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 己 存 誠 第 一
本人夢虛無:此上品丹法節次不屬於修煉範圍,只有一少部分記述修煉的,並且次篇已經被改的面目全非了,重要地方倒查三四目錄前面不看也罷!!
嘗觀紅塵之中,紛紛擾擾,大抵皆汨於利慾,非滯功名事業,即自玩忽年華,不知復還本性;間有夙生智慧希求大道者,而機緣不偶,卻遇庸流指引,陷入曲徑旁蹊,終身莫悟。——此至道之不明於世也久矣!予因夙世良緣,幸遇真師,得參《上品丹法功夫節次》。今已效驗,不敢自私,務為剪荊除棘、辟門引路,直指坦平大道,便人按步循行。如有好道之士,立心誠篤,信受無疑,須即澹嗜好、寡言語、省思慮、薄滋味、慎寒暑、均勞逸,以期志氣清明,乃可希登仙品。放必先存誠以煉己,煉淨後起之習染,獨露先天之真體,即孔子所謂克己復禮之意。學者果能煉去凡心、獨存真性、無論行住坐臥、應事按物、立身行己之際,將平日七情六慾種種妄想念頭刻刻掃除,當不見不聞之際,默默檢攝己心,於忽起忽滅時提防,馴致乎不識不知之際,尋其趣味,則萬般虛妄幻想更無從起,即是起首慎獨功夫。直待俗緣頓息、神思漸清、收拾身心退藏於密、即歸中宮祖竅,從此勿復外地,一味凝神定慮,養我本來一點靈光,常應常靜如太虛之有容而無礙,乃可以深造無窮盡聖境也。此節功夫,或一二年、三年四年,積久益善,磨鍊過一番,方可入圜修煉,行下節功夫矣!
[ 閔陽林曰:煉己存誠,核即克己復禮心傳。原本說法浮游,未見功訣,且雲與孔子克己復禮之意有別,定是訛舛,謹遵師命改訂切實。至此節功法,專為養開玄竅而設。學有體質利純之不齊,故有“一二年或三年四年,積久益善”之切訓也。其下十一節,悉遵先師纂定,校訂無訛。]
築 基 培 藥 第 二
學者既有前功,方可擇靜地為圜室,遠避塵氛、供設東華帝君、正陽帝君、純陽帝君、海蟾帝君、重陽帝君、紫陽張祖、杏林石祖、道光薛祖、泥丸陳祖、玉蟾白祖,以及北派諸祖神位,本支經籍度師,長燈香火祀之,日漸收拾身心、斂藏神炁,同歸中宮祖竅之中,存抱元守一之訣。
[ 閔小艮曰:謹按上品丹法,乃以身為壇爐鼎灶者。今謂入圜,又令設供列祖列宗,尚為中下學人說法,令從洋洋如在無形與聲之靜境直造無無亦無地位,倘或中懈,藉以觸目警心、不敢廢撤、念復恆誠焉爾!上智之士,動與天俱,自強不息,斯所謂“上帝臨汝,敢貳爾心”乎?]
夫人之元性,即是金丹,即是大道,即是無位真人。世人不明修鍊金丹是修個甚么,所以到底無成。可憐無人指點,埋沒了多少有志氣的人。若知丹道之元神即是自己元性,是吾固有之物,借身中先天一氣點化煉成純陽之體,安有修煉而無成者乎?王祖師雲“本來元性喚金丹,四假為爐煉作團”是也。中宮祖竅,即是太上所謂玄牝之門,修鍊金丹,全在此竅。所謂“守一而萬事畢者”此也。
[ 閔小艮曰:謹按中宮祖竅,洵是玄牝之門。但此中字,須要認得真,不要認做有形有所,乃是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之中。故無方所,亦無內外。曰珠、曰黍米,又曰牟尼、舍利、金丹、太極,許多假名別號,皆在此中取得種得煉得圓得脫得化得也。但此中宮、此祖竅、開之入之,端在克己功純,造至自然,以致虛極而靜篤,則已深入彀中矣!一失虛靜,便墮竅外。惟隨機動靜,不雜己念,則自頭頭合道。蓋此一竅,道曰立和,核即儒之人禽,釋之魔佛,都在幾希之間。第此玄竅左陽而右陰,故曰玄牝,則與人禽魔佛究有異者,何以故?陽乃真陽,陰乃真陰,均屬先天,故可統曰玄竅。
泥丸氏曰:“‘機動則人玄,機靜則入牝’,此乃自然之至道。然而《修仙辯惑論》乃有‘念頭動處為玄牝’,斯議為何?蓋自靜中觀動而言,是即儒釋所謂人禽魔佛也歟!若夫《金丹四百字序》乃曰‘在人身中,莫向他求’,故其正文有雲‘此竅非凡竅,乾坤共合成’也。”
泥丸氏又曰:“此是假法,然不於此處尋求,萬無得入之理。何以故?此一竅也,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故爾黍米能藏大千、能納三才也。”
得體各訓,紫陽所示,切且近矣!我祖泥丸慈示假法,旨哉旨哉!三才都在玄竅之中,我身豈在玄竅外哉?我身既在竅中,我身祖竅反在玄竅外乎?得故信:從祖竅直入,隨而念絕情忘以事之,果頭頭自在矣!不敢自秘,謹以告諸同志,惟願同志息心體之。 ]
在人身中,心下腎上,中餘一寸二分之中,此乃先天元始祖炁之竅。學者認清一條門路,方可修行進於大道,又須從形體上—一收提,則元神方有正位可居。古人云:“有一寶珠,閉在形山。”殊不知此一寶珠,即在六根門中,時時放大光明,人多不悟,所以虛生浪死,吾今指出路頭,顯然明白。人身雖有六根,總從一根所發,機要惟是:三元混一,四象合和,歸於虛無;使身心意不動,收攝我後天之神,歸於中官;時時覺照,刻刻規中,存抱元守一功夫;久久純熟,精氣神全,玄牝立基,能生真炁,化生真鉛,再究以下功訣,其功方應。此是天仙修證之妙機,得之者立躋聖域,非具大智慧者,安得領悟此中玄奧哉!
[ 閔小艮曰:此節所述,雖屬假法,若不假此作為,學無進路。立關玄奧,萬難得開,而開法不在有為,乃在虛無不動四字。所謂門路,乃是一根;所謂作為,乃是混一合和,與夫歸使收攝等字也。及既歸宮,蓋已透入玄竅,是為假法之初步。若夫時時覺照,乃是二步要訣;刻刻規中,乃是三步功法。學者遵此修持,而所持者抱元也,守一也。元者何?元始祖炁也;一者何?本來元性也。功夫久久,自造純熟,既造純熟,三寶乃全。而下不曰基立者,尚是玄牝初立之始基,氣未化炁、元命未復也。追至氣返化炁,真鉛始至,到得真鉛將至,即可從事下訣。學者務須體認,只此活子片響,頓然鉛至汞應、遂爾凝結,全賴夫煉己築基功足耳!太虛氏曰:“陽生則陰應,理有不期自至者也。”泥丸氏曰:“不愁真陰不我應,只恐陽生未必真”。學者可以悟矣! ]
前功嫻熟,然後體認存神入炁穴功夫。將眼耳鼻三者皆收拾向里,目不外視、耳不外聽、鼻不外臭,俾元神都歸於氣穴之中,自然呼吸調勻,綿綿若存,是培藥之真口訣。陳虛白雲;“垂簾塞兌,窒慾調息,離形去智,幾於坐忘。勸君終日默如愚,煉成一顆如意珠。”白玉蟾云:“吾曾遇師真口訣,只要存神入氣穴。”皆言築基口訣也。
昔者明庵劉祖師云:“下手立丹基,休將子午推,靜中才一動,便是癸生時”。此種語意皆為初入圜者而言也。所謂“立丹基”者,止言培藥時事,非謂采大藥也。“休將於午推”者,恐人疑於身中升降之子午周天、或疑是子時午時下功之事,故以休將兩字醒之,以別其用功之次第也。其所謂“時”者,即《入藥鏡》所云:“十二時意所到皆可為”之時也,何須拘走子午二時耶?“靜中才一動”,所謂陰極陽生、虛極靜篤之際也。故其動也,便是“癸生時”也。祖師指破迷津,教人一見陽生,即當採取,勿俟癸足機危空勞神用。若至癸足而采,止是順時發生之陽氣,非大藥也。惟能於靜處一動便采者,斯為萬物未生時元陽,即生天生地生人物之神母,即先天一炁是也。
[ 閔小艮曰:謹按下手之陽生,雖出自然,尚屬假法。故所生采乃屬一身之陽,雖號先天,猶屬後天。即如《入藥鏡》之陽生,雖非假法,而曰“意到”,尚屬因意而發。其所感發,尚屬先天之後天,曰“非大藥”,辨析極精。泥丸有言曰:“十二時中,機發於勃然者,是先天之炁,不可小視。人能及時而採得者,乃即至寶。古哲得之,或形神末充者,用以修飾完鄞鄂,或修神室黃房等等。”——是說也,屢經門下陽林稟陳甚悉,凡我同志可與參之。若夫真正子陽生,得大藥,亦非定論。太虛有言曰:“相值應感而體本虛極、時際靜篤者,則其得也無量,而所生也莫測。苟或未虛而靜、或僅虛未靜者,斷無得理。”(得)故每與人言觀復之法,總不外乎“至虛極、守靜篤”二句功訣,知此訣者有幾人哉?(得)年已老,一旦歸空,訣不傳世,徒似無毛獅子,大吼無聲,不無遺憾?爰將此節所論時字,詳晰改明,並為注釋於此,見者幸珍體之。 ]
丹經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人得一以長生。”蓋此先天一炁從虛無中來,又非虛空全無。謂守靜極於虛無。身居恍惚沓冥之中,混沌大定,神明自來,一靈常湛,是真先天空而不空者也。
[ 閔小艮曰:按此先天,非僅一身先天,直是太極之祖炁,並非是兩造虛實之炁,故能空而不空者也。愚按:“此先天”一句,乃指太極之炁;“又非”一句,乃指三才流行之炁。今述功法,乃雲致靜於虛,其旨甚玄,蓋虛為體、靜為功,非靜不能得,非靜於虛則不全也。余恐學人疑與前注功法相背,故特筆以釋之。
至夫太極之祖炁得可為母,太極流行之炁得則乳哺,皆屬大藥而自有別者。蓋太極為兩造所自生,而此祖炁又太極所從出,得可結胎,故謂之母;流行之炁,乃太極內三才所發之炁也,在造物為先天,在道為後天,箇中清濁不齊,只可收作培養,故曰可作乳哺。中下之士,得此成胎,乃是幻影,非聖嬰,所以須行此後三篇功訣,愛為辨別而詳述之,以明人品有不同、丹品有各別耳!]
蓋任為陽水,是虛無清氣,癸為陰水,是藥老成質。丹家喜陽而不喜陰,癸水為丹道所忌。故真陽所生乃有氣無質,純陽之氣也,稍遲則生質矣!生質,便為癸水——重濁之物豈能逆流而上升?此紫陽祖師有“鉛遇癸生須急采,金逢望遠不堪嘗”之口訣也。凡言癸生者,恐其生也,非喜其生也,勿錯認癸生為陽生方妙。凡陽既生,便當以真意攝入中宮,與離中真陰會合,便龍虎交媾之初功也。
[ 閔小艮曰:論丹道喜陽而忌明,所述洵屬不磨之定論。若為養生而事,即或過時亦可勿棄,第別有功法——俟透巔後,惟一任散布周身,遂自忘形以養氣,則涼趣到心便化真陰,暢於四肢、放歸百絡、滋潤筋節,亦屬培補色身之妙訣,惟切戒留宮變飲云爾。太虛翁為老年學道者言有此一說,謂與石杏林真人所云歸復法相似,少壯之士斷勿安此可也。]
《丹經》雲“龍從火里出”,謂龍生於離中也。又雲“虎向水中生”,謂虎生於坎中也。作丹之法:其始也,以龍召於虎;其繼也,以虎而應於龍。當虛極靜篤之時,但將元神沉於炁穴,聽其自呼自吸,著不得一些作為,及有意見功之心,務要悠揚自在,不可執著,反生不和,方合神用。日久之時,息不用調,自然充和。若要起身行動,必要閉目靜坐,聽其復歸舊穴,直待至靜而後起。切記切記!倘有不得已而起身,事過時仍補前功,亦是斡旋之法。
[ 閔小艮曰:謹按“其始”云云,乃即《金丹四百字》之“以真土擒真鉛”也;“其繼”云云,乃即“真鉛制真汞”也;“但將”云云,乃即“鉛汞歸真土”也;“聽其”云云,乃即“身心寂不動”也。修丹功法,至要宗旨,已全備矣!學者未明龍虎,必須明師指點,方知是喻未煉時之心身也。此節口訣在二聽字,一曰“著不得”,二曰“吸有意”,戒之至也。曰“務要”、曰‘不可”、曰“反生”、曰“方合”,何等叮嚀!又恐求效心切,故又有“日久”云云。我輩讀書,志在明了,何可草草滑過,舉世學人都犯此病,爰贅數言,謹以奉勸,願同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焉。古云:讀書具隻眼,不過精體焉爾。 ]
自冬至前,先期下功四十九日,而一陽來復於五陰之下,以此先天一炁點化後天之神而成陽神,此世間稀有之法,其微妙豈易言哉!但築基時培藥與採取大藥功夫各有分別,不可一概混行,方為明徹吾道者矣!
[ 閔小艮曰:按此先期下功,乃即行夫克己也。蓋修至道,必自啟竅,此竅不啟,功難越入。然非運行能啟,必藉克己。已淨念自無雜而志始純一,志念克一,玄竅必自洞敞矣。我師太虛翁言之詳矣!然恐存有期效心者,茲故不得已述有四十九日之說。學直自問,苟心未淨,何妨起自夏至乎?且何妨起自上一年冬至前乎?此即第一篇“積久益善”之談,並非刻期定程者也。
其培藥與采大藥功夫各別,前已註明,茲不復贅。第尚有一大疑竇,古今丹書罕述,是書亦不述及,不知誤了多少志士。(得)知不敢不辨。即如白紫清祖師《修仙辯惑論》,凡吾門下已為家弦戶誦之書,無如誦皆滑過者。疑竇惟何?一采字也。不知身體者,但如走馬看花,字且不疑,更何必辨?若求體認者,謂有作為,盲參瞎訪,因墮勞蹊,翻置此論於腦後,是可悲也。《論》不云乎:“以身為鋁,以心為汞,以定為水,以慧為火”。又曰:“以精神魂魄意為藥材,以行住坐臥為火候,以清靜自然為運用。”及言煉法,則曰:“以身為壇爐鼎灶,以心為神室,以端坐習定為採取,以操持照顧為行火,以作止為進退,以斷續不專為堤防,以運用為抽添,以真炁薰蒸為沐浴,以息念為養火,以制伏身心為野戰,以凝神聚炁為守城,以忘機絕慮為生殺,以念頭動處為玄牝,以打成一塊為交結,以歸根復命為丹成,以移神為換鼎,以身外有身為脫胎,以返本還原為真宗,以打破虛空為了當。”何等明顯!是採取只在端坐習定,此疑不解,致有南轅北轍之誤。畢世無成,委諸福薄而廢,大可哀也。願諸同志,先體培字。乘雖有三,採取功訣並無二說也。]
坎 離 交 媾 第 三
修真之士,築基有效,不可懈弛,仍照前調鼻息、緘舌氣、凝耳韻、閉谷道,四象和合,歸於虛無。務使身心不動,收後天之神歸於真人呼吸之處,守之勿失,與炁交合,自然虛極靜篤。忽覺海底蠕蠕而光透。渾似一鉤新月掛於西南之鄉,如初三日月出庚方,此金氣初現也。坎中有一點熱氣上衝心主,以意順下由黃道穿尾閻、經夾脊、透玉枕、入泥丸、游九宮,自上騰而下,溫溫然如滴水<狀,香似醒醐,味如甘露,目送於虛,意迎於無,自歸點內,此坎離交媾之妙也。
[ 閔小艮曰:此歸復法,即胎息入手功法。言“到虛極靜篤後,則有光透簾幃,似有一鉤新月”云云,成說如此,未必盡然。蓋有或現如粟如珠者,而現總在腹,曰坤位、曰庚方,不過發明金氣初現耳!謂“有一點熱氣衝心”,亦非定說,第須以意順下。至如原本“穿尾閭由黃道過玉枕”則大謬,定屬錯脫。(得)故改以“由黃道穿尾閭”,再加“經夾脊透玉枕入泥丸”字樣。
蓋按人身有三道:曰黑、曰赤、曰黃。黃道循腎前臍後中縫直升,是由脊前心後中縫直透泥丸者;赤道則由綠逆循、會黑附黃順升抵鎮,復又會黑附黃而歸絳;黑道由海會赤附黃逆循,穿閭而透枕,復由鎮位會赤附黃循額抵池,順下絳宮復歸於海。三道蹊徑如此,而其得名這之由世鮮知之,其實身心意三寶是也。心屬乾,乾之本位在離,其色赤,故名赤道,實即我身任脈也。任性炎上,學必使之下降。身屬坤,坤之本位在坎,其色黑,故曰黑道,實即我身督脈也。督性潤下,學必使之上升——此之謂顛倒陰陽,蓋以督陽而任陰也。曰督曰任者,義取乾健坤順焉爾。意屬土,其色黃,故曰黃道。
成說如此,箇中玄義亦難盡說,即如《經》以赤黑曰人道,而以黃曰仙道,其旨所在何可勿悉?(得)門下陽林體釋《金丹四百字》甚為詳晰,其釋曰:“坎者身也,離者心也,坎離基者意也。坎在先天居西為魄,至後天居北,是魄已流而為精——今統先後天、混精魄為一家者,身也。離在先天居東為魂,至後天居南,是魂已顯而為神——今統先後天、渾神魂為一家者,心也。惟土居中央、會合四象,實為先後天坎離之基——未嘗因先後天而變其所者,意也。上土舉以宅身、以收心,使身心意三者渾歸一處,不貳不息,鞠養成真,以致盛大而能生物,豈非萬物已備於我、三界歸於一身耶!”其釋如此,舉以會體三道,了如指掌。
呂祖曰:“欲修仙道,先盡人道;人道不修,仙道遠矣!”泥丸氏曰:“仙道人道,不外一身。”世人誤會,身外尋繹,無從著手。蓋昧赤黑為人,人淨返白乃可歸黃之義。太虛氏曰:“丹道聖功,不外還返。”(得)體赤黑髮乎離坎,學事還返必自離坎淘洗,務要後盡返先,凡自化聖也。而世學通病在於欲速,每每躐等取進,致有鬧黃驚疑之失。余於《天仙心傳》注中詳述矣!同志取以參之,知余非得已而故創此說也。
此本頗有精義,信為丹道家難得之作。無如輾轉傳錄,致有字錯句脫之訛。(得)不改正必有鬧黃等弊,關係非細。茲雖訂正,不為詳述精義,後學尚難循行,或因此阻功,不可不慮。並將過玉枕“過”字改作“透”字,以此玉枕一關竅小而骨堅,一名鐵壁,學者後凡未化,若任逾越而降,必致鬧黃之害——小則腦脹,大則傷腦——其禍猶烈,不可不知。其下文“目送意迎”雲者,乃收拾心目同歸虛無也。其下篇“鼎”字,乃指正位凝命,勿速誤會頭腦為乾鼎可也。此為胎息入手功法,然已不可輕視,苟不虛極靜篤,胎息斷不能得也。長春邱祖之小周天正是此節所述,只是真常不貳、心息相依焉爾。 ]
采 藥 歸 鼎 第 四
既得坎離交媾,已自身心混合,恃未妙合而凝。此時目送意迎之際,仍以致虛為體、守靜為功、不計時刻,造至虛極靜篤,漸歸杳冥混沌、自然淵默之際,頓起雷聲,中似裂帛,即是天根機動。登時丹田火熱、兩腎湯煎,得此證候,即自全身頓于海底,目送轉閶,意迎上透,三關轟轟,龍雷如火,直上雲衢,旋覺翁然,翕聚泥丸,即是月窟風生。隨覺眉間內涌圓光,不知不覺,經由鵲橋而下重樓,第覺味如冰片之美、薄荷之涼,沁入心脾,即是絳宮月明。旋即送歸土釜,是為採藥歸還。曰鼎者,易象之卦名也,即先哲丹訣內所謂“一時辰內,二候得藥”。還復默運周天火候,是謂四候封固。然所得者謂之玉液還丹,無形而尚有形可象者。紫陽真人所謂“取將坎位中心實,點破離中腹內陰”,又曰“一粒復一粒,從微而至著”,即此購料貯材之法訣也。
[ 閔小艮曰:此煉取穀神之法,即是取坎填離,謂取後天之坎填滿後天之離、以復完先天乾坤本位是也。 ]
周 天 火 候 第 五
薛祖師曰:“月之圓存乎口訣,時之子妙在心傳。”又曰:“周天息數微微數,玉漏聲寒滴滴符。”此即口口相傳之周天火候也。是以翠虛真人云:“萬賴風初起,千山月正圓,急須行正令,便可運周天。”此述石祖師之句,以征薛祖師之口訣,教人行功於自然符合之密旨也。
衡陽子以謂“凡煉丹,隨正子時陽氣起火則火力全,他時不然。蓋夜半正子時,太陽在北方,正人身氣到尾閶關節,此時起火又正值身中陰極陽生之候,以天地間之正子時值人身之活子時一齊發動,則內外相合,方是天人合發妙機,得以全盜天地之造化而成丹。”其說甚明,頗為的確,雖得者不必盡然,尚堪以疏薛祖師心傳妙訣。第其所論周天之數,謂在自子至巳陽時六位,應乾之策共得二百一十六數,內除卯陽三十六數應沐浴息火不用,實行一百八十數;其在自午至亥陰時六位,應坤之策共得一百四十四數,內除酉陰二十四數應沐浴停符不用,實行一百二十數;合成三百息,連沐浴總計之,合成三百六十息,閏余尚有二十四數,即為三百八十四息。以釋“周天息數微微數”之句,固為親切詳明,但將此息數,教人於行功之際留心數計,則進火已嫌太旺而煩雜,其退符必至紊擾而失調,何異治絲而棼之?不與白紫清行火進退抽添沐浴之說異耶?
要知薛祖師說了“周天息數微微數”一句,隨說“玉漏聲寒滴滴符”一句,以醒學人下手功訣,原教人喻息數於平時準周天而神運。白紫清謂以清靜自然為運用者是也。張紫陽所謂“火候不用時、冬至不在子。及其沐浴法,卯酉時虛比”是也。(得)故將原本圖說以及鼻吸吞咽陷掌輪位種種瑣碎字句,全行刪棄,免得障人心目。只期學者功夫到此,但將“微微滴滴”字樣默會循行,自然意無滲漏,只覺心息相依,息調心靜,即是玉液還丹告成之候矣!
薛祖師又曰:“聖人傳藥不傳火,從來火候少人知。莫將火候為兒戲,須共神仙仔細推。”是可知不傳火者,正恐學人習用其說,而有礙於火候,故曰:“莫為兒戲,須共細推。”學人要知藥即是火,火即是藥;自身心既交而採取,則謂之藥;身心既妙合以凝而刻意保合太和,則謂之火。豈可以吸天風、吞地液、掐掌輪位、逐宮運行以為運周天之火候?幾同於唱籌量沙、撓亂真意,竟犯火候為兒戲之戒耶?吾宗學士須明辨之。
[ 閔小艮曰:世至中古,已鮮真陽不破之身,是以立有坎離交媾、採藥歸鼎、周天火候三篇功訣,是為玉液還丹,只是補還後天破漏之陽精陽氣陽神,復與童身一般而已。若有妙齡聞道,即肯下手,但先煉己築基,即可乾坤交媾,自是最上一乘,實為上品直截丹法。世無其人,不得不於上品丹法之中,插此中品丹訣三篇,以補後天之虧缺,方與童真一體,乃可從事下文乾坤交媾功法也。若原本所載,顯是下品丹法,必非衡陽原筆,茲故刪去不存。 ]
乾 抻 交 媾 第 六
自上三篇功法言坎離既交而成藥、採藥歸鼎以行火,行到周天滿足,則先天乾坤之位已定。從此絕不可從形相推求,仍自虛其心以致虛之極,實其腹以守靜之篤,誠於中以自觀其復,自得凝然大定。純粹以精,勃然機發,頓失我與天地現存形相,第覺虛靈朗耀,無際無邊。一覺急收,登時冥息,即自入於竅中,混混冥冥、不識不知、無聲無臭,斯為大開玄關、深入一竅。頃久一點自落黃庭,才是先天氣復,自然周流六虛,方知此身原是壇爐鼎灶、心為神室,我處其中只是一個真意。覺得氣爽神清、身和心暢,天地日月仍軟如綿,是謂金液還丹。只覺圓陀光爍,渾如元珠之在晶盤,其實無形無象,聖人所云“虛靈獨露”是也,先師所謂“乾坤混合完我太極者”是也。
學士此際更宜慎守精微,以此洗心退藏於密,無思無為,自然虛而不屈——法為十月養胎。白紫清曰:“片晌凝結,十月胎圓,既無卦爻、亦無斤兩。”其法簡易,惟上士可以學之,甚易成者此也。
月 養 胎 第 七
前者靈丹既歸神室,古人所謂“丹灶河車休矻矻,鶴胎龜息自綿綿”之候。王重陽曰:“聖胎既凝,養以文火,安神定息,任其自然。”正陽老祖云:“不須行火候,爐里自溫溫。”杏林祖師日:“鍊氣徒施力,存神枉用功。豈知丹訣妙,鎮日玩真空。”以上皆是養胎真口訣。蓋以前雖得大藥,五彩並現,時人便謂之結胎,然未經變化也。是以仙師曰:“丹田有寶非真寶,重結靈胎是聖胎。”
得丹之後,為十月養胎之始。此後當刻刻操持、時時照顧,如龍養珠、如雞抱卵,暖氣不絕,始得靈胎日漸堅固。一意溫和為主,念不可起,念起則火炎;意不可散,意散則火冷。第令無過不及,惟以爐里溫溫為是,別無他法也。若有作為,危險立至,慎之哉,慎之哉!十個月功夫,自始至終須得猶如一日,時時全此七情未發之中、刻刻保此八識未染之體,方謂修之煉之而得以神全胎化也。如遇丹火發熱,存兩眉間有一黑球如碗大,收攝入於神室,其熱自退,不可不知。
移 神 換 鼎 第 八
十月養胎之功既畢,則氣足神全、嬰兒現相,既出其胞,便可移神而換鼎。長春邱祖以為即由中宮直升上黃——上黃曰泥丸,又曰天谷,人身至清之境也。按此嬰兒,全是先天凝結,並非凡精凡氣凡神,隱現隨心,金鐵能透,毫無蹤跡。得體曰胎曰嬰,喻義而已。薛祖故云:“《太上心傳》存若嬰兒者,言須養若嬰兒,乃是假實證虛之慈旨。然而端陽有言:‘法身已凝,神更宜定。’故有天谷之移居,非第取其清,乃法自然。世味其旨,故有出入隱現。學者仍自寂定,正位居體,不為魂魄眩惑,而中外清明。”蕭紫虛云:“移神天谷,正以煉性。方其三華聚頂、五氣會無、直有一刻萬幾之擾,而能端供無為者,慧以鎮之,乃有機到自寂之驗。然而學鮮保全者,每為丹家述有陽神現形之神說以擾之爾。”薛祖故曰:“大道無形,有何形相?大道無名,有何靈聖?種種名號,無上神說,無非即此明彼,是即假幻成真妙用。而其致極之神功,全在移神天谷時煉之。無如此種交旨,世失其傳久矣!後學得之,慎毋視性學理論與命無乾。不知紫磨金身,即是虛無一炁之所凝現爾,故能欲隱而立釋、欲現而立彰。”薛祖又曰:“箇中玄義,有能體會於大動大靜間者,乃可心領,莫雜擬議,凜之慎之。”
泥丸養慧第九
泥丸為一身之天谷,猶斗之有北極、世之有天鎮,天之有玉清天也。學既神移天谷,別無功法,一雜作為,立墜幻妄,先哲言之詳矣!法惟冥心而寂定者。蓋以人尚寓形在世,真我未化、真神未全,未能如星斗之歸其有極,更未能如諸天之三境同清,且猶與天鎮未能合一也。天鎮無我,我尚有我。天上鎮星為大塊真金所結,塊而非塊,故能一順天心、隨生隨化。我人學鍊金丹,全憑我之真我法身、真神凝結。既得大造精一點化,上棲天谷,決應法鎮以順天也。鎮能普照三才,我亦普照三才。第我只照一身之三才,苟不內外消忘、自在無我,何能貫徹三界、隨地順天、動靜如一、聚散不貳?此固非無神慧者所可冀及,亦斷非專恃神慧者所能永保也。薛祖故曰:“純陽有雲‘法天象地’,談何容易?不假虛極靜篤,萬難居塵出塵。然而得致之者,端在入塵磨鍊,所謂靜以養慧、動以煉慧也。”杏林注曰:“但恐識不破、撇不下,故須加煉。”愚按煉法,止不外一誠字。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是故誠於靜者神自明,誠於動者性自澈。性澈而神自大定,天下無撇不下之心情;神明而性自圓通,天下允識不破之物理。此真物恪知致而意以誠,其心之正、身之修,有不期然而然如響斯應者,乃為養慧、煉慧之真秘訣。其中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識識,並不可以神神,惟安定我不神之所以神,即造自誠而明之本性也。有命也,君子不徒為性也,是即煉神之功用。進造還虛,基在是矣!
煉 神 還 虛 第 十
前乃定能生慧,核即靜極而動,有虛而不屈、動而愈出之妙——得大知慧、具大神通。但使常動而不還,則慧何能保而神何能不疲?祖師故又有煉神還虛之訣。其訣即於群動之中,獨抱靜觀自得之趣。存此身世,至廣至大,箇中氣機,隱現無常,皆我一體。觀彼凡夫,身處其中,渺如一栗,與世浮沉。我則獨體真常,物來順應,既不忤物,亦不廢物。凡夫七情八識之隱隱現現,無非梵炁之彌羅。我獨擅我浩浩元精,融化得虛空粉碎。第覺物我一貫,鹹乘六氣而周流;凡聖同天,更無形神之分別。寄平地成天之符命於帝主,而我不宰其權;任存神過化之應感於氣機,而我不期其效。一如日月之容光必照,而日月無容心,斯能亘古今而常明,歷萬劫而不敝。曰煉曰還,如是而已。謂曰煉還,仍假法也。善還虛者,一如得魚而忘筌焉可也。
煉 虛 合 道 第 十 一
前曰還虛,已到物我無間地位,尚有物我之見存焉。此見不除,克己未盡,必須百盡竿頭,更進一步。祖師尚有煉虛合道一訣,得之方能與道合真。蓋以此世此身終屬幻影,可見可聞,若不破此虛空,仍存此實彼虛、此虛彼實之邪見。此見不除,終難保無薄蝕之患,一遇世緣忤犯,復墮擾鑲塵寰。“憧憧往來,朋從爾思”,何能絕念忘情哉?法惟真幻兩忘,一任自然,乃自合道。謂曰煉者,只有“打破虛空”一句,登時道合自然。
夫此道也,譬如閻浮之通衢大路,萬物並由之,所謂“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只患目不明、足不健、志不專,何患造詣之不抵其極哉?無如世失其道而中無隻眼,兼被邪師盲販妄指蹊徑、妄予柱仗,甚有南轅而北轍者。太上憫之,復生衡陽李公述此金丹節次功夫,而又為道販竊真雜偽、欺世營私。殊不知此道之在人心,不分三教,不問何宗,大家有不可磨滅之良知良能,直貫乎太上之心傳。
衡陽系出南宗,(得)叨嗣北宗,同屬呂祖門下,師本一家,言豈有異?遭覯此書,惜其真贗錯雜,為之補綴成編,宛如一室寤言,同聲相應;即擬惠諸後學,以副同氣之相求。惟願後之學者得此心傳,毫無假名托喻之疑,又無勞神苦形之跡。一心靜定,直見本來;一念不生,輪迴便息;塵沙惡業,隨念消除;等與群生,同清靜果,何等直捷、何等快活,更何所憚而不肯直下承當耶?功造其極,自能全受全歸,黃帝失珠得珠,曾子啟手啟足,皆了此煉虛一著完成之候也。三教門人,當共可以恍然喻矣!
與 道 合 真 第 十 二
功至煉虛合道,更無功力可施,衡其學力,以際聖人知命耳!從容中道,自世人觀之,但見語即成爻、默則成象,動與天俱、靜與天游。自然八百功圓、三千行滿,如仲尼之從心所欲、堯舜之從欲以治、孟子所謂天民、釋氏所謂大乘金仙、吾宗所謂上品天仙。用行於世,而國治天下平——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神證太虛,則無不持載、無不覆幬——並育萬物而不害,周流六虛而不宰;與天地同其闔辟循環,不與天地同其缺隱休戚。吾師所謂“羲皇齊驅、元始比肩。”其實與羲皇元始渾化於無垠矣!
原本此篇題名《待詔飛升》,雲“於此際必須積功累行以待天詔下降、鸞鶴來迎、飛升沖舉”等語,是渺小見解,仍為中下二品丹成之效,未足以證上品丹法,故並改之,學者幸毋疑焉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