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吳仲坰(一八九七——一九七一),別署仲珺、仲軍,字載和,亦曰在和。齋名有餐霞合、師李齋、山樓等。
人生歷程
弱冠隨父至滬上,名家月有雅集,例必從往。金城銀行總經理吳蘊齋知仲坰先生擅文辭,聘為秘書,一切應酬文字,皆請主理,多所倚重,薪酬日豐,遂得以量力購藏書畫名印。年三十,輯自刻印為《餐霞閣印稿》,秦更年(曼青)序之曰:『仲垌吳子工治印,其髫齔已肆為之。憶辛亥之冬,余自粵歸揚州,君亦隨其尊人巽沂先生歸自粵,卜居於揚州,距余家不數武,時謁先生,抵掌論畫,即見君所刻石印,胎息西泠諸家,間亦闌人鄧吳,秀雅獨絕。顧君深自秘惜,不輕示人,亦不煩為人作也。旋余作客湖湘,不相見者數年,邇歲同客滬上,蹤跡日密,君於印亦屢進愈上,自皖浙兩派,以上窺贏劉,餘數以乳石索篆,有索輒應,且極工,而為他人作者或不逮,余竊引以自熹。君曰:吾非獨厚於子,而薄於他人也;吾喜刻石,而世尚象齒印,遇有索者,但自篆之,付工雕鐫,然後稍加潤色以報,甚以為苦。惟子所蓄多佳石,故樂為奏刀也。一日,又語余曰:昔陽湖趙蓉湖學轍,幼精篆刻,三十後即棄去,吾年行且三十,將踵其轍,戒不復為。余曰:君之篆刻,方與年俱進,奈何以年自畫哉!余意人苟不以象齒印相苦,雖至老勿衰可也。君聞之,笑而不答。時方有印稿之輯,遂書以弁諸端。』名儒潘飛聲亦題詩二首其上:『丁黃而後數趙吳,誰把雕蟲笑壯夫。今日逢君一枝截,漢銅秦玉獨追摹。』『手鏟趕超人纖塵,鐵繞銅斑自可珍。何必七家談舊譜,一編翻出古精神。』潘詩之論其印,較諸秦序切實而得要。
越五年,仲老從姑丈莫伯恆處獲見其祖父莫友芝自刻印二十餘方,世但知友芝先生善書,而未知其能印也,為輯《鄙亭印存》行世,趙叔孺、吳待秋、黃賓虹、王福庵、李尹桑、宣哲等諸老為之序,鹹稱有功印苑。一九三五年,海上西泠印社輯印《現代篆刻第七集》,仲老印作與其師李尹桑等與焉,歲愈長而藝愈精。
一九五六年
上海諸印家合作《魯迅筆名印譜》,仲老亦以『丁萌』、『符靈』二印參與。一九五九年季春,余隨容希白師北游,道出滬濱,以張魯庵先生紹介訂交,仲老訪余於行館,余為引見於容師,相與談笑甚歡。仲老自雲廣東為其第二故鄉,並述及追隨尹桑先生舊事。一九六二年,余與容師再有滬行,仲老攜牧甫二篆聯來訪,自謂年已老邁,嶺南同好素喜牧甫作品,願皆割愛;余以告容老,容老稍加披覽,即欣然以值奉之。後聞諸鄭逸老雲,仲老原工作之銀行自五十年代初改造合併後,工資一減再減,退休時月人僅得三、四十元,境況甚窘,賴斥賣藏物濟厄,加之子、媳忤逆成性,晚景淒涼。
一九七一年夏
余自粵北幹校回中山大學任教,與老輩疏於聯繫者多年矣,曾修函逸老探詢仲老近況,旋得示覆:『前時仲老在附近散步,失足傷脛,不能行動,弟嘗訪之,略購餅餌,以作點心,見仲老呻吟榻上,竟無一人侍理,苦不堪言。後其子嫌老父病廢無用,遂送回家鄉女兒處,不久即卒。逝世後,其子將所有遺物,悉數以賤價售諸某書畫社雲。』世道陵夷,聞之戚戚。
仲老精究漢印外,亦能書善畫,復擅鑑賞,為人謙恭誠篤,饒有長者風,於其遽逝,友好無不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