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經歷
劉占勝,年少時酷愛桌球運動。劉占勝的父親是一位老紅軍,在新鄉市政府擔任領導,他對子女管教甚嚴,一心想要劉占勝多學文化知識,全面發展,走仕途之路。空有一胸壯志的劉占勝不得不在桌球桌前止步,但他對於桌球的熱情和對於桌球尖端技術的鑽研卻沒有因此而擱置。
直到1972年父親病逝後,劉占勝才正式調入新鄉市體委,但此時他已經過了角逐賽場的黃金年齡,只能從事桌球教練的工作了。
1972年,劉占勝和文玉香喜結連理。談起這段姻緣,看起來至少比實際年齡年輕五歲的文媽媽抿著嘴笑著說:“當初我們也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剛和國梁爸爸認識的時候,他脾氣挺好,特別有活力,其實要問我感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喜歡他愛運動的樣子。”
當紅遭遇藍,當風帶走葉,當任勞任怨的文玉香遇見將桌球事業視為第一的劉占勝,兩顆心靠攏了,一段愛情即將結出碩果。忙於事業的劉占勝在家裡基本上什麼家務也不做,確切地說,是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做。但文玉香不怨,她把幾乎所有的家庭瑣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不辭辛勞地一乾,就是三十多年。劉占勝教球,文玉香持家,這恐怕就是中國桌球界大多數教練家庭“男耕女織”生活的真實寫照。
1974年4月,愛球如命的劉占勝喜得貴子,他給小傢伙起名“國棟”,並風趣地對也是球迷的愛人文玉香說:“你最好再生一個兒子,‘國之棟樑’配齊!”天遂人願,兩年以後,劉國梁來到了這個世上。
然而,家庭美滿的劉占勝並沒有陶醉在四口之家的幸福中,他還有一個夢,一個關於自己,也關於兩個兒子的夢——親手讓國梁和長他兩歲的哥哥國棟圓自己心中的世界冠軍之夢。
熟悉劉國梁的人都知道,他打球時腦子非常好用,平時在生活中思維也非常敏捷,堪稱繼徐寅生之後中國乒壇的又一個“智多星”。這一點,國梁深受父親遺傳。走上教練崗位剛剛兩年的劉占勝就帶領新鄉隊在1974年的比賽中取得了河南省的冠軍。
時至今日,戴著一副眼鏡,兩鬢有些斑白的劉占勝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日日夜夜,自己在一天的訓練結束後,就著一盞昏黃的檯燈琢磨訓練方法,研究桌球技術了。“我喜歡看桌球技術書籍,但那個年代這種專業書籍很少。另外,我根據自身的經歷和理解,總結了一些桌球的發展規律,帶的隊員一般都比別人帶的進步快。國梁和我一樣,都是喜歡動腦子的人,性格也有很多方面相似,都對桌球的鑽研比較執著。國棟、國梁哥倆都進了專業隊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不管做任何事,都要真心投入,在任何階段都應該超前,意識超前、訓練超前、技術超前。”
1980年春天,劉占勝特意帶著剛剛6歲的國棟和4歲的國梁兩個兒子去了一趟北京。他此行的目的是去拜訪自己的老鄉、桌球世界冠軍張立以及張立的丈夫李振恃。在張立家,劉占勝特意讓國梁摸了摸那些金牌和獎盃,然後問他,“這些冠軍胸章和獎盃是什麼做的?”幼小的國梁天真地回答說:“金牌當然是金子做的呀!”劉占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除了金子,還有汗水,甚至是眼淚和熱血!”
看著國梁在張立家的榮譽櫃前流連忘返的樣子,劉占勝默默地從心裡對兒子說:“只要你願意下苦功夫,將來的這一切你都會得到的。”
誰又知道,這趟意義非凡的北京之行,竟然孕育了日後中國乒壇的一個大滿貫得主。從北京回來後,劉占勝連夜改制了兩塊球板。從此,國棟和國梁成了父親門下的徒弟。
訓練場上的劉占勝,不苟言笑,宛然川劇變臉的高手,將平時生活里慈父的形象改頭換面,用最嚴格的紀律和近乎完美,甚至有些苛刻的尺度來要求著國棟和國梁。作為妻子,被劉占勝勒令不得在訓練時間進入訓練館的文玉香至今還有些耿耿於懷,但談到丈夫的敬業,她又用一絲淡定和微笑表示理解。“當時新鄉體育館的訓練條件已經很不錯了,但夏天沒有空調,到了訓練館國梁他爸就給隊員先買幾十根冰棍降降溫,然後再給他們擦上風油精,因為訓練館裡蚊子非常多。冬天,館裡也沒有暖氣,孩子們都是穿著棉衣、棉褲去訓練,打球的時候再脫掉。訓練結束後,孩子們一個個累得筋疲力盡,滿身是汗,經常坐著不起來,連衣服也顧不上穿。”文玉香清楚得記著,每次訓練結束後,自己才被丈夫默許進入訓練館給國棟和國梁換衣服,穿衣服。當時那種源於母性的辛酸和心疼,是用再華麗和動情的語言也難以形容的。
在劉國梁的記憶中,自己的孩提時代,就是站在桌球桌邊接受父親的薰陶,一天天揮拍度過的。“童年對我和哥哥來說,只有一件事——練桌球。家裡除了球拍和桌球,什麼玩具也沒有,就連一本小人書都見不到。鄰里的孩子形容我和哥哥是只會打桌球的小傻子,就連親戚家的小孩兒也與我們格格不入。一年365天,我們天天全勤訓練,沒有節假日,沒有星期天。我和哥哥常常吃著飯就較上了勁兒:‘我能贏你,比比看!’放下飯碗直奔訓練館,父親就興沖沖地給我們當裁判。當然,那時候我是輸多贏少。”
太陽升起,太陽落下;葉子綠了,葉子黃了,國棟和國梁在父親的精心哺育和嚴厲教導下,逐漸成長為同年齡段國內最優秀的少年選手之一。“苦練發球,突出特長,強化主動得分手段”是父親給國梁制定的發展方向,沿著這條路,國梁走得很堅定,很用心,他只用了六年的時間就走出了河南,又用了四年的時間走進了國家隊。
1985年初,劉國棟進入河南省隊。1986年,劉占勝帶著國梁和新鄉隊一批少年選手坐著硬座從新鄉來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10歲的劉國梁先是在北京什剎海和先農壇橫掃同年齡的對手。接著,劉占勝又在張立的引薦之下,帶隊到紅山口和八一隊一較高下。還未曾洗去一身的勞頓,一幫河南小子就打了八一隊的少年高手們一悶棍。5比4,新鄉隊勝,時任八一男隊教練的陸巨芳心有不甘,他安排劉占勝和隊員免費住進了八一體工大隊的招待所。隔日再戰,被劉占勝稱為“以勞待逸”的孩子們又以8比1贏了第二場比賽。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當新鄉隊在第三場比賽中以大比分獲勝後,八一隊上上下下開始用不一樣的眼光來打探著遠道而來的劉家父子。
當年10月底,劉國梁正式收到了來自八一隊的入伍通知書。
國梁記得很清楚,是父親送他到部隊的。分別時,劉占勝對兒子說:“國梁,你現在當兵了,你的路要靠自己去走,我回去了!”
這一別,同時也宣告劉占勝作為國棟和國梁桌球教練身份的結束,兩個兒子在不同的環境和地域中仿佛試翼的鷹隼,探求著,努力著,翱翔著,讓劉占勝和文玉香記掛著,驕傲著。
1994年的一個晚上,劉占勝和文玉香失眠了,彼此心照不宣地看著電視,聊著天。此時,劉國梁、丁松等一批國手正在幾千公里之外的法國參加第3屆世界盃團體賽。“呤……”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劉家凝固在午夜時分的寂靜。“贏了,贏了!國梁他們拿冠軍了,這是他第一個世界冠軍啊!”劉占勝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妻子文玉香哽咽著。十二年過去了,提起這段往事,素來嚴肅的劉爸爸再一次有些激動,透過不厚的眼鏡片,記者看到了這個河南漢子有些濕潤的雙眼。“每次說起這件事,我都會非常激動,這個冠軍雖然對國梁來說不是最重的一個,但在我看來,卻是對我們一家十幾年來望子成龍、艱辛付出的最好肯定。”
河南,是黃河流域孕育了古老殷商文明的神奇熱土,而從這片熱土上成長起來的河南人身上,隨處可見中國人的傳統品德。每當提到國梁,劉占勝總要謙虛地重複著這樣一句話,“做人不能忘本,國梁能取得今天的成績,不僅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蔡指導(蔡振華),尹指導(尹霄),還有八一隊,國家隊的上上下下,他都要銘記一生。當然,還有河南隊,畢竟河南隊給我的工作一直以支持,國梁也是從河南走出去的世界冠軍。”
1999年,已經退休的劉占勝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耕耘——在新鄉創辦了一所桌球學校,想為小孩子們在通往世界冠軍的道路上鋪好第一塊基石。但由於投資方的原因,兩年後學校停辦。2005年底,不願在家享清福的劉占勝再度萌生辦桌球學校的想法,並與位於廈門西海岸的北京師範大學廈門海滄附屬學校達成共識。廈門“未來之星”國際桌球培訓基地得到福建省廈門市體育局批准之後,劉占勝親自參與基地的籌備工作,2006年6月基地正式對外招生,他就一直擔任著總教練的職務。目前,基地已經招收了各年齡層,分別來自內地省市以及港澳台地區的五十多名學員。
在劉占勝看來,“未來之星”雖然只是一個孕育在襁褓中的嬰兒,卻具有著強大的生命力,他在探求一條體教結合,文化和球技並重的發展道路,“我們國家的桌球訓練基地北方比較多,我想在南方搞一個,南方經濟發達,觀念超前,有比較好的發展前景。”
雖然兩個兒子一個是中國男隊主教練,一個是新加坡男隊主教練,但劉爸爸並不滿足於生活在兩個兒子的光環之下。“我當了30多年的桌球教練,經驗非常豐富,我自己感覺現在還年輕,身體也很好。我還可以把自己的精力和技術傳授給需要我幫助的人,為桌球隊輸送更好的人才,為桌球事業多做一點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