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yeon Oh
《情書》 《藍色生死戀》和《冬季戀歌》作者吳秀艷:
琿春市三家子中學吳秀艷同學
2009年7月31日,年僅14歲的琿春市三家子滿族鄉中學學生吳秀艷,為搶救一名不慎墜入圖們江中的朝鮮族同學,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吉林省委常委、延邊州委書記鄧凱得知此事後,作出批示:“吳秀艷同學感人的事跡,是當代青少年學習的楷模。要認真總結,在全州範圍內開展向其學習的活動。”今天,本報刊發通訊《獨留忠魂天地間》,展現吳秀艷同學的壯舉,重溫吳秀艷同學的音容,讓小英雄的精神光照天地間,激勵全省各族人民共同譜寫民族團結的新篇章。
一個年僅14歲的漢族女學生,在生死關頭,臨危不懼,為搶救一位不慎墜入急流的朝鮮族同學,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英雄少女的感人事跡,深深打動了邊疆各民族兄弟姐妹。圖們江水嗚咽,呼喊著一個小英雄的名字,她就是琿春市三家子滿族鄉中學2年1班漢族學生吳秀艷。
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
2009年7月31日,經過一個多月的連陰雨天,琿春市迎來了久違的晴天。太陽顯得格外火辣,沒有一絲風,天氣悶熱,30多度的高溫讓人喘不過氣來。為了躲避酷熱,人們紛紛來到樹陰下、水塘邊消暑納涼。當日下午2時許,琿春市三家子滿族鄉中學2年1班的崔瑛、吳秀艷、趙雲、郎威、李偉等8名朝鮮族、漢族中學生,相約來到圖們江邊遊玩。
三家子滿族鄉西崴子村西的圖們江下游,洪水暴漲,過去的淺灘、江岸,也都被洶湧的江水漫過,一片汪洋。8名同學走下圖們江壩堤後,開始還小心翼翼地在岸邊玩水,但不一會兒,有幾個同學忍不住下到江水中嬉戲起來,朝鮮族少女崔瑛不知不覺和其他人拉開了幾百米的距離,來到一座頂水壩的背水面。頂水壩是用來預防江水沖刷堤岸的防洪水利設施,背水面水流湍急,有4米多深,淤泥較厚。江水匯集此處後,形成漩渦,即便是水性好的人,也不敢在這一帶游泳。
下午3時50分許,江面上突然傳來急促的呼救聲:“有人落水了,快來救人啊!”在岸邊、水中玩耍的同學們一下子震驚了,不約而同地朝發出喊聲的上游跑去。
當時,吳秀艷在最下游,距落水同學崔瑛的上游有300米遠。聽到喊聲後,她像離弦的箭飛奔過去,很快超過了跑在她前面的同學郎威、趙雲、李偉。在距出事地點50米左右時,只見江水中的崔瑛露著幾縷頭髮忽上忽下,在旋轉的急流中時隱時現,眼看就要被江水吞沒。見此危景,吳秀艷奮不顧身地向江中奔去。跟在她後面的郎威大聲喊道:“危險!吳秀艷,你不會游泳,千萬別下水。”可是吳秀艷像沒有聽見似的,不顧一切地朝著正在水中拚命掙扎的崔瑛撲去。她奮力拽了一把崔瑛的頭髮,自己接連被嗆了幾口江水。緊跟在吳秀艷身後的趙雲也跳下水,崔瑛死死地摟住了趙雲的脖子。此時的趙雲動彈不得,兩人慢慢一起下沉。在這緊急關頭,吳秀艷猛地將崔瑛朝岸邊推了過去……
正是吳秀艷這捨命地一推,趙雲和崔瑛得救了,逃脫了死亡之魔;正是這一推,吳秀艷把生的希望讓給了別人,把死亡留給了自己;正是這一推,不習水性的吳秀艷永遠地告別了人間,獻出了花季少年寶貴的生命。
時間凝固了,同學們在滔滔江水中尋找著吳秀艷的影子,哭喊著吳秀艷的名字。然而,天地無聲,江水無語,同學們再也看不見吳秀艷的身影。很快,三家子邊防派出所民警以及琿春公安消防大隊官兵、“120”急救人員等,先後趕到現場。他們與聞訊趕來的村民先後跳進江中打撈吳秀艷。幾分鐘後,吳秀艷被打撈上岸,心臟已停止了跳動。
吳秀艷捨身勇救朝鮮族同學的訊息,很快傳遍西崴子村,人們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她們熟悉的小秀艷會轉瞬而逝:“怎么可能?剛才還看她幫母親洗衣服!”
群山垂首,江河嗚咽。8月1日,琿春市三家子滿族鄉中學為吳秀艷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人們為吳秀艷送上最後一程。三家子鄉各族民眾紛紛趕來,琿春殯葬所被擠得水泄不通。這裡從來沒聚過那么多人,也從沒盛過那么多淚水。其哀其痛,其悲其壯,撼天動地。
痛失愛女的吳秋良夫婦,無力承受這切膚之痛。體弱多病的吳秋良早已泣不成聲,瘦小的母親鐵國花在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愛女的名字:“秀艷……秀艷……你回來啊……”
向小英雄的遺體告別時,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們無不眼含淚水,扼腕嘆息。
“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的救命恩人秀艷,今後秀艷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就是二老的親姑娘……”崔瑛抱著吳秀艷的遺像,一次次失聲痛哭。
“吳秀艷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吳秀艷的同學們紛紛表示。
樣樣出色的好學生
吳秀艷在同學落難時,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軀為他人築起生命的長城。她的離去,給人們帶來了巨大悲痛和惋惜,更給人們帶來不盡的追思。
翻開吳秀艷的遺物,一本本紅色的榮譽證書,記載著她閃光的足跡;一摞摞厚厚的資料,書寫著她短暫而不平凡的人生。
在師生、家長、鄰居們的記憶里,她留給人們的是微笑,是上進、坦誠、勇敢、愛心……
浮現在人們眼前的,是她在教室里認真學習的神態,在賽場上的颯爽英姿,在主持節目時的自然灑脫,在領操台上的矯健身影,還有幫助別人後的燦爛笑容……
迴蕩在人們耳畔的,是她在舞台上婉轉悅耳的歌聲、清脆爽朗的早讀聲和快樂的問候聲……
在老師和同學的記憶里,吳秀艷是勤奮刻苦、充滿愛心的好學生、好同學。
吳秀艷的家距三家子中學有10公里的路程,每天騎腳踏車上學需要40多分鐘。兩年的寒來暑往,吳秀艷從沒有遲到過,總是早早地來到學校,打掃衛生、擺放桌椅、複習功課。她的學習成績在班裡一直名列前茅。
學校每年開展越野長跑賽,吳秀艷從一年級起就和二三年級的學生一起比拼,每一次都會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績。
班上勞動,吳秀艷總是幹得最多的一個。在一次參加學校收玉米勞動中,吳秀艷的後腳跟被玉米根扎了一個深深的口子,白襪子都被血染紅了。她沒喊一聲疼,仍默默地堅持著,一直到完成勞動任務。
吳秀艷是個熱愛生命,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女孩。她在學習記錄本的扉頁上,工工整整寫過這樣一句格言:“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只有一次”。她說過:“我們青少年朝氣蓬勃,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我們不僅有今天,更有遠大的未來。我們是祖國未來的建設者。”
同學們說:“她心裡永遠裝著別人,很少考慮自己”。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發生後,吳秀艷的心顫抖了。她在一份手抄報上深情地寫道:“在巨大的災害面前,為什麼我的眼裡總是充滿了淚水?因為我深愛著這片土地,深愛著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她率先在班上捐出了積攢多時的15元錢,並出了一期災區內容的黑板報,號召班級同學為災區兒童捐款。
看到同學有困難,吳秀艷總是儘自己所能去幫助。班上共27名學生,其中有5名朝鮮族學生、7名滿族學生,很多語文成績不好的同學,都得到過吳秀艷真誠的幫助。同學王雪母親早年去世,父親體弱多病,她因家境貧寒而自卑,學習成績受到很大影響。吳秀艷便主動找她談心,幫她補習功課,並組織其他同學到王雪家勞動,用節省下來的零花錢為王雪買各種小禮物。長此以往,王雪的性格開朗了,成績也有了提高。
“幫老師檢查作業,幫助我們潤色發言稿,替同學值日,調解同學之間的矛盾,吳秀艷做的好事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班團支部書記朱佳慧說。
吳秀艷的國小朝鮮族體育老師金昌國說:“聽到她離去的噩耗,我真不敢相信!”他因哽咽而沉默片刻,“她的體育表現出類拔萃,而且特別遵守紀律,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在班主任徐連忠老師記錄班級考試、學校活動成績的工作日記里,每一頁都有吳秀艷的名字:期末考試第二名,演講比賽第一名,越野賽第一名,校級優秀學生……在國中的兩年時間裡,吳秀艷共獲得各種榮譽35次。“吳秀艷在班級是學習尖子、文體骨幹,她品學兼優,是一位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她一直都是那么關心別人,我對她挺身而出捨己救人的舉動並不感到意外。”徐老師眼含熱淚地評價自己的學生。
在父母心中,小秀艷最懂事,對家人知冷知熱,尊老愛幼,節儉勤奮。還在秀艷10歲時,她就將媽媽幹活後的髒衣服洗好晾乾,讓晚上收工後的媽媽心裡總是暖暖的。家裡條件不好,她總是撿親屬家大孩子的衣服穿,卻從沒對父母有一句怨言。家裡有點好吃的,媽媽想讓秀艷吃,而秀艷總是先將好吃的放入媽媽嘴裡,並說:“媽媽不吃,秀艷就不吃。”就在她犧牲的當天上午,她還冒著酷暑幫母親去地里摘了20公斤蘇子葉,手都磨出了泡。
“總覺得秀艷沒走……她經常幫家裡乾農活、做家務……她的學習從來不用大人操心……她夢想有一天登上‘非常6+1’的舞台”……吳秀艷的母親鐵國花一邊講述,一邊痛哭,“孩子為救人失去生命,值!”
“我看著小秀艷長大,這孩子仁義、本分、勤快,對人熱情有禮貌,左鄰右舍都喜歡她。她走了,太可惜了!”59歲的鄰居黃寶香眼裡閃著淚花。
她視民族團結為生命
常言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吳秀艷能夠在生死面前捨己救人,這與她14年成長的環境密不可分。從小的耳濡目染,成就了今天的英雄小秀艷。
吳秀艷的家鄉——琿春市三家子滿族鄉,是個典型的多民族聚居鄉,也是個民族團結進步模範鄉,曾連續兩次被延邊州委、州政府評為“民族團結進步模範鄉”。西崴子村是一個朝、漢、滿多民族村,也是遠近聞名的民族團結模範村。早在1955年,西崴子村就被命名為“全國民族團結模範村”,1985年被省政府評為“全省民族團結模範集體”。多年來,西崴子村的各族民眾情感相通,心息相連,親如手足。漢族村民種植技術好,每到春季播種時都多撒一部分菜籽,待出苗後分送朝鮮族村民,並手把手傳授種植技術。朝鮮族村民將製作的大醬和醃好的泡菜,送給漢族和滿族鄉親。村里朝鮮族誰家辦婚宴,都是漢族和滿族村民幫忙炒菜,像一家人一樣一起忙活,一起張羅,做出了一桌桌“滿漢朝”全席。
吳秀艷和崔瑛兩家是一個村民小組,兩家相處得跟一家人似的。崔瑛家生活不寬裕,她的媽媽在農忙時要外出打工,吳秀艷的母親便幫助她料理家務,問寒問暖,待她像親女兒。吳秀艷視崔瑛為親姊妹,經常出雙入對,一起學習,一起玩耍。
吳秀艷的家族,有著見義勇為的優良傳統。有一年春節,西崴子村下了一場大雪,路上積雪有齊腰深,吳秀艷的太姥爺(父親的姥爺)關永發,發現遠處有個人被困在深雪裡,急忙召集全家人一起動手,挖了兩個多小時才挖出一條小路,把人救了出來。獲救的是鄰村的朝鮮族村民羅某。關永發把他留在家裡過大年,直到路通了才把他送回家。此後,每逢春節,朝鮮族村民羅某都到關永發家拜年,兩家結成了“親戚”。
吳秀艷的父母都是西崴子村普通農民,但他們卻時常有著不平凡的義舉。2004年夏季的一天,吳秀艷的父親吳秋良在放牛時,聽見琿春河入圖們江口的河面上有人喊救命,他急速跑到河邊,奮不顧身地跳進水中,救出了處於生死邊緣的朝鮮族一家3口人。吳秀艷的舅爺也曾救過3個不慎落水的朝鮮族女孩。吳秀艷的母親鐵國花,是村里出了名的“實在人”,鄰居家出門都會讓她幫忙給喂喂禽畜,冬天給燒燒炕。身教勝於言傳,小秀艷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她的血脈里流淌的是世代傳承的質樸、正義和捨己救人的思想。從她記事起,她就懂得這樣一個樸素的道理:要做好人,做好事,幫助別人,快樂自己。
吳秀艷是家裡的一根獨苗,她的去世,給父母帶來無限的悲痛。但就在秀艷犧牲的當晚,她的父母還惦記著去看崔瑛: “你不要過意不去,要好好學習、好好生活。”樸實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延邊州各大媒體相繼對吳秀艷捨己救人的義舉進行了報導,在全州引起強烈反響。全州各級黨委政府及相關部門,紛紛派專人探望吳秀艷父母,社會各界也都自發地以不同方式表達對小英雄的敬意和對其家人的慰問。
省委常委、延邊州委書記鄧凱得知此事後,做出批示:“吳秀艷同學事跡感人,是當代青少年學習的楷模。要認真總結,在全州範圍內開展向其學習的活動。”
8月12日,共青團延邊州委決定追授吳秀艷同學“延邊州優秀共青團員”稱號。
8月18日,州委副秘書長高鵬飛受省委常委、州委書記鄧凱的委託,帶領州委宣傳部、州民委、團州委等部門負責人,專程赴琿春市三家子滿族鄉西崴子村,探望了吳秀艷的家人。州民委向國家民委申報了吳秀艷為“全國民族團結進步先進個人”的材料。州民政局向省政府申報吳秀艷為烈士。
吳秀艷用熱血書寫出獨特而亮麗的短暫人生,踐行了當代青少年的人生價值觀,譜寫了一曲見義勇為、捨己救人的感人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