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兵

丁二兵

1927年,丁二兵先生出生於甘肅省武威市涼州區羊下壩鎮丁家灣村。1 94 4年在國民黨206師當兵,1949年9月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二兵”之名,來由於此。

基本信息

人物簡介

丁二兵甘肅武威人,生於1 927年,2006年不幸謝世,享年79歲。多畫花鳥,題材寬泛,花卉、翎毛、走獸、蔬果皆能,突出表現了畫家的繪畫才華。

人物生平

194 7年,丁二兵在陝西漢中青年中學上學時,國內知名書畫家郭登岑、葉方樵、任曼逸、劉老圃、王大平正執教於此。陶醉於眾多大家雲集的環境中,丁二兵將興趣愛好作了終身求索的對象。正當他風頭正健、意氣奮發之時,19 58年2月的反右運動,使他掉落到了人生的底谷。他先後被送到甘肅八一農場、甘南洮河林業局、岷縣中溝等地勞動改造,1962年又被退回原籍。從什麼地方離開,終究又回到什麼地方,這是一個哲學怪論,但丁二兵“回來”的不是時候,我們很清楚他內心的煎熬,一如在八一農場、洮河林業局勞動改造時的心情一樣。我曾從丁派弟子何忠山處聽過丁二兵在洮河林業局的諸多事情,諸如一人孤行被狼追逐的經歷,一介書生淪落到與林為伴、與豬羊為伍的地步,能堅韌生存確實需要定力。這種“熬”日子的滋味沒有親身歷經過的人是難以想像的。1 9 72年7月,丁二兵被武威化工廠招為臨時工。兩次當兵工3年,當農民主0年,又當了8年臨時工,丁二兵的“兵農工’’過程應該是他得到了“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的磨礪,這從他的書氣畫風中可以看出,那種鬱結的忿懣,一泄於筆下,常常給人一種悲壯蒼涼之感,“畫為心聲”,緣蓋如此。其鷹傲視萬物、其雞目中無物、其山形無旁仞、其花卓爾不群,其書口筆闊意、其詩冷骨錚錚,無不濃縮、昭示著他對那段歲月的反叛、反思及其感悟。

1 9 7 9年3月,丁二兵國家幹部的身份被恢復,他的心境大為改觀,其習練書畫的豪氣大增,之後的幾十年中,丁二兵在武威書壇畫界奠定了自己的地位,“書尊各半分體,畫創丁派一脈、詩法情趣一理”,博得了各位方家的盛讚,也為眾多的愛好者青睞,古時左思成就“洛陽紙貴”美談,今朝丁二兵又傳“涼州畫魂”逸說,人生如此,復有何嘆。中國書協評審委員會委員、北京書協副主席薛夫彬在觀看丁二兵畫作《石榴圖》後稱“超拔脫俗,實大家手筆,先生乃涼州名士,惜外界鮮有知者,以其人品學識、丹青手段而名隱於市,實令時下風光者汗顏,惜其不所知也。”薛夫彬的這段話表達了許多人的心愿,“鮮有知者’’不是指大眾愛好者知之甚少,而是說在中國畫壇,丁二兵雖特色獨具,但窩居一隅,終不能揚名於國內外,有其實力而未走出武威,故有此憾。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畫藝委會秘書長、中國美協理論委員會委員、中國美術館專家委員會委員孫克在蘭觀賞了《丁二兵畫集》及畫作後“深為感佩”,稱“二兵先生居武威,其名未出隴右而其花鳥山水皆精,畫風獨特筆墨恣縱,近人無其匹,真畫壇一傑也。惜先生生平未遇,埋沒英才,甚無奈也。”作為頗負盛名的著名書畫評論家,發如此之嘆,且感佩有加,也算是給亍二兵先生的一點安慰吧。

人有多種活法,但死後留名且傳久者少。丁二兵先生以80高齡離開人世。就壽數來說,實屬高齡;就藝術魅力而論,數以萬計的書畫作品肯定會在武威永久流傳;就生平而言,他有一首《一剪梅》詞,“少年奮志早離家,為求榮華,告別榮華。歸來塞上種桑麻,十年孤慎,十年淚花。歲月迷逆如飛沙,白了頭髮,誤了年華。而今弄墨寫秋花,心裡明霞,紙上烏鴉。”頗能體現他的心境。人生一輩子,有希望,有追求,有成就,可足慰平生。去的雖然去了,但給生者留下了諸多的思考。每一個追求藝術的人,在敬仰前輩的時候,更應借鑑其成敗得失,這是對前輩最好的追憶。文/李學輝 丁二兵的中 國 畫 藝 術

文/孫克

已故畫家丁二兵先生,先生生逢亂世,青少年時期正逢家國危難,滿腔熱血萬里從戎,而命途多舛際遇坎坷,終其一生未得盡展其才華抱負。晚年欣逢改革開放,環境寬鬆,得以縱情於書畫藝術,稍慰生平,並留下不少書畫精品。我去年夏天再游蘭州故地,第一次見到二兵先生的一些畫作和他的畫冊,欣賞之餘,遺憾無緣見面。不久先生遽歸道山,感慨之餘,寫此短文以作紀念。

“野無遺賢”,是古人對太平盛世人文狀況的一種理想,其實很難達到。這裡所謂的“賢”,應是胸懷抱負、人格高尚,有曠世之學、超群之才、獨到之技的人物。即使盛世求賢,也難免有抱璞懷珠之士不得其遇。何況多年以來苦於極左路線之災,遺“賢”在野的情況實在難以勝數,他們生計困頓、抱負難伸,足令後人聞之扼腕頓足,思之痛惜愴然而無奈。僅以中國畫界論,上世紀80年代後,陸續發現之傑出人物如陳子莊、黃秋園、黃葉村等大家,莫不個性耿介、思想深邃、境界高超、畫藝精堪,一旦彰顯於世,即令畫界傾倒而復深思。1986年李可染先生觀黃秋園畫展後頗感慨,說:“國有顏回而不知,深以為恥”。我想,感到可恥的,不應該是他老人家,有誰能清楚多年來無奈埋沒的人才又有多少?

如今我們又知道了甘肅的丁二兵先生。

` 甘肅不像四川、江西、安徽,在人們的印象里一直是屬於經濟、文化窮困落後的西北省份,有人會想不到這裡也有像丁二兵這樣被埋沒的傑出畫家。事實上,甘肅不僅是中華文化的發祥地,而且有過輝煌的歷史時期,雖然宋元以後經濟文化的中心向東南轉移,但西北文化積澱深厚,文脈不斷。近代以來,尤其是抗戰以後,甘肅成為大後方,許多文化人來到這裡,促進了文化事業的發展。上世紀50年代末,我到蘭州工作,有幸認識常書鴻、楊耀、任震英、郝進賢等先生並曾有過一同工作的經歷,其中郝進賢先生是一位功底極深的中國畫家,山水、花鳥、書法俱精,可惜未得發展,對他的宣傳也不夠,至今身後寂寞。二兵先生一直生活在地處河西走廊的武威,多年身處逆境,新時期以後得到改正和恢復工作,能夠潛心於書畫,但屈居於一隅之地,其藝術才華與成就不為外界所知,令人遺憾。

丁二兵之父丁南焱畢業於北京法政學校,善書法。受其影響。丁二兵自幼性喜書畫。17歲時為抗戰到漢中入青年軍,一年後抗戰勝利,即在漢中讀高中至1949年。期間接觸、受教於流落後方的書畫家王太平、葉訪樵、劉老圃、郭登岑、薛宗彝諸先生,臨習過沈周、二米及近代虛谷、吳昌碩諸大家的作品,這為他後來的中國畫創作奠定了基礎。解放後他參加解放軍,在文工團工作從事人物及宣傳畫,和畫家黃胄相識並在一起作畫。隨後厄運開始,先是打成右派,改成中右後轉業成林業工人,再退職返鄉做農民,身居不蔽風雨的破廟中,窮苦之狀難書,妻子不堪棄之而去。直至1983年平反覆職,大好年華已無可追回。晚年生活比較平靜,以書畫自娛,成就令人欽佩。

審視丁二兵的生平,我很佩服他在窮愁坎凜時的峻增風骨和心志不隳的精神,這是中國知識分子的優秀傳統。正如古人所推崇的:“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這是人格理想的力量。丁二兵在如此惡劣的生活條件下,淡然處之,堅持書畫,顯示了心靈、人格的高尚。中國文化傳統有一條獨特標準,即人品、學問評價標準的一元性。中國畫歷來更強調人品、畫品的一致,因為文人水墨畫強調的是畫家精神理想的表達,是文化內涵的深厚。筆墨中顯示的不僅是日積月累的技藝,更有畫家素質、修養、性格、品味的流露。同樣的,我們在丁二兵的書畫裡,既能看到他在山水、花鳥畫方面獨特的才情和感悟力,看到他經過長期努力錘鍊的語言風格,更能夠在他的筆墨間感受到他受到的委屈和內心的鬱結不平。

武威古稱涼州,位於河西走廊的東部,南面遙對綿延不斷向西北伸展的祁連山,就是在夏天,遠處山頂的積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非常壯觀,這是我1960年和畫家陳興華先生經過那裡留下的印象。大西北的畫家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山川,高峻、雄偉、獷悍、無際,是古代畫家尤其是文人畫家魂夢難到之境。丁二兵年輕時到過的漢中一帶山脈屬秦嶺、大巴山系,山勢也很雄峻,這就和江南丘陵河湖景觀的煙雨朦朧、秀潤華滋的境界大異其趣。讓自幼生活在大西北的畫家以文人畫為藍本去作畫,是很困難的。探索表現西北山川博大雄偉的情境風格的重任屬於當代畫家尤其是西北畫家。問題不僅是形貌,更是精神內涵的追求和中國畫特有的筆墨語言情韻、乃至筆墨程式風格的探索。丁二兵正是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的。

人生路途的顛躓,物質生活的困窘,都不會消減真正藝術家的才華,相反,卻使得他對人生、對生命和大自然的價值有了更深刻的領會和體悟。“文章憎命達”,深刻的道出了優秀文學藝術作品產生的獨特規律。丁二兵脫離文藝工作多年、身處遠離文化活動中心的西北小城,但他的作品裡仍有股奇崛峻傲之氣,遠非凡庸之輩可望其肩背,這是令我深為震動的。讀丁二兵的作品,印象最為強烈的當屬他的山水畫,是他頗為獨特的個人風格,是他富於獨創性的筆墨符號。眾所周知,中國山水畫並不以實景寫生真實性為目標,從這個角度可見其審美追求的內涵是和西方的風景畫很不相同的。當然,這並不是說中國山水畫不講求視覺的作用,但是,山水畫家更注重的是從山川景物中得到的綜合印象,並成為一種認知和動員,結合其審美經驗、包括畫家借鑑臨摹傳統及寫生形成的筆墨語言,同時動員了畫家的學識修養、創作激情,由此完成山水畫的創作過程。對於畫家來講,更像是暢懷抒情的自我言說,更因其內涵精神和筆墨語言的豐富性決定了作品的判斷標準。丁二兵的山水畫正是這樣一種經過種種困頓之後得到解脫的精神和逐漸進入老年階段的平靜和諧心境的表現。南朝的宗炳著《畫山水敘》說,畫山水要“萬趣融其神思”,其目的即在於“暢神”。我看丁二兵的作畫狀態,就是這樣的。所以他筆下的山水既有西北河山的雄厚蒼涼,也有他心中跌宕不平、桀驁崢嶸的奇氣。例如他的《天祝小山峽圖》(2000年),山形突兀,雲捲風起,落筆豪宕,布點雄肆,頗具奇崛之氣。作於2001年的《山水圖》(64×131cm),所畫石山局部,是同一氣息,只是用筆更為雄放騰躍,墨色淋漓厚重,盡顯西北人豪莽之氣。另一件作品給我的印象也比較深,題為《命運交響曲圖》(4l×l3lcm)畫上無題,按此圖收於其生前出版的畫集中,看來是經他同意的。此畫的特點是平靜和諧中流露出一股溫馨的意味,畫面清新,筆法簡潔流暢,著墨不多,仍然盡顯圓潤厚實之感,估計此畫也是作於2000年前後,用筆圓轉流動約略感到他受到陳子莊風格的影響,不同的是丁二兵此圖更多一些靜穆感。欣賞丁二兵的山水畫,都會注意到他獨創的筆法,我不知道畫家本人怎樣命名這種“鉤線加點”筆法。他用線剛勁有力,寓方於圓,鉤描點畫,十分流暢,層次不多,但筆線的疏密分布十分講究,有一種獨特的清明爽朗之感。典型的是1989年作《山水圖》(38×140cm),題有“過甘青道中得此圖”,可見確是有感而發。

就當代山水畫的現狀來講,有較多浮躁之氣,表現在追時尚跟風潮的現象多,埋頭努力尋求個人風格、甘心十年磨一劍的人少。丁二兵正是這些少數人的優秀代表,其藝術追求令人敬服,相信大家有目共睹。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筆下的雄鷹,大多展翅欲飛,睥睨大千。陳子莊曾在他的《鷹圖》上題寫杜甫詩句“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流露出英雄無奈、壯志難酬的悲愴。如今我看丁二兵畫鷹,深感這二位畫家心境的接近。丁二兵畫鷹,極重氣勢精神,頭、爪之外,落筆如風,奮迅張揚,真有“兔起鶻落,稍縱即逝”(東坡語)之勢。或許會有人提出其筆墨過於直露,稍欠含蓄蘊藉,或者說丁二兵的花鳥畫筆墨雄獷恣肆有餘而陰柔文靜不足,也有道理。我想,這與他所經歷的人生、他生活的人文環境和大自然的氣息很有關係的。如果拋開文人畫儒家“溫柔敦厚”的詩教標準,視丁二兵的筆墨為個人風格的張力表現也末為不可。

丁二兵的不凡,不僅是身世的淒楚坎坷,更在於這個人的心靈才華皆有過人之處。我手邊有一冊他的詩稿,《戈翁野唱小集》,其中收有他多年來的詩詞若干首。詩以絕句為多,題畫之作占較多比例,相對而言,他的長短句似乎更多更袒露的抒寫內心的鬱積和思考。由於本文主要探討其繪畫成就,其詩文的研究留給專家們了。不過,我仍然感到丁二兵先生的詩才,在已故美術界各大家中應屬最為出色的。古人說:詩窮而後工,指的是人生的困頓坎凜會使有才華的詩人加深感慨,丁二兵的詩文書畫,概屬於此。

2007年5月於京華道不孤齋

孫克: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畫藝委會秘書長,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委員會委員。《美術》雜誌委員,《國畫家》雜誌顧問,解放軍藝術學院客座教授,中國美術館專家委員會委員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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