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人民由於從事以畜牧業為主的生產勞動,流動性大,不便使用容易破碎的陶瓷碗和又貴又重的金屬碗,輕巧實用,價廉物美的木碗即因之盛行,受到普遍喜愛,木碗系選用樺樹等的樹疙瘩經雕琢而製成。製作中要經過選料、晾乾、做毛坯、水煮、修整成型、上漆等多道工序,製成的木碗,一套三個,兩大一小,兩個大碗可將小碗扣合於其中而成一個扁圓的 “木球”,十分精巧,而且木碗質地堅硬,碗面光滑,紋路清晰,經久不變型破裂。因此木碗也為各族人民所歡迎,爭相購買,供不應求。
一個人,一堆木頭,一條小溪,還有一間石頭房子,這便是生活在雲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橋頭村的藏人桑珠大部分時間的生活場景。
桑珠是一個木匠,他製造的主要就是被藏人視為珍寶的“木碗”。在藏區,木碗十分常見,但對於藏人來說,它遠比黃金珍貴,就像自己的愛人一樣,一生只擁有一個,並且形影不離。
8日,記者探訪了這個被稱作香格里拉“木碗村”的——上橋頭村。這個小村莊製作的木碗在藏區名聲不小。據說,當年茶馬古道運往西藏、青海、四川等地的貨物中就有上橋頭村的木碗。上橋頭村製作的木碗種類很多,有抓糌粑用的大碗,喝酥油茶的小碗,還有儲存物品的蓋碗,一般用杜鵑、樺樹的樹幹、樹疙瘩等製成。
桑珠就是上橋頭村知名的木碗工藝師。他告訴記者,木碗在藏人心中有著特殊的地位。藏人敬畏神靈,在點酥油燈時不能呼氣,怕口氣玷污神靈。而為了保持體內潔淨,藏族對與嘴接觸的東西非常講究,木碗被藏人看作是上天恩賜的禮物。
“別看是只小小的木碗,藏族夫妻的情分可都體現在它身上。”桑珠說,如果遇到丈夫出遠門,妻子喝茶時會先將丈夫的碗添滿,再給自己添。喝完茶後,要將丈夫碗中的茶潑往乾淨的地方,再收拾放好。待遠行人歸來時,則盛滿熱茶,雙手奉上,為其洗塵。
桑珠還告訴記者,藏人自古還有出門揣碗的習俗,不僅是為了個人方便,而是社會習慣使然。隨著人們物質生活的日益提高,交通條件的便利,以及文化觀念的改變,揣碗習俗作為一種現象,正從藏人生活中逐漸遠去。但作為一種民間文化,它將會長久地留存於藏民族文化史中。
到現在,藏人依舊對木碗情有獨鍾。木碗本為平常物,進入社會生活以後,便打上了社會生活的烙印。桑珠說,在藏區,幾乎每個藏人都擁有一個木碗。平日裡居家過日子,木碗總是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擺放在碗櫥里,用時取出,用後放回,各用其碗,井然有序。
桑珠介紹,一隻漂亮的木碗從開始製作到完工需要12道工序。最好的木碗當地人稱之為“寶木碗”,是用硬木樹根或樹瘤加工製成,木質細密堅硬,花紋別致美觀,用它飲酥油茶和盛酒有一種特殊的香味,而以岩柏、白青和樺樹樹瘤製成的木碗還有防毒的功能。一個上等木碗價值10頭氂牛,一般人家不敢問津,但也會儘量弄個像樣的,以慰平生。
“如今村里大部分手工藝人為了追求數量,都摒棄了用水作動力的傳統方法。但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慢工出細活’,這樣才對得起我們藏族人對木碗的情意。”說完,桑珠埋頭繼續刻木碗。
桑珠的刻刀接觸木料發出“嗞嗞”的聲音,一塊塊捲曲的木屑散落在木屑堆上,空氣中瀰漫著木屑的清新氣息。一首傳唱已久的藏族民歌從桑珠嘴裡哼出,“帶著情人吧害羞,丟下情人吧心焦;情人如若是木碗,藏在懷裡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