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蒂利亞的花園

《卡斯蒂利亞的花園》是由作家出版社於1988年出版,作者阿索林(西班牙)。

內容介紹

與阿索林結緣,是一九九五年在《汪曾祺文集·文論卷》里讀到一篇《阿索林是古怪的》,一開頭分成兩段的兩句話,一下就吸引住我:“阿索林是我終生膜拜的作家。阿索林是古怪的。”

汪曾祺這題目就是阿索林自己用過的,此文也是用了與阿索林作品一樣的短小篇幅、溫靜筆墨(這些當然是後來才知道的),推許其《塞萬提斯的未婚妻》,說我們總是“把塞萬提斯和堂·吉訶德混同起來”,而“阿索林筆下的塞萬提斯才是真正的塞萬提斯”——“在黃昏時分,在憂鬱的平原間”,那位諷刺小說家回復為一個“溫柔的詩人”,“和他的未婚妻說著簡單,平凡,比他書中一切話更偉大的話”。

我膜拜的汪曾祺如此膜拜阿索林,而且從他反覆的優美介紹中(上面所引在此短文中重複了兩次),看出阿索林對平實人生的重視與溫情,極對我的思路,使阿索林從此在我心裡紮下了根。

之後不時發現,另一些作家文人也都與阿索林有過牽連,而且,他們大都還是我本就親近、欣賞的,所以每一次這種發現,都使我暗暗有“友吾友”的欣慰和歡喜:戴望舒、徐霞村、卞之琳。他們是阿索林迄今的三位中譯者(具體的書後另述)。可惜戴似乎未寫過關於阿索林的文字,卞則有一篇一九三四年寫的《譯阿左林小品之夜》,談到在燭影下譯阿索林最適合。另沈從文三十年代寫過一首小詩《卞之琳的浮雕》,最後帶點俏皮地模仿卞的口吻:“我討厭一切,真的,除了阿左林”。(我沒有讀到沈與阿索林有關聯的資料,但總感到他們應也是氣味相投的。另外,沈是汪曾祺在西南聯大的老師,他這個“最好的學生”後來“自報家門”,說阿索林的作品“象是覆蓋著陰影的小溪”——他受這條小溪影響正在西南聯大時期)。

南星。對這位幾已湮滅而為我私心傾慕的詩人、作家、翻譯家,本文“附記”將專述之。據姜德明《讀〈甘雨胡同六號〉》介紹,他也喜歡阿索林,散文集《松堂集》正有阿索林之風:“文字細膩,有點迷離和感傷;近於白描的風格,卻充溢著抒情的意境”;另一本散文集《甘雨胡同六號》,更收有一篇敘寫阿索林的《寂寞的靈魂》,裡頭親切地猜想,阿索林有著“正視著不可挽救的悲哀的人世間而充滿了愛心的目光”。

金克木。在一九九零年寫的一篇回憶文章中,他稱許阿索林“文章很短,……又像散文,又像小說,……平淡,細緻,不著褒貶,自然見意,有些像阮籍、陶潛的詩”:“詞少意多,文短情長,淡得出奇,又有餘味。”(《小人物•;小文章》。按:正如金克木和別的論者都注意到的,阿索林的作品往往打破了散文與小說的界限,篇幅也很短,但西班牙以他命名的文學獎卻是長篇小說獎。“古怪的”阿索林,身後之“名”都是這般古怪。)

唐弢、傅雷。《晦庵書話》中的《阿左林》篇,說阿索林的“文筆清新,疏淡中略帶憂鬱,如雲林山水。”還說他手頭戴望舒、徐霞村合譯的《西萬提斯的未婚妻》一書,一些好友都向他借過,後來索性送給了傅雷。

曾卓。他前後買過好幾本卞之琳譯的《阿左林小集》,都送了友人,最後一本則是自己抗戰流離期間隨身帶的少數幾本書之一。在一九四六年寫的記此事的同名文章中,他推崇阿索林為當時世界上散文作者中“幾乎是最好的一個”;說阿索林對這個世界有深沉的熱愛和悲哀,但沒有波德萊爾那種憤世者的激動,“他自然不是一個戰鬥者,他在自己的天地間尋找一點溫暖”。

何其芳,李廣田、蘆焚(師陀)。曾文又指出《畫夢錄》時代的何其芳、李廣田、師陀受阿索林影響,風格和氣氛的接近,其中對師陀舉了具體作品的例子。另唐弢說向他借《西萬提斯的未婚妻》的朋友,便包括師陀。至於何其芳,經曾卓一說,我想起《畫夢錄》的風格、題材果然有點仿效之意,其中一篇《哀歌》,題目直接借用,內文也引用了阿索林。

但最令我矚目的還是周作人。一九三零年五月二十六日,他在《駱駝草》上發表《西班牙的古城》(後收入《看雲集》),說是“聽了君培的保薦”,特地去買了戴、徐合譯的《西萬提斯的未婚妻》,讀後“放下書嘆了一口氣: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寫這樣的文章呢!”周作人讀書廣博,對文章的見識和他自己的文字都是一等一的好,其作此袖手之嘆,實在使人對阿索林神往,怪不得有論者謂因為周氏此文,使得一批京派文人(上舉有數位皆是)開始注意並受阿索林的影響。

可惜手頭沒有那篇《塞萬提斯的未婚妻》,則如果要象汪曾祺那樣專門舉出一篇佳作,我會選《奧蕾麗亞的眼睛》:孤寂的療養院,悠長、曲折、繞來繞去相套著的門、廳、長廊、樓梯,野草味和藥水味,一個蒼白的女孩。“‘你作些什麼事呢,奧蕾麗亞?’……‘什麼事也不作’,她回答,‘我看河裡的水……’”“奧蕾麗亞看河裡平靜的水,可是她出神而凝定的眼睛看不見河裡的水。”有樹林、草坡,若走倦了,可以在水邊坐坐,看水蜘蛛在水面上溜來溜去,“可是夜來了。你得回療養院去”。(這情味多象梁朝偉的一首歌。)有鋼琴、舞會,人們臨了跳著無精打采的舞,“唱一支萎靡的、憂鬱的、哀婉的歌”……

它象阿索林的大部分作品一樣,沒有明晰的情節,整篇只就象一幅剪影:那個恍惚、抑鬱、水邊的奧蕾麗亞,“一幅剪影襯著黃昏的灰天。”然而他的風格和他要表達的,都已在這剪影里。

尤其是最後一段:“當你走開的時候,你的靈魂里裝滿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情。長廊寂靜。你也許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咳嗽,短促而乾澀,或冗長而頑強。你上床去睡覺;夢想奧蕾麗亞做夢似的大眼睛,自以為感覺到了最大的荒唐,最大的迷惑,自以為輕微的感覺到了愛。”

——沒有比他自己這段話更好更貼切地形容我讀阿索林的感受了:當我走開的時候,靈魂里也裝滿了他帶來的那樣一道長廊、那樣一聲咳嗽、那樣一雙眼睛。那樣一個西班牙,那樣一些人的生命和命運。那樣一種阿索林的情感和感覺。

“有許多的知了嗎?知了唱個不停嗎?是真的嗎?”

“我想它們在唱!”拉法爾高聲說。“它們一天到晚唱著。孩子們丟石子上去叫它們閉嘴;可是我告訴他們,叫他們放過它們,冬天來了它們會死的。”

——《西班牙小景·節日》

“修陽傘,補雨傘!”修傘匠重新喊著;一隻狗在他身旁走過,嗅了他一會,隨即又繼續走它的路了。修傘匠也繼續走著,慢慢地,有些悲哀。這座城好象是死了。

——《西班牙小景·修傘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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