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詩[應瑒詩作]

應瑒有《別詩》兩首,皆是抒發行役思鄉的離愁別緒。

作品全文

其一

朝雲浮四海,日暮歸故山。

行役懷舊土,悲思不能言。

悠悠涉千里,未知何時旋。

其二

浩浩長河水,九折東北流。

晨夜赴滄海,海流亦何抽。

遠適萬里道,歸來未有由。

臨河累太息,五內懷傷憂。

作品賞析

其一

朝雲浮四海,日暮歸故山。 ”起首二句,響亮高亢,描寫的卻是自然界最平凡的景象:早晨的雲朵飄浮四海,黃昏時夕陽歸沉於故山。然而這平凡的景象卻在向人們表明它們是各得其所的:雲朵本應飄浮於天空,太陽更是日日歸向淵虞。萬物各有所依 各有所歸,日復一日,以至永恆。而人類,卻總要經受離別的痛苦。承受平時世里離別故鄉與親人,皆是極其令人傷悲的事情。更何況在艱難亂離的時代,人們的生命且常常不能自保,流離他鄉又如何能夠輕易回返故鄉?久別故里,難免要深切的思鄉,而亂世中中的思鄉,又如何不令人百感交集、憂思難遏?起首二句之後,詩人直接抒發了懷土的深情:“行役懷舊土,悲思不能言。 ”平直道來,卻見出亂世流離者的悲哀。這悲哀,說是“不能言”,又一定要“言”,言抑或不能言,卻終是縈繞於詩人的心空,無法解脫。詩的末句說:“悠悠涉千里,未知何時旋。 ”“悠悠”,即路途迢遠無盡。詩人跋涉千里萬里,何處是止宿處,自己難以知曉,何時能重返故里,更是他無法逆料的事情了。

這首詩開頭二句,起得極有氣勢。浮雲本是《古詩十九首》以來詩人們時常寫到的。“西北有浮雲,亭亭如車蓋”、“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便是此類名句。一代代詩人,用浮雲來比擬遊子,用浮雲那行路飄忽、匆匆而沒的太陽來比擬人生的無常,抒發行役思歸、渴望生活安定的心情。這樣,浮雲和太陽的形象,便蘊含了無限的內涵,令人深深體味到它們在漫長歷史中沉澱起來的人生蒼涼之感。這首詩的後四句,在氣象壯闊之後,用平直的語言直抒別情,氣度似較平和,感情則深摯沉厚。因此淺易的文辭隨之變得分外有力。詩的結句“悠悠涉千里,未知何時旋。”收得突兀,卻令人在思索之間感動無窮的余哀。

其二

第二首,意思與情緒與第一首承接。

詩首四句,寫的是黃河的流水,浩浩蕩蕩,屈曲九折流向東北。那河水奔騰萬里,終於走向滄海的歸宿。河水之赴滄海,正是“不捨晝夜”的,而滄海迎來河水,它自己亦是洶湧迴轉,流蕩生波,不曾有片刻的止歇。詩人以長河滄海起興,抒寫自己行役萬里、未有止息的感概。河水的奔流,海流的牽動,其實都是詩人內心極度不安的象徵。詩人接下來寫道“遠適萬里道,歸來未有由。臨河累太息,五內懷傷憂。”“五內”指五臟。詩人遠行萬里,不知歸期。登臨大河,只能一再嘆息。心中充滿了無限的鄉思,充滿了悲傷和憂慮。通讀全詩,仿佛能從那九折河水的奔流聲里,從海流牽回涌動不曾休止的撞擊聲間,窺聽到詩人的疲於奔命,盼望得到身心安寧的沉重嘆息聲。這嘆息聲,也正如河海之水那般川流不息,不知何時才能止息。亦如那河海之水浩蕩無涯,不知其深竟有幾許?與《別詩》其一相同,這首詩後四句也是直抒胸臆,語言淺顯無需詮釋,而憂思沉重感人良深。

應瑒的二首《別詩》,起調都很高昂令人感奮。“朝雲浮四海,日暮歸故山”、“浩浩長河水,九折東北流”莽莽蒼蒼奔突而來,多么的壯美,又是多么的飽含深情。這種高亢的起調,使詩歌在短篇中開拓出擴大的境界,擴大了感情的容量,且使它所領起的下文,也被高唱的基調多籠括。我們連續讀其詩歌,也就愈發在感情上與詩人心心相印、同歌同哭了。建安詩歌,以慷慨悲涼著稱,而建安詩歌多自高唱起調的表現方式,則是形成這種慷慨悲涼詩風的一個重要原因。

創作背景

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流行瘟疫,徐幹、王粲等人相繼染病過世,應瑒和劉楨、陳琳等文人也接二連三地病倒了,應瑒預感到將不久於人世,回首往事,感慨萬千,思緒飄忽之中懷鄉之情油然而生,望著窗外的白雲,東流的漳水,他勉強支撐著病軀,伏案寫下了《別詩》二首。


作者簡介

應瑒 (177—217年),字德璉,東漢汝南南頓(今河南省項城市南頓鎮)人。東漢末文學家,“建安七子”之一。

應瑒初被魏王曹操任命為丞相掾屬,後轉為平原侯庶子。曹丕任五官中郎將時,應瑒為將軍府文學。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應瑒卒於疫疾。

應瑒擅長作賦,有文賦數十篇。詩歌亦見長,與其弟應璩齊名。明人輯有《應德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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