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四大霉旦

京劇四大霉旦

京劇四大霉旦”是伶界內外兩行的玩笑戲謔之詞,出現於上世紀三四十年代,這四位是徐碧雲、朱琴心、黃桂秋、黃玉麟(四位都是男旦)。所謂霉旦多指他們“倒霉”,運氣不佳。按說他們幾位玩意兒都不錯,卻始終未及頂峰。再一層是說他們舞台生涯磕磕絆絆,總不能順風滿帆長久大紅。其實“霉旦”一詞也無太多貶義,反倒語涉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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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四大霉旦”是伶界內外兩行的玩笑戲謔之詞,出現於上世紀三四十年代,這四位是徐碧雲、朱琴心、黃桂秋、黃玉麟(四位都是男旦)。所謂霉旦多指他們“倒霉”,運氣不佳。按說他們幾位玩意兒都不錯,卻始終未及頂峰。再一層是說他們舞台生涯磕磕絆絆,總不能順風滿帆長久大紅。其實“霉旦”一詞也無太多貶義,反倒語涉惋惜。

徐碧雲

徐碧雲《霸王別姬》 徐碧雲《霸王別姬》

第一位霉旦徐碧雲(1903年一1967年)、徐碧雲是梨園世家,祖、父兩輩都工小生,長兄徐蘭沅是一代胡琴聖手。徐碧雲打國小 戲,先習武生,後改旦角兒。12歲入斌慶社坐科,專工武旦。他文的武的都好,沒出科時就在班裡挑大樑,正經的“科里紅”。出科沒多久,他就自己挑班兒了。

徐碧雲武的好還擅唱,十分難得。他的嗓子不走委婉花哨,亮脆乾淨,音色好聽。他一出台立時大紅,風頭很沖。徐碧雲的拿手戲是《綠珠墜樓》,應工小生也頗有講究。楊小樓、金少山、龔雲甫、王鳳卿、高慶奎、言菊朋、馬連良、蕭長華等各路大角兒都與他同台同場合演過,勢頭不在四大名旦以下。《順天時報》搞的旦角兒評選,他得票第五,雖沒進入四大名旦,一時也有“五大名伶”之譽。

徐碧雲的走紅離不開一個人,就是瑞蚨祥綢緞莊的掌柜孟四爺(孟建侯)。

這位孟四爺很賞識徐碧雲的劇藝,把徐收作義子。孟四爺不光出面捧角兒撐場子,還大把花銀子給徐製作新行頭,專揀最好的料子做(瑞蚨祥店裡有的是好料子)。

當時旦角兒以梅蘭芳的行頭最為講究,徐碧雲就摽著他這位大舅子梅蘭芳的親妹妹嫁給了徐碧雲,比著花錢。  雖說旦角兒的行頭也算要緊,可最要緊的還得是劇藝,要不然免不了就是“行頭青衣”了。一個好角兒要想劇藝長盛不衰,須做到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平時半點不能鬆懈。徐碧雲卻未能嚴格做到。一來是他染上了嗜好,菸癮日漸增大,二來是他鬧出緋聞 他跟一個叫吳朋38歲的軍閥的姨太太搞婚外情,女方 姓董 28歲 被人發現後 連打帶罵,還把他坐監了,梅蘭芳等人都保他,出來後,人家他離開北京,從此後他跑碼頭,三十年代又回到北京。

他的扮相本來就嫵媚不足,但仗著年輕,行頭又漂亮,一出台簾兒還是可以一瞧。可“煙臉”再加上“煙嗓兒”,最犯旦角兒忌諱。颱風萎靡,扮相也全然沒了水靈勁兒。二來是有孟四爺大把銀子戳著,徐碧雲年輕不大懂得節制,旁騖增多,竟然鬧出了姦情緋聞。這事一出,不光人氣大減,他自己也弄得灰頭土臉,從此就一蹶不振了。後來他心有不甘,在中和園企圖挑班兒再起,卻未能成功。北京賣不動了,只好轉外碼頭,最終也沒能再現輝煌。

朱琴心

朱琴心《陳圓圓》 朱琴心《陳圓圓》

第二位霉旦朱琴心(1901年一1961年) 、朱琴心是《順天時報》的旦角兒評選的第六號人物,得票排在梅蘭芳、尚小雲、程硯秋、荀慧生、徐碧雲之後。朱琴心非梨園世家,卻自幼酷愛京劇。他念過書,懂英文。起先專事玩兒票,曾跟老 夫子陳德霖學青衣,向田桂鳳習花旦,在北京票界很有名頭。後來下海“賣了”。初露台時,朱琴心扮相、嗓子、颱風都不錯,能戲近百出。二十年代初期,如日中天的楊小樓、余叔岩都跟朱琴心同過台。從北京到上海,朱琴心一路走紅,名頭很響。

朱琴心23歲自己挑班兒,二牌挎刀是馬連良。朱琴心的拿手戲之一是《陳圓圓》,他的陳圓圓扮相新穎,做表細緻。再加上楊小樓(後來是馬連良)的吳三桂、錢金福的李自成、侯喜瑞的多爾袞,每演都能滿堂。  馬連良獨自挑班兒,契機就來自朱琴心。1927年,馬連良搭朱琴心的協和社赴天津演出,有一天朱琴心貼演《陰陽河》,頭飾“鬼發”(白紙穗)被火彩引燃,朱琴心的臉被燒傷,不得已回京養病。馬連良一人留津,替朱琴心掛頭牌接演後半期。沒成想,缺了頭牌朱琴心,賣座兒絲毫未受影響,依舊滿坑滿谷。馬連良知道了自己的叫座兒能力,沒多久就挑班兒單幹了。

朱琴心紅了十來年,可總歸幼功欠著火候兒,後勁不足。他的扮相、嗓子都沒能夠頂住勁,人氣逐漸下滑。到了三十年代中後期就不怎么露台了。也就是在這個時期,伶界就把他歸做“霉旦”里了。

黃桂秋

黃桂秋《冤禽恨》林慧貞 黃桂秋《冤禽恨》林慧貞

第三位霉旦黃桂秋(1906年5月7日—1978年9月11日),黃桂秋是票友出身。他18歲時票了一出《起解》,唱出了名堂,陳德霖收其為徒,兩年 後正式下海。

黃桂秋嗓子甜潤,唱得好聽。老顧曲家孫履安先生說:“以唱工言,蘭芳之外,不能不讓此君出一頭地。”他的調門兒雖不甚高,卻能打遠兒;唱腔兒雖有變化,而能恪守規矩。黃桂秋下海沒多久,就搭上余叔岩的勝雲社。余叔岩大軸兒唱《戰樊城》,黃桂秋以《女起解》壓軸兒,位列名角兒。之後,他又給馬連良掛二牌,與馬唱生旦對戲。後來又傍高慶奎和言菊朋,有時言菊朋還把大軸兒讓給黃桂秋。二十年代末,上面這四位鬚生都正走紅,卻肯邀黃桂秋挎刀,足見他的玩意兒很是不差,黃也因此名聲身價鵲起。

黃桂秋24歲開始自立門戶。在北京唱了幾場,就組班到天津。年近七旬的陳德霖為了捧徒弟,登台給黃來二路活。演出結束,陳即病倒,回京不及半個月就辭世了。黃桂秋大慟,班子報散,在家守孝三個月。後經楊小樓、楊寶忠相勸,他才搭了楊小樓的永勝社再次登台露演。

恩師陳德霖的過世,對黃桂秋影響很大,他在北京不好再唱,就跑外碼頭東北,誰想遇到了“倒霉”事。以黃桂秋這樣的旦角兒,在北京能夠紅,到了東北一準兒錯不了,他出台一亮相一張嘴就傾倒了東北戲迷。當中有一位軍界人物,對黃桂秋情有獨鍾,擺宴設局,大獻殷勤。周旋幾日之後,竟留黃桂秋在府上過夜,企圖非禮。黃當然不從,這位軍閥仗著在自己地面,就把黃桂秋綁在樹上,揚言毀容。幸虧軍閥的姨太太也是“黃迷”,反串了一出“英雄救美”,暗中連夜把黃桂秋送上回北京的火車,黃桂秋逃得一劫。這樁事一經曝光,引起轟動,也給蝴蝶鴛鴦派作家秦瘦鷗帶來靈感。秦瘦鷗專事言情,沒多久,就寫出了小說《秋海棠》。緊跟著,話劇、滬劇又把《秋海棠》搬上舞台。還有人攛掇黃桂秋與周信芳排一出京劇《秋海棠》,黃當然不允。

事情過去之後,黃桂秋在北京想拜王瑤卿。王瑤卿掛懷當年黃拜陳德霖而沒拜自己,任誰說項也不答應。再一則,黃桂秋與譚富英因並掛頭牌之事又生出不愉快。這樣,他在北京伶界就待不下去了,乾脆就移居江南,歸路為“海派”,也由是創出了“黃派嗲腔兒”。

黃玉麟

黃玉麟《薛金蓮》 黃玉麟《薛金蓮》

第四位“霉旦黃玉麟(1907年—),黃玉麟出身仕宦之家,家道中落,九歲開始拜滬上名伶戚艷冰(藝名“綠牡丹”)學花 旦。13歲跟隨戚艷冰跑東北碼頭,享譽頗隆。戚艷冰早歿,其父戚少英就把 “綠牡丹”之名轉授黃玉麟。16歲那年,黃進京露演,王瑤卿聞而往聽,許之為天才。經金仲仁等介紹,黃玉麟拜王瑤卿學青衣戲。在京演出數月,譽滿九城。黃一年後回上海,各劇院爭相邀請,“綠牡丹”紅遍南北。1925年日本帝國劇場邀黃玉麟赴日演劇,當年成行。演出月半,轟動日本,載譽而歸。當時伶界旦角兒出國的只有梅蘭芳、程硯秋 (程屬於考察而未演戲),而黃玉麟出國比程硯秋還早了七年,那年他才18歲。

黃玉麟回國後,趁著熱乎勁兒,連續跑南北各碼頭,滬寧、蘇杭、漢口、東北,後又來京。走一處紅一處,劇藝及聲望達至高峰。

可好景不長,兩年後他嗓子出了毛病,又家事纏身,不得不輟演。其間客串過電影,亦未見動靜。就在這幾年間,黃玉麟未能把持住,終得在煙榻上吞雲吐霧。他試圖再次組班,往雲南、重慶、漢口等地,可扮相嗓子一片“芙蓉膏”色,往昔已去。再往後他戒了鴉片,改行經商,難免一敗塗地。最後就靠教戲潦倒度日了。  其實這“四大霉旦”都有真本領,卻未能長久輝煌。雖說這幾位或先天條件或後天克己似有些問題,但也有時、運、命的捉弄安排,要不這“霉”字也不好安他們身上。這么一說,“霉旦”並不只是一句輕飄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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