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信件
新中國建立後,逃往台灣的保密局特務組織不斷地向大陸派遣特務蒐集情報,與潛伏下來的特務裡應外合,製造暗害、爆炸、縱火等案件。
1950年2月清晨,王明五從天津南市的家裡出來,剛出胡同口就與一個叫花子撞了個滿懷。待他站穩正要發作時,叫花子卻不見了蹤影,低頭看時卻見上衣口袋插著一張摺紙。他展開紙剛看了一眼就連忙折上揣進了兜里,下意識地四下里看了一眼,掉頭回到家中。
三天后的一個傍晚,喬振東如約來到山泉涌飯莊的一個雅間,在昏暗的燈光下,只見王明五正坐在沙發上抽菸。二人寒暄後,王明五便壓低了聲音說:“李先生,咱們可有筆大買賣要做了!”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那封“叫花子”給他的密信。喬振東接過來認真地默讀著:
“山先生、李先生:近來買賣不行吧。不用擔心,這邊的人已談妥一批貨,因時候不到,還不易出手。不過貨在我手,準有你們的,價款另議。現在,可由山先生出面,張羅一些夥計。7月上旬,二位先生同來我處看貨。兄崔鐸。1950年2月,香港。”
喬振東明白,這是香港特務機關給他們的指令,其中“山先生”是王明五,李先生是自己,崔鐸是香港特務機關的頭子,指示他倆發展特務隊伍。雖然信中沒有寫明“貨”是什麼,但他們二人明白:這次是要幹大事了!
特務團伙
隨著天津的解放,市軍管會發出布告,責令一切原國民黨的黨、政、軍、警、特人員到指定地點登記。不到一年的光景,一些過去跟著國民黨乾過壞事的人,有的自己主動自首,有的在家人的催促和幫助下,向人民政府坦白交待了自己在建國前的罪行,走上了改過自新的新生之路。但仍有一些頑固分子拒不登記,堅決與人民為敵。
喬振東,河北省定興縣人,1947年經人介紹成為國民黨軍統特務。解放前夕移居天津集賢里,在國民黨保密局天津特務頭子吳景中、張培英領導下,從事特務情報活動。
王明五,河北省武清縣人,解放前歷任國民黨十六軍上尉司書、天津水上保警隊大隊長、保密局北平站行動組員等職,為保密局北平站行動組崔鐸的有力幫凶,手下有一夥兒效忠他的特務,都是些心狠手毒的亡命徒。他平時喜好飲酒,時常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人稱“迷糊”。解放前夕來到天津,住在南市的叔叔家,在泰康商場以經營古玩字畫作掩護。
崔鐸,解放前擔任國民政府保密局北京站行動組中尉組長期間,蒐集中共情報,緝捕中共地下黨員,對人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解放前夕,他隨國民黨軍隊逃往台灣,在國民黨國防部二處受訓,並迅速提升為保密局駐香港華北負責人,化名楊明,月薪2000元台幣。他頻繁往來於港台之間,隨時接受國民黨國防部的反共指令,在香港遙控華北地區特別是京津兩地的潛伏特務,指使他們刺探共產黨情報,網羅招募國民黨舊部,組織暗殺和破壞活動。坐落在香港乾諾道大街的大東酒店,是他的居所之一。但他老奸巨滑,神出鬼沒,有著超強的嗅覺,生性多疑,因此經常是居無定所,時常搬家,就連香港的特務也只有在定時接頭的時候才能找到他。
1950年初,國民政府國防部交給崔鐸一項“特殊任務”:在大陸慶祝第一個國慶日前後,在京津兩地實施爆炸縱火等破壞活動。多年與共產黨打交道的經驗告訴他,想要完成這項任務絕非易事,非有幾個死心塌地的人不可。京津兩地的潛伏特務逐個在他的腦海里像過電影一樣地過了一遍,最終他選中了王明五和喬振東。王明五跟隨自己多年,不但了解而且信得過;選擇喬振東是因為他曾是張培英手下的一個小特務,還不為共產黨所注意。不過,他對喬振東還是不放心,決定讓他二人到香港,一是考驗,二是培訓。所以,他寫了前面的那封密信。
王明五、喬振東接受任務後,喬振東開始四處活動,廣泛收集人民政府情報,準備7月份去香港時給特務頭子們的見面禮。王則聯絡天津潛伏的敵特分子,發展對共產黨不滿的敵對分子,組織拼湊反革命組織班底——“華北反共救國軍”。王明五在建設路上的世界商場找到了以攤販身份做掩護、曾任國民黨十一戰區長官部副官的宋世元。天津解放後,他不但不向政府登記,還聯繫舊部,造謠惑眾,聲言“第三次世界大戰即將爆發”、“共產黨長不了”、“在人民政府之下永遠沒有出路”等反動言論。一見王明五來聯絡他,二人一拍即合。之後,宋世元又介紹四五個人加入華北反共救國軍。
7月15日,王明五、喬振東來到香港。在港期間,崔鐸親自對喬進行特殊訓練,教授他新式爆破技術。交待他回到天津後,要聽從王明五的指揮,如果在行動中被捕,一定要嚴守組織紀律,絕不能泄露機密、供出同夥。如果做了叛徒,定會被黑槍打死。交給王明五的任務是:回津後,立即設法搞到硫化鉀,交給喬實施爆破,千方百計協助喬完成任務。特務們最後研究確定了天津方面的爆破目標是東站、北站、第三發電廠、百貨公司、新華書店、美琪影院、國光影院、新華戲院。如果爆炸成功,香港方面將給他們二人每月60塊銀元的固定獎勵。
崔鐸最後指令道:“爆破時間定在9月30日,目的是擾亂共產黨國慶節日的慶祝活動,製造恐怖氣氛,讓老百姓不敢參與遊行、集會等慶祝活動。如果戒備森嚴,無從下手,那么就改在10月3日,那時,各種慶祝活動均已結束,會出現短暫的鬆懈和麻痹,搞爆破活動相對容易些。”行前,崔鐸給了他們1400元港幣的特務活動經費。
蠢蠢欲動
9月24日,回到天津的王明五來到世界商場,將一隻金殼英格手錶交給宋世元,令他到羅斯福路116號聚和化學原料行訂購60磅硫化鉀。如果不能賒賬,就以手錶做抵押。並且叮囑他說:“總之,你要不惜一切代價搞到炸藥,沒有炸藥,爆破就不能實施,此舉的成敗全在老兄身上!”接受任務後,宋世元立即來到聚和化學原料行,但該行僅有40磅硫化鉀,每磅3萬元,只收現金。宋世元馬上將這批炸藥買下,因為數量不夠,他又接連到香港藥房等幾家化學品商店購買,結果都因缺貨而沒能買到。無奈,他只好如實地告訴了王明五。王明五聽後沉吟片刻說:“我們不一定要炸毀目標,只要搞出動靜,造出聲勢,社會混亂了,老百姓恐慌了,我們的目的就算達到了!炸藥不夠我們還可以放火嗎!”
27日晚,在世界商場,宋世元將已經綑紮好的40磅硫化鉀悄悄地放進了王明五黑色提包中。辭別了宋世元,王明五立即趕往西樓大橋路24號特務杜文寶家,將一封早已草擬好的書信交給他,令他轉交喬振東。杜文寶接信後立即連夜交到喬振東手上。喬振東展開書信,只見上書:
“李兄,貨已購妥,如不慎,見信後,可於舊曆十七日早8點到上次見面地方一談為盼。因老地方太遠無暇前往,勿誤為盼。山。”
喬振東明白,“李兄”即自己,“山”指王明五,“貨”是硫化鉀,而“見面地方”則是中心公園。
一網打盡
1950年初,天津市公安局領導就已得到訊息:敵特企圖在新中國的第一個國慶日前後搞陰謀破壞活動,以達到動搖和顛覆新生人民政權的目的。為此,市政府和市公安局,一方面布置警力加強巡邏,嚴加防範,一方面動員民眾,擦亮眼睛,發現情況立即報告公安機關。全市的公安幹警配合人民解放軍,對天津的政治、文化、商業區加強警戒和保衛,對鐵路、火車站、大中型工廠組織糾查隊協同保護,各公安派出所對自己管轄區域嚴格防範,做到萬無一失。
儘管特務制訂的方案很周密,行動也很隱蔽,但他們的罪惡行動仍沒能逃脫我公安人員的視線。經過明查暗訪和聚和化學原料行的舉報,警方得知:喬振東、王明五在建國前曾是保密局天津站、北平站特務,而天津解放後,他二人拒不向政府登記,而且前不久還以談生意為名一同去了香港,在香港一待就是兩個多月。他二人回津後,更加引起警方注意,偵察人員對他二人進行了秘密跟蹤,對南市王明五家、集賢里喬振東家、大橋道24號、世界商場、山泉涌飯莊、中心公園等地早已實施了嚴密監控。特別是宋世元在聚和化學原料行購買了硫化鉀後,更加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視。市公安局領導果斷地作出指示:在敵人實施爆炸前,將這伙特務一網打盡!
9月28日清晨,公安人員早早地來到中心公園,他們化裝成晨練的人,有的打太極拳,有的打球,有的踢毽,只等特務們的出現。8時許,王明五先到了,只見他身著青夾袍,腳蹬一雙膠底黃皮鞋,緩步走到一張長椅前,將手中的黑提包放在椅子下坐了下來,下意識地向四周掃視了一下。這時,喬振東也出現在公園門口,當他見到王明五後正要走過來時。公安行動組長一聲令下:“行動!”十幾名公安幹警像猛虎一樣撲了上去,兩名特務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就已束手就擒了。當場在王明五的黑色提包中起獲了40磅硫化鉀,在喬振東身上搜出了兩封密信。與此同時,兵分另一路的公安幹警也將宋世元、杜文寶等特務抓獲。一起陰謀顛覆新生人民政權、企圖借國慶節日爆炸縱火的重大案件就此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