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楊文會老居士(一八三七~一九一一年)字仁山,是安徽省石埭縣人,他於二十六歲時因讀《大乘起信論》而學佛,這時正是當太平天國之亂時代,太平軍所到之處:“所過郡縣,先毀廟宇,即忠臣義士如關帝、岳王之凜凜,亦皆污其宮室,殘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壇,無廟不焚,無像不滅。”經過這一番大動亂之後,江南文物摧毀殆盡,也使佛教受到無情的摧毀。所以清末鹹豐、同治年間,佛教不絕如縷,幾瀕於滅亡的境地。以致在社會上求覓一本佛經而不可得,以此,楊仁山居士發願刻板印經,流通佛書,續佛慧命。
佛教地位
清同治四年(一八六五年),楊文會奉曾公國藩檄委,董江寧工程局,負責南京戰後的修復工程。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年),他與工程局同事王梅叔,南京學佛人士魏剛己、張浦齋、曹鏡初、鄭學川等,共議籌設刻經處,印經流通,未幾鄭學川剃度出家,法名妙空,先在揚州磚橋設立了江北刻經處;而楊仁山等在南京創立的金陵刻經處也繼之成立。仁山終生致力於刻經事業,在他有生之年,刻印出佛經兩千餘卷,流通佛書百餘萬冊,佛像十餘萬幅,對中國近代佛教復興有重大影響。美國哈佛大學東亞研究中心的學者唯慈(HolmesWelch),稱楊文會為“中國佛教復興之父”,由此可見他在佛教中的歷史地位。
子女
楊仁山老居士有五子二女,圓音是老居士的幼女。她於清同治四年(一八六五年),出生於安徽故鄉,後來成長於南京。她上有二兄、一姐,下有三弟。他生長於佛教家庭,以受到父親的影響,自幼即知在佛前禮拜。十四歲時能誦短部經,此後即持齋茹素。到他年齡稍長,他的兩個侄女──他大哥楊自新的長女和次女,另外還有一個表侄女,這三個女孩子都以當時婚姻制度不良,決心終身不嫁,要求隨姑姑學佛。楊仁山思想開明,在君主專制時代,他沒有力量改革當時的婚姻制度,但他也不勉強女兒、甥女們去做不良婚姻制度下的犧牲品。於是在光緒年間有一段時間中,仁山老居士家中有四個帶髮修行的少女。
光緒十一年(一八八五年),圓音二十一歲,她感於在家修行,難免於俗務的干擾,決心剃度出家。她徵求父母的同意,楊仁山老居士學佛以來,亦有出家之志,唯以家累所牽,不能如願。如今女兒決心出家,他自然不加勸阻。圓音的母親蘇氏夫人,雖不願女兒出家,而圓音意志堅決,母親亦無可奈何,亦只有點頭同意了。據民國早年,京口夾山寺震華法師所撰的《續比丘尼傳》所載,謂圓音出家的剃度師,是揚州磚橋法藏寺的妙空長老。但俗名鄭學川,出家後法名妙空子,又號刻經僧的的那一位妙空,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年)出家,十五年後,於光緒六年(一八八○年),五十五歲時已圓寂了。而圓音二十一歲出家之年,是光緒十一年(一八八五年),也許,法藏寺的妙空長老,不是俗名鄭學川的那位妙空法師吧!
出家
圓音出家後,先住在揚州圓覺精舍,第二年到京口焦山受具足戒,這時她的祖母──楊仁山的母親孫太夫人,思念孫女心切,乃在家中設立佛堂,另置靜室,接圓音回家修行。圓音不忍拂老人之意,回到家中。她日常禮佛誦經,做早晚課,研究教理。她曾刺血寫經,寫出《佛說阿彌陀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佛遺教經》各一卷,以期上報佛恩,下濟三途。圓音精於繪事,她於禮佛誦經之餘,精繪佛、菩薩聖像,分贈遠近佛門信士供養。
家庭
楊仁山老居士一家人,原住南京花牌樓的一所大宅子中,光緒二十五年(一八九九年),老居士在南京延齡巷新建了一所大住宅(土地面積二十餘畝,房屋一百餘間,後來捐給了金陵刻經處做為公產)。遷到新店後未幾,圓音的祖母孫太夫人逝世,她母親蘇夫人已經逝世多年。圓音感於此時已沒有住在家中的必要,她就在延齡巷附近買了一方基地,建造了一所庵堂,額標「天印庵」。她遷居庵中,雖說為自己朝墓自修,實在也以天印庵在刻經處附近,一來可以就近照應年邁的老父,再則也可以常到刻經處協助校勘經籍,以分擔弘化之任。
圓音住持天印庵,有一些沙彌尼依她修行。圓音戒行嚴謹∶修持精勤,每屆結夏安居,敬禮《華嚴》、《法華》諸經,自課極嚴,以此遠近敬仰,教化一方,他的父親楊仁山老居士,有舊友沈雪峰居士,有女聞圓音弘化之名,曾欲投座下出家,沈雪峰致書楊仁山曰∶「..今有疑義未能釋念,不遠千里就高明證之。長女二十一歲,幼時聽父母講求因果,即戒殺放生,稍長聞有議婚者,輒涕泣不食,問其志,雲∶『俟經義稍通,願至金陵,投圓音比丘尼祝髮..。』」(見《等不等觀雜錄》卷五)可惜這位姑娘尚未完成出家之願,二十一歲之年就夭逝了。
視察災情
宣統三年(一九一一年)秋,楊仁山老居士以到城外巡視水災,歸而罹病,延至中秋節後之二日,即辛亥年八月十七日逝世。圓音哀慟之餘,發願要繼承父親的遺志,把父親手訂的《大藏輯要》刻印完成她曾撰寫了一篇〈募刻全藏緣起〉,辭旨懇切,感發人心。
於此還有一段軼事與圓音有關,頗值一述者,楊仁山老居士於辛亥年(一九一二年)夏曆八月十七日逝世,正是西曆十月八日,兩天之後,武昌起義,奠定了中華民國誕生的基礎。在楊仁山老居士病重之時,他外地的子孫都趕了回來,其中還有由日本回來的孫子。這些年輕人思想進步,有四個都剪了辮子。還有仁山老居士的孫女楊步偉(後來適婚語言學家趙元任博士),曾經加入同盟會。這時武昌起義,南京城大捕革命黨。在那時看來,剪了辮子的年輕人都算是革命黨。正在楊家惶惶不安的時候,率軍守南京的清廷提督張勛,聞知楊仁山老居士逝世,他親到楊家弔喪來了。他在靈堂中行過禮,慰問家屬的時候,楊家的人抓住機會提出了請求說∶「我家的幾個青年婦女怕打仗,還有我們二姑姑的天印庵中,幾個小徒弟也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些大師您是知道的。他們都想到上海去,不知督署後面的小火車站能不能上車?」
張大師馬上介面說∶「可以、可以、那好辦。」他為了賣交情,再加上一句∶「我叫一個衛兵來招呼他們,你們也可以帶幾苹箱子走。」楊家打出了圓音的招牌,居然輕鬆的渡過了難關。原來張勛的內眷,也正是天印庵的護法呢!
入民國(一九一二年)後,圓音法師一直在南京弘化,她也到刻經處校勘經典。經他親手點刊的書有∶《西方發願文注》、《集諸經禮懺儀》、《十二門文心解》、《大日經疏義釋》、《維摩天台疏》等。民國十九年(一九三○年)九月初二,圓音老法師在天印庵無疾而逝,世壽六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