
食物在某種程度上會堵上一個人的嘴。這是常識。
(五)
姐回來的比我還晚,這應該算一個新聞,她坐在我旁邊一言不發就像一具能出氣的木偶,眼神呆滯的判若木雞,我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只是為了引起她對我足夠的重視,也無惡意。只是她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就回了房間。這筆交易有點賠本,我覺得有情況,女生的思維就像地圖上的鐵路線,有些城市可以選擇多條線路,可是有些城市根本就不通車的。
鍾沁的簡訊;我想你了。可是我不知道這個簡訊是什麼時候的。
這個冬天注定是要發生一些故事的,小城故事多,這算一種預言吧。鍾沁的電話越來越難打通了,卻與信號的長途跋涉無關,與思念有關。我說我去了看看你吧,鍾沁說你別來,我說為什麼,你說不為什麼,難道幹啥事都必須有理由嗎?
對白有點呆板,像預先寫好的台詞,反問句有時候就像把無刃的刀卻傷的人最深。我說好吧。對於你我總是習慣於妥協,而你並不明白。解釋有時候就是多餘的,就像講故事。你的電話掛的相當靈活,可我的耳朵還是聽到了你背景音樂中我原本不該聽到的部分。也許是個錯覺,卻名正言順的解釋了這幾天你的表現。
余宏總喜歡在我難過的時候出現,好像沒什麼能逃過他的知覺。
我說沒事,輕鬆的好像上體育課扭傷了腳,自己站起來在眾人的眼光里故作鎮靜。
余宏說你拉倒吧。這么多年了。我對你心思的把握猶如探囊取物。余宏和我套近乎的方式總是別出心裁。
我翻了個身,找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擺弄我的情緒,手機的光有點刺眼,他們說手機剩一格電的輻射是平時的一千倍,可是我的手機平時就是一格電。余宏說可能人家姑娘也沒做什麼,玩個曖昧,牽個小手不是挺正常嗎。我們寂寞了,人家女生也會寂寞的,只是女生處理寂寞的方式讓人難以接受罷了。余宏的聲音有點不在軌道上,憑我多年對他的研究,我得出的結論是余宏喝酒了。
我說你喝醉了。你怎么了。余宏咳嗽了幾聲;我沒事兒,喝了點酒,內心真實的想法總是往外拱,你用腳都踹不回去。
我甚至能從話筒里聞到酒精味,我說你早點睡吧。
難過就像止不住血的傷口,他讓你疼,卻不讓你死。只是我開始並不知道余宏的難過富有戲劇性。
我的電話被源源不斷的掛斷以體現愛情的主動權掌握在她的手裡。我很難想像那是一種什麼感情值得他把我的愛凌遲處死。我把手機扔到角落裡顯得她很無辜,無辜的還有她的簡訊;
“你吃了嗎?你幹嘛的了,你別給我打電話,能聊的話就發簡訊。”
我想這應該是一個誤會,或者是一場夢。
(六)
禾微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中國移動應該對我的詛咒不屑一顧,我想談戀愛的人行為上永遠怪異,就像這空間上的心情更新的永遠莫名其妙。
禾微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到了又一個離別的季節了。禾微說他讀大學的城市大海很藍,很大。大到你看見她就想親吻她。我看著禾微低垂的眼瞼,終於找到了她手機之所以能掉到大海里的答案了,應該是親吻的忘情了吧。
我說禾微,和青梅竹馬的戀情進行到哪個程式了,我可以給你個參考答案。禾微笑而不語,應該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吧。
春天的腳步聲振聾發聵,用禾微的話說我那是耳鳴,思念發炎引發的病變。我想也是,再也不會有人專心致志的坐在我的旁邊給我掏耳朵了。
禾微的眼光讓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棄夫。其實事實也是。
吳遼,其實你很傻,我看到你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了兩回,就好像我從來就沒有提醒過你一樣,你那樣對她很不值,那種幸福本身就是一杯鴆酒,你是在飲鴆止渴。
我絲毫沒有發言權。甚至沒有發言的勇氣。
禾微挨著我坐下,在馬路的拐角處,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沒有目光願意在我們身旁哪怕多停留片刻。
你知道嗎,我真的不知道你對鍾沁有多了解,又或者你根本就被蒙在鼓裡。她說過她根本就沒打算過和你在一起。
我蜷縮著,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下巴的鬍子和胳膊上演了一出苦肉計。原來從一開始,你就把結局看透,讓我獨自一人幻想未來的風景。
原來,牽著手走的路,就只有我一個人相信天荒地老。
余宏後來說他結的新歡是個很漂亮的妞,性格很活潑。喜歡和男生一起玩,時不時就給他戴頂有顏色的帽子。我說就像鍾沁吧。余宏突然就不再說話了。
姐看著那個頹廢的就像癩蛤蟆臉的吳遼,嘆了口氣,姐說你又何必了,去留原本就是一段塵緣,緣起緣滅是不改的風景,你站在風景中此時是看不見風景的,況且,別人的風景還會因你而淪陷。
原來,我甚至還多餘,我想將思想改頭換面,發現他很難。別人的現身說法總能讓我心悅誠服,卻始終無動於衷。我說姐,你能做到嗎。
(七)
我又回到人類文明鞭長莫及的地方的時候,禾微已經不動聲色的遠走他鄉了。我想或許看過大海的人才能真正找到幸福吧。可是我的幸福被誰窩藏了。
鍾沁說,我錯了嗎,我只是想找一個人關心,我只想自己過的好點,我難過的時候你在哪裡。我拿電話的手有點顫抖,我懷疑是手機質量不好,電池漏電了吧。我沒能找到合適的辭彙表達我內心的顛沛流離。鍾沁的氣勢洶洶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或許還應該感到自豪吧。“這么長時間了,你也知道我就是這么一個人,我就是喜歡喜新厭舊,我一個人寂寞了。”實話總是隨著感情的噴發而被一併帶出來,就像岩漿,是可以燒死人的。
我說,喔。我只能用一個單音節辭彙做我的謝幕詞。或許也是在認可鍾沁的幸福哲學吧。
壞事傳播的速度總是讓人不可理喻,我開始活得像一個傳說,誰都想知道,可是誰都又不知道。冬陽的安慰不辭勞苦的遠赴萬里,這是一種雪中送炭的精神,冬陽的開幕詞很有現實意義,為我的愛情默哀三分鐘,而這三分鐘裡我腦子唯一有的一句話就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冬陽說你節哀順變吧,以後還會有好的。冬陽的安慰總是帶有一定的預見性,像一個先知。我說好吧,我知道他們三個是很好的朋友,冬陽能這樣對我已經難能可貴了。我應該感到幸福,而且在幸福之餘考慮是否應該給冬陽一些物質性的回報。冬陽的笑聲很甜,這個很聰明的女孩,從一開始就選擇了與愛情絕緣,即使曾經余宏像個殺手一樣。“那有時間咱們一起共進晚餐吧。”我說成交。
這個世界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個盛大的交易市場。這也是吳遼的哲學。
余宏說您的電話永遠都這樣門庭若市,不像我的一樣門可羅雀,是冬陽給你上時政課了吧。我說你小子的嘴巴是不是缺站崗的,是不是感覺我還不夠被世人矚目。余宏嘿嘿的笑聲里似乎有一點歉意,余宏說這不是害怕你在感情的漩渦里難以自拔嗎。余宏關心人的策略總是豐富多彩。
我開始從漩渦里探出頭來,感覺空氣特別的清新。用吳遼的話說就是這個世界不是缺少美的嗅覺,而是缺少能嗅出美的鼻子。我和禾微做了一次跨越千里的深層次感情探討,得出的結論是,情到深處請轉薄。禾微一直傻傻的笑,像個啞巴。我說合作了一輩子了,一點假裝默契的能力都沒有。我想和一個深處幸福的人談幸福本身的不幸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姐說明天要乾一件人生大事兒,我邊把蘋果掰開賞給姐一半便說是什麼大事兒,還把人生牽連。在我的腦海里浮現出的人生大事兒就是在那個不毛之城的四年里我能發育成什麼樣子,我不敢想像沒有文明曙光的普照,我能是一顆怎樣的歪瓜裂棗。姐咬了一口蘋果,說去相親,我突然明白了姐內心深處的苦衷,在年齡與外界的雙重壓迫下,婚姻像是在例行公事,省略了所有關於愛情的甜蜜與痛楚。
時代在潛移默化中將感情引領上了腳步所無法抗拒的道路,時代不同,所以我們走的路也不同。這應該是一件大事,而且應該誅連人生。
我迅速結束了口中的戰役,感覺姐吃蘋果的姿勢特別的美觀。我說姐,告訴你個秘密。她略微抬了一下呆滯的眼神。我說蘋果沒洗。說的特別小心。
姐是學公共衛生的。
(八)
那個曾經熟悉的現在已然陌生到讓我無力去緬懷的號碼在我的手機上跳躍著,像一個學藝不精的探戈舞者。我顫抖的手指好像突然間就像第一次游泳的泳者痙攣了。
鍾情的聲音依然有我無法抗拒的誘惑,聲音很甜。“你幹嘛的了?”人們常說問這個問題的多半含義是想你了。可是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悖論,僅僅是因為出自她的口,我需要重新審視一些東西以使他更客觀的在我心中重塑形象。我說沒事兒乾啊,你也知道我總是那么的碌碌無為。鍾沁說喔,在那邊還好嗎?我說好啊,怎么能不好呢。可是我突然就無法區分好與壞的本質區別了。
禾微說她對他們班那個班長有著與生俱來的憎恨,只是因為對她玩弄別人的感情看在眼裡,恨在心上。禾微說這話的時候由C調降到了B調。我突然就明白了曾經鍾沁說過的禾微對她總是感覺怪怪的。我想這個世界究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開玩笑問鍾沁,你還恨余宏嗎?禾微一本正經的說,談不上恨,感覺很微妙。
鍾沁後來說,我們還能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嗎?我說你覺得了?我也學會了用反問句。我說過我只是聰明的不太明顯。
回憶里的世界值得我週遊一輩子,我想有一天我一定要組一個龐大的旅遊團週遊一下回憶,我當導遊。黑暗從我的眼眶裡滾出來砸在空氣的罅隙間迸發出無與倫比的破碎。
禾微說,其實這么多年來想想只是愛上了愛情本身,我一直都在談戀愛,只是在和我自己,一個人幸福的昏天黑地。這年代沒有拆不散的情侶,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兒。我幻想有一天會出現一個小三兒將我和我自己拆散,可是很可惜沒有。禾微眨了眨眼睛,看著我說,吳遼,你不適合談戀愛,你注定是孤單的,因為從一開始你就想談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可是你忘了,牽手的那一天也就是分手的倒計時。
冬陽曾經和我說過,因為余宏自己好像欠了禾微很多,我想或許因為我自己,我欠下你們每一個人的都很多。
姐說我替你說了。我怔怔的點了點頭。有些東西一輩子只有一回,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
余宏把煙點著了吸了一口,很陶醉,有點意味深長:其實將未來省略,牽牽手就好像旅遊。手牽多了,和左手牽右手是一樣的。我示意余宏給我支煙。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他說,遼,你知道嗎,煙傷的是肺,他從來不傷人心。
姐說今天是最後一個了,看看人差不多也就行了。夢想被草草了事,這人生大事兒,還沒有開場就已然謝幕。
姐的手機被丟在床上,在發件箱裡我看到了姐給鍾沁發過的信息;
冒昧的給你發個信息,你或許並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因為我是吳遼他姐,昨晚他哭了一晚上······因為我愛她,所以我不想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了。
街頭上是出雙入對的風景,余宏的電話不失時機:哎,哥們兒,今天我又交了一個特嫵媚的妞兒···我微笑著附和著,微笑著掛了電話,微笑著繼續孤單著。
北京的天氣有點熱,手閒的沒地兒放。我想還是揣兜兒吧。
作者簡介
mc101689,原名:馬超。山西大同人,1988年出生,獅子座,單身。在校大學生。
青年網路寫手,悲觀中的樂觀主義者,他的作品,富有思想,讀他的書,會覺得他真的是在不停的思考,不斷的調侃,不懈的進步,語言犀利而又感情細膩。這種風格非常難能可貴。他的文章柔中帶剛,憂傷的像是放大了的無限 悲傷,就仿佛人們帶著一個顯微鏡在看著他們原以為是微小的世界,豐富又有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