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對個人知覺是個體通過組織和解讀自身感覺到的印象而對周圍環境賦予意義的過程。關於知覺的研究一直表明,即便人們看到相同的事物,也會產生不同的知覺。例如,對於自己的助理常常需要花幾天時間才能做出重要決策,一位管理者可以把這個事實解讀為行動緩慢、缺乏條例以及害怕做出決策。另一位管理者則可能把這名助理的行為解讀為考慮周全、細緻謹慎和深思熟慮。第一位管理者很可能對該助理作出負面評價;而第二位管理者則很可能對其作出正面評價。關鍵之處就是沒有人能夠完全看清現實。
個人知覺中的偏差
在知覺他人的過程中,人們常常會出現一些偏差(bias),這些偏差是知覺過程的特性,人們可以注意到它,並把它們的影響降低,但人們無法避免它的影響。這些偏差包括:
暈輪效應(Halo effect)又稱光環效應,它是指評價者對一個人多種特質的評價往往受其某一特質高分印象的影響而普遍偏高,就象一個發光物體對周圍物體有照明作用一樣。比如你一旦你覺得你的同學張三比較可愛之後,你就會對他的性格、態度以及能力等都會有一個較高的評價,也就是說對可愛這個特質的高分評價影響了對其它特質的評價,使對其它特質的評價普遍偏高。與暈輪效應相對的是反暈輪效應(Negative-halo) ,也叫做Forked-tail效應,主要指評價者對一個人的多種特質的評價往往受某一特質低分印象的影響而普遍低。迪恩(Dion 、Berscheid 、Walster)等人在1972 用評定相片的實驗證明了暈輪效應的存在,如表2-2所示:
表2-2:暈輪效應的證據(Dion 、Berscheid 、Walster 1972)
特質描述 吸引人者 中等者 不吸引人者
人格的社會融洽性 65.39 62.42 56.31
職業地位 2.25 2.02 1.70
稱職的丈夫(妻子) 1.70 0.71 0.39
稱職的父母 3.54 4.55 3.91
社會幸福及職業幸福 6.37 6.34 5.28
總幸福 11.60 1.60 8.83
結婚的可能性 2.17 1.82 1.52
註:數字越大,表明評價越高。
可以看出,暈輪效應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我們對他人的評價:一個長相漂亮的人在大多數方面都被別人作較高的評價,只有在做父母這個維度上有一點例外,人們認為長相中等的人較適合做父母。後來的研究進一步證明,外表吸引力的暈輪效應能類化到許多與外表無關的特性上。比如蘭德等人(Landy ,Sigall 1974)在一項研究中先讓男性被試看一篇名為“電視在社會生活中的角色及影響力”的論文,假設該論文由一名女性大學生所寫,論文上同時附有作者的相片。在所附的這些相片中,有些相片很吸引人,有些相片則不吸引人;論文也是有些寫得好(清晰、文法準確、結構嚴謹),有些寫得很糟(思路不清、語言僵硬)。而被試在實驗中的任務是評定論文的質量。結果發現不論論文客觀上的質量是好是壞,吸引人的會傾向於收到寬容對待。
迪恩發現:長相漂亮的小孩違反宗教或道德規範時,大人們認為不嚴重;而同樣的錯誤若是由不漂亮的小孩所犯,則認為很嚴重。阿倫森(Aronson 1969)也發現,模擬的陪審團對不漂亮的被告判的刑期較長。更有甚者,阿倫森還發現殺死一個較漂亮的人比殺死一個不漂亮的人被判刑更長。
但由外表漂亮所引起的暈輪效應也有不適用的時候,如西格等人(Sigall ,Ostrove 1975)就發現,若一位漂亮的被告所犯的罪直接與外表吸引力有關,將被判重刑。在一項研究中,西格向模擬陪審團描述一件案子,並將被告相片給他們看。案件有偷竊(與美色無關)與欺詐(與美色有關)。同時還有一個控制組,僅向被試描述每人的罪狀而不附相片。結果證明了假設,如表2-3所示,利用自己的美色犯詐欺罪的被試被判重刑。
表2-3:暈輪效應對司法審判的影響--平均判刑(年)
罪名 吸引人的 不吸引人的 控制組
欺詐 5.45 4.35 4.35
偷竊 2.80 5.20 5.10
正性偏差(Positivity Bias)也稱慈悲效應(Leniency effect):是指人們在評價他人時對他人的正性評價超過負性評價的傾向。在一項研究中,大學生把92%的教授評定為“好的”,即使學生在課堂上對他們同時有正性和負性印象時也如此。西爾斯(Sears)認為這種偏差只發生在評定人時,他稱之為人的正性偏差(positivity bias)。對於這種偏差發生的原因,心理學家有兩種解釋:一是由馬特林(Matlin)提出的“極快樂原則”(Pollyanna principle),它強調人們的美好經驗對評價他人的影響,認為當人們被美好的事物包圍的時候,比如善良的他人、晴朗的天氣等,他便覺得愉快。即使後來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自己生病、鄰居對自己不友好等事情,人們依然會依照美好的經驗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做出有利的評價。其結論是,大部分的事物總是被評價得高於一般水平,因為與不愉快的事情相比,愉快的事情更容易被人回憶起。
對慈悲效應的第二種解釋則僅僅限於我們對人的評價。西爾斯指出,人們對所評定的他人有一種相似感,因此人們對他人的評價要比對其它物體的評價更寬容。人們傾向於對自己作較好的評價,所以對他人的評價也比較高。但這種慈悲效應只發生在評價人的時候。
個人知覺的線索
知覺他人的過程包含許許多多的線索,正是通過這些線索,我們對他人的了解才準確而令人信服。一般來說,這些線索有:
(1)情緒
我們常常根據他人的情緒來推斷其內部的心理狀態,所以情緒是我們了解他人的最主要的線索。對於他人外在、可見的特質,人們知覺的準確性極高,而對他人的內部狀態,比如感覺、情緒、人格等就比較困難。但即使很困難,人們還是通過各種方式加以了解。早在1938年,美國心理學家伍德沃斯(Woodworth)就指出,人的情緒可以被安排在一個六分的連續維度上,任何兩類情緒是否能被區分,與它們在這個維度上的距離有關。現在的大部分心理學家則承認人有七種不同的情緒:
快樂、高興
驚奇、迷惑
害怕、恐懼
悲傷
生氣、憤怒
厭惡、受辱
好奇、懇切
1872年,達爾文從進化論的角度出發研究了表情的跨文化特性,發現面部表情在任何地方都表達著同樣的情緒狀態,比如高興的時候面帶微笑,憂慮的時候會皺眉頭等。這種表情的共同性對人類具有極大的生存價值,達爾文稱這種共通的表情乃進化而來,因為它允許我們向別人表達我們的情緒,從而控制他人的行為。
專欄2-1: 微笑有哪些含義
一般認為,微笑的含義有兩種:第一種含義認為微笑是快樂或高興等基本情緒,按照這種觀點,任何令人快樂的事都能使人微笑;另一種觀點認為微笑是一種溝通性的動作,而與基本情緒無關。為了弄清這個問題,Kraut和Johnston(1979)做了一項實驗,通過觀察日常的人際接觸,以驗證微笑的這兩種含義。在研究中他們發現打保齡球的人在做社會接觸,比如看他的朋友時便微笑;而逃避社會接觸,比如看地面時便不微笑。Kraut和Johnston據此推論說微笑並不全代表快樂。在同一實驗中研究者還發現,打保齡球的人在全倒(spare或strike)後有30%是時間在微笑,其他時候有23%的時間在微笑。可見,微笑既是一種溝通手段,也是快樂的表達。在另一項觀察研究中,研究者想考察跑步者的微笑是由於有朋友同行(正在進行社會接觸)或是因為天氣好而感到快樂。如表2-4所示:研究者發現天氣的影響極小,而朋友同行才是最重要的因素。所以微笑似乎是社會互動的一部分,是一種溝通技巧,而不僅僅是愉快情緒的一種實際信號。
表2-4:跑步者微笑的百分比
好天氣 壞天氣
與朋友同行 61% 57%
單獨 12% 5%
(2)非語言線索
一般說來,人們使用三種信息通道來表達與自己有關的信息,最明顯的是語言溝通(Verbal communication),即一個人談話的內容。其它兩種是非語言的,它們提供了更微妙的線索,非語言溝通包括非語言的視覺線索和超語言學線索,前者指人的面部表情、手勢、身體姿勢及外觀行為,而後者指談話內容之外的所有的信號,如頻率、振幅、速度、音質等。
非語言的視覺線索
一是距離(Distance):一般而言,當某人對另一個人愈友善、愈親密時,會選擇較小的距離。而人們希望讓他人覺得自己友善時,也會選擇較小距離。因此,我們可以從別人選擇的距離來了解他人對我們的態度。但是,在這裡我們也應該考慮到文化因素對人際距離的影響。早在20世紀60年代,心理學家在研究人類的空間行為的時候就發現,文化規範(Cultural norms)決定著人們的距離偏好。他們發現美國人在於他人交往的時候選擇較大的距離,而拉丁美洲和阿拉伯人選擇較小的距離。這樣的距離有時候會使不同文化的人在交往中產生誤會,比如當一名美國人和一名巴基斯坦人交往的時候,美國人可能會覺得對方過分親熱,而巴基斯坦人卻覺得美國人冷漠。
二是身體姿勢(Gestures):身體的不同姿勢傳遞著不同的信息,比如你高興的時候可能手舞足蹈,而害怕的時候可能會萎萎縮縮。近10幾年以來,有許多以體態語言(Body language)為主題的暢銷書籍就指出:只要觀察他人的身體移動姿勢,就能正確地推測他人的思想和語言。但是在這裡我們也需要注意,體態語言之所以有意義,主要是因為觀察者與被觀察者都了解交往的背景和文化。如果拋開了特定的文化環境,就會造成誤會。比如在北美,握手代表友誼和信任,但是在日本,則用鞠躬代替,東南亞國家則是合掌。
三是目光接觸(Eye contact):人們也可以用目光傳遞特定的信息。目光接觸的意義依背景的不同而有很大的不同,好萊塢電影中常常從一對男女目光接觸開始來描寫戀愛,萬縷深情。接觸表示感興趣,中斷表示不感興趣。當與人談話時,缺少目光接觸會讓人覺得你對他不感興趣。但是,當一個人向他人傳達壞訊息時,可能避免目光接觸。當人們覺得自己處於困境時,也不希望成為注視的焦點。有時候目光接觸可用作威脅的手段,老師經常使用之。
超語言線索:
超語言線索是指語言中除談話內容以外的線索,表現為一句話有多種含義。比如在英語考試中,同樣的一句話,卻會因為重音的不同、停頓的不同或者是語調的不同而產生不同的意思。心理學家發現,與語言線索相比,非語言的線索常常會泄漏一個人的真正企圖。當一個人說慌說得很成功時,他的欺騙企圖卻經常從非語言線索中泄露。艾克曼等人(Ekman 、Friesen 1974)認為,人們往往對自己談話的內容比較重視,而不太注意身體的姿勢。比如如果一個人想欺騙別人,他會平靜地說出謊言,但卻從非語言中泄露自己的情緒。說慌的人經常從焦慮、緊張、神經質等超語言表達中不經意地泄露自己。許多研究(Ekman,1976)發現,當人們說謊時,聲音的平均音調比說實話時高,這種差別不大,聽覺無法區分,但音譜儀能正確測出某人說謊。其次,回答簡短、反應間隔長、講話錯誤多、緊張等均認為是說謊者的特徵。佐克曼(Zuckerman)等人還發現,身體姿勢比臉部更易透露出欺騙的企圖。
儘管非語言的線索能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他人說謊的企圖,但在實際生活中,人們偵測他人是否說謊的能力並沒有多強。Kraut 和 Poe(1980)作了一項研究。他們隨機挑選了一些旅客,讓他們夾帶違禁品經過海關,如果能走私成功,將獲得4000美元的獎金。另外還隨機選了一個對照組。在海關的出口處,包括緝毒專家、海關緝私人員等在內的觀察者秘密記錄每個旅客的非語言溝通行為:如外表、姿勢、放鬆心情、微笑、逃避海關人員的注視、談話中的錯誤反應情況等等。結果,走私者和對照組的非語言溝通沒有任何可辨別的差異。不論是海關人員及觀察人員均無法區分誰是走私者,誰是控制組。事後讓觀察者從錄像中挑走私者,也無法挑出。這項研究發現,在現實生活中,人們偵察欺騙的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