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漢民歌

宣漢民歌指產生並流傳於四川省東北部達州市宣漢縣轄區內的帶有濃郁地方風情的一種民歌。宣漢民歌不僅內容豐富,而且形式多樣,有:山歌、小調、號子、風俗歌。

民歌簡介

它內容豐富種類繁多;演唱形式多種多樣;曲式結構豐富多彩;精品迭出百花爭艷。

宣漢人民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創造了優美豐富的民歌,他們通過歌曲表達自己的愛憎,訴說他們的願望;向人們講解生產、生活知識;他們還通過歌曲來反對包辦買賣婚姻,歌唱愛情生活。同時,受古老民歌影響,這裡還產生了大量的紅軍歌曲。宣漢民歌不僅內容豐富,而且形式多樣,可分為四大類:

一是山歌;二是小調;三是號子;四是風俗歌。

山歌

在整個宣漢民歌中,幾乎占了一半。在大山區、丘陵區和平壩區都有大量的山歌傳唱,尤以山區為最多。在山區,往往是站在這山喊那山,走攏卻要大半天,於是人們相互喊話,相互吆喝,傳遞信息,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山歌。根據演唱時音調的高低,音量的大小及音值的長短,山歌可分為高腔、平腔和短腔山歌。

小調

它的旋律一般比較優美流暢,有較多裝飾音,節奏緊湊,有較強的表現力。

號子

號子這類民歌非常豐富,種類多,流傳地區也較廣泛,它是在具體的勞動中產生、豐富和發展的。號子的節奏和音調都和該項具體勞動息息相關,有的節奏緊湊音調飽滿,有的節奏舒緩,曲調悠揚。它們都是山區人民在勞動中情感的宣洩。

風俗歌

是宣漢人民在婚喪嫁娶等活動中所演唱的一種獨特的歌唱形式。如“哭嫁歌”、“孝歌”等。在演唱形式上,宣漢民歌有獨唱,有對唱,有領唱,有合唱,有對歌、薅草鑼鼓等形式。

宣漢民歌

在宣漢這塊民族民間藝術的沃土中,孕育出了大量的優秀民歌。如宣漢民歌《正月裡來是新年》,1957年被原達縣專區文工團青年演員郝羽霞,從大巴山唱進省城成都,從四川唱進北京中南海。當年,又隨中國文化代表團,唱到原蘇聯莫斯科第六屆“世界青年聯歡節”上。郝羽霞也因此走紅,被國家文化部評選為“優秀歌手”。再如宣漢民歌《蘇二姐》,於1950年由本縣馬渡鄉人李依若參加川北行署(南充)舉辦的民歌座談會和演唱會時登台演唱,淳樸的民歌風味和濃郁的巴山特色引來滿場轟動。原全國音協主席時樂蒙,將《蘇二姐》的旋律原汁原味地運用到了他創作的合唱歌曲《英雄們戰勝了大渡河》中,唱遍大江南北,享譽錦繡中華。

對於民歌,有研究認為是“小兒女口中的民間歌曲”。“小兒女”口中最愛唱什麼?自然是男歡女愛、郎情姐意。筆者在對宣漢民歌進行採風過程中,常常被那些情真意切的愛情歌謠深深感動。在樸實無華、不加任何修飾的宣漢情歌中,詮釋著人世間最真摯最透徹最深刻的的愛情。

追求愛情之大膽直白

宣漢民歌中的情歌,往往是觸景生情,隨口而唱,其表達的愛情卻是那么純厚、率直和大膽。“我跟情妹一路走,別個說我到了手”,就這般乾乾脆脆、利利落落。

愛要勇敢地說出來,讓對方明明白白知道,還要抓住時機,千萬不可錯過:“太陽落土又落西,野貓出來要咬雞,一步跳到雞圈上,再不開口等幾時。”“賢妹當門一樹槐,槐子椏上搭戲台,早來三天有戲看,遲來三天戲麼台。”只要情投意合了,險山惡水對於戀愛中的男女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高高山上一樹槐,槐樹椏枝掉下來,風不吹樹葉不動,哥不招手妹不來;哥有心來姐有心,哪怕山高水又深,山高也有人來走,水深也有渡船人。”

自古“一家養女百家求”,引得眾多男子前來打望。女子喜在心頭,卻也徒增煩惱:“情姐當門一條梁,去去來來像趕場,我一不是麼店子,二不是草壩場(即牛市場)。”大膽而多情的小伙子絕不會輕易放棄追求:“對門山上一匹梁,樑上有個好堰塘,好個堰塘又無水,好個情姐又無郎,情姐無郎是誰個,情姐無郎我來當”、“郎在當門薅黃秧,姐在家中辦嫁妝,郎問姐兒幾時嫁,好打戒指好添香”。

“情妹和我同過溝,摘把李子口頭丟,酸溜溜澀溜溜,你難捨來我難丟。”“情哥把我當蜜糖,我把情哥當薑湯,蜜糖放進薑湯里,又是甜來又是香。”青年男女火辣辣的愛戀,直瀉而出,充滿活力與激情。“白布帕子丈二長,挽個疙瘩甩過梁,千年莫準疙瘩散,千里莫準姐丟郎。” 地久天長的愛情,超越了時間和空間。“郎十七來姐十八,二人相愛把家發,郎有外心摔岩死,姐有外心遭天殺。”情侶間的叮嚀和海誓山盟浮現眼前。“我與情妹同上墚,墚上有個茅草房,你與我來相個好,茅草撬了蓋瓦房。”還有什麼比愛情的力量更偉大呢?這就是生生不息的歌謠,這就是徹頭徹尾的愛情。

愛要愛個明明白白,不愛也要明確說出來。“大田栽秧排對排,你莫把身子兒挨過來,我丈夫是個小架子,他無的也要說出有的來。”男女授受不親,想占小便宜的,就這樣被大大方方地拒絕了。

哀婉纏綿的愛恨情仇

熱戀無比甜蜜,現實往往無情。在封建禮教布下的天羅地網中,因情投意合而結成夫妻的並不多,由此激發出的悲歡離合,涉及到愛情的各個方面,它包括相思、離別、送郎、苦情、抗爭、逃婚等,也就有了許多哀婉纏綿、刻骨銘心的悽美。

明明相思苦,偏偏苦相思。“太陽落土又落彎,柏樹遮到看不見,幾時等到柏樹砍,早不看見晚看見。早晨看見在洗臉,夜晚看見點燈盞,點起燈盞把油上,拿起鞋底想情郎。”“太陽落土四山黃,犀牛望月姐望郎,犀牛望月歸大海,姐兒望郎入洞房。”思念之真,思念之切,思戀之情溢於言表。

“一送我郎悶沉沉,年紀輕輕要出門……二送我郎床當頭,打破燈燈打倒油,郎說齷了青絲帕,姐說齷了花枕頭……四送我郎地壩邊,伸手揀個破銅錢,好個銅錢破半邊,好個夫妻不團圓……九送我郎柑子園,手得柑子十二瓣,郎六瓣來姐六瓣,郎六瓣來咪咪甜,姐六瓣來溜溜酸。十送我郎椒子園,手摘椒子淚漣漣,郎說椒子紅了臉,姐說椒子黑心肝。” 迫於生計,成家的男子大多要遠走他鄉去乾長年、背二哥、船工等下苦力的活。這首如泣如訴的《送郎歌》娓娓道來,就把情妹妹對丈夫離去時的惆悵心理刻畫得入木三分,表達得淋漓盡致。

“太陽落土四山黑,情妹過溝作田缺,過路君子莫笑我,丈夫年小做不得,太陽落土四山烏,情妹不愛親丈夫,惟願丈夫早些死,幸得我年輕跳一步。”既唱出婚姻的不幸,也活脫脫唱出一個封建社會叛逆者的形象。

有一首《看郎哥》的歌,敘述了一位年輕女子,從郎得病就醫到死亡,又親手上墳壘墳,就在此刻媒人前來饒舌,她痛罵媒婆,誓不改嫁。這雖表現了“從一而終”的封建道德觀念,但也能說明忠貞的愛情。

“性民歌”之蹤跡難覓

“無山無水不成河,無姐無郎不成歌。” 有調查研究認為,民歌95%都是情歌,其中又有50%以上的內容與挑逗有關。從《詩經》里的“子不我思、豈無他人”,到南唐李後主的“為奴出來難、教郎恣意憐”,再到歐陽修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都是反映相思與愛情,以至《聖經》中的《雅歌》一章幾乎全是露骨的情歌。

可見民歌自古為定情而唱。只不過有人斥為“下流淫蕩”,有人譽之為“人性的真情流露”。宣漢民歌中的“性民歌”大多數是純樸而健康的,如“半夜跳到柳樹旁,背著公婆找情郎,丈夫只有九歲半,你說咋個不著慌。”有一首描寫“野愛情”的《鬧五更》:“一更里來月照樓,手提著小洋燈難上油,手桿彎彎郎枕頭,倒下去沒見我的郎珠淚雙流;二更里來月照桿,情郎哥來了奴把門開,左手開門門兩扇,右手把郎抱在懷,深更半夜裡問郎哪裡來;三更里來月照窗,情郎哥上了奴的牙床,口叫情哥哥莫說話,男子說話大不同,驚動了爹和媽罵奴雜種;四更里來月照西,情郎哥在房中正著急,口叫情哥哥莫著急,我家有個叫鳴雞,等只等天明了送郎出去……”

宣漢民歌中所描寫的“偷情”,既不屬於古今浪子的尋花問柳,也不屬於時下流行的情夫情婦。在過去不合理的戀愛與婚姻關係下,這種“偷情”,相信今天有更多的人會同情並理解。當然,宣漢民歌也有許多是直接關於性的挑逗和性愛描寫的,像《妹妹生來一枝花》等可以說是宣漢“性民歌”的經典,大膽得令人咋舌,火辣辣得惹人心跳。

事實上,人們唱情歌,並不代表現實生活中就如此行事。唱情歌只是他們緩解勞動壓力的一種生活方式,因此不能認為民歌中有些直白露骨的東西就是惡俗。然而,由於意識形態的干擾,對民歌“下半身”的捨棄無疑是民歌收集工作的重大損失。那些被當作所謂糟粕剔除的,恰恰是源自生命的藝術精華。宣漢文化館曾於1982年收集編印了《宣漢民歌選》,但書中卻沒有選摘描寫性方面的民歌,這不能不說是一大遺憾和一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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