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堡村在里甲制度時屬渤海里五甲,人們俗呼為“堡里村”,現在屬同家莊鎮管轄。據2007年底統計,全村320戶,1460人,其中同姓占了270多戶,其餘為張姓和李姓。老村長同均第告訴我們,老人傳說張姓到此地安居比同姓還要早,有“先有張家,後有二堡村”之說。二堡指新堡和緊靠徐水溝的舊堡,張家在新、舊二堡之間。李姓則是從村東南五里之遙的同家莊遷來的。
當年司馬遷的後裔為逃避官府的追殺,“司”字添一豎改為同,“馬”字加兩點改為馮,同馮不婚是延續千餘年之久的民俗,新堡同姓人家與村西北五里的如意東莊馮姓不通婚也是事實。但我們從老村長口中了解到,馮姓在司馬遷生活的西漢時代之前就有,如今韓城徐村同姓只承認新堡的同姓,從2006年清明節開始,聯合到河山之陽的司馬遷祠祭祖。村中保存有完好的《同氏族譜》及分支譜。司馬遷文管所“司馬氏世系表”明確標出,司馬遷的後裔傳至第七代有四個兒子:本、宜、距、準,老四準的後代居新堡。《同氏家譜》在始祖下未寫名諱,始祖四個兒子:慶、貫、富、淨。目前村中長、三、四分的後代都有,唯無二分,據說二分後代背上自己的分支譜遷到了西府彬縣的上早村,但已長期失去聯繫,村中同姓準備在適當時機專程去彬縣尋找自己的手足兄弟。《同氏族譜》在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立譜,分別於乾隆三十一年(1766)、道光八年(1828)、同治八年(1869)和1914年續修;1952年,同氏四合堂還修過分支譜。目前同氏已傳至十八代。新堡東南五里的同家莊以同為村名,想來村中同姓定居最早,從人數上也應占絕對優勢。但而今村中卻無一戶同姓。同家莊的同姓是何時從何地遷來的,他們屬於司馬遷後裔的哪一支?後來為什麼又離開了這個以自己姓氏名村的地方?如今在何處繁衍生息?為今天的我們留下了一個又一個難解之謎。在合陽坊鎮的岳莊和洽川鎮的北菜園村、縣城附近的水車頭村亦有同姓,新堡人說和他們都是一家子,但目前尚未理清關係。
史聖苗裔卜居新堡,也確實有眼力,這裡稱得起是一塊風水寶地。據村中人說,隋代合陽縣城從洽川往塬上遷時,新堡亦是備選地之一。那時以稱土方法定奪,誰家的土重,城址便定在那裡。新堡人忠厚老實,就從自己的地界上取土,而旁人卻做了手腳,在土中摻了沙子,稱起來自然要重。新堡雖然被淘汰了,但新堡人淳樸厚道的品格卻代代相傳,一直保持到今天。昔日的新堡是合陽縣北的重要村莊,完全國小和七區(東北區)區政府皆設於此。村中三條東西大巷,依次排列,稱為南巷、腰巷和後巷,巷西頭均為夯土或磚砌照壁,東頭則各有一座觀音廟。巷的兩頭都有梢門,有專人打更巡夜,半夜過後梢門關閉,十分安全。村東有規模宏大的娘娘廟和老爺廟,廟中都有飛檐挑角的戲樓。
新堡人說起自己村中的美景,一個個眉飛色舞,興致勃勃。年過古稀的同文生、同虎全、同天民、張忠孝等人都是一打開話匣子便滔滔不絕,再也關不住。“新堡村,一點紅,四龍漂起無影城”,村中最奇的景觀是“無影城”(也稱“霧影城”),村東有一排白楊樹,都是幾摟粗。早上太陽冒花的時候,向東望去,在一馬平川的萬畝方田上便可以清晰地看到從西銅鞮村到三池村之間出現一座城,城牆、城樓活靈活現,令人驚嘆不已。10多分鐘過去,太陽升高,霧氣散去,這無影城便隨之消失。每年二八月和雨後空氣清新之時,這“無影城”顯得更為真切,天陰的時候則看不到。幾位老人都目擊過“無影城”,1955年前後楊樹伐完,便再也見不到了。據分析,這可能是一種“海市蜃樓”現象,一馬平川的地形和那排高大的白楊對光線起到了折射作用,形成了這種奇觀。但海市蜃樓現象從資料上看只在大海上和沙漠上才有,在關中東府的黃土地上出現這種現象,確屬稀罕。
村東南方的大澇池亦是一奇。一年四季無論冬夏,也不管天旱雨澇,池中的水總是滿滿的,而且清澈異常,從不發臭。到了冬天,池中結冰近一尺厚,人在上面行走,安然無恙,奇怪的是總有一個比桶口稍小些的眼凍不住,而且這眼是活動的,並不固定在一個地方。人們說,這池裡有一個金馬駒,那眼是為金馬駒透氣用的。
南巷東頭的觀音廟人稱“啞穴”,在廟內說話,任你再大的聲,外面的人就是聽不見,同樣廟內的人也聽不見廟外的人說話。真的是廟址選在所謂的啞穴上,還是當年建廟的人運用了什麼特殊的技巧,像北京天壇的回音壁那樣造成一種奇特的聲學效應?沒有人能說得清。如果廟不在1960年拆除,說不定我們今天還可以進行一番科學考察呢!
村東南方有一座六角樓,上面供奉的是財神爺,離地面約有三丈高。過去每年正月十五天還黑乎乎的,人們便架起高梯子上樓燒香,祈求財神賜福。
老人們回憶說,1942年村中娘娘廟戲樓上唱大戲,正熱鬧時從西北方向上來一塊雲,那雲彩是紅色的。雲行至新堡村上空降下大雨,雨星子掉到地上能洇七寸碟子大一片,霎時平地水深三尺,把戲台底下的水果攤子、賣踅面的風箱都沖走了,人們四散奔逃避雨。這時忽然一聲炸雷,在戲樓和老爺廟之間,地裂開一道大縫,瞬間把滿地洪水吸個淨乾;又是一聲炸雷,那裂開的地縫又合在一起,仿佛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那地縫在學校東南角留下了一個口,像一眼枯井。同虎全老人說,他小時上學還把掃下的髒土往裡倒,很深,聽不到土倒進去的聲音,多年後都沒倒滿。同天民老人說,那年他8歲,能記得大雨過後,他父親才從澇池裡把賣踅面的風箱撈回來。
所謂“四龍”,指的是村西的四條胡同。老人們說,就因為這“四龍”,他們村的龍燈與外村不同,不是常見的那種龍身只有一張皮,而是有骨架的,舞起來特別有氣勢,還有“鑽洞”、“躍龍門”等特技。近年來幾次進城表演,很為史聖后裔的臉上增添了光彩。
為舞龍燈伴奏的,有一樣特殊的民間鑼鼓,叫“把把騰”。按國語的聲調,此處“把”讀一聲,“騰”讀四聲。之所以叫這么個顯得有些古怪的名字,是因為演奏時除過常見的大鑼大鐃外,有一種叫“把把騰”的小鑼。這小鑼直徑約20厘米,邊緣稍往裡收,鑼面上有一個突起,所以也有人稱它“疙瘩鑼”。這種小鑼敲擊時發音洪亮,專填空拍,顯示出一種特殊的韻味。整套鑼鼓譜變化豐富,演奏者技藝嫻熟,令人耳目一新。同行的年輕朋友不失時機地用錄像機記錄下這獨特的民間藝術形式。“把把騰”的來源,傳說是明初村中張姓從金陵帶到山西洪洞,又由河東帶到新堡,屬於宮廷音樂。也有人從演奏風格和使用的特殊樂器“把把騰”分析,認為是從西北地區傳來的少數民族音樂。不管如何,這種民間藝術融入了史聖后裔的心血和才智,又一代一代傳到今天,不由令人肅然起敬。遺憾的是,能熟練掌握敲擊技藝的人已為數寥寥,且都是年過古稀的老人,培養接班人迫在眉睫。另外,“把把騰”這種罕見的打擊樂器已在“文革”中毀損,對演奏的藝術效果有相當大的影響。村中人近年來多方聯繫,尋覓未果,他們希望社會上熱心的知情者能為他們提供這方面的線索。
與“把把騰”鑼鼓相媲美的,是唱秧歌。年過古稀的同虎全一開口,便令聽者傾倒,引來一陣熱烈的掌聲。“月兒圓來在天邊,西瓜圓來在草灘。燒餅圓來大街上賣,車軲轆圓來碾路邊……”老人演唱時專注的神情,韻味十足的歌喉,把人們的思緒帶回到遙遠的過去。當年的史聖忍辱負重,用筆傳承中華民族的歷史和文化,如今史聖后裔仍在為保護和傳承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竭忠盡智,這種偉大精神與史聖一脈相承,因為在他們的血管里奔涌的是填滿文化細胞的熱血。
在韓城太史祠的“司馬氏世系表(遷之後)”中明確標出,準之後代居新堡。新堡村同姓人家代代相傳,“咱們是太史公司馬遷的後代”。上世紀70年代,新堡村曾派出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赴韓城徐村尋根祭祖。經兩村商議,擬在新堡村同氏祠堂懸掛“漢太史司馬遷後裔同氏祠堂”牌匾,後因種種原因擱淺,如今祠堂已經拆除,此事永成遺憾。2005年,合陽縣人大辦公室主任同春生參加韓城市舉辦的“風追司馬”大型文化活動時,與村中10餘名父老帶著《同氏族譜》到徐村祭拜先祖,受到同姓宗親的熱情接待,一聲充滿韓城方言韻味的“堡里的來啦”,令人熱血沸騰。2006年4月,在韓城司馬遷學會領導的關心和鼎力支持下,成立了新堡村司馬遷研究小組。同年夏天,中國史記研究會常務理事、韓城市司馬遷學會會長薛引生一行又到新堡村作實地考察。徐村黨支部書記同增旺一行也兩次到新堡村考察。新堡也派人兩次到徐村回訪。2006年和2007年連續兩年清明節,研究小組都組織了200餘人參加的民祭史聖司馬遷活動。清明節前幾天,新堡村同姓人家就開始忙碌起來,精心地捏制五彩繽紛、巧奪天工的面花,排練氣勢磅礴的鑼鼓。祭祖那天,隊伍浩浩蕩蕩,在史聖塑像前整齊列隊,畢恭畢敬,無比虔誠,他們為自己這位列入世界文化名人的祖先感到無比的光榮和驕傲。新堡是一塊寶地,這裡不管天年如何,歲歲莊稼豐收。如今新堡是有名的奶牛村,村中建有兩個奶站,一頭奶牛每年可以為史聖后裔的腰包里裝進1萬多元。當我們聽罷獨特的“把把騰”鑼鼓和鄉味濃郁的唱秧歌后,從心底里深深地祝福新堡村的史聖后裔:同心同德,同奔美好富裕的明天!
(責任編輯:郭武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